女儿是上辈子的死对头——暮序
时间:2019-08-05 09:13:20

  如此几个来回,梁毓嫣便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和那边正想什么想得正入神的许筠瑶,脸色微微变了变,到底还是个孩子,掩饰的本事还不到家,脸上不知不觉地带上了几分不高兴。
  既然他有那位小姑娘陪伴,那自己也不必再留在此处自讨没趣了,还不如去跟着那位好性子的殿下。小姑娘心里打定了主意,寻了个理由便离开了。
  另外两名小姑娘亦学着她的样子胡乱寻了个理由,追着赵元昌等人而去。
  赵元祐也没有留意到她们,偷偷地望了许筠瑶几回,迟疑片刻,终还是一咬牙朝她走过去。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潜意识里他便想要亲近这个小姑娘,此刻也不过是顺从着内心的渴望而已。
  许筠瑶见他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连忙四下看看,发现身边并没有其他人,甚至连更好的景致也没有,一时不明白对方是为了什么而来。
  待那小身影走得近了,她才不慌不忙地要起身,反正彼此都是孩子,对礼节苛求不大。
  眼看着那个小男孩走了过来,言妩忙不迭地让开。她可不想再让人从自己的身体穿过去,那种感觉太奇怪、太难受了,她才不要再经历一回呢!
  “你、你叫什么名字?”赵元祐狐疑须臾,出声问。
  忽见对方肩膀有一片叶子,他伸出手去,身子也微微往前倾:“你这里贴了一片叶子,我帮你拿下来……”
  话音未落,他的双唇便碰到了脚步一个趔趄的许筠瑶那软绵绵暖乎乎的脸蛋。
  两人一下子便愣住了,许筠瑶率先反应过来,只飞快地瞪了一眼方才从背后推了自己一把的言妩,也不知怎的鬼迷心窍,竟真的按照方才言妩对她说的那些话去做。
  她立即捂着被无意中亲到的那半边脸蛋,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里头像是有星星在闪耀着一般,声音软糯糯,却充满了诱哄:“我娘说男女有别,被人亲到了,对方就要负责,将来要娶她作媳妇。你刚刚亲了我,以后就不能再娶别人了……”
  赵元祐被她的话吓住了,张着嘴半天反应不过来。
  “可是、可是……可是我不是故意的啊!”他小声地辩解。
  “无论故意不故意都是一样的,不信你回去问问你爹娘!”开弓没有回头箭,许筠瑶还是硬着头皮照着一旁言妩的话继续说。
  “对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赖着他,先从心里头赖着他!”一旁的言妩挥着拳头,兴奋地道。
  赵元祐自然不知道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在捣乱,听小姑娘这般一说,顿时更加苦恼了:“可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反正……”
  “宝丫!”
  许筠瑶的话还没有说完,忽听有人唤着自己的小名,回头一望,见花丛中竟是出现了一名小小少年,正一脸不赞同地望着自己。
  贺、贺绍廷?她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月光小少年怎会出现在此处?他不是跟随他的姑母走了么?
  不等她再想,贺绍廷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身子微微弯着,迎着她诧异的视线,认认真真地教导道:“宝丫,你方才那些话说错了,对像你这样的小孩子来说,这些都是不作数的,你不要担心。”
  许筠瑶傻眼:本宫什么时候担心了?本宫又要担心什么了?
  可心里的月光小少年突然出现,她也不好意思再做什么了,只能装作一副懵懂不知的模样,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贺绍廷迟疑须臾,还是伸出手去在她脑袋上揉了揉,这才又转身对着神情已有几分茫然的赵元祐道:“宝丫还是个很小的孩子,什么也不懂,她方才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就像你更小的时候一般,也会有很多人亲你,男的、女的,大人、孩子,所有都一样,都与你日后想要娶什么人没有关系。”
  最后一句赵元祐倒是听明白了,立即吁了口气,朝他扬了个笑脸。
  “哎呀,什么嘛,白白浪费了我和瑶瑶方才的一番功夫!”言妩不高兴地嘀咕。
  许筠瑶又偷偷瞪了她一眼,让她赶紧闭嘴,方才她突然推了自己一把,这笔账还没有和她算呢!
  言妩缩缩脖子,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却是再不敢乱说什么了。
  只是,她的心里突然有一个感觉,就是瑶瑶似乎有点儿在意这个廷哥儿,至于为什么,她却不敢去窥探她的心思。
  贺绍廷抿抿嘴,望着身边的小丫头,只觉得这小丫头有时候虽然蔫坏蔫坏的,可却还是一个很听爹娘话的小孩子,哪怕她自己许是并不明白爹娘教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可还是牢牢地记在了心上,要不方才也不会说出那样的一番话来。
  忽有宫娥前来寻走散了的小殿下,见赵元祐好好地在此,顿时便松了口气,上前行礼道:“五殿下,太子殿下准备回宫了。”
  赵元祐望了望忽闪忽闪着明亮的眼睛,却是一脸懵懵懂懂的小丫头,虽然有些心喜,可那个‘她不应该长得这样’的奇怪念头又冒了出来。
  “我回去了,你是叫宝丫么?”他轻声问。
  许筠瑶点点头。
  赵元祐又望了她一眼,这才在宫娥的催促之下离开。
  许筠瑶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暗地摇摇头。
  她的这位‘皇帝夫君’,果真是打小便是这样软绵好说话的性子,只要不犯了他的厌憎,他是再好说话不过的。换句不好听的,就是性情有点儿懦弱,否则后来她一个后妃,也不可能干涉得了朝政。
  这样的性子,其实并不适合当皇帝,可他命好,前头两位兄长一个个为着那张龙椅打崩了头,太宗皇帝的那些庶子们亦无过于出色者,这才教他捡了个天大的便宜。而太宗皇帝驾崩前也将一切打点得相当妥当,给他留下了一个太平盛世和一帮忠臣良将。
  朝臣们虽也是各有各的小心思,但总体也是盼着朝廷好。相反,各怀心思的朝臣们在朝堂上总是争执不下,互不相让,反而将一切事情的决定权交到了这个性子懦弱的皇帝手上。
  朝臣们忠心不二却又能彼此制衡,不得不说,太宗皇帝对他的这个儿子确是称得上是用心良苦了。
  她定定神,将这些暂且放下,仰着脸问身旁的贺绍廷:“廷哥儿,你怎会在这里的?”
  贺绍廷先是一愣,而后竟是有几分惊讶地问:“宝丫还记得我?”
  “认得啊,你是廷哥儿。”许筠瑶腮边的小梨涡忽隐忽现,脆声回答。
  贺绍廷不由心生欢喜。
  小孩子忘性大,尤其是像她这样小的孩子,自己已经离开了一年有余,没有想到她不但还认得自己,竟是连自己的名字也能叫得出来。
  宝丫果然是个极聪明的孩子!
  他又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姑母被请来这里教授刺绣,我是跟着她来的。”
  至于其他的,他并没有多说,毕竟小丫头还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也不懂得那么多。
  许筠瑶仔细打量着他,见他眉眼之间尽是平和舒缓,并无半分警惕和戾气,从一个人的眼睛可以窥探他近来的日子,由此她便可知,他的那位姑母待他并不差。
  “你姑母好厉害啊!”她用着孩子的语气,一脸崇拜地道。
  “宝丫日后好好学,将来也会和姑母一样厉害。”贺绍廷鼓励她。
  许筠瑶朝他甜甜地笑。
  两人之间气氛正好,阮氏拉着周哥儿匆匆地寻女儿而来,一见小丫头安然无恙便松了口气,又再一看和女儿说着话的那个孩子,顿时又惊又喜:“这不是廷哥儿么?”
  周哥儿也看到了故人,挣脱娘亲的手高兴地跑过来:“廷哥儿,你是来找我的么?”
  贺绍廷感受到他们的喜悦,心里也觉得暖乎乎的。
  原来被人惦记着的感觉会是这样的好……
  到底是在别人府上,阮氏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略微问了贺绍廷几句,便一脸抱歉地冲着纪夫人道:“这孩子原与我们家孩子相熟,又分别了这些日子,不曾想竟在府上相遇,倒真是巧了。”
  纪夫人也笑道:“这孩子的姑母有着一手出神入化的双面绣功夫,我听闻之后便特意请人把她给请到了府里,托她教导。不曾想这几个孩子还有这等缘分。”
  两人又互相客套几句,阮氏又问明了贺绍廷如今的住址,这才牵着一双依依不舍的儿女离开。
  “廷哥儿,你要记得来找我玩啊!”远远的,还传来周哥儿的叮嘱,贺绍廷双唇抿了抿,脸上便漾上了浅浅的笑容。
  儿子们在纪府花园里的表现,早有宫人一一向太子禀报,尤其是许筠瑶那番稚气的话,教太子听了忍不住好笑。
  唐松年的女儿么?真是个有趣的小丫头。
  他又想到了早前被弹劾的韦良,眼眸渐渐变得幽深。
  当年纪渊便曾对他说过,唐松年此人心思缜密,处事颇为手段,留在军中并不能发挥他所长,倒不如推他入仕磨练一番,若有所成,日后也能为殿下所用。
 
 
第35章 
  今日可以在纪府里看见他,可见他近几年的政绩倒真是能入平知的眼了。
  韦良的被弹劾,他自然明白不过是以邱仲为首的那些人对他的一次试探。这些人曾追随废太子左右,素有才干,大齐又正是用人之际,他不愿看到明珠蒙尘,故而决定对他们既往不咎。
  不过如今看来,他们不相信他真的不会秋后算账,又不舍得就此干脆辞官离去,以教满怀抱负无处施展,故而才会有此试探。
  自来有才华之人总是会倨傲几分,他懂得,又因本就相信韦良的清白,故而才会不放在心上,只让一切秉公办理,着相关官员仔细调查便是。
  唐松年从纪府回来后便开始着手递交述职文书之事,只当他到了吏部时,那负责收文书的官吏望望手中名册,又看了他一眼:“河安府安平县令唐松年?”
  “正是。”
  那官吏的神情有几分奇怪,只也没有多说什么:“文书收下了,唐大人请回去安心等候消息吧!”
  唐松年谢过了他,哪想到刚走出吏部大门,便被大理寺给请了去。
  他满腹狐疑地跟着来人去了大理寺,见上首坐着新任大理寺卿,旁边还有两位陌生的官员,只瞧他们身上的官袍,均是四品以上的大员,一时更觉奇怪。
  “唐大人无需担心,本官奉旨彻查韦良韦大人出任饮差期间徇私一案,请唐大人前来,也是有几句话想要问问大人。”那大理寺卿道。
  唐松年一听便明白了:“下官自当知无不言。”
  紧接着,大理寺卿便问了他好些个问题,唐松年问心无愧,自是如实回答。
  待回答过后,那大理寺卿并没有为难他,只命人将他送了出去。
  “两位大人对下官方才审问可有什么异议?”待唐松年离开后,大理寺卿沉下脸问那两人。
  那两人彼此对望一眼:“无异议。”
  大理寺卿哼了一声:“如此甚好。既如此,两位大人便请回吧!”
  说罢,一拂衣袖便转入了屏风之后。
  不识抬举的东西,太子殿下不追究你们当初替废太子出谋划策处处针对之事,便已经是天恩浩荡了,你们倒好,死里逃生后竟转头诬告起韦大人来!
  那两人也知道自己惹人厌,一声不吭地迈步离开。
  约莫一个时辰后,他们便身处城中某处府邸,当中一人低声朝着上首一名身型消瘦的男子道:“邱大人,太子殿下已经命大理寺介入调查,咱们也该罢手了。太子殿下不计前嫌,宽宏大量,实乃宅心仁厚,确是明君之范,咱们也当知恩图报才是。”
  另一人也道:“当日咱们追随废太子,也不过是想为国为民尽一分绵薄之力,为废太子献谋对付殿下,也是各为其主,并非出于私心。太子殿下想来也深明此意,才对咱们过往不究,仍给予重任。咱们可不能当真不识抬举啊!”
  邱仲沉默半晌,拍拍衣袍,郑重地道:“两位放心,我邱仲不是那等不识抬举之人。明日我便向太子殿下认了这诬告朝廷命官之罪名,若殿下仍肯用邱某,邱某此生此世必报这知遇之恩,忠心追随太子殿下,绝无二心!”
  他也是震惊于太子的雷厉风行。弑兄、逼父,对废太子血脉也绝不手下留情,杀的杀,囚的囚,可谓是斩草除根,手段之狠辣教人心惊。
  可就是这样一个弑兄逼父之人,竟然对他们这些曾经追随废太子的臣下网开一面,不得不教他心生怀疑,故而才会想法子一再试探。
  可试探到了如今这地步,他觉得,不管太子是惺惺作态还是假仁假义,至少能做得这一步,他也愿意臣服,抓紧这个唯一的机会施展心中抱负,至于什么身前身后名,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却说唐松年离开大理寺回到府中,见一双儿女各自猫着腰在草丛里寻找着什么,不禁好奇地问:“你们在做什么呢?”
  “爹爹,我们在斗草呢!”不远处传来周哥儿的回答。
  唐松年一听便笑了:“斗草好啊!爹爹来给你们当评判,看看到底谁摘的花草种类最多。”
  “我们不用评判。”许筠瑶从草丛里钻了出来,头发上还沾着一根草,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奶声奶气地回答。
  “不用评判?”唐松年笑了笑,顺手替她摘去发上沾着的草,还想说什么,周哥儿便抱着他摘的花草钻了出来,和妹妹两人均是一屁股便坐在地上,各人跟前摆放着自己摘的花草。
  唐松年探头过去,正想仔细辩认一下小兄妹俩摘的是什么草,却见两人各拿一根自己摘回来的草,草茎相互交叉成十字状,然后用力往后拉扯,只听‘噗’的一声,周哥儿手上的那根草便断了。
  原来是武斗,怪道说不要评判呢!他恍然大悟,又有点儿好笑。
  “我赢了!”他听到小丫头高兴的声音。
  “五局三胜,再来!我就不信我会输给笨蛋宝丫!”周哥儿不服气。
  许筠瑶得意地冲他晃了晃脑袋,看着他重新选了一根草,草茎交叉,两人再用力往后一拉,又是‘噗’的一声,周哥儿的那根草又断了。
  “又赢了!”许筠瑶笑得眉眼弯弯。
  名贵的花草本宫也许认不得太多,可若认什么野草的茎韧性最强,本宫可是个中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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