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暖将信将疑，眉毛一挑：“真的？”
“真的。”秦衡温声道，“老婆，你该睡觉了。”
“睡不着，你给我讲故事吧。”
“想听什么？”
郁暖沉吟片刻，说：“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男人装模作样地惊呼：“哇，你口味这么重？”
“你想哪儿去了？”郁暖哭笑不得，“别满脑子不健康思想好不好？”
秦衡笑了一声，不再逗她了，“好，我给你讲。”
“这还差不多。”郁暖高兴地捂紧被子。
“躺好了吗？”
“躺好了。”
她侧着身闭上眼睛，低沉的嗓音从听筒里传来：“在一个遥远的国度里……”
郁暖在男人刻意压低的催眠音里，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第二天七点多自然醒。她在房间里闻到了肉酱的香味，走到厨房，果然是郁湘云在煮面。
“我估摸着你就快醒了，还挺准的。”郁湘云回头朝她笑了笑，开始往碗里盛面条，“咱们赶紧吃，一会儿婚庆公司的人就来了。”
“嗯。”郁暖接过面条，自己去放佐料和肉酱。
婚庆公司也挺准时的，刚吃完饭，他们正好就来了，跟妆的化妆师和发型师，还有一个年轻的策划小姐姐，跟她讲婚礼的注意事项。
“秦太太皮肤可真好，上妆这么服帖。”
“我给那么多人做过发型，一点儿都不夸张，就数您发质最好了。”
……
被人从头到脚吹了一通彩虹屁，郁暖起初还嫌虚谦虚，后来只能一笑置之了。
过了不久，伴娘到齐了，崔晓楠和郁暖的三个大学室友。全部化完妆之后，一起在房间里边拍照边等着。
将近九点半，楼下开始哄闹，郁暖知道是他来了。
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正在一点点地逼近。
说好不紧张的，心理建设做了一早上，这会儿却还是慌张起来。
“我心脏是不是没跳了啊……”郁暖抓起崔晓楠的手放在胸前，“你摸摸你摸摸，我没事儿吧？”
崔晓楠哭笑不得，安抚地拍拍她手背，“没事儿，你就是紧张的。”
“我就是好紧张。”郁暖把四个姑娘的手全部攥在一起，“怎么办？我要是不小心出洋相了怎么办？走路摔跤了怎么办？呜呜呜真的好紧张啊，我现在腿都麻了。”
“放心吧，一会儿一路上都有人抱着你，不会摔跤的。”崔晓楠道，“姐，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当初去面试陈总的秘书都没见你这样。”
“那怎么能一样啊......”郁暖嘟哝道，“要不然你们多堵会儿门，多给我点时间准备。”
四人交换了一番眼神，均是意味深长。
崔晓楠眉毛一挑，“你确定？”
“我……”郁暖犹豫了，“算了，还是不要了吧。我那个，我克服一下。”
崔晓楠轻嗤，“就知道你舍不得。”
室友颜清清道：“岂止是舍不得？我看是想立马长翅膀飞出去。”
“……”戳穿人家就太讨厌了。
“想当年我们还打过赌来着，郁暖绝对是我们寝室最晚结婚的，哎你是不是故意的啊？”另一名室友戳她胳膊，“想让我们仨输鸡腿是吧？”
“我没有。”郁暖笑着往崔晓楠那边倒。
隐约听见家里大门开了，五个女孩瞬间安静下来。郁暖正襟危坐，两手攥着婚纱裙摆，皱着脸小声道：“清清，给我块巧克力压压惊，快点儿。”
“哦。”颜清清麻利地撕开包装纸，举到她嘴边，“小心点咬，别弄花口红了。”
郁暖张开嘴正要咬，突然胃里一阵翻腾，整个人捂着嘴巴弯下腰去，干呕起来。
伴娘们都慌了，不停地给她拍背。
“你没事儿吧？早上吃的什么啊？”
“姑奶奶，别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掉链子好不好？”
“还行吗你？”
总算好点儿了，郁暖捂着胸口坐直身子，“没事，就那一阵，现在好多了。”
“真没事了？”崔晓楠担忧地问。
“没事。”郁暖笑了笑，手背小心地蹭蹭脸，“我脸色还好吧？”
“有妆遮着呢，啥也看不出来。”崔晓楠点点头。
“那个，小暖啊……”颜清清忽然不确定地开口，“你会不会是......有了？”
！！！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另一名室友压着声音道，“是不是真的怀孕了？我的天！双喜临门呢！”
“我也不知道……”郁暖刚从震惊里缓过来，“你们先去门口吧，快快快。”
话音刚落，卧室门就被敲响了，紧接着是程东大喊的声音：“开门了开门了！送红包！接新娘啊！！！”
“多大红包啊？”颜清清隔着门板问。
程东壕气万丈：“要多大，就有多大！”
“真的？！”伴娘们激动得不行。
“那还能有假？咱们秦少财大气粗，姑娘们只要开了门，要什么有什么！”
“我不信！新郎官儿自己说！”另一名室友玩笑着喊，“姑爷，三环内的江景房有没有啊？”
男人清冷却正经的嗓音传来：“没问题。”
“......”这下轮到伴娘懵了，傻傻地回头看向郁暖。
她心说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没刁难到人，反而让自己下不来台了。
谁敢真的要这男人一套房啊？
崔晓楠到底跟秦衡熟络一些，笑呵呵地及时救场：“算你有诚意，房我们就不要了哈，红包少于四位数可不行。”
外面，秦衡对程东使了个眼色，程东点了点头蹲下去，从门缝塞进去五个红包，并且说：“最上面那个是新娘子的。”
“哇噻！新娘子还有红包？我特么头一回见！”
屋里的人都惊呆了，包括郁暖自己。
外面有事前不知情的，嘴巴也都张成了“O”型。
“新娘子的肯定最多！不行，我要跟你换。”崔晓楠果断抢过最上面那个，拿手里捏了捏，皱眉，“不对啊，这个好薄，难道是支票么？”
郁暖隐约有一丝预感，虽然说不出来什么，于是眼神复杂地望着她：“你确定跟我换？”
第60章
崔晓楠犹豫了一下, 还给她：“还是算了吧。”
万一是支票, 她真不好意思要。
万一又是别的东西呢......
郁暖欣慰地拿回自己的红包，小心翼翼地拆开。
里面是一张烫了碎金箔的红色纸片，上面只写着两句话：“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是他的字迹，字如其人, 俊逸不凡。
凑在一堆看热闹的伴娘们顿时发出一阵羡慕嫉妒恨的啧啧声。
“我可真是小瞧你老公了, 什么满身铜臭的商人啊, 这么会玩浪漫......”
“开门了开门了。”
房门终于被打开，穿着笔挺西装的新郎官第一个进来。
郁暖抬头看见他, 一瞬间呼吸顿住了。
今天的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仔细打扮过, 格外的精神奕奕，光彩迷人。
崔晓楠十分不忍地打断两人深情的对视：“那个, 你们要找到新娘子的水晶鞋, 才可以带她走哦。”
“找什么鞋？”程东吊儿郎当地说，“人抱走, 再去买一双。”
“……”秦衡无语地瞪了他一眼。
程东嘴角一抽，“不是吧你, 真找啊？”
“找。”秦衡斩钉截铁一个字, 然后开始搜索大业。
夹着伴郎胸针的陈衍始终面色平淡，也开始帮忙找。
郁暖的目光始终跟随着那个仔仔细细帮她找鞋的男人，心情有点复杂。
说实话，她原本以为秦衡真的会像程东提议的那样做。毕竟他从小优越惯了, 也习惯用简单而有效率的方式解决问题，可能没什么耐心迎合这些无聊的小游戏。
然而，此刻他却弓着身子，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给她找鞋。
郁暖实在忍不下去了，紧咬着下唇，在两人目光相接的时候，下巴往妆台的方向扬了扬。
男人准确接收到她给的讯息，半分钟内就在抽屉里找到了那双鞋。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秦衡从容不迫地走过来，蹲在她面前，仰头望着娇羞漂亮的新娘，轻声问：“要不要跟我走？”
郁暖忙不迭地点头。
周围起哄声不止，不知道谁开了个头，大家此起彼伏地开始叫喊：“亲一个！”
“亲一个才能走！”
郁暖瞬间脸颊发热，一咬牙，低头碰了碰他的唇。本来只是想意思一下，结果被这人拦住脖颈，一个实实在在的反客为主，在大家的尖叫声里缠绵不舍地结束。
郁暖感觉自己快要烧起来了，咬咬下唇，一双眸子仿佛含着水：“快点穿鞋，走啦。”
秦衡十分灿烂地笑着，握住她白嫩嫩的脚，小心地把一双婚鞋穿上去。
然后将她拦腰抱起来。
穿着厚重的婚纱，郁暖总怕他抱不稳自己，心里忐忑得不行。男人却神色轻松，眼底的温柔没有减少半分。
郁暖羞涩地把脸埋在他怀里，出门时不经意抬头，正对上郁湘云一双微红的眼睛，不禁鼻子发酸，眼底涌起一阵泪意。
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她们原本都只有彼此。可是现在，她找到了以后将要携手一生的男人，而母亲却会更加孤独。
母亲的人生除了无尽的等待和孤独，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别担心。”男人望着她郑重地开口，“我会和你一起，好好孝敬她老人家的。”
“嗯。”郁暖眼睛湿湿的，唇角却弯了起来，“谢谢你。”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傻瓜。”
两人坐进婚车，看着外面邻里乡亲大人小孩的欢送，缓缓驶离了这个小区。
秦衡给婚庆负责人打电话的时候，郁暖悄悄地把手机拿出来，迅速给崔晓楠发了条微信。
秦衡挂了电话看过来，她立刻把手机按黑了。
秦衡望着她笑：“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没什么。”郁暖摇头，“我看时间。”
秦衡瞅了眼前面的车载屏幕，“那儿有时间。”
“……哦。”
亲衡意味深长地又看了她片刻，轻笑一声：“你怎么这么傻？”
“你才傻呢。”郁暖努了努嘴，问：“一会你能不能也......抱我啊？”
“怎么，怕累？”秦衡笑了笑。
“不是的……”郁暖动了动脚腕，这双鞋还是有一点点跟的，虽然不太高。想着自己可能是怀宝宝了，她就有点不放心，能少走几步就少走几步。
“好。”秦衡以为她只是撒娇，没多想。
婚礼仪式开始之前，郁暖在三楼的天台上休息。其他人包括秦衡都去外面招呼宾客了，只留着陈衍家的朝露在这儿陪她。
本来想让她也当伴娘，可是人还没满十八岁，只好作罢。
崔晓楠效率很高，出门没多久就回来了，从包里摸出来一个袋子递给她：“趁现在还早，你快去吧。”
郁暖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攥进手里，拎着裙摆往卫生间跑。
崔晓楠：“用不用我帮忙啊？”
“不用！”
郁暖拿着验孕棒，满心忐忑地在卫生间里等了几分钟，看见清清楚楚的两条杠，瞬间脑子就懵了。
直到崔晓楠不放心地在外面喊她，才把验孕棒随手扔下，浑浑噩噩地走出去。
“怎么样怎么样？”崔晓楠急切地问。
郁暖捂着嘴，又哭又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真有啦？”
她满眼湿润的狂点头。
“好好好，别哭了啊，咱们去找化妆师补个妆。”崔晓楠握着她的手道，“真是的，你这口红是自己咬的还是某人咬的？结婚的日子也不知道注意点。”
“……别说了。”郁暖弯着唇嘟哝。
“行，不说了。”崔晓楠无奈道，“您现在是金贵的身子，可千万当心，情绪不要激动啊。”
“嗯。”郁暖点点头，又道，“晓楠，这事儿你先别声张，我怕他们担心，婚礼弄得手忙脚乱的。回头我自己跟秦衡说。”
“放心吧，我嘴巴最严了。”
婚礼仪式还有不到半小时，崔晓楠喊了化妆师过来给郁暖补妆。
虽然说好了怀孕的事不声张，郁暖自己还是担心得不得了，嘴里不停地叨叨。
“郭老师，你这些化妆品确定没有激素吧？是纯天然的吗？”
“秦太太您放一万个心，我给您用的是最好最安全的，婴儿孕妇都能用。”
“那这个定型......”
“这个您也放心，不会损伤发质的。”
“晓楠，我这鞋这么高跟，没问题吧？”
崔晓楠作为唯一一个知情者，满脸无奈地望着她：“姐，您这才几公分？有五公分吗？别在那儿杞人忧天了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