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瑟明白,当下表示以后会注意。
越千邑回来后,佟锦素提了这件事,“不是我多想,这个连贵妃一定没有死心。他们母子以后必定还有动作,眼下挑拨不成,怕是还有其它的招数等着我们。世人常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如今我们与她离得近,她在宫里经营多年,若真要算计我们,我们妨不姓妨。何不先发制人,一劳永逸,也好过这样天天绷着。”
他微沉着眸,“她这是上赶着找死!”
佟锦素笑了一下,这话就应该是他说的。
自打他们相识,他向来是个说话不留情面的。对连贵妃自然就更不顾什么情分了,说是死仇还差不多。
“殿下,可是有法子了”她调皮问道,目光灼灼。
他冷哼一声,“我说过会护你周全,让你过自在的日子。这样的跳梁小丑,老在面前晃当真是碍眼得很。”
“是啊,宫里这么危险,吓得我都不敢生孩子了。”
她说的是实话,这宫里危机重重,此时可不是生孩子的好时机。她希望自己的孩子生活在一个安稳的环境中,平安长大。
他眼一眯,下意识瞄向她的肚子。这当真是不能再忍了。隐患不除,他的妻子都不敢生孩子了。为了子嗣,那些人也该清理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眼看着近了年关。明帝的病一直缠绵着,不仅不见好转,反倒有加重的迹象。太医们只道是心情郁结,得徐徐调理。
今年年景不错,按理来说是个喜庆年。因为陛下的病,宫里没什么欢庆的氛围。
不想宁王府传出了喜讯,两位侧妃同时有孕。没过几天,又传出沈侧妃小产了。这一来一去,宁王府里有孕的只有连婉婷。
毫无疑问,沈连两位侧妃斗法,连氏胜了。
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如此关头,沈侧妃刚刚小产正是需要娘家撑腰之时,沈尚书请旨告老了。
这一下,众人更是糊涂了。
明帝压着沈尚书致仕的折子不发,宁王府里的沈侧妃闹翻了天,先是闹了宁王府,非让宁王给她的孩子讨一个公道。接着惊闻亲爹告老的消息,不顾身体虚弱,执意回了一趟尚书府。
沈尚书不见她,沈夫人见了她。
不知道说了什么,只知道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宁王府,安分了不少。只不过,没过几天又传出连侧妃小产的消息。
宁王府两位侧妃接连小产,百姓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以作谈资。许多朝臣却从中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仿佛山雨欲来风满楼,树影绰绰叶飘零,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就在除夕的前一天,明帝突然吐血,晕了过去。
一时之间,宫中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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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宫变
明帝这场病来得汹涌,也透着一股蹊跷。像是之前的咳症未好, 病情加重, 又像是怒极攻心, 气血衰竭。
太医们反复诊治, 还是那句老话,心结所致, 郁结于心。
连贵妃朦胧着泪眼, 看着消瘦不少的明帝,声音戚戚。
他的眼窝下陷,颧骨不知何时高得吓人, 明明前两天还瞧着精神的男人,此时像是血气尽失的枯竭之人。明黄的锦被, 盖在他的身上, 越发显得他脸色腊黄。
这个男人,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男子。眼下病倒在床的模样, 与世间缠绵病榻之人没有什么分别。生老病死, 便是天子也是无法避免的。
内寝一片静默,唯有连贵妃嘤嘤的泣声。
明帝的眼神有一些涣散,高高在上的帝王,此时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病人, 而且还是一个看似病入膏肓的人。
陈皇后站在边,并未像连贵妃一样伤心到几乎匍匐在床边。半生夫妻,陌生得如同并不相熟的寻常人。
明帝涣散的眼神聚起些许光芒,他蓦然记得了多年以前。
父皇说, 诚国公府的嫡女端庄大气,面相极好有母仪天下之相。还说诚国公府一门忠烈,家风严谨,无需担心外戚势大危及皇权。
他记得自己初见这位诚国公嫡女时,虽不喜她太过刻板端着的性情,却在心里赞同父皇的眼光。陈家小姐确实有大家风范,当得起他的正妃。
然而他的心里,是偏向连家表妹的。表妹娇柔,无话说话还是长相都十分贴合他的喜好。表妹不能做他的正妃,那时候他就想体面和名分是正妃的,但宠爱则是他心爱的女子。
这么多年来,他确实是如此做的。
他的目光看向三个长成的儿子,大皇儿最像他,长得像性情也像。老二……他不太了解,这个父皇最看重的孙儿,自小不长在他身边,他摸不透脾气。总觉得隔着山水重峦,看不清楚。老三,性情外露,不够老成。做个闲散富贵人还好,真要是委以重任,只怕列祖列宗都要跳出来骂他。
三位皇子,确实太少了。
可是多了又如何,活下来的能有几个
这天下…是他的,他还没有拥有够,凭什么拱手让给自己生的几个崽子。可是……自己这场病,竟来势如此凶猛。
他疑心起来,这些人中,到底是哪一个最盼着他死。
老二…
自己现在若是死了,老二就能坐上龙椅了。所以,老二的嫌疑最大,这个儿子,与他隔着心,确实像是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
可是…老二已是太子,犯不着冒这样的险。
他闭上了眼睛,很是疲惫。
连贵妃轻轻的啜泣断断续续,听得人莫名生了烦躁。
“都出去。”
明帝虚弱的声音下了命令,所有人退了出去。
天家的人,骨子都带着噬血的因子。
看似病到无法起身的天子,却在抬手挥袖间,拉开了一场血腥屠杀。太医、宫廷内务女官太监、膳房的御厨乃至宫里的粗役宫女,但凡是有一丝不寻常的,皆格杀无论。
陈皇后和连贵妃的宫殿都换了一批生面孔,看似保护实则软禁。
东宫也大换血,佟锦素和李锦瑟被勒令不许迈出宫门一步。就连越千邑,也成了一个摆设,明帝美其名曰让他潜心学业。宁王和康王也未能出现在朝堂,明帝许他们各自养伤半年,好好调养身体,免了他们的上朝。
这一切,在朝臣们看来,是云里雾里。
说也奇怪,明帝雷霆震怒过后十多天,他的病情意是慢慢好转了。这一下,他的心里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想,越发的恼怒。
与此同时,京中渐起流言,流言暗指陛下之所以病重是因为有人从中作梗,而那个人,便是新册封的太子。
所以陛下软禁了太子,迁怒了其余两位王爷。
佟锦素听到这个流言,很是不安。身处深宫之中,才能深刻体会到那种被权势裹挟着往前走,自己身不由己的感觉。
人人都盯着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赢则俯睨天下,输则坠落深渊。这个传言,是一把淬了毒的刀,目的就是要置他们于死地。
李锦瑟亦步亦趋,“三姐姐,我们该怎么办”
困在深宫,别人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
佟锦素看向越千邑的书房,那扇门从早上到晚都是关着的,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她是相信他的,她相信他不可能坐以待毙。
可是,万一……
“锦瑟,别慌,太子一定有法子的。你先回去,切记我们不能自乱阵脚,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李锦瑟脸上的担忧不减,却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这个时候,不添乱子就是好的。她点了点头,忧心忡忡地离开。
她走后,佟锦素敲响书房的门。
没人应。
心下狐疑,却未推门。
瞧着身后的成妈妈,还有不紧不远跟着的胡妈妈,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夜,明帝于睡梦中惊醒,猛然看到不应该出现在自己寝宫里的人,骇得睁大了眼。很快恢复威严,微眯着眼。
“爱妃怎么会来”
连贵妃一袭素衣,纤手斟茶,红唇含笑似少女般情意绵绵。
“臣妾思念陛下,夜不能寐。”
“爱妃是怎么进来的”
这是他的寝宫,没有他的允许何人胆敢擅自闯入。他厉目望去,但见珠帘外张总管似未听见般,站得笔直。
陡地冷笑一声,“爱妃好手段,朕竟然不知,身边的奴才如此听爱妃的话。”
“陛下莫怪他们,您龙体要紧,事急从权他们也是为了您,才大着胆子放臣妾进来的。来,陛下喝茶。”
一杯温热的茶递到他的面前,他手一挥,茶水四溅。
“放肆!”
“陛下恕罪,臣妾实在是太过思念您……”她哀怨低头,神态落寞。</p>
明帝现在谁都不信,他觉得所有人都在盼他死。在他的心中,现在根本没有什么夫妻儿女之情,只有深深的疑心和防备。
帝者,注定孤寡。
“你们是想造反”
“陛下,臣妾不敢…臣妾心里只有陛下,只盼陛下万岁无疆,怎么会有那般恶毒的心思。可是臣妾担心陛下,太子居心不良,巩有不臣之心,还请陛下明查,切不可姑息。”
明帝面容狠厉起来,颧骨越发的突起,渐生杀气。
他是天子,真龙转世。
长成的皇子想谋害他,那是不能够的。那些逆子,真真是该死,统统都该死。死几个皇子算什么,他还可以再生,李嫔肚子里还有一个福星。
“朕对你们太过仁慈了。”
“陛下…”
连贵妃自是看出了他眼中的杀意,浑身冰凉。果然在这个男人的心中,从来都不可能有真正的感情。
她到此时才算是大彻大悟了。
好在,一切不迟。
有了高高在上的身份,谁还稀罕什么男人的绵薄之情。
“陛下……您容不下臣妾了您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了您是天子,金口玉言可抵万金。您说过不会负臣妾,臣妾可是字字都记在心里。为了您这句话,臣妾苦等多年,您却变了心,臣妾好生失望……”
“朕对你不够好吗你虽是贵妃,可是在这宫里皇后都要避你的锋芒。阖宫上下,唯你儿女成双。对于你的善妒和心狠,朕一直容忍着,可是你竟然想谋害朕!”明帝瞳孔缩着,怒不可遏。
连贵妃凄楚一笑,“陛下误会臣妾了,这些事情不是臣妾做的。都是太子,他急不可耐想篡位,竟然敢谋害陛下。今夜过后,罪太子伏法,陛下瘫痪在榻无法自理。我们的域儿临危受命,即日登基。您放心,他得您亲自教导,必定能成为一代明君。往后臣妾陪着您,闲看落花,天凉听雨,您说好不好”
好个屁!
明帝勃然大怒,连氏怎么敢这么对他
“朕独宠你,为了保住域儿和池儿,送嫡皇子出使为他国质子。在这后宫之中,你地位超然,皇后都不及你,你竟然也如此忘恩负义…咳…”
连贵妃变了脸色,冷冷地站起来,看着他。她忘恩负义是哪个人亲口说要保她一世荣华的可是一转眼,他立了寿王为太子。
“你立了别人的儿子为太子!”
他口口声声说宠爱她,他难道不知道他一旦驾崩,新皇登基等待他们母子三人的将是无止境的羞辱。莫说是荣华富贵,听怕等着侯府和他们母子三人的,是性命都难以保全。
他难道不知道吗
这就是他的宠爱
真的爱她,疼爱域儿和池儿,为什么不立域儿为太子别说什么规矩,别说什么朝臣逼迫,他是天子,他就是天,他就是规矩!
只要他愿意,只要他想,还不是想立谁就立谁。
“孤不是别人的儿子,孤姓越,是越氏子孙父皇的亲儿子。孤的母后是父皇的正室,孤是越氏的嫡皇子,不立孤为太子,立谁为太子”
清冷的声音传进来,明帝与连贵妃齐齐愕然。
在他们惊疑的眼神中,越千邑慢慢走了进来。他穿着常服,像是随意走到此处。他的身后,跟着朝中诚国公父子。
连贵妃大惊,“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被软禁了吗
“贵妃娘娘是怎么在这里的,孤就是怎么来的”
那些禁军,岂能困住他
连贵妃并不是吃惊他能从东宫出来,而是震惊于他怎么能进来这里外面都是连家的人,他是怎么无声无息走进来的
“贵妃娘娘是指那些宁王逆党吗自然是被孤给清理了。”
“你…这怎么可能”连贵妃不信,那些人可是连家精心培养多年,还有她和域儿的心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人给灭了。
“宁王康王意图谋逆,一干人等已被孤给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