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心里一震,明白这是开始了,所以他往前走了两步,几乎是下意识的换上了那副轻佻的语气“当然,美人。”然后他伸出那双解过无数丝带的手一勾其中一条丝带。
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衣结纹丝未动。
托尼盯着这个手法精湛的,无论是谁但一定是不想让人解开的,劝退流死结,陷入了沉思。
但托尼当然不会被一个衣结劝退,欲拒还迎的类型他也不是没见过,他将其视为挑战,并且决定向对方证明自己的这双干过无数精巧活的手却是物有所值。
五分钟以后,他终于把这个结挑开了,并长长的吐了口气。在他还未来得及行动做些更亲密的动作之前,对方就站了起来。
“太感谢了。”维罗妮卡转过身,两只手保持着裙子没有掉,一边俯下身在他的额头上蜻蜓点水了一下,然后飞快的跑向浴室并甩下一句“我先去洗澡了。”
被留下的托尼一个人坐在床边,看着白雪公主主题的梦幻彩绘的墙壁,陷入了沉思。
当然,这并不一定能代表什么,也有很多有洁癖的妹子喜欢先冲个澡再上床。
托尼在洗澡的时候这么想,他抹了一把脸,想着,这个姑娘很可能没有任何经验,并且缺乏一些必要常识,他应该绅士一点。
然后他走出浴室,看到维罗妮卡躺在床上,陷在被子里,眼睛闭着。
托尼轻轻的走过去在床头看了她一会儿确定她已经睡着了。
所以,今天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了。
托尼想,心里甚至还有点小失望。但他是个绅士,所以他转过头去,准备就着外面的沙发对付一晚上。
然而他转过头去以后,背后的床上发出了被子动的细微声音,以及维罗妮卡的问话:“你还不睡吗?”
“我打算睡了,去沙发那边。”托尼转回头,看到维罗妮卡探起的那个小脑袋还在打着哈欠。
“别傻了,有床为什么要睡外面。”维罗妮卡抑制住了另一个哈欠,然后拍了拍身边的床铺,反问“咱们不是之前就达成共识了吗,一起睡?”
有那么一瞬间,托尼怀疑他们之前对话的打开方式不太对,为了确定,他试探着问“现在挺晚了,而且你看起来也很累,所以不如……”
“是啊,你没看错。”维罗妮卡已经换上了不耐烦的神色,打断了他“所以快点到床上来,睡觉。”
然后她就躺回去了。
留下托尼震惊的瞪着她。
在此之前,托尼从未见过有人如此耿直,把‘上床‘按字面意思理解。托尼思考,现在这个局面的诞生,到底是因为自己太污了还是因为对方完全没有常识的责任问责之中。
最终,托尼还是走到床的另一边躺上去,因为那个沙发看起来真的不够大到让他舒服躺下。
一开始维罗妮卡背对着他,于是托尼也转过身向另一边,并且尽量的靠近床边拉开距离。大概是真的累了,仅仅过了那么一会儿,闭着眼睛在心理数圆周率的托尼就听到对方进入睡眠状态的平稳的呼吸声。
又过了那么一会儿,他感到床垫的重量改变了,一点点的向他这边倾斜直到靠到可以感受到对方温度的距离。
然后维罗妮卡翻了个身,额头顶在他的背心,手搭在他的腰上,呼吸喷在他的后背上一阵潮热。
托尼小心的转过头去看,维罗妮卡依旧紧闭着眼睛丝毫没有被吵醒的迹象。托尼觉得她抱着自己的感觉就像抱着一个大号玩具熊。
于是他彻底转过来,观察着对方,借着房间里的小夜灯,托尼能看到对方睡梦中舒展的眉头,长长的睫毛搭在下眼皮上,偶尔的微微颤动。
至少不是个坏梦。
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新奇的感觉。他也和很多的女伴同床共枕过,无一例外是作为剧烈运动后的温存,但是这种感觉完全不同。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荷尔蒙的作用,只是单纯的躺在一起,托尼只能闻到对方头发上茉莉花洗发水的味道。而这意外的让他感到慰藉,某个人全然的信任他在他身边熟睡的感觉已经远离他太久了。
在维罗妮卡无意识的往他的臂弯里拱了拱之后,他抬起手环过对方,将她纳入自己的拥抱之中,闻着那些清新的气味,陷入一阵混沌中。
迷迷糊糊之间,他想,他们明天早上应该一起吃早餐。
*
约翰跟了维罗妮卡他们一整天。比起往维罗妮卡的脑子里敲点常识进去,他觉得不如自己动手来得快一些。这就是为什么他凭借风骚的走位和预判先一步到了迪士尼的酒店,在一间顶层套房恐吓走了一对情侣为维罗妮卡他们腾出了个空房。
约翰业务娴熟并且对此毫无愧疚,甚至觉得自己做这事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回了。
他目送着这对倒霉情侣披上衣服拎着鞋离开也准备转身离开深藏功与名。
然后他就被一把枪顶住了后腰。
俗话说男人的腰可是最关键的部位。被拿捏了弱点的约翰没敢轻举妄动,他没回头,手慢慢的举起来。
“行了,让我们赶紧离开这地方。”那个声音说完这句话以后停顿了一下,应该是在通讯里和什么人对话,因为她再次说“省省吧,公主从来都不是我的菜。”
他身后的那个女声极其具有特点,且甚为耳熟,鉴于他们之前的会面并不怎么愉快,约翰对于对方找上他并不是十分的意外。
微微偏过头,他从记忆里搜索出对方被人叫过的称呼:“肖?”
“很高兴你还记得我,里斯。”对方如此回答,同时尖锐的针尖刺入他的脖子,紧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后陷入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是时候跑跑主线了!
第40章 适配度40
约翰的感觉一直浑浑噩噩。在少数几个清醒的碎片记忆里, 他感觉到他被移动了。头顶还有不同的人悄悄的交流。
有那么几次他试图移动,但药物的影响让他感觉全身无力,像是漂浮在水中一样朦胧。
最长的那次清醒时间里, 他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 头顶的强光照的他不得不赶紧闭上眼睛。相似的场合让他想起了他的那些记忆碎片和梦, 躺在同样的手术台上,同样的强光, 以及从太阳穴刺入的搅碎所有意识的电流,然后维罗妮卡问他【我喜欢这个名字,你可以保留它】。
回闪触发的应激反应让他感觉到一阵头疼。
而同时听到肖在他旁边说“没有消毒措施的手术台,不自愿配合的病人,这绝对不是我做过的最差的手术。”
“如果有更好的选择, 我也不希望这样做。”另一个听起来儒雅的男音回答。
“如果我不够了解你,我以为你在质疑我的专业水平, 芬奇。”
“我不敢质疑, 肖女士。”
“别担心, 芬奇, 只是一个简单的脑部手术,取出芯片而已。”
“你这么说我倒是更担心了。”
然后, 他再次陷入昏迷。
过了不知多久, 或许也没多久。约翰从睡梦中惊醒,他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以后意识到自己已经清醒了,那种朦胧的感觉褪去,所有的感觉都清晰起来, 他意识到自己躺在病床上,还盖着白色的被,身边还吊着输液袋。
约翰坐了起来,因为起的太突然脑后发生了撕裂伤口一样的疼痛。他下意识的往疼痛的源头摸,只在耳后摸到了一片纱布的包扎。
这让他想起他是怎么会到达现在的情况的。
他被袭击了,那个之前在马吉普尔无缘无故袭击他的女人,肖,再次找上他。上次她问了一些奇怪的问题,例如记不记得一些人,然后又说了一些莫名奇妙的话,秉定他失去了记忆。从那之后他总是在梦里回闪那些过往在CIA任务时的记忆碎片,还有那场爆炸。
然后他进而惊讶的意识到除了扎在手上的点滴针,他们几乎没有试着限制他。
他没有贸然的采取任何行动,而是下意识的抬头环顾四周,看到墙角的那个小摄像头才感觉到合理。
两分钟以后,房间的门从外推开了。一个人棕色条纹西装戴着眼镜的男人走进来,端着的金属托盘里有一杯水和一个汉堡。
约翰观察着他,这个男人看起来不像是武力派,他走动时的姿势像是腿上或脊背有旧疾。
——很容易就可以被制服,甚至不需要抢过那个金属托盘。
约翰迅速的判断。
“请不要试图把点滴针扎进我的眼睛或者用软管勒我的脖子,谢谢。”这个男人开口了,他在床头柜放下托盘,小心的观察着他说,用不必要的礼貌语气。
不知为何,约翰并不排斥这种听起来有点虚假的礼貌,他甚至觉得这个人本就应该是这样的。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都给了他奇特的熟悉感。
“只是制服你什么都用不到。”约翰歪着头告诉他“但我觉得你门外的朋友不会高兴。”
“……”男人下意识往门口看了一眼,然后才转回来点点头“是的,他们在门外以防万一。”
“他们?”约翰挑起眉毛“不只是肖?”
“还有一些其他的朋友,我们的朋友。”对方说。
约翰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我不认识你。”
男人的表情一瞬间跨成了悲伤,就像他有心理准备但依旧被伤到了一样。
但这个表情仅仅维持了一秒,然后他扶了扶眼镜,再次抬起头来恢复了平静。他拉开椅子坐下来,把托盘往他那边推了推“请,我保证没有任何药物作用其中。”
“我不知道,或许来点止疼药还是不错的选择。”约翰如此说,但他确实很渴,所以他拿起那杯水,没有动那个汉堡“你们要什么?”
“……”男人皱了一下眉,反问“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们想从你那得到什么?里斯先生?”
“我不叫那个名字。”约翰回答,喝了一口水。
“你……”男人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然后又恢复了平静“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约翰。”约翰想了想,这没什么好掩饰的。
“好的,约翰。”男人看起来松了口气“我叫哈罗德,哈罗德·芬奇。”
他想起早些时候,以利亚跟他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关于‘哈罗德会很伤心’什么的,但是他没表现出来。
他顿了顿,见约翰没有任何反应,只得再次开口“当肖女士找到我时,提醒我你忘记了一些事情,我想应该是我问你,还记得什么……如果你不想,我们不谈你在九头蛇的事情,在你加入九头蛇之前,你是做什么的?”
他不应该回答这个。他知道很多审讯手段,一种就是聊天获取对方的信任,从蛛丝马迹中找到他的弱点,然后威逼利诱。
但约翰的内心里却觉得哈罗德不会这么做,所以他回答了:“爆炸,我是在爆炸中被救下来……”
“爆炸?”约翰有点迷惑,不知道哈罗德是真的不擅长伪装情绪还是伪装的太好了,他对这件事的关系一览无余“什么爆炸?”
“中国,一次任务,我们被告知要从那地方拿到什么东西,但那只是幌子,他们想连那东西和我们一起消灭,一颗导、弹把我和我的目标一起炸掉了 。”
“……”哈罗德猛然站了起来,椅子在地板划过发出刺耳的声音,然后他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约翰坐了一会儿,看了看那个角落的摄像头,后者忠实的对着他的方向,于是他拿起了那个汉堡。
直到他把汉堡吃完,哈罗德才回来。手里拿着一叠资料,重新坐回椅子上,谨慎的讲其中一叠文件放到床边。
约翰接过来,翻看了一下,发现那是一份CIA的任务档案,在中国执行的某次任务,大部分细节都被封挡的黑框挡住了,但他怀疑那就是他的那次任务。另一份是一张剪报,显示着中国某无人地区的废弃工厂发生爆炸,和那份档案上完全吻合。
唯一的问题是,那份档案和剪报的日期显示着2011年。
这不可能,他加入九头蛇没有那么久。他记得自己调入维罗妮卡手下的时间,那是——
然后他往后翻,看到了另一场在纽约发生的爆炸,2015年的。
他记得爆炸,记得导、弹从天而降,剩下的细节都是维罗妮卡告诉他的,还有照片,而这些和他回闪的一些记忆碎片相吻合让他深信不疑。而现在他不那么确定了,有另一些画面随着这些照片和报道出现了,一个天台,他在试图阻止另一只小队,不是为了抢到什么,而是为了保护什么……
“约翰,约翰!”
他感觉到近在咫尺的声音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陷入了回忆,而哈罗德则站起来凑到他的身边,神色紧张,十分关心。
“你们做了什么?”约翰第一时间反应“那场手术,你们对我的脑子做了什么?”
哈罗德举起手想要安抚,但又觉得并不合适,于是后退了两步给了他一些空间,平静的回答“我们从你的脑部取出了九头蛇植入的有定位功能的芯片,我暂时还没有破解它的其他用途,但我们不能冒险让他们知道你在这。”他吸了口气,再次补充“你刚刚想起了什么,都和我们的手术没有关系,那是你自己记忆的回闪。”
“这没有任何意义,你们植入这个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影响。”约翰回答他,他当然不会如此轻易的相信对方。
“对我们确实没什么好处,但我们希望那对你有意义。”哈罗德观察着他,确定没有危险以后再次坐下来,换上了小心的口气“既然你不想要说,或许可以听听我的故事?”
“……”约翰没有回答他。
等不到回答的哈罗德自顾自的开口了:“自911以后,美国政府有一个计划,建造一套秘密系统,监控所有人的信息,从中筛选出危险可疑分子,以期在危险发生前阻止事件……他们成功了。”
“撒玛利亚人。”约翰想起那段在马吉普尔拍卖会上压轴出售的代码“那就是那套秘密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