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起身挺可悲的。
杰森想。
如果你能做一个反派只是为了让人能够记住你，那么其实你能做任何事情让人记住你。而维罗妮卡从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为什么你试着做个英雄什么的？也可以扬名立万，然后你可以和斯塔克结婚，做个……什么什么超英夫妇，像绿箭和黑金丝雀一样。”杰森问。
“……”维罗妮卡认真想了一下，然后回答“我不知道怎么做英雄，没人教我，但是我知道怎么做反派。”
*
与此同时，约翰正坐在纽约公园的象棋桌边和哈罗德下棋。
一只军用犬从远处欢快的跑过来，精准的停在他们的桌边，然后乖巧的坐下来，张着嘴仰头看他们。
约翰撸了一把这只名叫小熊的猛犬的头，抬起头，看到慢慢走过来的另一个人“肖，你不是应该正在忙吗？”
“而你们在悠闲，这世道怎么变成这样了。”肖翻了个白眼。
“我们退休了啊。”约翰慢慢悠悠的腔调有时候听起来非常欠打。
“退休依旧不忘惹事的淘气小子们。”肖翻了个白眼，在他的面前拍了一张纸条“这是你的欠债，我不会替你还。”
“什么？”约翰疑惑的瞥了她一眼，同时捡起纸条展开，里面只有一个名字，一个足以让他变脸色的名字。
“约翰？”哈罗德从他的手里拽出纸条也看了一眼，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所以，你想吃什么？我最近吃过一家中国人开的牛肉面，不过有点远，不在这个城区。”杰森和维罗妮卡从楼顶下来到地下停车库就直奔他的机车，顺手把头罩扣在头上。
但是并没有人回应他。
他转过头来，整个停车场空荡荡的除了他连个鬼影都没有，原本应该跟在他身后的维罗妮卡不见了踪影。
*
维罗妮卡在拐过楼梯的时候，一个人影从没人留意的角落在一眨眼的功夫蹿到了她身后。维罗妮卡感觉到有尖锐的尖端顶在他的后颈上，于是在对方说出绑匪的经典台词之前，她抢先说“我不会动的，麻烦你不要失手。”
“小姑娘还挺镇定的。”从声音能判断出她身后的是个女性，身高应该要比她高一些。
“九头蛇夫人。”维罗妮卡认出了这个声音“红骷髅派你来的？”
“是啊。”九头蛇夫人人如其名声音妖娆中带着狠毒，像是蛇一样滑腻“我对你的情况有所耳闻，但没想到这么通情达理。那么我猜礼貌的请你跟我走一趟也是有可能的？”而维罗妮卡觉得自己除了点头同意没有别的选择。
“你们来的比我预计腰晚一些。”维罗妮卡诚实的说，她从离开复仇者大厦的那一天起就在等这个时候。她相信红骷髅一定在脑内芯片被拆除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弄明白她拆掉芯片以后还活的好好的也用不了多少时间，而他也一定不会随便放过她。
“走程序花了点时间。”九头蛇夫人告诉她，听起来对此颇有些不满“你懂的，上面的行动审批手续有点麻烦。”
——官僚主义害死人啊。
“再说了，你知道巴恩斯对你严防死守暗地里派了多少守卫吗？”九头蛇夫人现在的话听起来像是抱怨了，但这也是维罗妮卡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在她来得及说不要打头之前，脑后重重的一击让她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
“看看，我的宝贝女儿终于又回来了。”维罗妮卡睁开眼睛前就听到了这句话。就在耳边极近的距离，还有一双冰凉的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
头顶的强光透过微睁的眼睛缝隙落在眼球上，照出一片曝白。于是她不得不动了动眼睛。
红骷髅意识到她醒了，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维罗妮卡终于可以低下头，避免灯光直接照在眼睛上。她下意识想要伸手揉揉因为照射而不适的双眼，但没能成功。
当然，她的手被限制了。她整个人被限制在这张椅子上，只能低着头等眼睛的曝盲慢慢消退。
“你还好吗？亲爱的孩子？”红骷髅没有离开，他依旧在维罗妮卡身边徘徊，在她背后，她的耳边低语，假惺惺的关心。
“不太好，但会没事。”维罗妮卡诚实的说，和红骷髅长年累月的打交道让她明白，最好不要违逆对方，没有任何好处。
“很好，不然我会很心痛。”
维罗妮卡很想笑。她想说，她既没有红骷髅的遗传基因也没有受过红骷髅的教养，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她都不是红骷髅的女儿。
“你看起来很愉快。”她的表情一定暴露了什么，红骷髅如此评判“告诉我，是什么事情让你感觉到高兴？”
“我只是想，这听起来真的挺有意思，你在这短短几分钟之内称呼我为‘你的好女孩’的次数，我很好奇你对原罪有过这样的称呼吗？你遗传学上的亲生女儿？”
“当然，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会吝啬对孩子的嘉奖？”红骷髅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回答，他紧紧的盯着维罗妮卡关注着她的任何微表情。
“因为我不是你的女儿。”维罗妮卡还是忍不住说了，在脱口的瞬间，一半的她觉得完了，另一半的她则惊讶于她有这样的勇气。她传染上坏习惯的速度真是惊人的快。
“可怜的女孩，那些道貌岸然的超级英雄对你做了什么？”红骷髅露出了惋惜的表情“告诉我，美国队长是不是顶着他那道貌岸然的脸往你的小脑袋里灌输了什么离经叛道的概念？”
这个指控非常的搞笑也非常的讽刺，考虑到长久以来九头蛇才是做了这些事情的那个组织。
“他们让我更清醒了。”维罗妮卡说。
红骷髅的脸上露出了混合着嘲讽和怜悯的表情。他朝旁边点了点头。之前一直站在他周围默不作声的科研人员走上来，把她坐着的椅子放倒成一个平面，加固了了那些束缚，在将电极片贴在她头上的时候给她的嘴里塞了一根防咬断舌头的铁棍。
但维罗妮卡说的是真话。她没有跟里德说，也没有跟托尼说，甚至没有跟约翰提起过。但当从那场差点让她脑死亡的事故中清醒过来以后，她感觉前所未有的平静。在那之前她给人一种疯癫的感觉是因为她确实有些毛病让她总是多动待不住，九头蛇研究了几十年无数失败的个体都是因为这种脑内化学平衡失调的疯癫带来的失控。
但这次事故修好了她脑内的化学平衡，让她变得更理性了，变成了一个拥有正常的可控情绪的人。
于是很多之前她想不明白的事情豁然开朗。
她明白只要还活着她就不可能摆脱九头蛇，总有一天，被迫或自愿的，她要回到这里来。
她听到红骷髅对其他的人下达命令：“增大记忆清除的范围，从今年前她去巴克斯特大厦的那之前开始。”
“但是，长官，大范围的记忆清除可能会影响长期记忆的连锁反应，对认知方面也会有影响……”有人提出质疑。
“无所谓，反正我们也会再留着她，只要能让她把洞察计划完成就行了。”
“大范围清除记忆可能会把她之前的工作内容和任务目标都洗掉。”
“不会，洞察计划的任务目标是从她出生起就深植的，而工作内容忘记也没关系，她既然能完成一次就能再完成一次。”
她睁开眼睛，紧紧的盯着红骷髅模糊的影子，但内心却很平静，这在她的预料之内。红骷髅说得对，她会忘记很多事情，但有一些深植在意念里的东西不会被动摇。
一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尽管她接受了洗脑这件事情的发生，但她依旧忍不住去想那些会失去的东西——
她想起约翰也有过类似的情况，她那时候问他的名字，然后决定替这个男人保留最后剩下的可怜的东西。
她想起塔莉亚把杰森托付给她，让她带他去哥谭。他们在约翰开的车的后排分享了一个高速路边买的三明治，然后认识了彼此。
她想起巴基面对自己要打扫整个图书馆的时候跨下来的像是不爽猫一样的脸。
她想起里德最初纠结的脸和明显抗拒的肢体动作，想起他最后还邀请她到他的家里来住。
她想起复仇者们曾热情的邀请她一起吃早餐，那些英雄们穿着各种各样的睡衣和常服，毫无形象却又平易近人的大笑。
她想起斯塔克，托尼。想起他的实验台，他的房间，他抽屉里翻出来的那枚磨损严重的纪念币。想起迪士尼的烟花，马吉普尓的海滩以及那个被切的面目全非的菠萝。想起托尼对她说‘我爱你’，想起偶尔在他以为维罗妮卡没有注意的时候看向她时流露出的深切渴望，就像是他看着一瓶酒时一样，想要却不敢得到。
然后这一切都被击碎了。这些记忆先被打成碎片，然后被彻底的碾压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就像她一次又一次忘记的那些事一样。
*
这一天，维罗妮卡被带到了一个机房，里面有一整面墙壁的显示屏，还有一排又一排的主机机箱风扇发出的隆隆声。
红骷髅对她说“你的任务时完成洞察计划，我们的武器设备已经全部在待命，你需要完成软件编程来区分那些人群中的危险分子。”
“我们需要一个能从信息中筛选辨别危险信息的AI。”维罗妮卡回答。
红骷髅点了点头，这说明她答对了。
【我相当确定这玩意肯定会侵犯人权。】一个轻飘飘的男性声音在她耳朵后面出现，那轻快的有点油腔滑调的声音拨动着她脑子里的某根弦，以至于她不加思考的迅速的回头想看看说话者的样子。
然而身后却空无一物。
“怎么了？”红骷髅没可能错过她的举动，他看着她，谨慎的评估。
“没什么。”维罗妮卡迅速的回答，因为迟疑会招致首长的不悦。但她的脑子里却在不断的想，那个声音是谁？
红骷髅又看了她一会儿，似乎并不太相信她的话。维罗妮卡只能眼睛不眨的对着他的视线。为了能够保持平静，她脑内开始想写有的没的。
——她在脑内称首长为红骷髅，没有哪个九头蛇敢这么称呼首长，这是那些敌对者才会用的称呼，这意味着什么？
最终她通过了考验。红骷髅收回了视线，对她下令“完成洞察计划。”
而她回答：九头蛇万岁。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最近半年结账事情有点多所以拖了
第66章 适配度66
这一天, 当外面传来隐隐的争斗声，枪械和叫喊的声音在门外的走廊里回荡的时候，维罗妮卡正在完成她的工作。AI的编程已经完成, 在最终的调试阶段, 维罗妮卡看着面前屏幕上飞快滚动的一行行代码, 检验着每一个步骤。
如果一切没有错误，会有又一个超级AI诞生在这个完全封锁信号的房间里。
维罗妮卡在脑内为自己的这个说法感到好笑, 因为‘又’这个说法好像在之前就有其他的超级AI出现过一样……即使有，维罗妮卡也不应该记得。
但这事儿谁说得准呢。维罗妮卡想，她在红骷髅给她这个任务的时候几乎没用多少时间去思考就着手工作了，说不定她以前确实做过相同的事情……但很可惜，她应该是没机会看到她过去的作品了。
然后, 那些争斗就发生在门外了。
她和其他几个一直在她身后疯狂记着笔记的研究员齐齐看向门的方向。那里正被重重的敲击，终于在轰隆的巨响中整扇门被推倒, 带起一片巨大的尘土。
尘土中有人影走出来, 是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不同种类的重火力, 其中一个还带着奇怪的颜色鲜艳的红色头罩。
他们三个人以非常专业的战术位置境界着。其中把长发扎在脑后只罩住下半张脸的大脸盘子先走进来，环顾四周, 最后将视线定在维罗妮卡身上, 并对另外两个人说：“找到她了。”
维罗妮卡看着他手上的重型武器，看起来非常眼熟，而她知道那东西在十秒之内打出一梭子子弹就能把她打成筛子，所以她没有动。
另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看了一眼维罗妮卡，然后枪口指了指其他人示意他们离开。在这里的都是没有战斗力的研究员，所以他们迅速听话的行动了。
现在只剩下维罗妮卡面对着这几个闯入者了，后进来的那个人摘下了自己的头罩露出了灰白色的头发和冷峻的脸。
“这是我想的那样吗？”大脸盘子轻声问，好像维罗妮卡是只在树梢受惊的猫，稍微大点声就会吓跑。
“我觉得是。”灰头发男人说，同时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维罗妮卡迅速的往后缩了缩，于是他也停下来，摊开空着的那只手“我没有恶意，我们是朋友，所以来救你出去。”
“……”维罗妮卡没有动，她仔细的看着这几个人，评估着这整件事是场闹剧的可能，红骷髅在试探她的忠诚度的可能。其实红骷髅没什么必要测试她的忠诚度，因为她确信在任务结束以后红骷髅不会再留着她……但话又说回来，他可能需要通过她的忠诚性来判断她制造的AI的可信程度。
“怎么回事。”这时候第三个进来，并且还时不时看着门外动静的红头罩不耐烦的问“找到了就快点出来，赶时间呢！”
“她在怀疑我们的身份。”约翰回答。
“怀疑什么？老子行得正坐得端，怀疑个球。”
“她可能正在怀疑你是球。”约翰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回答，然后再转回头来看维罗妮卡“你能相信我们吗？”
理智上，这件事有太多疑点，所以维罗妮卡想说‘不’。
然后她就听到那个红头罩说：“实在不行就直接打晕抗走。”
于是她迅速的改了口：“我相信你们。”
一时间三个人齐齐的看向她，唯一露着脸的灰头发男人一脸无奈，大脸盘子则眯起眼睛非常怀疑的样子。
“但我还差一点就要完成了。”维罗妮卡扭过头去看身后依旧在滚动数据的大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