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一顶小轿,一张担架,将淑云和何绍都送去了何家。
……
傅沉越醒来时已经过了半个月了,这段时日,有着皇帝的话在前,陆云待在侧院不敢生事,下人们对云浅这个假王妃也多了几分尊重。云浅乐得清静,天天在府里听戏赏花,好不惬意。
听下人来报傅沉越已经醒了时,正在听戏的云浅皱了皱眉头,她现在是对傅沉越爱的深沉的陆浅,只能扔下戏班子去了傅沉越的房间。
傅沉越的身体素质其实不差,但是在故事情节中他必须昏迷这么久,原主才能被女配虐的那么惨。云浅对这个世界早已淡定了,所以看见刚昏迷醒来的傅沉越已经自己坐在床上喝水时她也一点都不惊讶。
她低着头,酝酿半天情绪,眼眶总算红了,一步步走进屋里,到了傅沉越床前。
两人相顾无言,傅沉越目光深邃,半晌才说:“那晚你去哪了?”
云浅低头拿着手帕在眼底轻轻碰了碰,轻声道:“我刺了你一刀,心里怕就在房里躲着,后来就糊里糊涂的睡着了。醒来才知道淑云已经偷了我的簪子跑了,而且被你们当场抓了她与何绍……”
她说不下去了,拿手帕抹着泪。傅沉越大概在判断真假,云浅才又道:“我已经将她与何绍送去何家了,让她做了何家的小妾,也不枉她在我身边伺候的这十几年。”
傅沉越嗯了一声,面色阴鸷。
云浅往后退了一步,傅沉越却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的几乎要将她捏碎,语气像卒了毒一般寒凉:“陆浅,如果叫我知道你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云浅面色惨白,唇瓣轻轻嗫嚅着:“……我对你如何你还不知道吗?”
她说着,两行清泪落了下来,“傅沉越……你总是不相信我,罢了,你与你始终是……”
傅沉越轻哼了一声:“闭嘴,你最好老实一点,安安心心待在王府,我不会亏待你。”
云浅委屈的应了声,见傅沉越力道放轻,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外面突然有人来报,侧妃听说王爷醒了,在院外求见。
“陆云,”傅沉越冷笑了一声,“这个女人还敢来,也不怕本王将她碎尸万段。让她进来!”
云浅似吓了一跳,问:“妹妹怎么了?”
“不关你的事,”傅沉越面露嫌恶的咆哮,在见着云浅颤巍巍的眼神后又放低了声音,“你以后离她远一点。”
话音刚落,陆云已经盈盈走了进来,她穿着藕粉小裙,头上点缀着粉色发簪,傅沉越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妾身见过王爷,”她跪下行礼,在抬头见到云浅时眼里闪过一丝恶毒,“见过王妃。”
“云妃,本王在昏迷之前听你说王妃欲与何绍私奔,本王记得当晚王妃并没在你所说的现场,如今也好好的待在王府,你来与本王和王妃解释解释。”
陆云惊慌失措的看着傅沉越,又看向若无其事连眉头都没挑一下的云浅。她跪爬到床边,抓着傅沉越的手,却被傅沉越嫌恶的甩开了。
“王爷,我也是被骗了,被人蒙蔽了。”
“云妃,你当本王是三岁幼儿吗?”
云浅喝着茶,不动声色的笑了,倒不是别人当他是三岁幼儿,这傅沉越本就在情爱之事上不够聪明,不然前世的陆浅也不会死的那么惨。他稍微被人欺骗一两句,陆浅就成了万恶不赦的人了。
“王爷!”陆云无助的摇着头,“我是偷听那淑云所说,我也是怕你被姐姐骗了……我那么爱你和姐姐,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她边说边哭,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王爷,”云浅开口打断了她,“妹妹说的没错,我与她姐妹情深她怎么可能害我,她怕当时也是冲昏了头脑。”
陆云不停的点头,她不知道云浅为什么要替她说话,明明她什么都知道,她恨自己入骨。但是如果落在王爷手里,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陆浅,人心险恶,你知不知道你妹妹当初是如何对你的?”
云浅轻轻笑了笑,她轻言道:“云妃总归是我妹妹,是王爷曾经的宠妃,还请王爷网开一面。”
傅沉越叹了口气,他看着云浅:“本王不知道应当说你蠢还是善良。”
云浅顺势低下了头,眼角闪过一丝不乐意,什么蠢,明明就是傅沉越自己蠢钝如猪,才害的陆浅那么惨。总之,她才不是为了救陆云,她要陆云最后像前世的陆浅一样,要傅沉越和丞相府的人后悔一辈子。
第44章 :王妃(四)
傅沉越醒来第三天,已经恢复如常能在院子里练剑了。他带着云浅进宫了一趟向皇帝说明情况,皇帝对他耳提面命了一番,吩咐他不能再做出对不起王妃的事,之前的事便算了了。
回到府里,侧院里传出了侧妃陆云怀孕了的消息。
傅沉越阴沉着脸,闷闷不乐的盯着云浅。
云浅叫他看的脸都热了,桃花眼轻轻一瞪他,说:“让云妃怀孕的又不是我,王爷看着我做什么?”
傅沉越只觉心里一动,恨不得将她抱在怀里狠狠□□一番,冷哼道:“你如今倒是怪本王了,若不是你对本王冷淡,本王又何必……”
云浅呵呵一笑,“王爷既已封了妹妹为侧妃,如今妹妹又怀了王爷的孩子,还是去看看她。”
“本王想要的,还是你的孩子。”
云浅唇角轻轻弯了弯,傅沉越多疑又自私,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但凡一丁点不合他的意,他便会将人往死路上逼。
否则,陆浅也不会受尽折磨,最后落到郁郁而终的下场,而这个男人甚至觉得她是咎由自取,连一滴泪都未为她流过。
“罢了,她既是你妹妹,你便去看看,本王不想见到那个女人。”
云浅应了,等到傅沉越出门和狐朋狗友吃喝玩乐的时候叫刘婶子牵了两条大野狗,领着一起去了陆云的侧院。
陆云在院外等着,因着有了身孕她倒也不像前几日那么唯唯诺诺,不过见着只有云浅一人前来,陆云整张脸顿时面如死灰。
她随意的福了福身,正要说话,耳边传来了两声狗叫。
陆云一怔,见着了云浅身后刘婶子牵着的两条野狗,“你要干什么?”她心虚的问,双腿发软,几乎要跌坐在地上。
她话音刚落,那两条狗似乎见着仇人一般朝她扑了过来,不过好在是被牵着的,只能朝陆云的方向奋力挣扎着。
陆云惊声叫着,奈何双腿发软跑不动,生怕那狗冲破束缚朝她奔来。
云浅示意刘婶子把两条狗绑在院门口,让人扶了陆云在屋里说话。
她知道陆云那一次与狗关在一起被吓死后,狗就是她最大的软肋。陆云这个人,心思歹毒,不祭出她最怕的东西只怕她的野心永远都在蠢蠢欲动。
“妹妹好像很怕狗?”云浅坐在椅子上,朱唇轻启,悠然问道。
陆云跌坐在椅子上,花容失色,一双大眼睛又怕又恨,喃喃开口:“你真的什么都知道……”
云浅呵呵笑道:“你能重生,但不代表别人没有机遇。我本想着,你如果能改过自新便给你机会,让你安安生生过完这一世,没想到你依旧死性不改。”
陆云抚着自己的肚子,低着头,嘴硬道:“到底你最终也并没有像前世那样,你不如就放我一条生路,更何况我肚子里还有着王爷的孩子。”
“我赢了,那是因为我知晓你会如何害我,如今我尽得先机,自然是要除掉你的。否则留你以后再在王府造谣生事,岂不是给我自己制造麻烦。”云浅淡淡道。
陆云满脸泪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给云浅磕了一个头:“姐姐,我求求你,看着我腹中孩儿的份上……”
“阿云,让我告诉你。前世我也曾求过你,看在我腹中胎儿的份上让爹娘带我回府。你却故意让爹以为我被傅沉越囚禁,让爹娘大闹王府,成为全城的笑柄。”
“姐姐,”陆云一脸惊慌,“我知错了……而且那不是我做的,现在的我什么都没做过……”
“知错?那又有何用,最终我依旧死了,而你成为了王府的女主人。你踩着姐姐的尸骨上位,这难道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
云浅的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几声狗吠。
陆云瘫坐的地上很快就湿了一滩,她慌乱的用自己的裙子盖住了那一滩水渍。
云浅轻叹了口气,道:“你说的没错,如今的你确实没做过,我自然不能将你怎么样。”
陆云面上顿时露出了喜色,云浅却话锋一转,道:“但是我也不能容你继续在王府住着了。”
“我怀了王爷的孩子!”
“那你就去告诉王爷这孩子不是他的。”
屋里一片寂静,陆云摇着头,“不……王爷会杀了我的。”
云浅轻笑:“你只有两条路,一是自己去告诉王爷这孩子不是他的,也许我会大发慈悲帮你说说好话,最多不过将你赶出王府,只要你消失在我的眼前,我便当前事都了了。二,让我来告诉王爷你和别人私通,如今王爷只信任我一人,你说,到时候你的下场又会如何?”
云浅说完,看也没看陆云一眼,转身离开了。
那两条大野狗还拴在院门上,朝屋内狂吠着,云浅让人给它们闻过陆云常用的香薰,是以它们才会对陆云如此敏感。
“王妃,这两条狗可要带走?”刘婶子问她。
“留着,麻烦婶子再去你家中寻上两条来栓在侧妃的院子里,府里养的狗始终是太温驯了。”
“是。”
……
到了第二日,云浅便听说陆云病了,她不敢出院门,差人来请傅沉越去侧院,傅沉越本不想去,在云浅的劝说下才勉强动了身。
果不其然,等他回来的时候阴沉着脸,恨不得将陆云杀了,不过陆云对傅沉越来说始终不过是一个气陆浅的工具,比起上一世陆浅的事,他淡定多了。
云浅劝说他:“好歹妹妹曾做过你的侧妃,她不过是我们之间的牺牲品,不如你将她赶出府便罢了。”
“她给我戴了绿帽子,这么轻易就饶了她,本王的威信何在?”
云浅轻轻一笑,慵懒的靠在榻上,眯着桃花眼瞟了瞟傅沉越,“王爷杀了她不过是一条命罢了,还脏了王爷的手,赶出去眼不净,是生是死,以后与我们也再无干系了。”
傅沉越被她看的心猿意马,走过去塌边坐着,握着云浅的手轻轻摩挲着:“本王知道你心中始终有一根刺。”
云浅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新婚夜,我的夫君与我妹妹在房里……要我忘掉,哪有那么容易。不过,她毕竟是我的妹妹,杀了她我于心不忍。”
“本王本想替你出口气,既然你这样说了,好,本王就依你所言。”
当夜,陆云就被撵出了王府。云浅看在她没让自己动手的份上,依旧给了她一包银子,几套衣服。又叫人去何家通知了正在何家与何太太互相磋磨的淑云。
淑云是何家的小妾,没身份没地位没名声还害了何绍成为阉人,何太太自然不会放过她。她也不是省油的灯,与何太太整日又打又闹。不过一月时间,她身上早已没了当初在陆浅身边做丫鬟的贵气,变成了浑身粗野的村妇。
听说害她成这样的陆云离开了王府,她自然不会放过陆云,抢了陆云装银两的包袱,被陆云用砖头在额前砸了一个洞。淑云一不做二不休,将陆云推下了山崖,生死不知。
云浅听说了这些后,叫人去告了官王府侧妃失踪了,官府查出淑云有重大的作案嫌疑,又从她丈夫何绍在外花钱大手大脚上查出,这些钱财都出自王府,而王府已经赐给了陆云。
陆云的失踪与她们脱不了干系,后又在严刑逼供之下,那两人吐出来杀害陆云的事。
陆云与何绍一同因谋杀王府侧妃之罪被抓紧了监牢,秋后处斩。
云浅舒了一口气,陆浅的三个心愿已经完成两个了,还剩最后一个要与傅沉越恩恩爱爱一辈子。
如今原主大仇得报,这个世界本就简单,只要云浅愿意留下来,她以后的路将会顺顺利利,一辈子都是傅沉越唯一的王妃。
然而,云浅只要一想到这唯一的可能性,都恨不得作呕。
如果,傅沉越是待陆浅真的好也就罢了,他却将陆浅害的那么惨,口口声声爱她爱的要死要活,从头到尾却连一点信任都没有给她。第一次,那么轻易的就和陆浅重归于好。第二次,强迫陆浅打胎让她孤苦而死。他又凭什么能得到这么好的结局?
更何况前几个世界,云浅去了之后唯一有过的两次婚姻都是与萧廷,而且每一次都是为了剧情发展有名无实假夫妻,几年之后她就会脱身离开。如今和傅沉越……即便是别人的身体,她也无法接受。
傅沉越对陆浅本就深爱,这些日子早就有此打算,云浅都找借口推拒过去了,但是时日一长,傅沉越肯定会生疑。
为了让云浅忘记大婚当夜的侮辱,傅沉越又重新来了一次新婚夜。他将整个王府都挂上了喜庆的大红灯笼,穿着红袍要重新与云浅洞房。
一切似乎都与那一晚一模一样,但是真正的陆浅却早已死了,坐在床边被傅沉越深情凝视的那个人是云浅。
“浅浅,”傅沉越朝她走过来,坐在床边低声道,“以往是我任性自私,疑心你,这才蹉跎了这么多时光。以后,这王府里,你是唯一的女主人。”
云浅的面颊上染上了薄薄的一层殷红,只叫傅沉越看的欲罢不能。
“以后,我会好好的补偿你,好不好?”
云浅点了点头。
喜娘端来酒杯,云浅执在手中,道:“这杯酒之后,你我前事尽了。”
傅沉越面上一喜,道:“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浅浅,你放心,你是我此生唯一的爱人。这是你我的合卺酒,这一杯下肚,你是我傅沉越唯一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