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一说给她,“演奏会结束,你致谢时。”在台上,她对着他那个方向浅笑。“春节我去外婆家拜年,你从床上爬起来时。”她一脸惊讶又带着惊喜,没睡醒又头发很乱的样子。
“还有吗?”
“有。你去小姨奶家那天中午,去机场前,你从车窗里伸出一只手,竖了三个手指头晃了晃,跟我说再见。”
盛夏没吱声,本来排斥他的情绪,慢慢放松下来,连精神状态都没那么紧绷了。
任彦东还想着她之前生气的原因,解释道:“下午没敷衍你,的确是公司出了问题。”
盛夏:“上海子公司那个问题,还没解决?”
任彦东摇摇头,“要等纽约那边供应商的高层会议决定。”其他更复杂,他就没说。
她虽然爱闹腾,有时会由着性子来,不过她从来都是理解他的工作。
昨晚他解释了在机场为何不喊她,她就直接把他的电话从黑名单放出来,后来还给他发来【盛氏大刀.jpg】。
盛氏大刀的寓意,此刀在手,从此打遍天下无敌手。
她想要表达这个意思,他也明白。
她有时懂事的,又让他心疼。
其实原本他今天没打算给她做冰淇淋,一是公司还有那么一大堆烂摊子要解决,他没那个心情,最主要的,他还有很多种口味的冰淇淋没尝试过。
可又想让她高兴,便临时决定给她做冰淇淋。
只好一大早匆匆出去准备水果,去甜品店找所需的其他原材料。
盛夏看着他,“以后能不能跟我说实话?”
任彦东迟疑半晌,生意场上瞬息万变,谁都不会是永远的赢家,沉沉浮浮,输输赢赢,那些压力都是男人该承担的,不想让她操心。
不过最后他还是颔首,答应了她。
盛夏的心情现在慢慢归于冷静,任彦东再次看了眼手表,她刚才就发现他在露台看了遍手表,大概是等纽约那边的电话。
她推开他,从吧台上下来,“你忙,我回家了。”她到沙发那边捡起那个手包,又去露台把那两幅画收起来。
任彦东也跟着她去了露台,“不是说这个画留在公寓?”
盛夏:“画个连环画给你,后面那幅给你来个峰回路转。”
任彦东抬手揉揉她的长发,“谢谢。”
盛夏指指自己的心脏部位,“这里伤口深着呢,怎么才能愈合好,全看你表现了。”
任彦东一直望着她的眼,点头。
走到客厅时,任彦东手机响了,是向秘书的电话,
盛夏没让他送,拿上画离开。
任彦东的公寓跟外婆家隔了一栋楼,很快就到了家。
盛夏开门时,客厅的灯亮着,外婆还没休息。
“回来啦。”外婆今晚精神不错,正在看书,见盛夏回来,她拿下眼镜。
盛夏换上鞋,“外婆,您怎么还不睡?”
外婆:“看看你年轻人搞的究竟是什么名堂。”她瞅瞅盛夏手里的那个文件袋,“怎么又拿回来了?”
盛夏:“需要补充,好了之后再送给三哥。”
外婆点点头,离得近了后,她才看到盛夏眼睛泛红,有哭过的痕迹,“你们这是触景生情?”
盛夏:“.”
外婆问:“聊的怎么样?”
盛夏:“挺好的,今晚把心里的一些刺说了说,说出来后痛快了,心里不那么闷了。”她说:“我跟三哥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外婆摸摸她的头,“铁要趁热打,问题也要及时解决。人这一辈子,要坚持一些东西,也要学着放下一些东西,不然就要负重前行,太累。”
盛夏点头,“嗯。”
外婆又多说了几句:“别跟你妈妈那样就行,一条路走到黑。到底幸不幸福,她其实比谁都清楚,只不过是硬撑着不说罢了。”
说罢,外婆放下书,也准备去歇着了,叮嘱盛夏,“别熬夜,早睡早起。”
盛夏应着,在客厅独自坐了会儿,她关灯上楼。
到卧室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闵瑜打去电话,“我到家了。”
闵瑜:“分手费给了?”
盛夏:“嗯。”顿了顿,“今晚这个分手费还解决了不少问题,我跟三哥聊了挺多。”
她简单说给闵瑜,那个分手费最后会成为零花钱。
闵瑜听完后,不吱声了。
盛夏问:“怎么了?”
闵瑜:“.给你转的一千万是问沈凌借的。”
盛夏愣了下,“工作室没钱了?”
闵瑜:“有,大额的需要去柜台办理,会计去转钱,结果堵在路上,说下班前肯定赶不到银行。”
然后她怕耽误盛夏彻底分手,就让沈凌从个人账户先转给盛夏,她明天再还给沈凌。
一开口就借这么多,也就只能问沈凌借。
沈凌问她,是不是遇到难处了,还问一千万够不够,又问是不是在工作上被人刁难了?
斗嘴斗了那么多年,互相看到后恨不得把对方打死,可最关键的时刻,他却家人那样温暖。
她不忍心骗他,说是盛夏给任彦东的分手费。
沈凌一听是给任彦东的分手费,二话没说,很爽快,直接亲自去柜台办理。
盛夏:“.”
第三十四章
凌晨十二点半, 任彦东才结束会议。
之前的那家供应商,依旧态度不明朗,他也没了耐心跟他们耗。
刚才远东临时召开的高层会议上, 他决定,远东旗下的几家子公司全部与那家供应商终止合作,另寻供应商。
手机响了,蒋百川的电话, 他昨天拜托蒋百川打听一下之前那家供应商的一些情况。
蒋百川:“确定是跟余泽有关,他从中搅了局。”
任彦东一点也不意外, 昨天让蒋百川去查, 就猜到了是这样一个结果, 只不过当时只是猜测。
“谢了。”
蒋百川问:“远东那边现在怎么样?”
任彦东:“全面停止跟他们的合作,本来以为今晚能等来他们一个决定,结果还是模凌两可。”
蒋百川担心的是:“全面停止合作的损失可不小。”
任彦东‘嗯’了声, 又道:“上星期我又找了其他供应商, 你五叔牵的线,组装的产品已经测试过, 所有性能都不比之前的差。”
之前那家供应商以为自己的部件能垄断市场, 以为远东的那几家子公司离开他们就活不下去, 这才敢公然断供。
不过新找的这家供应商,若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会选择跟他们合作, 新的这家在价格上高于之前那家,他们远东的成本要上去不少, 利润空间下降。
如今之前的供应商没有了契约精神,再耗上一个月,成本也会很高,还会造成公司人心不稳。
目前只能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现在知道了是余泽的原因,他就知道该怎么应对。
蒋百川:“你跟余泽,有过结?”
任彦东:“算是。”有点犯困,他去冲了杯速溶咖啡,接着说余泽,“他出轨被闵瑜怀疑,就给我和沈凌打电话,让我们帮他圆谎,说那晚他跟我们俩在一起,没跟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在一块。”
蒋百川明白了,这种事情,就是打死沈凌和任彦东,他们也不会帮着撒这个谎,余泽大概也是不舍得闵瑜的家世,最后被踹,估计对任彦东和沈凌心怀不满,有了机会就对任彦东使个绊子,他以为对方是国外的企业,神不知鬼不觉,却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
任彦东搅着咖啡,“不仅没帮他,沈凌还警告闵瑜,要是敢嫁给余泽,打断她的腿。”
后来沈凌查了查余泽,不止出轨过一次,不过沈凌没敢告诉闵瑜,怕她太伤心。
和蒋百川结束通话后,任彦东喝着咖啡,在客厅坐了会儿,抬眸就是墙上盛夏的那幅壁画。
他给盛夏发了条信息:【睡了没?】
很快,手机震动,盛夏回过来:【没。】问他:【公司那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任彦东打去电话,简单说了说处理结果,“解决好了。”问她:“还不睡?”
盛夏:“在看剧本,体会里面女主的感情。”她说:“里面女主喜欢的那个男人,跟现实里的你差不多。”
“不爱说话?”任彦东问。
咖啡还是热,他去冰箱里夹了几个冰块放杯子里。
盛夏:“也不是,台词还算挺多的,但男主是个不婚主义,他也很爱女主,刻骨铭心那种,可最后他们还是分开了,许多年后,在女主的一次小提琴演奏会上,男主再次出现,在台下安静地听着演奏会。”
任彦东:“为什么分开?”
盛夏:“男主不婚,女主渴望婚姻,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任彦东直言:“剧本可以再斟酌一下。”
盛夏:“.”她好奇:“什么意思?”
任彦东抿了口咖啡,已经冰凉,喝了半杯提神。
他回她:“足够爱,不会不结婚。”
盛夏合上剧本,电话里有几秒的安静,她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有点悲哀,感觉这个剧本写得就是她自己。
任彦东打破沉默:“我以前也不想结婚。”为了婚姻自由,他用了条件跟母亲作交换。他说:“现在不照样想结?”
盛夏笑了笑,“明天我去药店买瓶眼药水滴滴,可能眼睛不够亮,没看出来你想要结婚的样子。”
任彦东:“.”
被噎的半晌无言以对。
这种感觉又回到了以前,没分手之前,每次他跟盛夏说话,十次有九次半,她要把他呛的说不出话来。
咖啡喝完,他上楼。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
盛夏:“你是不婚主义,我知道。”
任彦东知道简单一句他想结婚,她不会信。
“去迪拜那次,回来后我就给你准备好了戒指。一年过去,你也没踹我,大概是要长久下去,就准备在你喜欢的日子跟你求婚。”他们在一起后,不止是夏阿姨,就连他的母亲,都没看好他们能长久,觉得盛夏迟早会把他给踹了。
他的姐姐和外甥女,经常宽慰他,要是哪天真被盛夏踹了,别灰心,也别怀疑人生。
盛夏:“那是她们不知道我那么喜欢你,觉得我爱热闹,会受不了你冷淡的性格。别人不知道,但你还不知道我对你怎么样?”
任彦东知道她的感情,不过那时候有很多不利于他们恋情的因素,彼此不了解,对对方的领域都陌生。
他们刚在一起没多久就要两地分居,有时差,彼此都忙。
有时太忙,两人的休息时间卡不到一块,一天都没时间联系,晚上他给她打电话时,她累了一天,接了电话说几句就能睡着。
他怕她会厌倦了这样两地分居的日子,在她说以后想定居北京时,他就把工作重心从纽约转到了北京。
盛夏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我喜欢情人节那天。”
任彦东:“本来就是那天要跟你结婚,不是信口拈来哄你高兴。”顿了下,他说:“年夜饭时,我妈在饭桌上问我,家里人都知道。”
盛夏攥着手机的手不由紧了紧,她始终没吱声,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情人节的前三天,她就提出了分手。
直到现在,她耳边好像还能听到咖啡杯摔在地上崩裂的声音。
任彦东到了楼上,原本是要去卧室,又转个方向去了露台。
凌晨的黄浦江面上没有了之前的热闹,这座城市渐渐安静下来。
“盛夏。”“嗯?”
“你的分数调剂专业没问题,读专硕吧。”
之前,他一直以为她喜欢学硕那个专业。
“怎么了?”盛夏问。
任彦东声音很低:“想早点娶到你。”顿了几秒,“别研究剧本了,早点睡。”
通话结束,露台很静,跟这座城一样。
第二天,电影开机仪式。
盛夏第一次拍戏,因为心情不错,这会儿全是对这部电影的期待和拍摄的那种喜悦。
闵瑜看着盛夏由内散发出的笑,她心里也轻松不少。
这种笑很久违,还是小提琴演奏会那会儿有过。
今天商梓晴也来了,据说是过来探班,探影帝顾恒的班,但估计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闵瑜记得商梓晴跟顾恒一起拍过电视剧,不过那会儿商梓晴并不是很红,演的是女三号,跟顾恒并没有什么对手戏,私交也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下变得很熟悉,熟到在开机第一天就来探班。
片场就属闵瑜最清闲,刷了刷今天的娱乐新闻后,正打算去洗手间,结果身前被一道黑影挡住了光线,她抬眸,眼神瞬间凛冽。
商梓晴扯了一丝笑,“好久不见。”
她拖了一张椅子,在闵瑜对面坐下。
以前在公众场合见到,闵瑜还是很客气的会跟商梓晴打声招呼,可自从知道商梓晴的所作所为,还又是余泽的新欢,她连‘哼’一声都懒得哼。
商梓晴再度开口:“何必装的那么无所谓?想说什么就说呗,我也不会嘲笑一个被感情上过的人。”
闵瑜笑了笑:“我只跟人说话。”
商梓晴脸色微变,冷嗤一声。
闵瑜:“你看,我说了什么,你听不懂吧?”她把手机塞包里,起身就走。
从洗手间出来,闵瑜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点了支烟。
刚抽了一半,有脚步声靠近,“怎么在这?”
闵瑜转头,是厉炎卓,他正好从停车场那边过来,经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