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这天, 盛夏在家专心研究作业,夏女士今天休息,过来看看女儿, 前段时间出差又给女儿带了不少适合在校园穿的衣服。
夏女士拎着五六个购物袋, 从楼下一路找到楼上,“夏夏?”
“这儿呢。”
懒洋洋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盛夏正趴在落地窗边的瑜伽垫上, 做着高难度的瑜伽动作。
面前是书、资料、笔记本, 边上的矮桌放了一杯柠檬汁和果盘, 果盘里六颗草莓,十几颗樱桃,还有一个小小的奇异果。
夏女士站在卧室门口, 无语的看着女儿,“你这是练瑜伽呢, 还是学习?”
盛夏:“两不误。”
她瞅瞅夏女士手里的购物袋,“怎么又给我买衣服了?衣柜盛不下了。”
夏女士以为她这话有夸张的成分在里面,毕竟她的衣帽间可是打通了另一个卧室,和主卧连在一块专门为她这个购物狂设计。
楼下的房间现在也成了她的衣帽间,那里的衣柜倒是都满了。
“给你买了几件休闲宽松的衣服,在学校就不要穿太过招眼的高定衣服,听到没?”
盛夏:“嗯。”她接着看书。
发现研究生的作业难度系数,本科时没法比。
夏女士把购物袋拿到衣帽间,准备给她熨烫好了挂起来,打开橱门准备拿衣架,然后傻眼了。
“盛夏。”
盛夏:“干嘛?”
夏女士把六个衣柜的衣柜门全都打开来看了看,再看看盛夏的首饰台,光是各种腕表就有二十多块。
还有那么多套高定礼服,一次都没穿过。
那些成衣,在衣柜里挂好几排,连吊牌都在上面。
她抚抚额,当初她就不该把父亲给她的公司股份直接转给盛夏,现在可好了,不会理财,花钱就跟流水一样。
“夏夏。”说着,她走到衣帽间门口。
盛夏扭头:“妈,您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夏女士也不是要责怪女儿,毕竟从小就这样惯大,她因为忙事业亏欠女儿,就拿物质来满足,给她的吃穿全是最奢华的,以至于她习以为常。
“人家都是高定款定一件自己最喜欢的就行了。”毕竟那么贵,一件就要十几万,几十万,还有上百万一件的。
她无奈道:“你怎么...一个系列一个系列的定啊...”
盛夏:“都喜欢啊。”
夏女士:“......”
她也不说什么了。
问她,“都是这几个月买的?”
盛夏点头,“嗯。”
任彦东给她买的那些都搬到了楼下的房间,衣帽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她重新置办的。
花钱心情好。
夏女士微微叹口气,“你卡里也没钱了吧?卡号给我。”
盛夏:“有钱,多呢。”她说:“我还投资了电影,等上映后,说不定就能赚不少。”
她把腿放下来,爬起来坐好,“我拍完戏后,舅舅和表哥都给了我一张黑卡,让我随便刷,是给我的七夕节礼物。”
夏女士:“......”
她没再多言,转身进了衣帽间,把新买的那几件衣服给熨烫好,挤在了最外面的一个衣柜里。
夏女士出去时,盛夏正在资料上写写画画,把重点部分圈出来,在边上做详解。
夏女士看着盛夏的字,想说两句时,最后又忍住了,她只好拿任彦东那句‘童心未泯’来宽慰自己。“想不想实习?”她转移了话题。
盛夏头也没抬,“不想。”
她把查找的相关知识点记录好,这才看向夏女士:“妈,我第一学期就不想实习了,想享受一下校园生活,下学期再说。”
夏女士没勉强,只说:“到时你要实习,提前跟我说,我去找百川,到时让他带带你,你跟几个优质的项目,和优秀的团队合作,比你在学校学几年都收获的多。”
盛夏‘嗯’了声,继续看电脑上的资料。
夏女士也盘腿坐下来,她已经好些年没跟女儿好好聊聊天。
“夏夏,在学校有没有男生追你?”
盛夏摇头,一直盯着电脑屏幕,心不在焉道:“遇到几个让我签名的,追的倒没有。”
顿了下,她说:“妈,想说什么就直说,咱谁跟谁呀。”
夏女士:“...想过谈恋爱没?”
盛夏颔首:“不排斥,但也不将就。”
顿了下,她说:“总得让我心动才行吧,不然多没意思。”
夏女士没再接着往下说,岔开话题,“对了,你那些手表还是别戴了,在校园不是很合适,我给你买块便宜点的。”
盛夏无所谓,手表对她来说,也就是个装饰。
夏女士拿过她的书看了看,又顺便给她指导一下作业。
不经意看着女儿的侧脸时,她有恍如隔世的错觉。
从女儿身上,她好像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也看到了老盛年轻时的样子。
......
九月底,一场大雨后,天气凉快了,闻到了初秋的味道。
盛夏从实验室出来,在楼下遇到了熟人,起先她只顾着看手机,没看到路边的人,直到那人喊她。
“小夏夏。”
盛夏疑惑半秒,倏地抬头,由惊而喜。
是任初,她已经有一年多没见到他。
上次在一块玩还是她在纽约时,她去看他,期间聊到他喜欢的女生,他只笑笑,敷衍过去,没多说。
那时她以为他不好意思,在暗恋谁,就没紧追着问。
后来,电影杀青时,回国的飞机上,闵瑜跟她聊起任彦东。
闵瑜把任彦东曾经的那段暗恋彻彻底底说了一遍,里面还涉及到任初。原来夏沐是任初的大学同学,任初暗恋夏沐,毕业时也跟夏沐表白了,只不过被拒。
任彦东并不知道任初也喜欢夏沐,后来知道了,他不想以后任初知道了会埋怨他,造成隔阂,就约任初出来喝酒,告诉了任初,他也喜欢夏沐。
结果任初听后连酒都没喝,哭着跑出去了...
她跟任彦东在一起后,她第一次找任初玩,任初说:夏夏,我三叔特别好,真的,虽然他以前挺渣,但对你不一样,他对我都能做到理智,对你做不到。
那时,她并不理解他这话的含义。
那天,她和闵瑜聊了很久,周围的朋友,不管是有意的无意的瞒着她,也就在那一刻翻了篇,她也不再纠结和关心,跟她再无关。
作茧自缚、破茧成蝶,一个漫长又痛苦的过程,还好,最后终是自己喜欢的那个样子。
盛夏收回思绪,朝他那边走过去。
任初变了不少,不再是那个‘傻白甜’少年,今天穿了衬衫西裤,一派成熟的样子。
走近,他说,“差点不敢认。”
以前盛夏不管都哪儿都是精致的妆容,华丽的服饰,这会儿简单的丸子头,未施粉黛,穿了连体裤装,像是十七八岁的样子。
盛夏:“你怎么在这?”
任初:“我一个朋友,在你们这读博,问我要份材料,我上午没什么事,就顺道给他送过来了。”
朋友今天有个实验数据要赶,没空陪他。
盛夏下巴微扬,“走吧,请你去食堂吃饭。”
两人并肩朝食堂走去,边走边聊,聊着小时候的事情,都是各自从旁人那里听说的版本,他们本人都不记得了。
从路上到食堂,一直有学生盯着他们看,小声议论着什么,好在盛夏已经习惯了,之前舅舅和表哥来看她时,也这样。
盛夏和任初选了一张靠边的位置坐,这边人少,安静,任初把筷子递给她。
两人吃着还不忘拌嘴,跟小时候一样。
吃到一半时,任初的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提示,莫名的,他头皮一阵发麻,明明他没做坏事儿呀,却不由心虚起来。
盛夏随口问了句:“公司有事?”
任初把手机递给她看,“我三叔。”
盛夏点点头,风轻云淡:“快点接,说不定找你有事。”
任初接听,“三叔。”
任彦东:“在公司吧?现在来我办公室一趟。”
任初微诧,忙问:“三叔,你出差回来了?”
任彦东‘嗯’了声,他刚从机场到办公室,电脑还没来得及开。
听到任初那边嘈杂,他微微蹙眉,“没在公司?”
任初:“没。”
“在哪?”任彦东顺口问了句,他把手机开了免提放桌上,将衬衫袖扣解下来,顺手把衣袖挽了几道。
任初:“朋友的学校。”
“翘班了?”
“没,正好路过。”
任彦东若有所思,总感觉哪里不对,任初今天有点支支吾吾的,说话不利落,搁以前,他肯定直接说:三叔,我现在在朋友学校,找他有点事,大概几点回去...
会说的很详细,不像今天,他问一句,任初说一句,就跟挤牙膏似的,挤得还有点费劲。
“什么学校?”
任初:“......”他还是说了学校名字。
几乎没有停顿的时间,任彦东脱口而出,“你跟盛夏在一块?”
任初:“...嗯,正巧遇到了。”
电话里有片刻的沉默,任彦东:“你们吃饭吧。”他便挂了电话。
看了会儿屏保上盛夏的照片,他摁掉屏幕,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十多分钟后,他又捞过手机,给沈凌发了条:【下班后在办公室等着,我过去一趟。】
傍晚时,盛夏出了教室才看手机,夏女士给她发来消息:【夏夏,妈妈给你买了块手表,本来要给你送过去,结果临时接到通知要去上海那边的高校交流,下周才能回,下午我正好在沈氏集团开会,就把手表搁在前台了,你下课回家时顺路过去拿一下。】
盛夏直奔停车场,她回公寓的路上必经沈氏集团。
这会儿正是下班高峰期,短短的一段路,开了将近半小时才到。
到了沈氏集团楼下,保安直接让她把车停在台阶边就行,不用再停到停车场里,之前夏女士跟保安说过盛夏的车型和车牌照,说女儿要来拿东西。
盛夏致谢后,快步走进沈氏大厦。
前台女孩认识盛夏,浅笑着把精致的礼品袋递给她,把签收簿和笔递过去,“盛小姐,麻烦您签收一下。”
还好,盛夏写自己的名字还不错,不掉粉。
签收后,她拿了礼品袋就离开,走到门口便打开来,精美的一块装饰腕表,她直接套在手腕上,给夏女士打去电话。
夏女士这会儿在机场,“拿到了?”
盛夏仔细看了看,“挺好,适合我现在衣服的风格。”
到了台阶上,她感觉前边有身影,也没注意是谁,就下意识往右边挪了挪,不疾不徐的下台阶,继续跟母亲说着那块手表。
任彦东停住脚步,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他已经两个多月没见到她,上次见到她,还是在演奏厅,她拍电影的最后一场戏,她不知道他在,他坐在偏后面的一个角落。
两月不见,她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以前,她早就感应到他。
但今天,她是真的没有注意到。
快平齐时,盛夏依旧没看到他,她一直看着腕表,“妈,这个是今年新款?”
“不是,去年的,今年那款感觉不如这个好看。”
“嗯。”盛夏问:“你几点的飞机?”
“马上就登机。”
又聊了几句,挂电话。
任彦东转身,看着她的背影,见她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盛夏。”
盛夏恍惚了下,还以为自己听错,转身就跟任彦东的视线撞上。
那一瞬,像是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荡起一层浅浅的涟漪。
没多久,湖面又恢复了平静,像面镜子,照着蓝天白云,映着岁月静好,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盛夏点点头,也没有多余的情绪,转身继续下台阶,拿车钥匙开锁。
任彦东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到了台阶下,保安替她打开车门,她笑着感谢,随后白色跑车绝尘而去。
直到跑车拐上马路,任彦东才收回视线,给沈凌打了个电话,“我到了。”
放下手机,沈凌继续泡茶,秘书也已经把咖啡煮好送来,他不知道任彦东今天来是找他算账还是干什么。
三个月前的那个生日派对,任彦东做了两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至今他还没研究出个所以然。
第一件事:派对开始前,任彦东跟那晚过去的朋友说,要赶回公寓一趟。
有人问,是不是什么东西忘了拿?让司机回去一趟就行。
他说不是,之后也没解释。
那天那么大的雨,一个来回,花了三个小时。
第二件事:派对凌晨三点才结束,任彦东又请他单独去楼下酒吧喝酒,简单明了说了说和盛夏的感情,以及盛夏为何跟他分手。
最后,任彦东跟他碰碰杯,说了句:谢谢。
一杯酒闷下去,任彦东便离开了。
这几个月,他过的挺郁闷,感觉任彦东不如打他一顿来的痛快。
任彦东的那句谢谢,太惊悚。
敲门声响了两下,门推开,任彦东进来后顺手把门带上。
沈凌已经给他泡好了茶,煮好了咖啡,还准备了咖啡浓茶,把茶和咖啡混合在一起。
茶几上摆了三个杯子,香气扑鼻。
任彦东瞅了沈凌几眼,没吱声,径自走到接待区坐下,双腿交叠,随意靠在沙发背上。
沈凌坐在他对面,“今儿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