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行。”江时临也不矫情,自觉绕着车头走向副驾驶座的位置,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对宋西汐说,“不知道你能不能开得习惯我这车子。”
开别人的车,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习惯。
宋西汐偏过头去看他,“还好,我觉得我的适应能力还是挺强的。”
她的目光落在江时临受伤的手上,话锋一转,切换了另外一个话题,“你的手受伤挺严重的,我现在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江时临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唇边的弧度往上扬,“有个人关心着就是好。”
他这话听在宋西汐的耳朵里很不是滋味,想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每天奔赴前线出生入死,打交道的全是穷凶恶极之辈,每一次恶战后死里逃生,身边都没有一个人关心问候着。
宋西汐眼眶一热,握住他的手,“你以后别嫌我啰嗦就好。”
江时临反握住她的手,略显粗砺的大手将她软柔无骨般的纤手紧紧包裹住,车窗外的霓虹灯投了进来,映得他的双眼流光溢彩,眼里仿佛有窜动的火苗,“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不能习惯没有你在我耳边叨念个不停。宋西汐,你不能再离开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受了伤的江大队长,死皮赖脸要在媳妇家过夜,有木有期待???
第37章
江时临坚持不肯去医院,称并没有伤着骨头,养个几天就没事了。
宋西汐拗不过他,可又放心不下,“你放任不管的话,估计半个月都消不了肿。这样吧,我家就在前面不远,我用跌打酒给你擦一擦。”
“这个可以有。”江时临想也不想便答应了。
并不是第一次来宋西汐的家,但上一次只能在门口站着,而这一次是被主人诚邀进门,江时临觉得这种滋味实在是有些美妙。
在江时临眼前展现的是现代简约风格的三室两厅,简约为底,以硬装为基调,再以软装创意点睛,简约而不失大气,让人眼前一亮。
“随便坐。”宋西汐转身去翻找药箱,虽然家有备用药箱,但是她没有用得上场的时候,一时间忘记自己放哪个柜子里了。
江时临神色慵懒地依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柔和昏黄的灯光打落在她的脸上,褪去初见她时的清冷,整个人显得温软柔和。
他不知道自己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眼角眉梢全是无法掩饰的笑意。他只知道自己这一颗到处漂泊多年无处安放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归属感。
就像随风漂浮了多年的蒲公英,风终于停了,落地生根发芽。
还好家里的东西不多也不乱套,宋西汐很快把药箱找了出来,转过身的时候发现江时临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灯光下的脸刚毅英俊,褪去年少时的青涩,眉眼间更加成熟沉稳,如同一块温润的玉,不张扬不轻狂,在谦和内敛中静静散发光泽。
“我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宋西汐提着药箱在他的身边坐下。
江时临单手撑着脑袋偏着头看她,嘴角弧度向上扬,“没有,就是想看看你。”
“我的脸……”宋西汐笑容变得有些勉强,“就连我自己看着都觉得陌生。”
江时临知道她始终过不了“换脸”这一关,“其实想要解决这个问题真的很简单,你每天都让我看看,相信不用多久,我就已经熟悉了。”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脸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你还是你。”
听他这样一说,宋西汐心里的顾虑慢慢消去。她低头先是来回摩擦双掌直至发热,然后把跌打酒倒至掌心,用力替他来回拭擦。
知道他哪怕是痛也不会喊一声,甚至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人,宋西汐边替他跌打酒边和他说话分散注意力,“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你究竟是怎么认出我来的?在所有人的眼里,我已经是一个死去的人了,我思前想后也想不出来自己到底是哪里露出的破绽来?”
“你忘记我是从事什么工作了吗?”江时临笑着说,“虽然你样貌改变了还处处表现得小心翼翼,但是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敢情江大队长在医院第一次见我,就把我列为了嫌疑犯。”
“嗯。”江时临微微点头,“而且列为重点嫌疑。”
宋西汐笑着摇了摇头,“被江大队长盯上的人,没有谁是可以逃得掉的,我迟早还是得栽在你的手里。”
“你这觉悟不错,所以你以后别想着逃了,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有办法把你给抓回来。”
“是是,你老人家是神通广大的如来佛祖,而我是那只被你压在五指山下的猴子,我哪怕是使出浑身解数,也逃不出你的五指山。”
“嗯,继续保持这种觉悟。”
“好!”宋西汐给了江时临一个假笑,加重了手的力道。
江时临也相当配合地喊出声音来,“痛,痛……宋西汐你是想谋杀亲夫吗你?”
宋西汐把跌打酒拧上盖儿,抬头睨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家了。”
这逐客令下得那一个叫干脆,没有半分要挽留他的意思。江时临看着她专心整理药箱,语气悻悻然,“我饿了,你这儿有吃的吗?”
“饿了?”宋西汐抬头狐疑地看着他,“江警官,我们吃完饭不到三个小时,你的消化能力没有这么强悍吧?”
“还是说,其实你现在有吃夜宵的习惯?”
“不是。”江时临挑了挑眉,“正常情况下,我们刚刚吃的食物能量是可以维持到明天早上的,但是刚刚我徒手与歹徒进行一番恶战,把我体内的能量消耗了不少。”
这说法……好吧,她无言反驳。
宋西汐起身走至冰箱,偌大的冰箱几乎是空的,保鲜室除了矿泉水就奶制品,而冷藏室只剩下两包速冻饺子。
“速冻饺子,可以接受吗?”宋西汐皱着眉头想了想,“要不,我还是打电话叫外卖吧。”
江时临也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冰箱,又看了一眼宋西汐手里的速冻饺子,抚额深吐了一口气,“你平时就是这样过日子的?”
“要不然呢?”宋西汐蹙着眉头,实诚地反问,“我一个黄瓜和青瓜都分不清的人,你觉得我会在下班后去菜市场买菜煮饭?”
这两包速冻饺子还是上次岑沂南给她带过来的,说味道很不错,让她尝一尝。
事实上,从小就过着养尊处优生活的宋西汐,说是不沾阳春水一点也不为过。就算后面离开了宋家住进了岑家,但岑家同样也是不用她碰家务活的。
江时临失笑,“对,你倒是提醒我了。”
他怎么就能忘记宋西汐是几乎不进厨房的人,唯一一次进厨房是十七岁那年,心血来潮说想给他做他爱吃的糖醋鱼,结果糖醋鱼糊了,她的手被热油烫伤了,厨房也乱得跟发生了世界大战似的。
黑糊糊的糖醋鱼肯定是不能吃,宋西汐自己也看不过眼,闭上眼连盘子都一起扔垃圾桶里了。
江时临帮她处理被热油烫伤的手,她的皮肤白皙,烫伤看着尤其明显。他明明心疼得要死,恨不得受伤的人是自己,爱之深责之切,偏偏板起脸来训斥她,“我想吃糖醋鱼让张姨做就好了,你跑去厨房添什么乱呢?”
被他这样一说,宋西汐委屈得直想掉眼泪,撅着嘴可怜巴巴地说:“我不就是想讨好你嘛,她们说想要抓住一个男孩子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
江时临顿时哭笑不得,心软成一滩水,“宋西汐,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情讨好我。”
“为什么?”宋西汐对上他有些严肃的脸,丧气般地垂下头,“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嫌弃我没有把事情做好,还要你帮忙收拾烂摊子。”
因为她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所以江时临当时没有跟她说——宋西汐,你不需要任何事情来讨好我。因为在我这里,你可以胡缠蛮搞,甚至无法无天。
江时临从宋西汐的手里拿过速冻饺子,“还是我来吧。”
宋西汐不依,又从他的手里夺回了速冻饺子,一脸的坚定,“你的手受伤了,还是我来吧。”
“你确定你能搞掂它?”炒菜不知道是先放油还是先菜的宋大小姐,江时临正在用眼神向宋西汐传递他的极度不信任。
江时临甚至已经把最坏的结果想好了——饺子最后煮糊了。
宋西汐把他眼里表达的极度不信任看得一清二楚,也对自己的厨艺水平很有自知之明,于是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要不这样吧,我进行实际操作,你在一旁观摩指导,怎么样?”
“也行吧。”只想赖着不走的某人几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宋西汐家的厨具应有尽有,无论是国产知名品牌还是国外进口奢侈品牌,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包装全都还没有拆。
瞧了一眼江时临牙疼的模样,宋西汐非常有自知之明,“你是不是想说这么好的厨具到了我的手里都浪费了?”
“……其实,你也可以把它们当成一件艺术品来欣赏的。”江时临说。
宋西汐:“……”
问题是她连欣赏的时间都没有。
把锅洗干净了之后,宋西汐才想起来,她家厨房没有油盐,更别提酱油佐料了。
宋西汐泄气道:“算了,我们还是叫外卖吧。”
“不用麻烦了,将就吃一顿就好,我们野外执行任务的时候,有干馒头吃已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了。”哪怕在宋家过了许多年养尊处优生活,跟宋西汐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也没有把他给养娇气,论吃苦耐劳,队里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一个人连命都能豁出去的,吃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最后在江时临的观摩指导下,宋西汐总算把饺子做好了,她把饺子捞起放盘子端上餐桌,笑道:“原来还挺简单的。”
害她比第一次拿第手术刀时还要紧张多了。
宋西汐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她就坐在旁边,时不时跟他磕唠两句。
半个小时后,吃完了饺子的某人还是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
于是,宋西汐再一次开口温馨提醒说:“江警官,已经很晚了,你该回家洗澡睡觉了。”
江时临挑了挑眉,心想还是没能躲过。“这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擦完跌打酒后更痛了,恐怕是没法开车了。”
话说至此,宋西汐哪还能不明白他那点小心思,可被欺压多年的她就是想跟他唱一唱反调,“手受伤了,确实不能开车。这样吧,我给你叫代驾,你看怎么样?”
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的小女人,也不知道她是真不懂还是装懂?
江时临伸手将人搂入怀里,恨不得用力将人揉进身体里。他咬了咬牙,沉着声音说:“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是想在你家过夜吗?”
第38章
不得不说江时临的直白让人难以招架,宋西汐花了几秒钟才缓过神来。
这……这还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个浑身上下充满禁欲气息的江时临吗?
全校女生没人不知道江时临清冷骄矜,对谁都保持距离,可他现在堂而皇之说要留宿在她的家里。宋西汐在想,到底是不是她刚刚出现了幻听?
“可我这里没有你要换洗的衣服。”宋西汐并没有非要撵人走的意思,她只不过是了解江时临爱干净的生活习惯。
“我车的后尾箱里有。”因为时不时要外地出差跨省跨市追捕嫌疑犯人,一走就是几天,有时候甚至半个月、一个月也说不准,所以他的车尾箱永远都会备着两三套换洗的衣服。
没想到这种时候也派上用场了。
最后,江时临在宋西汐家留了下来。他洗完澡后,从宋西汐的手里接过被子和枕头,笑意潋滟,“你今晚睡觉不用反锁,我不会做那种半夜爬你床的事情。”
爬-床这两个字怎么听怎么暧昧,宋西汐脸色顿时微红发热,娇嗔道:“好好睡你的觉,别想不该想的。”
“不该想的?”江时临的声音稍稍提高,“你认为哪些是不该想的?比如说……”
江时临的目光投落在她优雅风情的天鹅颈上,目光慢慢往下移至精致的锁骨,再缓缓向下移……宋西汐穿着宽松的睡衣,胸前雪白如牛奶,能把人的眼晃花,甚是引人遐想。
宋西汐察觉他炙热的目光打量,脸色越发红了,像被火烧了一般热。
怎么看都像是引狼入室。
宋西汐在想,如果这只狼扑上来的话,自己肯定招架不住。
想想以前年少的时候,她总是幻想着自己在长大以后要用什么的姿势将他扑倒,还会为到底是扑倒在沙发好还是扑倒在床好这种问题费脑筋。
可现在,当他用炙热的目光打量自己的时候,她却觉得心跳如雷,无法淡定。
“早点休息,晚安。”说完,不等江时临说晚安,宋西汐已经逃窜似的转身跑回卧室里,“呯”的一声把门也给关上了。
宋西汐的后背抵着门,心跳如雷捣,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年纪长了胆量却变怂了。
还没有等宋西汐平复心狂跳的节奏,不过两分钟的时间,她听见“呯呯”的敲门声。
“我睡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宋西汐犹豫着要不要开门,回想他刚才如火烧般掠过的目光,她浑身犹如电触一般。
“嗯,还有事,你开门再说吧。”江时临低沉磁性的嗓音透过木门传了进来。
听他说还有事情,宋西汐也没多想便把大门给打开了。
然而在开门的前一秒她是这样想的:宋西汐呀宋西汐,你怎么能这样低估江时临的定力呢?他做事情向来很有分寸的,用王道的话来说,敌方给我们头儿使用美人计那肯定是最愚蠢的办法,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