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你告诉爹爹的法子就是告状啊,你也不怕把锦晔得罪惨了,找你茬。
严泓好似看出她的心思,说道:“我陪他一起受罚,他应当心平些。”
韩锦绣嘴角几不可查的抽了抽。
严泓嘴角微微扬起,五百张大字对他来说只是寻常的练习,对师弟来说,却是极大的惩罚。
韩锦绣好笑道:“你也不怕爹爹打他板子。”
严泓肯定道:“师父不会。”
韩锦绣承认爹爹不会打他们手板心,严泓看的倒是明白,她说道:“锦晔也该明白,任何事错了便是错了,错了就要任罚,让他涨涨教训,免得他下次胡言乱语,咱们自家人倒没什么,倘若到了外面,也快人快语,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岂不是得罪人。”
严泓听到咱们自家人几个字,心中一暖,韩锦绣是把他也当成家人了吗?
“我也是这个意思。”他微笑着说道。
锦晔性子冲动,他是自己人,总不会怨恨锦晔,旁人便不好说。
回了县城,拜访了县学里的先生,韩泽便打算回家。韩锦晔、严泓、韩学文也都向学塾告假,随他们一起回家。
年后去了县城,韩泽为了读书,便没有回过乡,现在已经九月份,韩老婆子许久没见到大儿子,再看到他,他都是举人老爷了,喜极而泣,拉着韩泽的手就不丢了。
家里的房子还是以前的茅草房,棉被是新的,屋子里也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即便如此,也是荒凉不已。
韩泽瞅了眼破败的院子,感叹一声,这两年只顾着读书科考去了,挣的银钱也全都拿去买纸笔书籍以及用在考试上面了,竟没想到把家里房子重新修整一番,可是此事也急不得,明年还要会试,需得一大笔银钱,修房子的事情,只能暂时延后。
韩有田看出儿子的心思,想到了一件事:“前几日你中举的喜报传来,王家送来了二百两银子,开始我没愿意收,王老头说那是补给王氏的嫁妆,我便不好多说。”
人家当爹的要给闺女补嫁妆,他当公公的还能说什么?
韩泽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收了便收吧。”
韩有田诧异的看向他,问道:“我记得你中秀才那回没要他们的银子?”
韩泽端起茶杯,轻声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即便咱们不要他们家的银子,难道王家便不会因着我这个女婿中举,而得到好处了?”
举人与秀才的分量不同,只要王老爷子出去同人一说,他的女婿是韩泽,是举人,那些跟他做买卖的人家,便会向他那边倾斜,得到的好处无可计量,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清高自傲不要他们的银子。
韩有田仔细一想也是那么回事。
韩泽促狭道:“爹倒是可以侧面探询一下,王家这些日子的生意,是不是比往日兴隆了?”
韩有田:“......”
臭小子,好歹是你岳父。
第111章 病秧子爸爸22
韩泽中举的消息传来, 最为震惊的还属韩大丫, 前世韩泽是在三十六岁中的举 ,这一世韩泽竟然在二十七岁便中了举,足足提前了九年,而且还是以第三名的成绩中的举, 前世他也不过考了七十八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的重活, 使得韩泽改了命运,连脑子也变的比前世更为聪慧了?
她自嘲, 韩泽命运如何改变,已经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回到小韩村这么久,娘家人遇到她, 只当她是陌生人视而不见,就连三个孩子, 看向她的目光,也带着疏离。重活一回,她竟把日子过得如此落魄,众叛亲离, 前世今生的命运, 已经完全改变了。
韩泽早已知道韩大丫回了小韩村,听说日子并不好过, 对此他并没有多加过问, 韩大丫如何, 已经跟他没有关系。
韩有田想着大儿子中秀才时,没有摆酒请村里人吃饭。现在韩泽中了举,天大的喜事,如再不办酒,有些说不过去,便同韩泽商议摆酒的日子。
私心里,韩泽并不想摆酒,不是怕浪费银钱,主要是嫌麻烦,但也知道中举不仅对韩家,便是对小韩村来说都是大事情,大家都想庆祝一番,他不能因着自己的私心,而选择不办酒席,扫了大家的兴。
想了想开口:“年前我不打算去县学读书,年后直接去京城,好久摆酒都可,爹看好日子告诉我一声便是。”
韩有田看出儿子对此事兴致不高,便放弃让他挑日子的想法,去村里找了德高望重之辈选了吉利日子,就让韩老婆子和几个儿媳妇准备摆酒的酒菜。
韩泽边正在准备摆酒的一应东西,收到了王子文的请帖,邀请他参加他中举的摆酒宴。
王子文家摆酒的日子比韩家早了六日,韩泽琢磨该送王子文什么礼物合适,想着他们家比王家还要穷困,送银子显然不合适,原身跟着先生学过画画,虽然画技一般,已经足够,于是去镇上买了画纸、颜料,花了几日时间,给他画了一副鲤鱼跃龙门的画,以表祝贺。
前几个世界,有一世他是雕刻大家,雕刻工艺品前,要先绘图,后期他还特意学了画画,在画画方面,他应该比原身稍强,加上现代的一些绘画技能,画出来的鲤鱼极为逼真,活灵活现,好似从画上飞跃出来。
韩锦绣一眼便喜欢上了,她惊喜而又期翼的道:“爹爹,这幅画可以给我吗?”
韩泽微笑着望她一眼,说道:“这幅画要拿去送人。”
韩锦绣闻言,小脸黯淡下来,耷拉着脑袋瓜子,别提多可怜了。
韩泽瞬间心软,说道:“既然喜欢,爹重新给你画一幅便是。”
韩锦绣想了想摇摇头,“爹明年要参加会试,还是不耽误爹读书了。”
虽然很喜欢那幅画,但她更不愿爹劳累。
韩泽笑着道:“也不能时时刻刻看书,闲暇时给你画。”
韩锦绣笑了:“爹千万别累着。”
“一幅画而已,累不到。”
王子文摆酒这日,韩泽、赵正修都来了。赵正修的礼物比较直白,直接送了一百两银子,王子文刚想推辞,赵正修说道:“我们是同窗好友,稀罕礼品寻不到,只能赠些俗物聊表心意,子文可千万别推辞,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赵正修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王子文还能说什么,只能接了他的礼,想着今后还了礼便是。
韩泽把他的画拿了出来:“我也寻不到稀奇的礼品,于是自己画了幅画,希望子文莫嫌。”
赵正修、王子文都能诧异,他们并不知道韩泽会画画,韩兄既然把自己的画拿来送人,想必画技不俗,想到此,两人兴致浓浓,赵正修忙说:“韩兄,快把画打开看看。”
韩泽含笑把画递给王子文,王子文接过画,小心翼翼的打开,看到画的那一瞬间,他呆住了,赵正修看到他的表情,忙探过头去看,这一看他也被震到了,指着画:“这鲤鱼活了......”
今日王家宴客,客人很多,听到赵正修的惊呼声,纷纷过来瞧热闹,这一看都被画上的几条正在飞跃龙门的鲤鱼吸住了目光,王老太太赞道:“不仔细看,还真以为那鲤鱼是活的呢,画的可真好!”
王子文回过神,一脸惊喜,看向韩泽:“竟不知韩兄有此画技。”
韩泽笑笑,谦虚道:“你不嫌弃便好。”
王子文严肃的道:“如此神技,岂敢嫌弃。”
说完谨慎的把它收了起来,打算宴客完,再拿出来慢慢欣赏。
赵正修满脸羡慕,忽然说道:“下回乡试,我一定要考中,到时韩兄也要送一副画与我。”
韩泽好笑不已,保证道:“倘若正修中举,我定要送你一副画。”
王子文瞥了眼赵正修:“哪有向人索要礼物的。”
赵正修脸皮挺好,笑着道:“那是韩兄画技好,不然我也不向他索要啊。”
参加完王家的酒宴,韩泽邀请了王子文、赵正修参加他家的摆酒宴,两人表示,到时一定会准时前来。
韩家摆酒这日,不仅赵正修、王子文来了,令韩泽没想到的是,刘秀才和王采霞也来了。看到与他们一同前来的王老爷子以及王许氏,韩泽了然,必定是王老爷子同他们说的。
上门是客,韩老婆子全都微笑以待,今天来的客人实在太多,有许多没邀请到的乡绅都派人送来了厚礼,韩老婆子收礼收的手软,心中还有些忐忑,很多人都不认识,以前也没有往来,竟也送来了贺礼,这礼到底该不该收,私下里问了问韩泽。
韩泽笑着道:“礼都送上门了,没有退回去的道理,倘若真退回去,便得罪人了。”
韩老婆子琢磨片刻:“你现在是举人了,如此收礼会不会不好?”
韩泽眼里笑意加深:“附近的乡绅皆是聪明人,此次送礼只为祝贺我中举,以表善意,并不会让我为他们做何事,今后想来也不会再送,娘心里有数即可,不用担心。”
韩老婆子松口气:“这就好,这就好。”
儿子乍然中举,她生怕旁人以钱财要求儿子办些违法的事情。
韩泽无奈道:“娘,你还不了解儿子吗?难道我是那种为了钱财,枉顾枉法之人吗?”
韩老婆子满脸骄傲:“我儿子当然不是那种人。”想了想又道:“咱们都是乡下人,便是将来做了官,也要做为老百姓着想的好官。”
韩泽笑着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我要么不做官,做官肯定要做为民着想的好官。”
韩老婆子拍拍他的胳膊,打趣他:“听谁瞎说的?还回家种红薯,打小你身子弱,就没让你下过地,你会种红薯吗?”
韩泽:“......”
王老爷子私以为韩泽收了他的银子,原先的是是非非应该过去了。没想今日来了韩家,韩泽对他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偏偏让人挑不出理,毕竟韩泽带他不如大女婿亲近,可他也没冷落他。
这就让他很是失落,想想家中这几日因着韩泽中举,生意都比往日好了不少,他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如此优秀的儿郎,竟然不是他亲儿子。
不是亲儿子,退而求其次,是他女婿也可,偏生这个女婿,因着他往日的忽视,与他疏离了,随着这女婿爬的越来越高,他越来越悔恨懊恼,任由他想尽法子恢复关系,却也无可奈何,韩泽竟心硬如铁,丝毫不接招。
王采霞望向父亲黯然的面庞,心里滋味复杂难辨,倘若自家相公中了举,父亲何至于舍下脸面巴结韩泽。偏生韩泽还不当回事,她很是恼怒,觉得王采薇也太会拿矫,也太不孝。想到此她找到了正在洗菜的王采薇,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有事同你说。”
王采薇望了眼正在洗着的菜,皱眉道:“灶上正等着用菜,等会行吗?”
王采霞不耐的道:“你快些。”
韩锦绣走过来,说道:“娘,我来洗,你去招待大姨吧。”
王采薇迟疑了下,还是站了起来,两人刚进里屋。王采霞便说道:“当了举人娘子,连爹都不认了?”
王采薇一愣,微恼:“我何时不认爹了?即便你是大姐,也不能乱说。”
王采霞哼一声:“我乱说?韩泽中了举便瞧不上岳父,这种人竟然也能中举,真是不公平。”
王采薇面色沉了下来:“韩泽何时瞧不上爹了?”
两人关系便是不好,这话说的也太不讲道理,太不讲情面。
王采霞冷笑道:“韩泽待爹不热络,不是瞧不起爹是什么?”
王采薇看向她,质问道:“如何才是热络?我没觉得韩泽待爹与往日有何不同,往常我们回娘家,他与爹也是这么相处的,韩泽不如姐夫性格活跃,会讨爹欢心,倘若你拿姐夫与韩泽相比,未免也太难为人。”
王采霞一堵,她倒不知道王采薇何时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强势的说:“总之,王家是你的娘家,他日韩泽中了进士,你不能忘了娘家。”
王采薇看向她,说道:“王家是我的娘家,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
以前亲近,今后定也亲近。以前关系疏远了,今后关系也不会改变。
王采霞脸色一沉,“你......”
王采薇又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该如何与娘家相处,我知道,不用大姐操心。”
王采霞阴着脸望她一眼,扭身走了出去。
第112章 病秧子爸爸23
王采霞的一番指责,把一向好性子的王采薇惹恼了。脾气好的人一般不发脾气, 一旦发脾气, 任是天王老子也难以劝和。王采薇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 心里对王采霞有了火气, 年底给娘家送礼时,遇到王采霞,往常还会喊上一声大姐, 今年再在娘家看到她,头一偏, 竟是当她不存在。
王采霞冷笑一声,果真是当了举人娘子, 翅膀硬起来了,回头就同刘秀才抱怨, 刘秀才无奈自嘲, 可不是翅膀硬起来了, 韩泽现在是举人,王采薇是举人娘子,不是以前的平头百姓, 没必要受自家的气。
韩家的身份骤然改变, 显然韩家人适应良好。再看看自家娘子,她恐怕还没转变过来, 也是, 这么多年的养尊处优, 使得她不会低头, 也学不会讨好人,更忍受不了别人,尤其是同父异母妹妹给她的气受,倒也是难为了她,是他没用,如果他能中举,他们又何至于如此?
但是这么些年他们每每去岳父家,岳父以及两位舅兄处处捧着他们夫妇,虽没当面贬低韩泽夫妇,但岳父以及大舅子对妹妹妹夫的疏离冷淡,明眼人都能瞧出来,韩泽怎么可能没有想法,倘若他一直处于低谷也就罢了,偏生人家腹有锦绣,身子方好,便考中秀才,来年就中了举人,谁又知道三月份的春闱,他能不能一举得中进士呢?
想到此,他不由得苦笑,韩泽中举那会儿,他愤怒不平,经过几个月的沉淀,他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天生就是读书的料。
韩泽便是那天生会读书的人,天生的东西,他跟家世没什么关系,那就是老天爷赏饭吃,旁人嫉妒也没办法。
天生不是读书的料,便是家世再好,也没什么用。就比如他,人家韩泽在县学只读了一年书,他在县学读了四年,结果便是他读四年的书不如人家一年得用。
韩泽并不知道刘秀才夫妻俩的想法,这会儿他已经在京城了,王采薇并没有跟着去,但要让韩泽一个人就去了京城,韩家人都不放心,于是照例让韩二郎陪着他大哥去了京城。韩二郎这两年跟着韩泽跑习惯了,倒也想去天子脚下看看。瞧瞧那京城跟阳成有什么不同?不然为何人人都要往京城去?
京城距离阳城有两千多里路,县里去京城参加春闱的人有六位,路途遥远,几人默契的结伴而行。
此次上京,韩泽足足带了六百两银子,以韩家的情况,哪怕把韩家卖了也凑不足这么多银子。
好在韩泽中举时,王家送来了两百两银子,后来办酒宴赵正修和刘秀才同送来了一百两银子,其余的银子有附近乡绅以及村里乡亲们送的,还有他卖画得的银钱,凑在一起竟有六百八十两银子,他带了六百两上京,余下的八十两银子,拿二十两银子还了王大夫家的药钱,剩下的留给家里修缮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