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轰然大笑。
Jessica看不下去,颇为仗义地出来喊了几声:“Shut the fxxx up!”这姑娘性子火爆,脏话都飚出来了,梁挽感激地看了她一眼,J妹冲过来,拉着她先进了舞蹈房。
“上午排的动作,我跳一遍给你看吧?”
梁挽点点头,瞅了眼墙上的时钟,中午12:45,只剩下十五分钟了。有朋友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她也没什么好推脱的,蹲在一边认认真真地看J妹演示。坦白讲,天鹅湖的动作她早就烂熟于心,只是因为卡列琳娜的风格比较old school,所以有些动作会有些繁复。
她看得很认真,在对方西松跳接挥鞭转的动作间隙皱了下眉,但是梁挽识趣地没敢多要求什么,只是打算晚些时候自己消化一下这几个技巧动作。
架不住Jessica心细,主动提出:“Liang,one more time.”只是她刚刚起跳间,外头的喧嚣就停了,一切的交谈声都如潮水般涌去,时间变得静谧而漫长。电光石火间,Jessica仿佛看到了玻璃舞房外巴兰钦的脸,她有些分心,落地时没站稳,脚背以怪异的姿势反扭。
随之而来的是脚踝间的剧痛。
她尖叫起来,双手捶着木质地板,娇艳的五官因为疼痛变了形。
梁挽一瞬间冷汗都冒了出来,她吓得不轻,赶紧跑过去扶J妹,眼眶发热,心跳剧烈,懊恼和歉意几乎叫她无法呼吸。Jessica已经说不出话来,泪眼朦胧地抱着腿。外头的舞者们也都涌入,进来查看状况。
梁挽成了始作俑者,她被人群驱赶到了外头,趴在玻璃上担心地望着里边。片刻后,耳边传来脚步,她愣愣地扭过头,看到了冷若冰霜的巴兰钦,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怖,薄唇边的笑容比腊月冰雪更寒冷。
梁挽张了张口,没能说出话来,终究是百口莫辩。
“Bravo!”巴兰钦嘲道,他盯着她,冷冷笑了笑:“所以……这就是你想要的,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个人的身体原因,三月份四月份都在医院,五月份调理好休息了一个月,微博也没有上。
听编辑说有读者担心我,发私信询问,非常感谢大家的关心,我现在没事了,但是不敢再熬夜了。
断更真是很对不起大家,我知道大家很愤怒,不开心就尽管喷我,这是我应得的。
接下来不会再失踪了,有事情会和大家说的,可能最近也没什么时间上微薄,文会保证质量写下去,不会烂尾的,再次感谢还能看到这里的读者们,鞠躬。
三个月,恍然隔世的感觉。
我知道你们可能看到最新一章都会懵逼,觉得【啊,我都忘了前面写什么了】,我就臭不要脸地帮忙概括一下。
挽挽和家里闹翻了,一人去了ABT(舞团),但是没在五月份的首演名单,被巴兰钦(舞团指导)淘汰了,陆衍过去陪她,隐瞒了自己日益加重的病情。
好了,我会好好更新的,泪奔,我真的很对不起大家。
第82章 意外之外
巴兰钦指了两个舞者送Jessica去医院,而后下午的排练课由他亲自坐镇,因为这出意外,现场本来应该会变得相当混乱,但是ABT现任的团长大魔王到来后,所有人都不敢造次,看热闹的亦或是想趁机三八几句的,都统统闭紧了嘴,标准式芭蕾舞姿stand by。
舞房和走廊,不过隔着一层静音玻璃,梁挽从J妹受伤开始,到巴兰钦声色俱厉的质问结束,都没能为自己辨上一句。事实上,她也不想为自己找任何理由,即便她是无心的,可若不是因为她这个始作俑者,J妹压根就不会弄伤脚踝。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没有什么区别的,不是吗?
一个芭蕾舞者的光辉岁月就这么几年,说是吃青春饭也不为过,比起年龄增长带来的疲态,伤病才是最可怕的存在,每一次受伤,无论大小,都是对职业生涯的重挫。梁挽不敢想象J妹现在有多崩溃,她甚至连跟在他们后边去医院的勇气都没有。
她坐在盥洗室的隔间里,整整两个小时,手机通讯录翻到了J妹的电话,犹豫了很久却迟迟没有摁下。直到黑人保洁第三次过来敲门,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时,梁挽才失魂落魄地出来,在保洁大妈惊诧的眼神里扬手用力甩了自个儿一个巴掌。
说实话挺疼,但只要想起方才Jessica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她觉得这等自虐根本中和不了愧疚心。夕阳快要降临前,最终梁挽还是叫了的士准备去医院,这个点是高峰期,主干道上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她在堵车的间隙用英文给J妹发了条消息:
【Jessy,I\'m so sorry】
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复。
灵魂的拷问在不断鞭笞着良心,梁挽懊恼极了,她在想,如果今天她就安安分分在酒店里陪着陆衍,不去蹭那根本不属于自己的排练,是不是这些糟心事儿都不会发生了?
简直了。
这大概是老天爷对她狂妄野心的惩罚吧。
眼看着目的地近在迟尺,梁挽没能做好面对Jessica的准备,她在出租车的后排煎熬地摆弄着手机,无意又翻到了今天清晨杨慧珊发过来的消息,她差点忘了,今晚八点整对方会到达纽约,他们之间有一个见面的约定。梁挽低头再看了眼时间,发现这里大塞车真的离谱,距离她出来半个多小时了,就这么五公里路,居然还没开到。
幸好医院的标志已经能看到了,她匆匆付了车钱,直接选择步行。纽约的医疗中心比国内的空一些,大概是需要提早预约的原因,看病的人不太多,一楼走廊上空荡荡。梁挽并不知道Jessica如今所在的位置,抱着碰运气的想法去了急诊室。
浅蓝色的帘子将急救床位分开,她的视线搜寻了一圈,在最尽头处看到了J妹,之前陪着过来的两位团员正俯下身宽慰着她,随后护士过来赶人,他们就离开了。梁挽在外头同两人撞了个正着,一个是俄罗斯过来的高个妹子,之前迎新会上曾经一起喝过酒,平日里关系还算可以,所以对方并没有表示出恶意,在梁挽探询的视线里耸了耸肩,解释道:“并不算很糟糕,别太担心。”
只是另一位就不太友好了,眼神带着薄怒,用口音浓重的北欧腔谴责:“J骨裂了,至少要静养两个月,春夏季的首演彻底泡汤,你可以开心地顶替她的位置了。”
梁挽慢吞吞垂下了头,耳朵上的灼热叫她百口莫辩,俄罗斯妹子觉得尴尬,赶紧连拉带拽地将同伴带走了。急诊室门外又剩下她一人,她失魂落魄地靠着墙,听着里头隐隐约约传来的低低呼痛声,愈加难受。
也不知过了多久,护工推着坐在轮椅上的Jessica出来了。
突然打了个照面,两人都有点懵。
梁挽一下子就挺直了脊梁,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无奈那句【你还好吗】的问候怎么都没脸说出口。J妹的眼圈完全是红的,她素来上课都喜欢画一个精致的眼妆,这会儿眼影全晕了,瞧上去相当狼狈。
护工挺识趣,留给两个小姑娘独处的时间,先行去忙别的了。梁挽绕到轮椅的后边,手才刚刚搭上椅背,就听到了Jessica开口——
“你回去吧。”
梁挽心里咯噔一声,鼻头一阵酸胀,为这在异国他乡即将逝去的友情而遗憾,她有千百句话可以表明忠心和歉意,然而最终她默默绕到了轮椅前,机械地重复道:“Sorry,全是我的错。”
J的眼泪大颗落下:“我并不怪你,这是个意外。”她哽咽道:“我只是现在不太想面对你,你能明白吗?”
明白。
太明白了。
梁挽扪心自问,若是将她们两个的位置换一换,设身处地去想,她只会比J妹的态度更恶劣。那可是ABT每一年开年的首演,大都会歌剧院哪次不是爆满?多少芭蕾新星都是从那里冉冉升起,而后一帆风顺地漫步在星河大道里。
至于Jessica,她本来可以拥有这次机会的,如今伤了最宝贵的脚踝,今后的每一次起跳,她的右脚注定会比左脚吃力更差一些,后遗症即便再小,都会在她的职业生涯里划上不完美的一笔。
这一切,全是拜自己所赐。梁挽掐着手心,深深看了她一眼。
没有必要再多说了,希望她能不遗余力地迁怒自己,只要她心里能稍微好过一些,什么都可以。
梁挽重新唤回了护工,转头离去时,终是没有克制住,拿手背飞快地抹了一下眼泪。走出医院,起夜了,马路上的风突然变得冷冽,梁挽手扶着路灯,一点点蹲下身去系不知何时散开的鞋带。
而后,陆衍的电话不期而至。
男人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清冽好听,如低醇的美酒,醉人而不自知。
“还在生我的气?离家出走不回来了,恩?”
也不知怎么,本来没有那么想哭的,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梁挽憋不住了,她捂着嘴蹲在地上,压住冲出喉咙口的破碎抽泣,努力挤出字眼:“没……”
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打断了。
“怎么回事?”陆衍的语调变得有些狐疑:“你在哭?”
“……”梁挽把听筒拿远了些,吸了吸鼻子,又尝试着深呼吸,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后,才低声道:“不是,我好像穿的外套有点儿薄,鼻子塞住了,可能是感冒的征兆。”
闻言陆少爷也很干脆:“发个定位过来,我去接你。”
这霸道总裁范的关怀方式差点让梁挽投降了,然而她今晚还有别的事要做,不得不找了个理由:“不用,今天排练得比较辛苦,都饿了,我跟几个团里的朋友去附近的中餐厅吃点宵夜。”顿了顿,她又补充:“稍微迟点回来,但也不会太晚,到时候让……Jessica送我,顺路的。”
陆衍是见过J妹的,更何况,他也不是那种限制女朋友自由的人,便答应了,只是要求梁挽必须隔十分钟报一次平安。
十分钟。
亏他想得出来。
梁挽没辙,随口应下,转头上了Taxi直奔肯尼迪机场。黄金时间段的航站楼比起菜市场,不容多让,人声鼎沸,到处是拖着行李箱的旅客和挥舞着接机牌的路人们,她费劲地在人群间穿梭,靠着不间断的通话语音,成功和杨慧珊汇合。
意外的是,来人并不止杨秘书一位。
梁挽惊讶地望着面前身穿立领西装的陆晋明,他的头发大半花白,精神状态显然比上一回见面更糟糕一些,眼睛因为十二个小时的航班飞行布满了红血丝。
在头等舱不睡觉还能顶着一双兔子眼的,不是公务繁忙就是心思过重。对于陆晋明来说,无疑是后者了,陆衍的事情成了这位商业帝国大佬心上的一块顽石,自从周医生告知了儿子的真是病情后,他开始夜不能寐,连后头娶的娇妻都顾不上,整晚整晚地叹气。
他知道陆衍任性惯了,不喜欢被人摆弄,他也没法子压着儿子去美国治病。最终还是杨惠姗出了主意,说一起飞去纽约,看看到底情况如何,若是小陆总还那么不将身体当回事,干脆采取强硬手段。
强硬手段?
一语点醒梦中人,陆晋明思虑很久,选择带上了四个保镖。他一把年纪了,不可能再生一个儿子,陆家不能绝后,也不能让辛苦打下的江山让给外姓的陌生人。
于是,杨慧珊在他的示意下联系了梁挽。
里应外合,老狐狸,依旧狡诈的很。
梁挽在起初的诧异过后,礼貌地上去打招呼:“陆叔叔。”她没问【您怎么来了】这种弱智的问题,乖巧地跟着坐上早早等在机场外的迈巴赫。
杨慧珊从副驾驶座回过头来:“梁小姐,方便说一说小陆总目前的状况吗?我们董事长很担心。”
她还有说不方便的权利吗?梁挽头皮一阵发麻,不过三十秒后她就释然了。虽然早上出门前答应过陆衍不会再强迫他去做精神治疗,但老实讲,这个狗屁承诺在她心里无非是权宜之计罢了。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陆衍活得没心没肺,也比任何时候都希望他能忘却前尘旧事,开始新的生活。
几乎没有什么挣扎的,梁挽就在陆晋明高深莫测中的微笑里选择了坦白,她一五一十描述了陆少爷近来的状况,包括他大剂量服用镇定药物,包括他从未去美国的心理研究院诊断病情。
陆晋明越听眉头便皱得越紧,眼角的纹路也一并随着他的表情变得更深刻一些,他并没有看向梁挽,反倒将窗打开了些,扭头望着窗外风景,长长的叹息声过后,他似是沮丧似是痛苦地低叹:“我的阿衍啊。”
这一声饱含了万千惆怅,听得梁挽和杨慧珊都心中酸楚。
接下来的路途,谁都没有开口讲话。
车子在丽思卡尔顿酒店前停下来,梁挽睁大眼:“您怎么知道……”
陆晋明淡淡道:“过去两年的跨国生意都是阿衍处理的,这臭小子难伺候,在家里认床,在外头也要找舒心的酒店,你们住顶层对吧?”
梁挽点点头,随即有些脸红,这不就是间接承认同居了么。
不过陆晋明也没心思打趣小儿女之间的□□,他在司机拉开门后一同下了车,同梁挽并肩前行,杨慧珊则先行快步去安排住宿事宜。十五分钟后,三人一同坐上电梯,按了相同的楼层。
陆晋明在分别前意味深长地冲梁挽笑了笑:“明天早上帮我看紧他。”语罢,他又拍拍小姑娘的肩膀:“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惊讶,你只要记住,一切都是为了阿衍好。”
杨慧珊跟着弯了弯唇,这表情在走廊的灯光下显得莫名诡异。
梁挽没忍住打了个寒颤,回到房间,恰逢陆衍刚沐浴完,从卫生间探出身来。他上半身自然没穿衣服,细细窄窄的精瘦腰身,锁骨横直精致,搭着湿漉漉的黑发,只差没在脸上写【性感】二字。
“那么晚。”他低下头来索吻,鼻音浓重。
男色惑人,梁挽这一晚却异常坚决地抵抗住了诱惑,大概是心虚,又或者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她紧咬着牙关不让他的舌头煽风点火。
小姑娘呜呜咽咽的,像是拒绝,偏偏又不够彻底,陆衍喉结滚了滚,嘴唇转移阵地,来到她那白玉琼浆一般的耳垂处,她这里最敏感,他再清楚不过了。
梁挽在那致命呼吸凑近的一刻,如惊弓之鸟,瞬间就抱着耳朵跳开了。
陆少爷眯着眼:“什么意思?”他自认够君子了,同床共枕这么多次,从没有真正占有过她,怎么现在连碰都不给碰了?
梁挽做贼心虚地打了个哈欠:“我特别累,去冲个澡,然后想马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