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芝立刻表态:“幸村更好!”她爱柔弱的美少年!
……
经过激烈的“讨论”,最后,她们达成一致:这对CP可以磕。
*
学校的消消乐大概持续了大半个月,取得了可喜的成效。
五月,离高考还有一个月,很多人都收了心,开始把精力放到学习上。两个实验班在各科老师的主持下,试着考了一次高三的一模。
Emmm……基本全军覆没。
基本的意思是,庄家明凭借着骄人的基础,考出了个不错的成绩,但比起平时的水平,算得上是考砸了。而关知之……一枝独秀。
她语数外考过了庄家明!
成绩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惊呆了,心里就是“卧槽?卧槽!卧槽?!!!”
可细细想来,这并不奇怪。
她本来就学过一次,这两年又用心,把原来的知识捡了个七七八八,兼之又时不时回顾总结,远比学了就忘的其他同学好得多。
最重要的是,她有高考的思维。
芝芝原来没想到这一点,后面忍不住问庄家明要了卷子,对比了下才发现问题出在哪里。
她犹豫了下,掐着手指头说:“虽然这么说有点难为情,但我有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经验想告诉你,你要听吗?”
“要啊。”比及她的小心翼翼,庄家明本人并不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承认芝芝比他更用功,更懂得应试的方法,输给她没什么好奇怪的。
芝芝竖起手指:“第一,把能拿的分全都拿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计算要写详细的步骤,只要思路是对的,就算最后算错了也会给分,庄家明同学因为比较聪明,步骤通常十分简略。答案正确的情况下,他肯定得分,但要是不小心写错了……只能看他上一步写到哪里。
阅读分析亦然。
这句话表达了作者怎么样的思想感情?不要只写一个,想到的全都写上去!写错不扣分,写对就得分,不写白不写。
“第二,该刷逼格的时候一定要刷。”
这针对英语,尤其是作文。
英语作文通常比语文简单一些。庄家明写英语作文的思路和语文是一样的,他想写好这篇论文,有理有据,逻辑通顺。可是,英语考察的是语言的掌握情况。同样的情况下,高级词汇越多,句式越新鲜,得分会越多。
“用几个高逼格的,再背点原版的名人名言。”芝芝尴尬地笑笑,“凑字数很方便,你看我几乎次次都写。”
泰戈尔的《飞鸟集》,莎士比亚的名言,还有马丁路德金,都是她薅羊毛的重点对象……
庄家明陷入了沉思。
“这个老师高三肯定会讲的。”芝芝认真地说,“你不是没考好,你是没熟悉他们的套路,摸准了一考一个准。”
说完,又假装很遗憾似的:“估计我这辈子也就只有一次考过你的机会了。”
庄家明回过神,忍不住笑了,故意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
“不告诉你,你也迟早会知道的,当然卖个人情啰。”她耸耸肩,“你总得意思意思,请我吃个什么吧?”
他们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马路两侧偶尔有人摆着吃食摊,香气飘散进来,勾得肚子咕噜噜叫。
庄家明一口答应,但又问:“那你会和别人说吗?”
芝芝考虑了下:“他们问我我就说,不然搞得像我炫耀一样。”
“所以,我是不一样的吗?”他突兀地问。
芝芝顿了顿,笑嘻嘻地说:“对啊,我们俩多少年的情分,当然不一样?”
庄家明问:“有多不一样?”
芝芝觉得有点奇怪,警惕又好奇地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随便问问。”庄家明神色自若,仿佛确实闲谈。
芝芝心里有鬼,颇有些不自然,胡乱敷衍:“就那样,我咋知道。”
庄家明就不问了。
他隐隐约约觉得,芝芝对他不是想象中那么无意。可是,有什么横在两个人中间,像是暗色的玻璃,他无法看清她的心意。
怎么办呢?少年心里着急,脸上却分毫不敢表露。
第73章 朋友
考完期中考后,芝芝就发现,程婉意请假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她以前也请过假,有一回是报名去参加了哪里的一个夏令营,因为时间和国内的假期对不上,迟了一周才来上课。
但这次,她请了快一周的假。好在老师们也知道她情况,并未多说什么,大开方便之门。
回来后,程婉意和芝芝说:“我可能在期末考试前就要走了。”
芝芝吃了惊:“这么快啊?”
“早点去,早点安顿。”程婉意稍稍停了下,语气很奇怪,“我妈会陪我住一段时间。”
“应该的,你一个人在外面人生地不熟。”芝芝说着,心里有点不舍得。程婉意是她重生回来后,除了庄家明之外,第一个重新认识的朋友。
记忆里,她清高自傲,高人一等,目下无尘……总是非常讨厌就对了。可接触了之后,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程婉意是个单纯的女孩子。
她的单纯,来源于她优渥的家境,没有吃过苦。小学的时候有男生欺负过她,当她穿着沾染了灰尘的小裙子回家时,母亲就发现了。
一个星期后,那个男生就转学了。
说起这件往事时,程婉意的表情是很漠然的,带了些自己都未察觉的不满——芝芝认为她是不满的。
不满于母亲的操控和过渡的保护。
但她并不知道,若非如此,她不会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
学生的竞争也是很残酷的。比如宁玫,她有危机感,所以她学习上非常拼命,在教别人题目的时候,也会选择性地留一手底牌。
可程婉意不是这样,她并不介意将自己花了上千大洋学来的英语笔记借给朋友看,因为考试成绩高一名低一名,无关紧要。
她生活富足,未来的道路已有母亲铺平,只要照做就行了。
当然,这对年轻人来说很难以接受,总有被父母操控人生的挫败感,可未尝不是一种福气。
关知之就必须为自己的将来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不过羡慕归羡慕,程婉意淡泊名利,也不太斤斤计较,芝芝真心诚意地把她当做朋友。听到她不日就将远赴重洋,多少有些唏嘘:“以后也不知道多久能联系一次了,你要记得给我写邮件啊。”
程婉意非常慎重地答应了,然后犹豫了很久,发出了邀请:“下周是我生日,正好在周六,你……要不要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吗?”
她本来想说“愿不愿意”,又觉得太慎重,“可不可以”,又太哀求,那个关键的词在嘴边滚了一圈,成了个有些居高临下的“要不要”,活像是施舍。
亏得两人已是朋友,芝芝倒没放心上,想了想,同意了:“几个人?怎么过?”
“就你。”程婉意不太好意思地说,“我不想叫太多人。”
芝芝这下是真的意外了,没想到她在程婉意心目中有这等地位。霎时间,她对待这份友情的态度不由自主地严肃起来,认真答应:“行,我一定去。”
*
那一个周六,天气意外得暖和。
芝芝穿了件新买的卫衣和洗得旧旧的牛仔裤,把头发编出一朵花,然后穿上球鞋,带上准备好的生日礼物,坐公交去程婉意家里。
她原本说可以让司机来接,但是芝芝拒绝了,约了市中心的地标见面。
程婉意比她到的早,穿着一件淡粉色的长裙子,气质绝佳。看到芝芝到,笑着和她招手:“我家有点远,要坐车去。”
芝芝并不觉得奇怪。程婉意有一个家在县城,但还有一个家在市里,按照程妈妈的牛逼程度,或许上海也有亦不可知。
她们坐上车,到了市里闹中取静的一处别墅区。
家里只有保姆,很白净干净的中年妇人,也不像偶像剧里一口一个“小姐”,平平淡淡地笑说:“婉婉回来了,这是你的朋友吧?家里有饮料,你要喝什么?我煮了百合莲子汤要不要?”
程婉意就说:“这是关知之,她咖啡喝得多。”
保姆就泡了咖啡过来。
芝芝端着咖啡杯,被程婉意带着去看家里的小狗。她家里养了一只萨摩耶,可爱到爆炸,且精力旺盛,一刻不停地往她们身上扑。
就这么和狗子玩了一个多小时,她才被程婉意拉到自己的卧室。
别墅是新买的,但设计还很传统,没有套房的设计,只是将卧室、书房和卫生间排布在了一起,就算是程婉意自己的地盘了。
她在书房招待芝芝。
墙角摆着画架,靠墙是小提琴,桌上堆着电脑和作业。还有一张合影,是年幼的程婉意、程妈妈和一个陌生男人。
“这是我爸。”程婉意口吻平淡,“他们离婚了。”
芝芝点头“噢”了声。
这平凡的态度让程婉意松了口气,她不知不觉说下去:“他和别的女人好了,我妈就和他离了婚,自己开厂养我。”
“你妈是很了不起。”芝芝很佩服程妈妈。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觉得自己和程妈妈很像,都想把自己觉得好的一股脑儿地塞给重视的人——即便他们还不能明白,甚至会怨恨,也无所谓。
所以这一刻,她居然情不自禁地想替程妈妈辩护:“婉婉,你妈……只是想把她觉得好的给你,她觉得你太小了,还不懂,所以要替你做主。”
程婉意的表情看起来很奇怪。
芝芝有点不好意思了,摸了摸脸,硬着头皮说:“假如父母想控制小孩,就不会让她离开。最好她在本省读大学,逢年过节就能回家,毕业后在老家找工作,自己安排相亲——可你妈妈不是。”
就在刚才,程婉意还觉得关知之一本正经地分析很好笑。她和她一样是十七岁的女孩子,说起话来却像是她的阿姨。
阿姨经常这么说:“婉婉,你妈妈是为了你好,你现在还小,还不懂,等你以后就明白了。”
她听了,可是一个字都没信。
然而不知怎么的,关知之的这番话听在她的耳朵里,却有了不一样的滋味。她们是同龄人,是一样的,她会这么说,难道真是如此吗?
她不由想起前段时间发生的事。
母亲让她请了假,带她报名参加了一个什么看学校的团,里面都是要送孩子出国留学的家长。
她们飞了很长时间到了美国,又坐了很久的车,一个个学校看过去。
大巴颠簸,天气也不太好,云层压得很低,好似随时都会飘下雨来。
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她的母亲开了口,说道:“这几天看了好几个学校,你好好考虑,想在哪里念。妈妈不可能一直陪着你,很多事,你得自己想清楚,别一时昏头,像刚才那样觉得人家学校好看就想在那里读。”
当时,程婉意觉得母亲在教训自己。她喜欢刚才那个学校,在山上,风景极其优美,像是电影里的画面,可母亲驳斥了她的想法。
她心里不舒服,一上车就假装晕车,歪着不肯说话。
那时她也的确没有应声,假装没听见。
母亲就不再说了。
此时此刻回忆起来,程婉意的心底升起一丝后悔和不可名状的触动。
芝芝在这个时候发挥了自己察言观色的好本事,站在书柜墙前假装看书,予她一点时间思考。
没多久,程婉意就回过神,开始向她介绍自己的藏书。
芝芝发现,就算自己这两年已经努力追赶,并时有时无笼罩女主光环,人家打小就积攒起来的底子也不是随随便便能打破的。
程婉意的阅读量比她大。
她居然有一整套神话体系的书,包括中国的、印度的、日本的和其他西方国家的,而她大学的意向专业,居然是宗教和神学。
芝芝瞠目结舌。
但和闺蜜聊天,开读书会是不现实的。两个人在书房的小沙发上坐了会儿,芝芝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问她:“你是考完会考走吗?”
程婉意点头。
她又问:“那你走之前,有什么是想做吗?”
程婉意认真地想了想,说:“已经做了,我一直想邀请朋友来家里过生日。”
芝芝奇怪:“你以前都是怎么过生日的。”
“和我爸一起。”少女的眉眼间都是厌倦,“我妈不知道为什么,每年生日都要和他一起过。我不知道有什么意思,很无聊。”
“很好理解啊。”芝芝吃着保姆刚送来的一碟哈密瓜,含糊不清地说,“就是想给你营造一个,虽然爸爸妈妈离婚,但我们还是爱你的感觉吧。”
程婉意费解:“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要离婚?”
芝芝咔嚓咔嚓啃着瓜,这瓜太甜了,肯定超贵的:“离婚只是过不下去了,不等于不爱你了。男人和女人很容易没感情的,父母对子女的爱却是斩不断的。”
“……”程婉意静默了会儿,忍不住笑,“你的口气听起来很怪啊。”
芝芝:〒▽〒
心态苍凉她有什么办法,毕竟是半只脚踩过婚姻的人啊。不不不,不能这么想,她还是个宝宝。
“我小说看得多,懂得就多了。”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但程婉意居然信了!
她叹了口气,拿起叉子戳了块蜜色的瓜:“反正我更想这么过。”
“想就该说,大人不一定同意,但是至少要让她知道。”芝芝也有过和父母斗智斗勇的经历,传授经验道,“态度要坚决,理由要充分。然后看你爸妈是理智型还是情绪型的,理智就讲道理,情绪就哭惨,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