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顿狼狈,瞧见七煞皆是大吃一惊,刚头一片漆黑,还以为是乌云密布,没有想到竟是活物,来回数了一番刚好是七只。
川音南正色道:“这可是传说中的七煞祸物?!”
锦瑟看向海中黑影,眼中阴冷,“不错,七煞在此,多少仙兵都不成问题,尔等随我杀进妖界,一个神仙都不准留!”
锦瑟一声令下,众妖与七煞当即往妖界浩浩荡荡而去,七煞既在,自然没有能与之抵抗的东西,他们胜算极高。
妖界戒备森严,仙兵把守重重,妖民纷纷被禁,出不得也进不得。
七煞黑压压一片而来,如同黑云压来,妖界黑了大半。
锦瑟远远便看见长身玉立在城头的沈甫亭,他衣冠齐整,清简衣衫着身,依旧清贵不凡,除了唇瓣失了血色,再无先前伤重之相,占下妖界这么久没有动手,显然是在等她。
沈甫亭看了她一眼,视线慢慢转落她身旁的陶铈身上,神情淡漠如许,看不出喜怒。
陶铈见了沈甫亭,心中颇为难言,没想到二人这般势大,一个是仙帝,一个是妖尊……
沈甫亭苍白的玉面上露出一抹笑来,“我记得我只给了你三炷香的时间。”
锦瑟眼中阴煞之意毕显,“将寂斐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沈甫亭闻言嗤笑一声,微微垂下眼睫,轻言漫笑,“也不知是谁饶谁不死?”
锦瑟见状自不耐烦再与他多言,当即一声令下,众妖当即冲了上去。
妖界中把守的仙兵纷纷驾云而起,迎了上来打得不可开交。
沈甫亭却是八风不动,如同叙旧一般平静问道:“还想做六道的主人?”
锦瑟心中悔及当时没有一刀杀了这个祸害,如今弄到这般不利局面,一时直阴冷道:“沈仙帝那奄奄一息的做派都叫我当成了真,这一回可算被我抓着了,我既放了你一次,不会再放你第二次。”
沈甫亭连剑都没有祭出,面上是胜负已定的平静,视线落在她身后七团黑乎乎的玩意儿,忽而笑起,“你可真是煞费苦心,不过好像白替他人做了嫁衣……”
锦瑟见他看向身后,心中咯噔一下,心中生疑还未仔细琢磨,便觉身后阴煞之意扑来。
她猛然转身而去,可是已经来不及,眼前一片黑暗扑面而来。
七煞不似先前听话温顺,猛然张口而来,一口将她吞入口中。
锦瑟眼前一片漆黑,还未动手忽闻一缕气息,浑身一股麻意传来,意识渐渐模糊,所有兵荒马乱的嘈杂全都消失在耳畔,眼前瞬间陷入黑暗。
妖牢之中潮湿的阴冷气息满布,一道光线透过高墙上的小方口照射进来。
一人躺在稻草上,光线照在她面上,越显细白娇嫩,娇嫩的衣裙颜色衬得模样如春花绽放眼前一般,脆弱娇软。
光线慢慢随着时间移到她面上,她眼睫微微一颤,过了许久才慢慢睁开。
锦瑟只感觉自己浑身发麻,一阵无力叫她睁开眼睛都有些吃力。
她缓了许久才微微抬手,挡去刺眼的光,看向周遭才发现是妖牢,上头还垂落着先前捆过沈甫亭的铁链。
她微微一顿,想起先头被七煞吞进肚里,神情慢慢凝重。
地牢的尽头传来了衣衫行走间的窸窣声响,一人从幽深黑暗中缓步走近。
近到跟前,他的面容在灰暗之中越发清晰,虚弱苍白的面容掩不去眉眼的惑人之意,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至极。
沈甫亭站定在不远处,透过铁栏看着她落败的模样,似在欣赏,半晌才推开牢门走进来,“我为你准备的地方可还满意?”
锦瑟暗咬牙根,“七煞何时为你所用?”
“你在业障海离去之后,凑巧让我碰到了那些玩意儿,我与它们订立了死契,我活多久他们活多久,他们永远为我所用。”
他竟然立了死契!
死契一旦立成,永远无法抹去,但凡有什么问题,本体也会出现同样的问题,反之亦然,他们的生命紧紧相连,死契太过冒险,只有疯子才会订立这样的契约。
他必然疯了!
锦瑟眼睛微微睁大,猛然直起身看着他,“你从一开始就已经计划好了,为的就是要夺取妖界是不是?!”
沈甫亭俯身在她身旁坐下,伸手搂向她,极为体贴的扶她坐起身,“天界是我的,妖界也是我的,你到现在还不明白?”
他说话间伸手抚上她的面颊,掌心不及往日温热,还带着些许凉意,比这地牢里的阴森气息还要冷。
锦瑟不自觉打了个寒战,他表现的太过温柔,反而让她不安,不由侧头避开了他的手,眼中满是阴煞之意,显然是只要让她找到了机会,必然会狠狠反咬一口。
如此明目张胆的动作,沈甫亭却没有太过在意,微凉的指尖顺着她细嫩光滑的脸颊轻轻滑下,流连过纤细的脖颈,似要探进衣领。
锦瑟当即握住了他的手,眼中颇为不可置信。
沈甫亭神情淡淡,看着她不语,个中意思已经很明白的摆在她眼前了。
她抓着他的手,却根本挡不住他的动作,那冰凉的指尖抚过,带起莫名的凉意。
他眼中清明非常,完全没有半点意乱情迷的迹象,像是羞辱一般。
他慢慢俯身压来,锦瑟想要反抗,身子里却已然被缚上了捆妖索,挣扎不得直恨恼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沈甫亭面上带着几许似笑非笑,微凉的吻落在她面颊上,缓缓触碰,“自然是要罚你。”
锦瑟感觉他身子越发压上来,明明受了重伤,却还是让她几欲窒息,后头更是让她喘不上气。
“沈甫亭……”她张口呼吸,声音有些发颤,极为艰难的吐出他的名字,却被他低头以唇封上,让她将破碎的声音全部吞了下去。
他明明很冷,却又那样热,让她一时间在冷热交替之中受不住。
他的动作很慢很缓,在这静谧的妖牢里几乎没有一点声音,却没有一刻不带攻击性,清明的眼神里头晦暗如许,带着无法掩饰的莫名意味,如以往那般紧紧盯着她。
她几番艰难呼吸之间才想起那是他先前一直看自己的眼神,原来是这样的意思,可她知晓的太晚,明白的太晚!
地牢里的阴森冷意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旖旎,如丝网一般编织而成,暧昧缠绕的让人喘不上气。
第86章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停下,锦瑟只觉自己的魂都要被他勾没了,这样一寸一寸肌肤的缠磨,让她有种理智被一点点蚕食的感觉,慢慢陷入他编织的情网之中,心甘情愿沦为他的所有。
沈甫亭魇足之后,抱着软绵绵的她亲昵了一番,那温热的唇瓣贴上她的面颊细细缠磨,叫她不自觉发喘,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
缠磨了许久,沈甫亭才将她凌乱的衣裙微微整理一番,又用衣衫裹住她,将她一把抱起往外头走去。
匹相、匹献在妖牢外头守了一整日,见沈甫亭抱着人出来,一时皆愣住了。
君主怀里抱着的显然是那锦瑟,用衣袍遮掩住严严实实,连脚踝都没有露出来,发丝凌乱沾染了汗水,贴在面颊上,柔柔弱弱呆在沈甫亭的怀里,显然疲倦到了极点。
二人见了自也知晓这一整日做了什么,只是实在太过惊讶,先头君主可是面色阴沉的进去,甚至还拿了鞭子,那架势显然不好善了,没想到这一头进去,鞭子没使上,迷魂汤倒像是被灌了不少。
锦瑟靠在沈甫亭怀里无力动弹,由着沈甫亭将她抱进了殿中。
沈甫亭将她放在床榻上,便一声不吭转身走了。
锦瑟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根本也无暇再顾及其他,正睡得迷迷糊糊,便觉有人复又回来,片刻后,耳畔响起了水声。
她微微睁眼看去,是沈甫亭端了盆热水回来,拎干了布,才走到床榻旁解开她本就松散的裙子替她擦拭。
他衣衫不复先前齐整,乌发也微微凌乱,几缕发丝垂落额间,看上去不似往日气度疏离,又加之刚头匆忙,只随意着了里衣,瞧着更显温和无害,仿佛体贴可靠的相公,如果没有先前地牢里那一番妄为,她倒真会被迷惑了去。
这一遭折腾可叫她险些去了半条命,亏她还以为他这样的神仙和太监没什么区别,如今思来委实想的太多,他即便受了伤还能这般折腾,若是没伤着,可真不敢想象自己会是怎样的光景。
他擦拭太过细致,让她很是不适应,恢复了点力气,便慢慢屈腿避开他的手。
沈甫亭半点不觉,握住她脚踝,将她的腿拉直不让动弹,完全不顾女儿家的脸皮薄。
锦瑟先前被他翻来覆去折了一遍,腰酸腿麻,连抬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现下也没了作妖的力气,只能由着他擦拭,待他慢条斯理整理过后,她才得以钻进了被窝。
一切都是在默然无声中进行的,明明刚头二人那般亲密无间,现下却跟陌生人一般连句话都没有。
沈甫亭将布随意扔回了水盆,在她身旁坐下,将她连人带被子搂抱进怀里,显然比刚头要好相处了许多。
锦瑟也懒得挣扎,微微别过头去,闭目养神。
可即便如此也打消不了他的存在感,刚头情事留下的气息实在太过浓烈,萦绕在她周围,叫她脑中乱的一塌糊涂。
她正愣神着,沈甫亭忽而开口道了句,“我们明日成亲。”
锦瑟心中一震,猛然抬头看向他,根本无法理解他的想法,他究竟是如何想的,他们二人如今这般势不两立,怎的在他眼里就是可以成亲的关系了?
沈甫亭认真对上她的眼,这句话显然不是与她商量,而是在通知她。
锦瑟顿时阴了一张小脸,冷笑出声,“两次了,难道你还没看出来,我是不喜欢你才不愿意嫁给你……”她想起刚头的事,一时连牙都咬碎了,看着他直阴恻恻道:“我就算嫁鸡嫁狗,也不会嫁你,你死了这条心罢。”
沈甫亭闻言慢慢松开了她,玉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如同刚头一般没有变化,可那静静看着她模样就是叫人背脊发凉。
殿中的气氛紧张压抑,这般剑拔弩张,完全想象不到他们先前那样亲密无间,身上甚至连对方的气息都没完全抹去,便已然要闹翻了。
锦瑟自然不怂,她若不是被折腾的没了力气,早早便亮出自己的爪子,哪还有这般坐着好好说的余地。
沈甫亭眼中神情淡漠到了极点,一言不发的看了她许久才缓缓站起身,往外头走去。
锦瑟看着他离去轻哼一声,警惕放松些许过后,终是耐不住疲惫,瞬间陷入了昏睡。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天光才刚刚大亮,锦瑟便被慌乱而来的妖侍唤醒,“妖……妖尊,仙帝要我们现下……”
“滚出去。”锦瑟听到沈甫亭就头痛,翻过身去不想理睬。
妖侍吓得后退几步,颤颤巍巍低声道:“妖尊,您若是不去,寂斐大人恐怕凶多吉少……”
锦瑟闻言惊坐而起,一时满心恼怒,他这一番不按常理出牌的做派真真是居心叵测,倒叫她方寸大乱,彻底忘了大事,一时间匆忙起身下床,一下地便险些往前扑去,好在妖侍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锦瑟心中郁郁,这个畜生竟然敢这般对她,往后她一定双倍奉还!
她心中虽然不满,可身子却是软绵无力,只能由着她们扶着去了城楼。
到了城楼,果然见半空高高悬挂着一个巨大铁笼子,遮住大半天际,里头一条白龙遍体鳞伤,冷风呼啸而过,不知生死。
铁笼子下头聚集着的妖民,上头盘旋的黑云则是她先头带回来的七煞,一个个不复先头的纯良温顺,看上去凶残邪恶,死死地盯着铁笼子里头的龙,仿佛只等一声令下,便要张口吞之。
沈甫亭正站在城楼之上,双手撑着城墙,神情莫辨的看着铁笼里头的龙,他身旁立着众多仙者,恭敬避退左右,不敢太过靠近,见锦瑟过来皆是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多看。
兼橦没想到当初引起仙妖大战的妖尊,竟然是这样一个天真娇嫩的小姑娘,不由心生好奇,多看了几眼。
可见她发丝凌乱,衣裳颇有些凌乱,眼含春水的疲倦模样,连站都站立不稳,心中又多了一丝疑惑,她知道君主夺下妖界,抓了妖尊关进妖牢,甚至听说君主对此人恨之入骨,甚至亲自严刑伺候。
现下看来实在不像是重刑加身……
兼橦想到一种可能,面色微变,忙摇头甩开了这个念头。
这不可能,他这样的人早已与俗欲隔去,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锦瑟几步走来颇为吃力,抬眼看向沈甫亭,一夜过去,他已经换了一身衣衫,绣着繁复纹路的玉带束腰,衬得长腿窄腰,乌发束玉冠,发丝一丝不苟的垂落在身后,越显帝王威仪。
城楼之高,带起的风极大,微微拂起他的衣摆,清隽飘然,如同谪仙一般高高在上,稳坐神坛,便是静静立着的背影都叫人生出触之不及的感觉。
锦瑟看着都有些恍惚,仿佛先头那个在地牢里头肆意妄为的人不是他。
沈甫亭听见动静,转身看来,眼中没有多余的情绪,极为平静的淡淡吩咐,“主人家既然来了,我们也该开始了……”
锦瑟见了笼子里的寂斐,直大怒道:“沈甫亭,你要是敢伤我妖界人一分,往后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后悔今日所为!”
沈甫亭闻言平静默然,七煞却已经开始动作,其中一只突然从天际凌空而下,撞上了铁笼子。
里头的白龙被猛然一击,狠狠撞上了铁笼,寂斐伤痕累累,疼的一声嘶吼却出不去!
铁笼快速摇晃着,七煞一只接一只的飞速而下去撞铁笼,似想要破坏铁笼,吃掉里头的白龙。
下头的妖民想要躲避却又无处可躲,尖利兽叫声破空而起,妖心大乱。
铁笼快速摇晃着,那上头粗如树干的铁链已经承受不住七煞的撞击,摇摇欲坠。
这么巨大的铁笼掉落下来,寂斐和下头妖民谁也都逃不离死字,整个妖界俨然就要成为炼狱。
剧烈的嘈杂尖叫声,夹杂着龙啸声叫锦瑟彻底乱了,忙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你叫它们停下来!你既想要妖界,就应该要立威信,屠戮了妖界,你得到的只会是空壳!”
“我要的不是妖界,屠戮又有什么所谓?”沈甫亭看着她,话间轻描淡写,她说的东西,他根本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