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个喝酒上瘾的人,一天不喝就心神不宁坐卧不安。
可是不管她制造出多少偶遇,江渔始终没有正眼看过她,偶尔她鼓起勇气主动招呼,他就简单地嗯一声,然后面无表情继续走他的路。
她都快疯了,他却浑然不知。
她受不了这种折磨,偷偷写了两句表达感情的诗,趁着没人的时候塞给他,盼着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以后,能给予她一点回应。
过了几天,江渔终于给她回应了,在她下班的路上等她,回了她一句话:“咱俩不可能,你以后别写信了,让人知道对你影响不好。”
白婷婷很难过,可她不死心,这一句话不足以浇灭她熊熊燃烧的爱意,直到那天,她在下班回家的路上碰到了江渔,和全大队最出名的媒人花大娘。
看着跟在花大娘身边的姑娘,她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当她鼓起勇气问江渔那姑娘是谁时,江渔回答说是他对象。
那一刻,她的心都碎了。
她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为此伤心了很久,没想到那天过后,江渔和那姑娘又没了动静。
她觉得肯定是那个姑娘打听了江渔的人品,听说他活阎王的名头,不肯嫁给他了。
这样想着,她心里将要熄灭的小火苗又慢慢燃烧起来。
她一直想再找机会和江渔挑明,可江渔也不知道在忙啥,每天早出晚归的,面都见不到。
她想跟家里人说实话,让她妈帮她找媒人去提亲,可江渔家实在太穷,她担心她妈不会同意。
就这样拖了许久,忽然有一天江渔包了鱼塘上了报纸,她想着,这下她妈应该会同意了。
正要找机会把这事说出来,老天爷又给她一个晴天霹雳。
江渔大姨找她妈帮忙去提亲。
当她从学校回来,听她妈说了这事之后,整个人都懵了,情急之下便不管不顾地过来这边堵江渔。
此刻,江渔就在她眼前,用她日思夜想的磁性声音问她有啥事,她却张口结舌,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江渔看白婷婷一直不说话,转身就要走。
白婷婷急了,跑过去堵住了他的去路:“江渔,你别走,我有话要问你。”
江渔后退两步,和她保持距离,说:“等我说完你再问吧,我后天要去沿溪村提亲了,就是你上次碰到的那个,我很喜欢她,除了她我不会再喜欢别人的。好了,你问吧!”
“……”白婷婷的眼圈瞬间红了,“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问啥?”
江渔说:“那好,我走了。”
白婷婷的眼泪掉下来:“你一句话都不肯和我多说吗?”
江渔迟疑了一下,咬咬嘴唇,狠心道:“虽然我念的书少,但我知道,感情的事要快刀斩乱麻,我不喜欢你,就不能给你多余的念想,这样等于害你,你文化高,懂得多,我相信你会明白的。”
“可是为什么?”白婷婷说,“我比她先表白,我有工作,我长的也不比她差,为什么你选她不选我?”
“……”江渔挠挠头,有点发愁地咂咂嘴,“这个问题我真不会,如果你非要问,可能是因为缘份吧,我和她有缘。”
江渔说完,不再给白婷婷提问的机会,从她身边绕过,大步而去。
白婷婷含泪看着他昂首阔步走远,幽怨地想,他可真绝情啊,连头都不回一下。
她在记忆里去搜索那个姑娘的样子,真心没觉得自己比她差。
缘份,缘份算什么理由?
她咬咬牙,抹掉眼泪,慢慢往家走去。
第二天,江渔起了个大早,和大姨一起去集市上挑选礼品,顺便去花枝的摊位上和她说一声,说大姨选好了日子,明天去她家。
花枝说行,既然是大姨选的日子,那准没错,你们去吧,我到时候在家等着你们。
尽管蔡大芬上次就已经见识过花枝的爽利,听她这么痛快答应,还是打心底里佩服她,这种不拖泥不带水的性格,在姑娘当中真是少见。
就是这个摆摊卖货的事儿,让她有点别扭。
和花枝告别后,她忍不住问江渔,对花枝摆摊的事啥看法。
江渔说:“挺好的呀,她生意做得可好了。”
蔡大芬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等将来你们结了婚,你还让她这样抛头露面在大街上吆五喝六呀?”
“不行吗?”江渔问。
蔡大芬说:“也不是不行,可我总觉得女人就应该在家里打点家务,带带孩子做做针线,抛头露面的事,让老爷们儿去干就行了。”
江渔笑了:“大姨,你想法也不是不对,可你看花枝是那种在家做针线的人吗,她连只鸡都不愿意养,家务事就更别提了。”
“那咋办,那将来总不能让你这个大男人做家务吧?”蔡大芬忧心忡忡。
江渔说:“那都是以后的事,我们自己会协调的,大姨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帮我把亲事订下来,然后安安心心等着娶外甥媳妇就行了。”
他都这么说了,蔡大芬也没办法,唉声叹气地看着自己英俊潇洒的外甥,仿佛已经看到了他背着孩子洗衣做饭的画面。
走了一段路,蔡大芬忽然想起一件事:“刚才旁边那姑娘是花枝她姐姐吧,多大了,有对象了没?”
“你要干啥?”江渔问。
“我看她跟你大哥挺般配的。”蔡大芬说,“要不你跟花枝说说,让她把姐姐介绍给你大哥算了,两姐妹嫁两兄弟,多好啊!”
江渔眼睛瞪得溜圆:“亲姨哎,你可真敢想,你从哪儿看出来人家和我大哥般配了,人家才二十,我大哥都多大了?”
蔡大芬说:“大点儿怕啥,大点儿知道疼人,你大哥又踏实又能干,不比你这二流子强呀?”
“……”江渔郁闷道,“你还是我亲姨吗?”
“你还是你哥亲弟弟吗?”蔡大芬说,“你光顾着自己娶媳妇儿,就不为你大哥想想?”
江渔说:“你咋知道我没想,可花枝姐姐是要招上门女婿的。”
“上门女婿更好,你大哥最合适了。”蔡大芬大手一挥,“啥也不用说了,这事我来张罗,明天去了花家,我两桩亲事一块提,这两个外甥媳妇我要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的更新在上午9点,下午3点,晚上9点,不见不散!
第37章 瞧你那点出息
明知道只是走个过场, 江渔还是紧张到失眠,夜里翻来覆去起来好几回,把江有吵得睡不着, 吼了他一顿:“不就是提个亲吗,激动个啥,瞧你那点出息!”
“……”江渔怀恨在心, 摸黑走到他房里,往他床前一站,幽幽道, “大姨说明天要把花枝姐姐给你讨来做媳妇儿。”
“你说啥?”江有腾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
江渔偏不说,趿拉着鞋踢踢踏踏回了自己屋。
江有那个急呀,跳下床, 光着脚去追他:“你站住,你把话说清楚。”
江渔说:“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大姨要给你和花枝姐姐牵线。”
“真的假的?”江有声音都抖了,抓住江渔的肩膀问,“她姐长啥样,你给我说说呗!”
江渔无情地拂掉他的手, 淡淡道:“八字还没一撇呢, 你激动个啥, 瞧你那点出息!”
“……”江有可算明白了,臭小子,在这等他呢!
不说算了, 我还不稀罕听呢!
哼!
江有光着脚走回去,坐在床沿“啪啪”拍脚底板上的土,拍完了,仰面倒在床上,睡意全无。
江渔在那屋听到他哥翻来覆去压得床吱嘎乱响,心里终于舒坦了,一觉睡到大天亮。
天亮后,江渔起来先烧了一大锅水,把自己里里外外洗得干干净净,换上新衣服,对着大衣柜上那缺了一个角的穿衣镜前后左右地照。
江有顶着一对黑眼圈忿忿地瞪着他:“照八百遍了,还照!”
江渔嘻嘻笑,摸着下巴问他:“咋样,你弟我帅不帅?”
江有说,“胡子拉碴的,帅个屁!”
“胡子要刮吗?”江渔问,“听说留点胡茬有男人味。”
“狗屁!”江有说,“你那不叫男人味,你那叫邋遢,你见过哪个相亲的连胡子都不刮,回头还没进门就被丈母娘打出来。”
“真的吗,那我赶紧刮了。”江渔说。
刚刮完胡子,蔡大芬带着爱红婶子来了,问江渔收拾好没有。
江渔说,收拾好了,就是还没吃饭。
爱红婶子说:“吃啥饭,留着肚子吃荷包蛋吧!”
当地的规矩,相亲要煮红糖荷包蛋,通常一个碗里要窝至少六个鸡蛋,再加上甜到齁死人的红糖,一碗下来能把人涨得怀疑人生。
江渔一想也是,现在吃饱了,到时候吃不进去就尴尬了。
于是就没吃饭,把昨天买的礼品绑在自行车后座,三个人一起出发去沿溪村。
江有一直把人送到大门外,想找机会问一问大姨,又不好意思开口,眼睁睁看着三个人走远,心里七上八下地回了屋。
花枝这边也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先去找媒人花大娘,让她到家里主持大局。
花大娘过去之后,又让花枝去请花有德一家子,说花枝家没男人,到时候没人陪江渔,江渔那边肯定会带个婶子啥的,花枝这边也得有个相应身份的人说话。
花枝只好硬着头皮去大伯家请人。
花有德本来心里就有鬼,一听说是给江渔作陪,打死不愿意去。
花枝说:“你不去也行,就怕江渔误会你看不起他。”
“我没有看不起他!”花有德烫了屁股似的从凳子上蹦起来,叫王三春,“你磨叽啥呢,赶紧走啊,一会儿客人都来了。”
王三春气坏了:“你咋啥事都往我头上推,真当老娘好欺负吗,上次我娘家那几个哥哥没把你打改是吧?”
花有德顿时软了,呵呵笑道:“你看你这脾气,我不是怕去晚了冷落了新女婿吗?”
“呸!”王三春撇嘴,“吃软怕硬的东西!”
花有德的三个儿子都在,被婆娘当着儿子的面骂,让他老脸有点挂不住。
花强上前解围,说:“你俩吵吵了一辈子,就消停一天行不行,快走吧,花枝还等着呢!”
花有德只好作罢,领着一家子往花枝家去。
花枝对花强说:“你和大伯他们先去,我得去别人家借鸡蛋,我家鸡蛋不够用,昨天忘了在集上买,要是我没回江渔他们到了,你先帮忙招待着。”
“行,你去吧,包给我了。”花强摩拳擦掌地说。
今天终于到了他扬眉吐气的时候,江渔从渔哥变成了妹夫,他却从小弟变成了二舅哥,试问那一帮兄弟谁有这殊荣?
哈哈,今天非把江妹夫灌趴下不可!
想到这里,花强一左一右扒着他哥和他弟的肩,嘀嘀咕咕商量着怎么灌新女婿的事。
花枝算着今天的人数,大概需要五十个鸡蛋,跑了三四家,才把鸡蛋借够,装在她从家里带出来的竹篓里,背着往回走。
在路口远远就看到三辆自行车骑过来,前面那辆虽然看不清脸,但从身影看就能认出是江渔。
花枝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等人到跟前,果然是江渔和他大姨,另外还有一个不认识的。
江渔看到花枝,连忙下了车子,惊喜地问:“你专门来等我呀?”
“没有,我出来借鸡蛋。”花枝笑着和蔡大芬打招呼,又问那位是谁。
蔡大芬说:“这是我们后院的邻居,你跟着江渔叫爱红婶子就行。”
花枝就叫:“爱红婶子好,走这么远累了吧,快到家里去坐。”
爱红婶子笑得脸上开花,拉着花枝的手仔细打量,说:“这姑娘长得好,看着跟我家婷婷很相似。”
花枝也不认识啥婷婷,就含糊过去,带着人往家走。
路上不时有人经过,都明白是咋回事,年长的婶子大娘笑着跟花枝逗趣,问她亲自出来迎接新女婿,是有多着急出嫁?
又有人说,花枝可是沿溪村的村花,嫁走了村里就没村花了。
一路热热闹闹回到家,花枝进院就喊:“奶,妈,大伯大娘,客人来了!”
按理说一家人全都要出来迎接的,喊完了却不见一个人出来。
花枝嘴上没说,心里奇怪,领着人进了院,正要再喊,发现一家人全都神色僵硬地站在堂屋门口。
另外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瘦高白净,带着金丝眼镜……
“张红卫!”花枝大吃一惊,“你不是在首都吗,咋突然跑回来了?”
张红卫看到花枝,一脸思念若渴的样子,过来对花枝说:“花枝,我以前错了,我发现我喜欢的还是你,所以我专门从首都回来,想要请求你的原谅,花枝,咱俩重新开始吧!”
“……”花枝重生以来头一回懵了。
这是咋回事?她茫然地扫视了一圈,发现大家都和她一样懵。
连花大娘这样八面玲珑的人都懵得找不着北了。
除了江渔。
江渔是愤怒,心说这算特娘的咋回事,赶着老子要提亲,啥牛.鬼.蛇.神都跑出来挡道,昨天是白婷婷,今天是张红卫。
这姓张的小瘪三是不是脑子有病,早不回晚不回,偏挑着老子来提亲的节骨眼回,回就回吧,还一脸腻歪地要和花枝重新开始。
开你娘的始,老子一拳打到你脑浆开
第38章 芳心暗许
江渔阴沉着脸, 一步一步走过来,眼里杀气腾腾。
张红卫吓得直往后退,吞着口水问:“你, 你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