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从述一直以来都将身材保持得很好,属于随时上称各项指标都能达到完美的标准,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肌肉的肉。
不过最近好像瘦了不少,脸部轮廓都显现出一丝不健康的病态来。
颜值倒是没受影响,反倒多了几分禁欲性感,气场凉薄,感觉更难相处。
温知黎扫过谢从述西装外套上的油渍,目光落在他手腕的袖扣上,惊愕不已。
是她两年前那个没能送出去的纪念日礼物。
这对cartier袖扣和那枚harry winston的钻戒,分手那天温知黎一个没要,全留给了谢从述。
谢从述是瞧不上这种小玩意儿的,加上两个人已经分手,温知黎以为他早扔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从他身上看见这对袖扣。
袖扣跟这身西装很配,跟她当初想象的样子如出一辙。
只是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温知黎收回视线,敛住情绪,平静地问许定:“小许,怎么了?”
许定三两句把事情说清楚,并没有让温知黎帮她收拾烂摊子的打算,反过来安慰他:“没事儿姐姐,我自己能处理,你忙的话先走,我一会儿上去找你。”
许定不知道她和谢从述之间的关系,温知黎摸不清谢从述的态度,万万没办法把许定一个人留在这里。
温知黎对许定摇了摇头,走到他前面,看向谢从述,客客气气地说:“谢总,您把外套脱下来,我帮您处理一下吧。”
叫许定就是小许,叫他就变成谢总了?
谢从述气极反笑,明知故问:“你们认识?”
许定张嘴欲言,温知黎先他一步开口:“认识,他不是有意的,我替他跟您说声不好意思。”
许定一怔,总觉得温知黎变得很奇怪,可一时又说不上来缘由。
谢从述看着温知黎,温知黎直视他的眼睛毫不闪躲,脸上挂着笑容,跟平时与领导谈工作没什么区别。
她倒是拿得起放得下。
谢从述轻笑一声,三分自嘲。
谢从述依言将外套脱下,放在温知黎手里,没再说一个字,穿着白衬衣径直往食堂门口走。
钟献忙不迭跟上去,温知黎出声叫住钟献,看向手里的西装:“钟助理,这衣服……”
“……”
啊啊啊啊啊ball ball你们两口子冷战吵架不要再带上我了!
我只是一个弱小无助又可怜随时面临事业危机的卑微助理罢了。
钟献一个头两个大,终究不敢替大老板做决定,脑子转得飞快,最后保守回答:“温小姐您处理好送到总裁办就好。”
温知黎点头应下:“行,谢谢你。”
钟献可受不起老板娘的谢谢,惶恐道:“不必这么客气,温小姐,谢总那边还有事,我先走一步。”
温知黎:“好。”
谢从述和钟献离开,温知黎也不想在这里继续被围观者打量,叫上许定,从另外一个出口走出食堂。
温知黎要将西装送到干洗店处理,许定也要去公司门口坐地铁回学校,两人一路同行。
快到地铁口的时候,许定停下来脚步,沉默这么久,他终究
耐不住性子开了口。
许定清清嗓,试探着问:“姐姐……你跟那个哥哥认识吗?”
温知黎转身看他,如实说:“认识,他是我的上司。”
许定听她这么说,以为自己给她添了一个麻烦,着急地问:“那怎么办?姐姐他会不会因为这件事为难你,要不然我再给他道个歉吧,这事儿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会跟你添这么大麻烦……”
温知黎哑然,随后走过去,拍了拍许定的肩膀,安抚道:“他不会为难我,你别多想。”过了几秒,温知黎还是决定跟他说实话会比较好,“他除了是我上司,还是我前男友。”
“我没有多想,我还是去跟他郑重道个歉比较好,姐姐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
许定话说一半,反应过来温知黎刚刚说了什么,瞪大眼睛看着她:“你说他是你……”
温知黎收回自己的手,平静重复:“他是我前男友。”
信息量太大,许定消化了好一会儿:“你们刚分手吗?”
“没有,两年前就分了。”
“你是不是还……还喜欢他?”
温知黎一怔,看向手上的西装。
手背肌肤触及之处还能感受到他残留的体温,温知黎攥紧拳头,沉默不语。
喜欢就像感冒,根本骗不了人。
许定从她眼神里知道答案,心里涌起一股失落感:“那姐姐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喜欢他了?”
“我也不知道。”
温知黎笑了笑,看向许定,语气尽量温和:“我还没有从上一段感情里走出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出来。如果现在跟你开始,我觉得我在糟蹋你的喜欢,我不能这么做。”
许定不甘心,还想争取:“可我不介意啊,姐姐你跟我在一起,说不定就能忘记他了,我可以帮你!”
忘不了的。
谢从述要是那么容易忘记,她何至于到现在都还走不出来。
这话温知黎不能跟许定说,她收紧臂弯,将西装抱在怀里,认真坚决地说:“许定你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我有个弟弟,跟你同岁,我真的无法接受比我年纪小的男生。”
许定急得快哭了:“可我不是你的弟弟啊,你给我一个机会不好吗?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温知黎轻叹一口气,心意已决:“喜欢没办法勉强,感情也不能随便尝试,开始了就要负责任,对不起许定。”
“快回学校吧,衣服的事我来处理,你路上注意安全。”
走了两步,温知黎似乎想到什么,回头补充:“以后不要再跟我送饭了,长辈那边我会说清楚的,这段时间谢谢你的关心。”
许定双臂垂在腰侧,满脸丧气地看着温知黎消失在自己视线里。
——
温知黎加了一倍的清洗费,让干洗店做加急。
下午下班前,温知黎去干洗店拿上西装,直接去保创。
钟献跟前台打过招呼,温知黎做电梯直接上总裁办。
谢从述还在公司,整个总裁办都没下班。
温知黎看见钟献在忙,将西装递给他:“钟助理,西装清洗好了,麻烦你代为转交。”
钟献看这就像是在看一个烫手山芋,双手还放在键盘上,抬头对温知黎礼貌地说:“谢总就在办公室,温小姐您直接送进去就行。”
温知黎一脸为难,夹杂着不情愿:“我就不进去了,我放在这里你,你忙完再——”
钟献摇头如拨浪鼓,欲哭无泪:“不了不了,温小姐还是您送,我要是送进去,明天估计不用来上班了。”
温知黎:“……”
在总裁办的工作原来如此水深火热。
温知黎没辙,不好麻烦钟献,拿着西装走到办公室,轻叩两声门:“谢总,我来送衣服。”
“进来。”
谢从述的声音在门那头响起。
温知黎推门而入,把西装放在沙发上:“衣服的污渍已经处理干净了,我给您放在这里,您记得穿。”
谢从述停下手上的动作,起身站起来,走到温知黎面前。
谢从述看了眼口袋里的西装,将后背对着她,抬起手臂,懒懒地说:“你帮我穿上。”
温知黎皱眉,拒绝不了,弯腰把西装从口袋里拿出来,抻了两下,往谢从述身上套。
温知黎动作偏快,有些毛毛躁躁,手不小心碰到了袖扣。
温知黎收回手,这才注意到谢从述从中午到现在竟没换衣服,还穿着中午那件衬衣。
平时那股精致Boss的讲究劲儿去哪了?
温知黎看着这枚袖扣心头就不痛快,给谢从述轻拍掉西装衣角的褶皱,忍不住小声嘟囔:“你没必要还戴着这个,一点也不好看。”
谢从述挑眉,并不赞成她的话:“没有,我觉得很好看。”
温知黎有点恼:“不衬你,摘了吧。”
谢从述很执着:“我不摘,我没有其他袖扣了。”
温知黎倏地抬起头,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你公寓明明有个玻璃台全是袖扣。”
谢从述莫名被取悦,微微弯腰,与温知黎平视:“可你送的就只有这一个。”
温知黎呼吸稍乱,连退后几步,拿过沙发上的包,没好气地扔下一句:“……随便你,我走了。”
谢从述被凶也不恼,反而笑起来,手指摩挲右手的袖扣,心头那股闷气儿顺了不少。
温知黎离开十分钟后,谢从述拨通内线,让钟献来一趟办公室。
钟献敲门进来,谢从述已经换了身干净衣服。
换下来的那套被他放在沙发上,谢从述对钟献吩咐:“把这套衣服收好,外套不用洗。”
钟献弯腰整理,将衣服叠好放进口袋里,小心翼翼地问:“谢总,需要帮您放进休息室的衣柜里吗?”
休息室的衣柜放的都是谢从述不常穿的衣服。
钟献以为这身衣服被温知黎碰过之后,也沦为大老板的伤心物,不能多看,看多上头会发疯。
然而谢从述却颇为严肃地说:“放公寓仔细打理,以后见温知黎我都要穿这套衣服。”
钟献:“……”
完了。
已经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蟹老板快想开了,前方追妻火葬场预警。
第33章
从保创出来后,温知黎往家里打了一个电话。
老年大学今晚有聚会,外公外婆都不在家,温知黎不想一个人回家待着,索性开车去花店找辛娆。
辛娆忙得差不多,跟店员交代了两句,拿上包跟温知黎去附近商场吃饭逛街。
辛娆晚上节食减肥,温知黎不能吃辛辣,最后挑了一家粥店。
点好菜后,辛娆见温知黎郁郁寡欢的样子,意味深长地问:“说说吧,你跟谢从述又怎么了?”
温知黎被戳中心事,下意识否认:“什么也没有,我跟他还能有什么。”
辛娆长声“哦”了一下,拿出手机自娱自乐,再没问多余的话。
过了半分钟,这个八卦精也没有开口的意思,温知黎觉得奇怪,轻碰了下她的脚,有些不满:“你怎么不继续问了?”
辛娆头也没抬,敷衍得明明白白:“还问什么?不是什么也没有吗,挺好,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歌里都这么唱,你总算长大了,妈妈很欣慰,继续保持我滴崽。”
“……”
你怎么还不按常理出牌呢。
温知黎低下头,百无聊赖扒拉餐巾纸,千头万绪理不清,越想越烦。
她觉得自己很矛盾。
从两年前刚分手就下定决定要忘记谢从述,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往前走绝对不能回头。
可过去这么久,她还是在原地踏步。
她想往前走,但是根本就走不动。
温知黎比谁都清楚自己远没有看起来那么拿得起放得下。
她可以骗过周围所有人,唯独骗不过自己。
她甚至有时候躺在床上时会很没出息地想,要是谢从述没那么骄傲,不做一个好人,选择用谎言为她编织一个美梦,她会不会就心软了。
或者自我安慰,短时间不能结婚也没关系啊。反正她不恨嫁也还年轻,完全不用这么着急考虑婚姻。
可每当这些念头冒出来,温知黎眼前就会闪过妈妈的脸,仿佛有人在她耳边说:你只要行差踏错一步,就会变成另外一个我。
温知黎见过她从绚烂到枯萎的全过程,知道她就连离世前都在憎恨那个男人和天真的自己,一生都得不到成全。
温知黎不想活成这样。
不行就是不行,不行就要及时抽身离开,趁一切还不到无法挽回的时候。
这是妈妈用一生教给她的血泪教训,温知黎无法抛之脑后。
温知黎本以为当断即断会比较轻松,然而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自我折磨。
想走,走不动,想留,也不能留。
太累了。
温知黎多想要一个解脱。
直到第五张餐巾纸被自己撕成小条条扔进垃圾桶后,温知黎的耐心耗到极限。
她抬头看向辛娆,颇有破罐破摔的意思:“娆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先随便找个人谈恋爱,这样就能很快忘记谢从述了?”
辛娆收起手机,撑着头看她,平静反问:“你心里有答案为什么还要问我?”
温知黎垂眸,没底气地说:“我不知道。”
服务员把粥放在两人位置上,等人离开后,辛娆拿过勺子,擦干净递给温知黎:“行啊,你就先随便找个人谈着,万一遇上真爱了呢。”
温知黎接过勺子,搅着碗里的生滚粥,反驳得很干脆:“不行,太渣了,别人做错了什么要被我这么糟践。”
辛娆就猜到温知黎要这么说:“那不就得了,你明明知道这没用,何必自添烦恼。”
温知黎盯着饭粒,满脸愁容:“但我这样走不出来,我觉得很难过。”
辛娆回想起上次温知黎说的水果和米饭那套理论,犹豫片刻,选择直接问:“荔枝,你跟谢从述分手是因为他不想娶你吗?”
温知黎“嗯”了一声,不想多提。
“你上次说过,这话是他亲口说的,所以不存在误会。”
辛娆稍顿,换了一个方式继续往下说:“既然不是误会,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你跟谢从述在一起那两年,他对你是真心的吗?还是说,你现在回想,觉得他真的只是跟你玩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