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男主退亲未婚妻以后——白日上楼
时间:2019-08-12 08:32:11

  快睡啊。
  睡了就能做梦了。
  郑菀开始属羊,数到一万只的时候,终于睡着了。
  可这回的梦很乱,一会儿是山山,一会儿是阿娘,一会又是阿娘抱着山山,嘴巴张啊张的不知在对她说什么,郑菀拼命想要听清,却什么都听不见。
  她猛地睁开眼睛,窗外鸟鸣啾啾,她窗忘了关了,有风从窗口灌进来。
  昨天那等心都快跳出胸口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像是虚惊一场,可郑菀却再坐不住,直起身便往外走,一路行到风妩城,来到长鹿书院,看到阿耶阿娘都还好好地在那,才松了口气。
  “菀菀来的正巧,来,吃早饭。”
  下阶元米做的米粥熬的很稠,看得郑菀胃口大开,她干脆坐下,就着一点萝卜青花丝儿,整整喝了两大碗,最后摸着圆溜溜的肚子,道:
  “阿娘,你拌的这丝儿,菀菀一辈子也吃不腻!”
  王氏笑盈盈地:
  “那你带回去吃些?”
  修道之人还有这等对话,十分稀奇,但对郑菀来说,却是稀松平常。
  她并未辟谷,也未戒五谷,所以,吃吃喝喝从未断过。
  正说着话,门外又“笃笃笃”想了起来。
  “谁啊。”
  郑斋上前开门,门还没开,便听书远山长的声音响彻云霄:
  “郑先生,有人到你家来提亲来了!”
 
 
第155章 
  “提亲?”
  郑斋一愣,开到一半的门栓停在半途,又“唰的”拉开,但见不大的小院门口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
  书院山长一改平时趾高气昂的模样,半塌着腰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见他来,还朝他露出个谄媚又讨好的笑:
  “郑先生来了啊。”
  其他人,不看着装,只看那通身的气质,郑斋便知道,与他们这些不能修炼的凡人不同,这些人个个都是仙士。
  仙士们都穿着一样的广袖白袍,站之便觉飘飘欲仙。各自袍摆上都绣着剑式的纹样,有三把小剑的,有四把小剑的,最高的,则是为首那人,六把小剑——
  郑斋忍不住眯起眼看。
  熹微的晨光才悄悄爬上东天,透过枝丫细密地铺陈开来,轻轻地撒了一地。
  那人昨日才见过。
  只是一身白衣换成了绯红大袍,头发整整齐齐地用同色系丝绦绾成一束,可即便是这般热烈的颜色,也被他穿出了一身寂冷。
  郑斋私心里,其实并不爱这样的人。
  太寂寞太冷清了,委实不大适合自己那爱笑爱闹的闺女。
  “贤侄?”
  郑斋故作不知,“何故来此?”
  “郑先生大喜,郑先生大喜啊。”
  崔望没答,反倒是一旁的山长抢着报喜,他捋着山羊胡,笑得一脸的菊花都开了。
  “离微道君特来向郑先生您的女儿提亲,大喜事儿啊。”
  郑斋是何等样人,山长那艳羡到恨不得取而代的眼神哪里看不出来?可他不觉得大喜,反倒觉得大惊。
  “贤侄,你这便有些强人所难了,昨日老夫便与你说了,菀菀的婚事全由她自己做主,现下,菀菀可还没应承——”
  “——阿耶,我已经应了。”
  郑菀不知何时走到了门旁,正笑盈盈地站着,从院内看崔望。
  “崔望,你来的好快。”
  李司意折扇一合,扬声便道:
  “尽欢真君,日未东升、城门待开之时,我小师弟便率我等在风妩城外候着了。”
  郑菀下意识看向崔望。
  崔望未着一词,唯一双透亮澄澈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她,眸中笑意浅浅:
  “是,情迫心切,一刻不能等。”
  郑菀:……
  她的心一下子软了。
  原先怪他太急切太鲁莽,才应下亲事,第二日便来提亲——
  可这样急切的、坦诚的,又因这急切坦诚而显出十二分可爱的男人,让她连怪上一句的心思都生不出。
  “罢了,进来罢。”
  郑菀退开一步。
  郑斋则愣愣地看着情形急转直下,下意识“暧”了一声:
  这、这便……应了?
  他下意识随着女儿往后退,小院门口让出一段,崔望便掀袍进了来。
  这时,郑斋几人才注意到从游廊一路蜿蜒出去的红漆木箱,木箱一抬抬落地,全是上好的紫檀木,雕龙刻凤,精工细作。
  一眼望不到头。
  箱子两旁,立着两列白袍束冠的青年男子,个个身姿笔挺,英姿勃发。
  “伯父,事急从权,聘礼准备得仓促了些。”
  郑斋:……暧,暧?
  这还仓促?
  他看着一抬抬由白衣仙士们送进来的聘礼,只觉得这位道君从头到脚都透着虚伪。
  郑斋呵呵一笑:
  “不仓促,不仓促。”
  昔日能言善辩的首辅大人,对着这么个上来便想将自家亲闺女叼进窝里的大野狼,笑得十分勉强。
  山长则艳羡地看着不断往里搬的檀木箱,眼看小院都快装不下了,这聘礼也才搬了一小半——玄苍界仙士们成婚,哪里有这许多俗礼?
  更别提一位妙法境道君,亲向凡人提亲,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仙士们成亲,有师门的,都是跟师门提亲;没师门的,也是自己应承,怎么样,也轮不到一个凡人做主。
  而郑家这位做了仙士的闺女,他也有所耳闻,甚是依恋她这对凡人父母,跟没断了奶似的,三天两头往书院跑——
  离微道君肯向她凡人父母提亲,怕也是爱屋及乌。
  山长艳羡还是泛泛,唯有握着聘礼单子的郑菀,才知手中这礼比千斤还要重,压得她手骨都快折了。
  瞧瞧,什么苍海的蛟龙筋,冰川的万年雪莲,千年鲛珠……
  莫要欺她不懂得行市,这礼单上的东西,都能抵一个大宗门的宝库了,还有许多是现今失传的珍罕物事,有价无市。
  “崔望——”
  郑菀张口,正要说话,却见崔望一拂袖,突然从袖中放出一对儿鸟儿来。
  “邕——”
  “邕——邕——”
  鸟儿扑棱着飞到半空,翅膀展开约有三丈,它们仰天长啸,周身奔腾着赤色的火焰。
  底下顿时一阵躁动。
  “赤炎鸠!那是赤炎鸠!”
  “赤炎鸠已经近百年没在玄苍出现过了罢?听闻上一次露面,还是在极北冰川,天樽门常妩道君和白升道君领了数十位无妄境前辈去围捕,都未捕到。”
  “说起来,这赤炎鸠也算是凤凰后裔,虽说血统稀薄陈杂了些,可也十分难得了。”
  在赤炎鸠的“邕邕”声里,崔望微微垂下了头:
  “伯父,玄苍界并未寻到与凡人界一样的活雁,侄儿便只能以这对赤炎鸠代替。”
  他说的轻描淡写,可郑斋却从周围人表情中探知,这对所谓“赤炎鸠”怕不是凡物。
  他仰头看向在小院上空不断翱翔的鸟儿,它们振翅之时,颇为形似凡间大雁,只是周身蒸腾的赤炎却极为华美,比那大雁要美上百倍、千倍。
  “你有心了。”
  郑斋第一次认真看向面前的青年。
  青年站得如青锋一样笔挺而肃杀,即使是行这提亲之事,也未曾软下一分一毫来,只在看向自家闺女时,有些不同。
  他算看明白了,不论是聘礼的规制、种类,还是进门的顺序,甚至包括这一对“活雁”,崔望都是完完全全遵照凡间界的习俗来的。
  这是尊重。
  “当年愽凌崔氏与荥阳郑氏盟约既毁,今日再续,侄儿便想从头再走一趟。”
  崔望看向郑菀,一字一句道。
  郑菀被他眸光所摄,一时转开不得。
  她忽而想起车架前那个灰扑扑的小儿,他穿得不甚得体,裤脚管都短了,袍边还卷了毛——虽然极力保持面部的干净,却因枯瘦蜡黄,整个人显得脏兮兮的。
  她的生活中,从来只有体面,何曾见过被窘迫生活逼迫至此之人,又何曾经历过长途漫漫、风霜之苦。
  只感觉自己受了侮辱,她既恼且怒——
  一个小乞丐,竟敢这般看轻她。
  她令人打了他,亲手断了这份姻缘。
  后来,又因着生存,巧言令色诓骗他,终至一步步走到现在,而崔望,却执意在此时,给她一份圆满。
  郑菀心胀得满满的,一点儿东西都加不进去了。
  “好,”她点头,“结永世之好,再不分开。
  崔望嘴角翘了翘:
  “斯年不腐,永以为好也。”
  两厢郎有情妾有意,一拍即合,郑斋也自不好再说出反对之语。
  何况以凡人界的年纪,女儿如今都是老姑娘了,此时结亲,也不算早。
  之后请婚书、换庚辰,交换定情信物——还是原来那对龙凤配——流程走得飞快,不到下午,归墟门弟子便“呼啦啦”如大雁一般散开了。
  “阿耶,我找崔望说些话。”
  生怕阿耶又找崔望下棋,郑菀先下手为强,一把拽了崔望去自己闺房。
  “菀菀,这不合礼数!”
  郑斋心知,仙士早超脱凡人纲常,对那些礼数更是毫无敬畏,却依然忍不住叨了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
  郑菀口中嚷着知道,手下却还是扯着崔望不放,“阿耶,你看看家里有没有梨花白了?崔望喜欢喝这个。”
  “女大不中留啊,还没出嫁呢,就胳膊肘往外拐。”
  郑斋酸溜溜地道。
  王氏丢他:
  “你酸个什么劲儿?这未来女婿不好啊?”
  “好什么好,冷冰冰的,跟个冰块没什么两样。”
  郑斋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嘟囔道。
  “人那是外冷内热,瞧瞧今日这聘礼,这路数,还有这气势——”
  王氏是女人,最知道,这些细节代表着什么。
  男人大都粗枝大叶,像自家未来女婿这样的,怕是一点旁的心思都不肯往外放,现下却肯为女儿能做到这般细致,这份心思已经算得上少有的了。
  崔望乖乖随她进了房。
  “你有心事。”
  一进门,崔望便道。
  郑菀撇了撇嘴,张开双臂。
  崔望抬手便将她拥入怀里:
  “怎么了?”
  “是有些烦心事。”
  郑菀将脑袋往他怀里钻了钻,又钻了钻,像只大鼹鼠似的,“特别烦,特别烦的事儿。”
  鼻尖非兰非麝的熟悉气味,让她安静了下来。
  “能与我说说么,未婚妻?”
  崔望心情极好。
  “我从昨天下午开始,就心神不宁,眼皮乱跳,总觉得有件祸事要发生,仙人不是讲究”
  “是有些烦心事。”
  郑菀将脑袋往他怀里钻了钻,又钻了钻,像只大鼹鼠似的,“特别烦,特别烦的事儿。”
  鼻尖非兰非麝的熟悉气味,让她安静了下来。
  “能与我说说么,未婚妻?”
  崔望心情极好。
  “我从昨天下午开始,就心神不宁,眼皮乱跳,总觉得有件祸事要发生,仙人不是讲究”
 
 
第156章 立山头
  天鹤道君踏剑落了地,在守门弟子的恭送下,抬脚上了玄清峰。
  “其他人呢?”
  他问童子。
  很奇怪,今日连玄清峰在内的整个门派都空荡荡的,平时爱在广场练剑的弟子们都不知去哪了,整个归墟门都像被人搬空了一样。
  “哦,师兄们都随离微师叔去提亲了。”
  “提亲?”天鹤忍不住提起了嗓子,“提什么亲?”
  “老子才刚给他提亲回来!”
  “这……小童不知,不过听说,是往风妩城方向去的。”
  ……这小子搞什么明堂?
  天鹤道君不明白了。
  小徒弟昨天大半夜找来,非要他第二天去玉清门提亲,一天都不能等,不得已,他一大早便出了门,跑去玉清门提亲,谁知他竟然自己也去提亲了,还是往风妩城?
  天鹅道君被绕糊涂了。
  好奇心起,一连发了两个传信符都不见回,便干脆翘着二郎腿,坐广场石碑旁等,没等来离微,反倒等到了浩浩荡荡一大队白衣弟子。
  他徒弟也在队列。
  “玉卿!这儿。”
  李司意一抬头,便看到了自己那不怎么着调的师尊,抬脚过了去:
  “师尊,您找我?”
  “你,还有他们,”天鹤道君努了努下巴,“都去哪儿了?离微呢?”
  “师尊,你是不知道,小师弟……”
  李司意将今日之事,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叙来,待讲到那两只赤炎鸠时,天鹤道君脸都绿了。
  赤炎鸠可是能喷赤心火的,四阶元火,用来给归墟门那帮元火不怎么灵光、还得苦哈哈自己淬炼本命元剑的弟子们用极其合适,几百年来他往极北冰川去过几次,都是空手而回。
  “……这不,小师弟留那跟未来丈人吃酒,我等便先回来了。”
  “狗腿子!”
  天鹤道君恨声道,“对师尊我都没这么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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