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男主退亲未婚妻以后——白日上楼
时间:2019-08-12 08:32:11

  郑菀确实是累,纵然崔望给她喂了不少灵丹妙药,可到底身子受了重创,精神早便疲累不堪,此时眼皮耷拉着勉强招了招手:
  “阿耶也早些回去歇着。”
  郑斋锒铛下狱,刑狱司又岂是好呆的地方,来女儿房前还特意去盥洗了一番,直待洗去了一身病气,可形容确实憔悴了不少。
  “阿耶没事,阿耶便守在这儿,等你睡着了才走。”
  郑斋轻轻抚了抚郑菀的发顶,只字不提自己的境遇。
  沐浴在父亲慈和温暖的目光里,郑菀只觉如徜徉在春日的暖阳里,浑身暖融融的。幻境里那些苦心孤诣地算计、阴冷,以及箭枝穿过身体的疼痛,渐渐消散了。
  可她却感觉到了鼻酸,猛地将头冲到郑斋怀里抱住他粗粗的腰身,如小时候那般,毫无顾忌地嚎啕大哭起来。
  “阿、阿耶——”
  荒野埋骨,没有菀菀,也没有阿娘,他在梦中,便这般孤独地去了。郑菀每每想起,都感觉到彻骨的寒冷,以及由此而生的巨大恐惧。
  与之相比,其余所有的冷遇以及防备,都微不足道了。
  郑菀哭得一点儿不讲究一点儿不漂亮,却偏偏让观者也忍不住泛起鼻酸来。
  “我家菀菀受苦了。”郑斋眼眶濡湿,忍半天,也跟着害起了泪,“是阿耶没用,阿耶当初……错了。”
  俗话说得好,莫欺少年穷,他没听进去,眼下却要看着女儿花费百倍千倍的功夫去讨好人,他恨不得每天都想活回去给自己一巴掌!
  不一会儿,郑菀抽抽噎噎地睡着了,郑斋在她床榻边直直坐了半宿,待东方既白,才一整袍服走了。
  郑菀睡了格外香甜的一觉。
  什么梦都没做,醒来时,天还未亮,屋内只点了一盏琉璃灯,烛火被烟笼纱灯罩罩着,发出幽幽的光。
  镙黛撑着脑袋在她身旁,头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
  “你可算醒了。”
  无脸怪的声音又哑又无聊。
  “怎么了?”郑菀听她语气不对。
  “你整整睡了两日。”
  “哦。”
  郑菀不甚在意,摸了摸颈间的琉璃珠,“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啊……”无脸怪一愣,半天才道,“活太久,忘了。”
  “你叫我烬婆婆便是。”
  “烬婆婆,这情蛊当真下了么?”郑菀好奇地问,“我看崔望无甚异常。”
  烬婆婆嗤的笑了:“你以为这情蛊便跟你凡间生娃娃一样,今日播种,明日就生了?”
  郑菀不服气:“怀胎要十月。”
  “哦?要十月?不是一日便生了么?”
  郑菀:“……婆婆。”
  “情蛊是一对儿雌雄蛊,受宿主影响。你那情郎修为高境界高,你不过是肉体凡胎,雄蛊自然势大,你影响不了他。可他也影响不了你。至多就是心智不稳时,会放大某种情绪,比如恐惧,脆弱,或者……欢喜,嫉妒,厌恶。”烬婆婆看郑菀一脸“折本”了的样儿,乐道,“但有个好处,你死,他也死。你俩现在同命,万一某一日图穷匕见,他也得顾忌着你的小命。”
  “可——”
  “还有个好处,”烬婆婆嘎嘎嘎笑,“有雌蛊者,修为越进益,便会越貌美,雌雄双修……嗬嗬嗬嗬嗬嗬……”
  郑菀红了脸,莫欺她是个凡人,她也、也是知道双修之意的!
  不过,貌美,她总是欢喜的。
  “所以婆婆的意思是,要崔望对我动心,还需我自己来?”
  “自然,天底下,可没有白来的午餐。”烬婆婆卖了个关子,“照我看来,你那情郎冷心冷肺,万物不萦于心,对你,还是有些特别的。”
  “有种人,生来便是无情道种,你那情郎,身具无垢琉璃体,又有纯元雷罡剑心,本就是修道的好苗子,你能得这一点儿特殊,便了不得了。”
  郑菀思及梦中所见,发现烬婆婆说得分毫不差。
  “婆婆我要闭关了,这几日你那情郎天天来为你输元力,婆婆我偷偷截了一点儿,正好补补气,没事别叫我,听不见。”
  郑菀的疑惑还没问完,耳边便再没声响了。
  “小娘子,小娘子——”
  她怔愣着抬头,却见熟悉的团绣帐幔里伸进来镙黛的大脸,此时正露出一脸欣喜和娇羞,“小娘子,国师大人来看你来了!”
  门边倚着一道修竹青松般的影子,他换了一身湛蓝的宽袍,袍边暗纹隐隐,有微光浮动,风过,袍摆飘飞,好似将整片青天都揽在了身上。
  长发以冠玉竖起,鬓若刀裁,眉若削骨,唯独一双眼,漆漆若渊之深谷,冷峻深邃,看人时,只觉连指尖都生了寒意。
  可这寒意随着他由静而动,渐渐化了。
  “醒了。”
  崔望只作平常。
  郑菀倏地弯起了眼睛,如同一弯甜蜜蜜的月牙儿,“嗯,醒啦。”
  “你这伤还需半月方好,这半月里,我会日日过来,助你化开药力。”崔望挪开视线,落到了她房中的博古架上,好似那里有一物引起了他极大的注意。
  “多谢崔先生。”
  郑菀点头,“劳烦崔先生稍待,镙黛,扶我去盥洗。”
  “不必。”
  崔望屈指一弹,郑菀只觉得一阵清风卷过她,俏皮地在她身上一滚,久睡的尘气,便随着风跑了。
  ……莫非这便是仙人人手都会的涤尘诀?
  郑菀眼睛晶晶亮。
  “先生此法甚是方便。”她又抚抚肚子,“可有光吃不胖的术法?”
  “有。”
  “梦术。”崔望难得有了一丝笑意,调侃道,“我二师兄便甚是欢喜此法。”
  郑菀暗地里撇了撇嘴,知晓他在嘲笑她痴心妄想。
  他那二师兄,痴肥如猪,平生最好嚷着要瘦,却从来戒不了口腹之欲。
  “罢了。”
  郑菀故作不平,“反正先生也不肯教我神仙术法。”
  崔望蹙眉:“我不欲与你为师。”
  “吃完早食便来明轩堂。”言罢,人已消失不见。
  明轩堂是郑府的客房,郑菀望着镙黛:“崔先生……”
  “老爷为国师大人收拾出了一间房,这几日小娘子昏昏沉沉的,国师大人便住那儿了。”
  郑菀忽而觉得,烬婆婆说的,大约还有一点儿道理。
  起码这苦肉计,使得甚是不错。
  ——
  明轩堂。
  一日十二个时辰,每隔一个时辰,便要输送元力一次,期间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叨扰,之前郑菀痛得迷迷糊糊,不大清楚,此时却能感觉到崔望按在她身前的力道、热度。
  输送元力时,外衣需脱了的。只余薄薄一套中衣,能感觉到脐下三寸之处,被崔望以掌虚虚覆住,他大掌极大,几乎可以一次握住她的腰腹。
  郑菀不再在地挪了挪,身前本闭着眼睛的崔望却睁开了眼睛:“莫动。”
  她这才发现,他那双眼里不知何时染了层层氤氲的雾气,长长的睫毛仿佛沾了水,看人时,像天上的神祇突然落了地、沾了尘,染了欲。
  郑菀眨了眨眼睛,天真地道:“崔先生,你热吗?”
 
 
第15章 春波起
  崔先生没答话。
  他那双深邃神秘的眼眸仿佛蒙了一层淡淡的雾,明明藏着星空万里,此时却好像只装了一个小小的人儿。
  郑菀瞧不真切,下意识倾身向前,还颇“善解人意”地从腰间抽了块帕子欲给他揩汗——手伸到半途,却被崔望拦住了。
  “崔先生?”
  郑菀不解地看着他。
  “你欲为何?”
  崔望捏着她纤细的手腕,好似又成了冰雪一块了。
  郑菀指了指他额头:
  “崔先生你、你冒汗了。”
  被桎梏的右手挣了挣,好容易从那铁掌里挣出,她揉了揉手腕,半抱怨半撒娇道:“崔先生,你这劲儿也太大了,喏,你看,红了。”
  郑菀将手腕递到他面前。
  素白垂顺的宽袖落下,露出一双皓白如霜雪的细腕,沁红的鸡血石衬得那皮肤极白,这般一来,手腕间那到细细的红痕也就越发明显了。
  崔望挪开眼睛,喉咙动了动:
  “对不住。”
  “一句‘对不住’便过了?”郑菀胡搅蛮缠地将手往他眼前递,“你替我揉一揉。”
  这胳膊一递,人便靠得越发近了。
  一阵不知何处而来的风吹起她脑后的长发,撩起一丝落到他胸口、腮边,仿佛柔软的羽毛刮过,一触即分。
  崔望闻到了女子身上独有的香气,于缭绕的香气里,她的唇瓣如夏日枝头饱满的红石榴,开开合合。
  “我以前碰伤了,阿耶都替我揉的。既然崔先生不愿,我便叫我阿耶去。”
  郑菀说着作势要从塌上爬起,谁料还未下榻,手腕便叫人从背后执住了。她转过头,却见崔望拉住她,双睫微垂,敛起一切外露的情绪。
  “崔……先生?”
  郑菀歪了歪头。
  崔望一声不吭,可郑菀却发觉,他居然认认真真地低头替她揉起了手腕,屋内一片死寂,只余衣料摩擦过后的窸窣声响。
  他一开始用的力道不是过轻便是过重,郑菀明明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可崔望却好似得知了她的感受,不一会儿,那力道便很舒适了。
  一点点疼,可疼完便筋骨舒畅了。
  “好了。”
  良久,他放开她的手腕。
  郑菀恍若无事般甩了甩手,莫说红痕,连点异样感都消失了。
  “这如何办的?我阿耶每次帮我揉完,上了活络筋骨的药,还需费些时日才好。”其实哪有看起来这般严重,不过是她皮肤天生嫩,稍有磕碰便会留痕罢了。
  崔望看她一眼,一声不吭地将手掌虚虚覆在她小腹:“继续。”
  他又往她丹田输送起元力了。
  郑菀支着脸抬眼觑他,却见他眉眼不动如山,又成了一副假人儿。她无趣地拖长语调,长长地“哦”了一声。
  “崔先生您这般性子,以后恐怕找不到小娘子欢喜。”
  崔望撩开眼皮看她一眼,又闭上了。
  之后便仿佛修了闭口禅,两嘴抿成一条直线,闭得极紧,明明还是一样的冰块脸,可郑菀就是能感觉到他的不悦。
  逗来逗去没反应,郑菀很快便感觉到了无趣。
  在温暖舒适的气流洗礼里,大失血气的身体到底抗不住,不一会便又阖眼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不知时日,再睁眼时,榻上叫一道温热的金光笼住,晒得她整个人都暖洋洋的。郑菀转头,以手覆额看向斗橱上的滴漏,原来已近申时,难怪……
  崔望大约是走了吧?
  她撑起手肘准备起身,却发觉右耳畔靠近榻边的方向传来一道温热的气息。
  郑菀这才发觉崔望竟斜倚在她的美人靠旁,睡得深沉。
  夕阳的余晖穿过雕花窗棱纸,落到他那张玉雕雪铸的面庞,给他添了层暖融融的光晕。大约是疲累,他眼下出现了一层淡淡的青灰。
  倒像是天人下了凡,接了点尘气。
  郑菀支起手肘靠近了些,靠这么近,这人的皮肤依然好得出奇,跟上好的羊脂白玉似的,半点挑不出瑕疵,引得她都有些嫉妒了。
  睫毛也长,长得好像能戳到人心里,郑菀下意识想伸手摸一摸,她也确实上手了。软绒绒的触感,戳到手心里边带起一丝痒——
  这时,崔望突然睁开了眼睛。
  刚睡过,他眼里还有一层雾气,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好似还带了点孩童的天真,傻愣愣地看着她。
  郑菀直接酡红了脸——正欲直起身,不料手肘撑得太久,起得太快,反倒一个“趔趄”,伏倒了下来。
  好死不死,正好撞到了他唇上。
  崔望看着她倒下来,贴在自己唇上。
  女子粉嫩嫩的唇瓣如同饱满的樱桃,碰一碰,仿佛能挤出汁。方才的情景,又爬上了脑子,他没躲,仿佛根本没从睡梦中醒来。
  郑菀倒觉得崔望的嘴唇便与他的人一般,冰冷削薄,贴上去跟贴了一块冻肘子,好生无趣,一点儿没艳情册子里说的好玩。
  她往后挪了挪,谁料脑后传来一阵极强的锢力,压得她动弹不得,与此同时,崔望动了。
  一阵天旋地转,郑菀人已经被崔望翻过压到了身下。
  方才的稚童眼神早夹了狂风暴雨,他低下了头,含住了她两片唇瓣,如孩童般吸吮琢磨,仿佛在品尝幼时最爱吃的芽糖,一下一下地品,可动作又是笨拙的、粗暴的。
  轻薄的中衣之前便睡乱了,这时挣着,本便不甚牢靠的衣襟蹭开了些许,一截偾起的雪团儿掩于鹅黄色的兜边。
  郑菀羞愤得两颊都染了火,忍不住捶他。
  可这人生了一身的钢筋铁骨,她锤不动,反倒双手被挟制放到了头顶,崔望像是食髓知味的野兽,只知咬着她嘴唇不放。
  直到似乎感觉底下人似要晕厥了,才抬起头。那双黑漆漆的眼里含了潋滟的波光,竟多了一些狂肆,还有一点儿不解。
  郑菀眼眶已经红了,嘟起嘴让他看被他咬破了的唇:
  “崔先生,很疼。”
  谁料这一声倒像是来自佛堂的一声钟磬,将崔望惊醒了。
  他好似才从梦中醒来,茫然站了会,继而想起什么,好生替她掩好衣襟,望着她欲言又止,可到底什么都没说,提剑便走了,走时迅疾如风,仿佛身后有狗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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