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翎摇摇头，说：“没事。”
顾翎目光落在俞悦的小脸上，她小脸尖瘦了许多，看着多了几分少女的柔美，还是那般明亮的眼眸总是带着笑意，不过此时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红唇微抿，让她的下巴越发显得尖了，身姿看着柔弱异常，穿着裙子，也可以称得上一声窈窕多姿了。
他眼各种情绪闪过，最后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起身离开。
他听了俞悦的说法，岂能不知就是这个人，一身黑衣，身受重伤，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俞悦这一次没有直接将人带回来。
虽然具体细节他不清楚，但有些事终究是改变了。
不过俞悦也大了，有些事可以提上日程了。
不过他也没马上就改变，还是和以往一样，俞悦也没察觉到不对。
救人的事她转眼就抛到了脑后。
又过了几天，顾大娘忽然说：“之前在咱们家帮工的彤彤成亲了，李婶特意过来说了，咱们回去看看？”
彤彤？张彤？俞悦脑子里自动定位了一个女孩的形象，两人也两年没见了，不过人家成亲，她们只是去喝喜酒，俞悦还从没有参加过这个世界的婚礼，便同意了。
将礼钱准备好，两人第天坐了张家村的一个牛车回去。
顾家在张家村的房子早就卖给别人了，所以这两年也从没有回去过，这一次回去，刚进村就引来一堆人的围观。
俞悦不喜应付这些，顾大娘也是知道的，便让俞悦自己先去找张彤。
对于张彤家俞悦还是有印象的，她家比记忆看起来好多了，此时因为成亲，张灯结彩的，看着十分喜庆。
她到的时候，这里的人都不认识，好在院子里外都有许多桌椅，俞悦随便找了张桌子就坐着了，整个时候没人理会这些。
坐了一会儿，忙进忙出的李氏终于认出她来了，走过来拉着俞悦夸了半天，直让她脸都红了，这才将俞悦拉着到里面去。
“彤彤刚刚才说起你怎么没来，快进去，你们也好久没见了。”
今天正式出嫁当天，新娘的小姐妹们都会过来送亲，所以张彤房间很多人，里面说说笑笑的，俞悦还没进去就听见了。
她不想进去，因为里面估计她一个都不认识，张彤都是半生不熟的样子。
不过被李氏强势的推开门。
里面的谈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看过来，俞悦有些紧张的看过去。
一片花花绿绿的衣裳间，张彤穿着大红色的新娘服，脸上画着浓妆，两颊的腮红太过明显，一双黑粗的眉毛也十分显眼，总体而言：略丑。
可能这里的新娘妆都是这样的。
李氏拉着她她入房间，笑着说：“彤彤，悦悦过来了。”
悦悦？
其他的妹子不明所以，都以为是张彤家的亲戚，里面一个大方的妹子还调笑：“我说哪来的小仙女，原来是彤彤家的呀。”
众人都开始笑了。
张彤脸上的笑容却开始收敛，神色复杂的说了一句：“不是我家的，她是顾家的。”
众人笑声一顿，小了下去，热闹的房间忽然气氛有些微妙。
李氏瞪了眼张彤，给俞悦拿了张板凳，很快外面在喊李氏了，她应了声让里面的妹子招呼好俞悦就出去了。
似乎察觉到新娘对这个小妹妹怪异的情绪，一时间竟然没人说话，大家都在打量这个女孩，看着不过十二岁，面容精致，皮肤白皙，跟她们……很不一样，身上穿着也是玫红色的裙子，布料一看就是好布料，发鬓也不像她们简单的麻花辫或者双丫鬓，有些复杂，但很好看。
这样的女孩不像是农家出生的。
顾家？哪个顾家？
在她们观察俞悦的时候，俞悦也在看她们，打量了两眼，确定自己一个不认识后，俞悦就对她们笑笑，将自己准备的礼物从荷包里拿出来。
小姐妹出嫁，给她们的礼物一般都是自己的绣品或者一个简单的首饰。
俞悦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个簪花，这个花了她二两银子，是粉红色的，十分好看。
这个礼物绝对是拿得出的，农家的，礼物都是按来算的。
“彤彤，这个送给你，希望你日后和夫君举案齐眉……”俞悦笑着将东西递过去。
张彤挤出一个笑容，道：“谢谢。”
“不客气。”给完这个，俞悦又回到椅子上坐着。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解冻了似的，又开始说话了。
先是夸这个好看，随后一个小姑娘忽然道：“这个我看到过，在郑氏银楼看到过，要二两钱银子呢！”
“这么贵？”
张彤握着簪花的一紧，笑着说：“悦悦，这个……”
俞悦摆摆，说：“人家给我免了零头。”
她说的是实话，张彤脸色却越发难看了，一双眸子盯着俞悦问道：“是郑公子吗？”
“不是，是他家掌柜。”俞悦回答。
“那什么时候能喝你和郑公子的喜酒？”张彤逼问道。
眼还有些不忿和委屈，当年她春心萌动，喜欢上郑若明，那么优秀的人，可是还没开始，就被娘一顿叱责。
还说如果自己再不安分点，就直接将她嫁了。
张彤也不是傻的，郑若明眼根本看不见自己，他只是将自己当做俞悦的一个丫鬟。
可是凭什么俞悦能够这般靠近他，而自己却偏偏得嫁给一个农民，将来走母亲这条路？
第55章
本想着还有时间，总会让他对自己有些感情的，即使母亲总是打击自己，说她比不上俞悦，别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可是感情就是这样，不甘心，她想着到时候自己做小也是可以的呀。
反正有钱人家，难道还真的能守住一辈子就一个女人不成？
结果没等她准备好，顾家就说暂时停业，母亲也顺势不再过去了，拉着她安分的在家里待着，这两年一直在相看。
因为她拒绝过太多次，一年前被父母直接定下这个丈夫。
是母亲娘家那边的，也是泥腿子出身。
想起来她就怄气，可是相比起自家情况，这家人条件明显好多了，丈夫也是家小儿子，备受宠爱，而且说好了，她一过去就分家。
张彤好不容易觉得自己似乎过得好了点，毕竟科举暂时取消，至于恢复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去了，无缚鸡之力，在这个世道，顾翎也撑不起顾家，郑若明……她多番打听，两人也已经疏远了许多。
却不想今天送个礼物，还是从郑家出来的东西，这是做什么？炫耀么？
张彤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然而这个问题却又让房间内一静，俞悦莫名其妙的看着对自己有些敌意的张彤，无辜的说：“我和郑若明只是合作关系，你这样对我名声不好。”
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张彤面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抿抿唇，又道：“那你和顾翎才是一对吗？”
俞悦这回忍不住翻白眼了，声音也发冷：“你为什么偏要我和别人一对呢？我才十二岁，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早了？难道是结婚太过欢喜，冲昏了你的头脑？”
“你不是他买来的童养媳么？怎么，成了秀才就看不上你了？”
秀才，顾家，那几个妹子也猜到是哪个了，看向俞悦的目光带着些莫名的意味。
俞悦心一颤，她都好久没有想起过这个事情了，她被顾家买来最开始的用意是当做童养媳的。
不过面对张彤，她还是毫不客气的说：“莫非这个婚事不如你意，所以你才这么关心我的事？”
张彤被她怼的有些难看，却咬着唇倔强的看着她，眼是对俞悦的不满，弄得其他人都很尴尬，忙打圆场。
“好了，大喜的日子，彤彤，你饿不饿？”
“对了，刚刚婶子说要吃点东西……”
俞悦见她再次被一堆人围住，掀掀嘴皮子露出一个冷笑，转身出去了。
正好在外面看见和李氏站在一起说话的顾大娘，她跑过去。
李氏见她笑了，对顾大娘道：“悦悦真的越来越好看了，瞧这小脸蛋，方圆十里八方也找不到比她更标志的美人了。”
顾大娘有些骄傲的笑了，嘴上还是谦虚着：“哪里哪里。”
李氏不知道刚刚房间发生的事情，在她看来彤彤不可能对她不礼貌，两人说着，忽然话锋一转，李氏问：“悦悦也不小了，可以相看人家了，翎哥现在是秀才，肯定认识不少读书人了吧？”
俞悦心一紧，生怕顾大娘接了，她暂时还不想嫁人，这里的大多十六岁嫁人，现在她年龄可还没到呢。
顾大娘笑容一顿，忽然想到儿子的话，笑笑绕过去了：“还早呢，翎哥说等着科举恢复。”
说起这个，李氏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世道啊……”
又过了一会儿，新郎来接亲了，李氏去忙了，俞悦和顾大娘则在一旁坐着看热闹。
新郎是个皮肤黝黑，笑容憨厚的汉子，热热闹闹的接亲之后就开始吃酒席了。
两家是隔壁村的，但也隔了十里路，所以是两家酒席。
顾大娘坐的是乡亲这一桌，人都是认识的，他们说笑，俞悦则满头吃饭。
这是特意请的喜厨，专门在这个时候帮人家做酒席的，俞悦吃的也算满意。
可能是这个时期正好是发育期，俞悦吃的越来越多，但人反而越来越瘦。
吃过酒席，两人又做村里的牛车回去了。
车上顾大娘还笑道：“我这是越来越懒了，以前可不会这样来去都做牛车。”
她在这张家村生活了二十多年，出行都是靠着自己走，现在完全不想走了。
俞悦理所当然的说：“钱都是赚出来的，可不是节省下来的。”
“有道理。”
两人回到顾家，已经下午了，休息了一会儿，又到了吃完饭的时候，不过俞悦午吃的多了，晚上就吃了一浅碗就睡下了。
习惯了没有娱乐的生活，现在吃过饭，散个步，她到头就能睡着。
然而睡到一半，房门被敲响了。
俞悦睡眼朦胧的起床，见顾大娘站在门外。
“大娘，有什么事吗？”
顾大娘不好意思的笑笑，也没说话，而是走进来，歉意的说：“打扰到你睡觉了？”
“还好，这是怎么了？”俞悦摇摇头，是有点，不过顾大娘一般也不会过来找她的。
俞悦点上灯，黄色的光照亮房间，顾大娘犹犹豫豫，最后还是开口问：“悦悦，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啊？”俞悦愣住了。
“你也不小了，寻常人家这个时候都开始考虑女儿的婚事，所以我就过来问问，你可有意的？”顾大娘期待的看着俞悦。
俞悦想了想，说：“没有，这是要给我找丈夫了吗？”
顾大娘点头：“你要是有，那我就找人给你去看看，合适咱就先定亲。”
俞悦忙说：“真没有，我接触的人你还不知道么？一个合作伙伴，剩下的所有时间我都奉献给了孤儿院了。”
见她这么果断，顾大娘一喜，问：“你看翎哥怎么样？”
“哥哥？”俞悦又呆住了，今天这是怎么了？她有些怪异的说：“我们不是兄妹吗？”
顾大娘干咳一声，道：“一开始我是当你童养媳的，后来是翎哥说要将你当女儿，这样你才会更快的融进咱们家，可是……这两年多我也看出来了，他对你，可真不像是对妹妹的。
翎哥这孩子说好挺好的，但我是他娘，自然也知道，他性子凉薄，真正能让他发自内心对人好的，也就我和你了。
说句吃醋的话，他对你，应该是更甚我的，不过这也是习惯，毕竟他习惯了我来照顾他，同样的也习惯了照顾你，除了读书，最重要的事就是你的事了，你要是不反对呢，就先把婚约定下来，其实翎哥成了秀才，不少人要跟我家结亲我都没同意。”
“咳咳咳……”俞悦被自己口水呛到了，赶紧喝了一杯凉开水，这才缓过来，拍拍胸口，低下那平摊，不对，还是有些起伏的胸膛告诉她，她还小。
当下果断的说：“我不反感顾翎，但我真的才十二岁，这件事对我来说太遥远了。”
顾大娘这点就不赞同了，她皱眉看着俞悦，认真道：“不是我为翎哥说话，而是确实大家都是十二岁开始相看人家，定亲一两年，看着可以再成亲的，你这个年纪刚刚好。”
“娘——”俞悦语气微微加重。
顾大娘见她态度还是很排斥，也只能放弃了，她站起身，却还是不忘说：“你好好想想，我觉得翎哥真的很好，你总归是要嫁人的，嫁给翎哥，一切都不会有改变，嫁给别人家，那就不一定了。”
房门被她关上，俞悦却愣住了。
顾大娘最后一句话才说到了点子上，她不可能不嫁人，这个国家特么是有律法的，女子不愿家人不止会有闲话，从二十岁开始每年还得交一大税，随着年纪增加，税也会也来越多。
就算她有能力将日子过得红火，赚很多钱，但也经不起这样来。
关键是她觉得这日子也过的挺好的。
在顾家，衣服都不用她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能做点公益事业，顾翎平心而论，对自己很好，而且性子温和，不用担心他将来家暴。
尤其是婆媳问题，她这两年经常让顾翎帮忙做事，顾大娘也从不说什么，哪怕当初童试在即，俞悦开口了，顾翎也会做，顾大娘也都是当做没看见的。
不得不说，俞悦因为她这最后一句话，想了许多，她心动了，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现实。
俞悦躺在床上，脑袋里幻想着婚后的生活，发觉很美好，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抿唇，叹了口气，她果然继承了老爹的商人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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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俞悦早上还未睡醒，就听见前厅那边传来些许吵闹声。
有客人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