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公公带路。”封易客气道。
皇宫不愧是天下权势汇聚之处,深秋已至,皇宫的景致依旧别致优美。
没有太多皇权至上思想的封易走在皇宫里,本着一种打卡景点的心态,垂下头悠闲欣赏起原汁原味的皇城景观。
比起被历史熏染后遗留下来的皇城遗址,现在的皇宫巍峨森严。
雕栏玉砌,贵不可言,威不可攀。
走了有将近一刻钟,“御书房”的牌匾映在封易的视线里。
引路的内侍小跑到御书房前,对着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低声说了些什么,一个侍卫小跑进御书房里,片刻后退出来,俯身对封易道:“大人请进。”
封易整理了一番刚刚走动扯出的衣服褶皱,抬步迈过门槛,绕过屏风走进御书房。
封易走进御书房后没细看,即使是他没有受过古代这种忠君爱国的思想熏陶,但被这样的环境影响着,封易本人心底的一些散漫态度也收敛了起来。
他认真行了一礼,“臣封易,参见陛下。”
端坐在桌案前的唐彻似乎打量了他好几秒,这才缓声道:“平身。”给封易指了身前的位置,“封大人坐吧。”
“臣惶恐。”封易道,身子俯得更低。
“哼!”唐彻好像就等着他这句话一样,“既然你惶恐,那就告诉朕,你因何惶恐,哪里错了?”
封易:“……臣,不该上那封奏折。”
唐彻冷笑,“封大人可是御史台侍御史,上奏折规劝朕应当是你的职责所在,封大人何错之有。”
封易:“……”
对,既然唐彻这么说了,那他其实也很想问,自己何错之有。
然而他不傻,自然不会硬刚。
唐彻等了半天,封易还是弯着腰俯身摆出一副惶恐的样子,却久久没有说话,唐彻不由冷哼得更大声,“封大人!”
“臣在。”
“你难道就没什么要对朕说的?”唐彻重重问道。
封易觉得自己作为一个脑回路正常的人,完全跟不上唐彻的思路,“嗯……臣不该上那封奏折。”还是和刚刚一样的回答。
顿了顿,封易补充道:“臣下回应该直接把奏折上呈给陛下。然而以臣的官职,上呈的奏折肯定要经过内阁的手。臣想着还不如直接就麻烦兵部尚书……”
唐彻沉默几秒,脑子里转了一圈,发现封易说得有道理。
这时唐彻再一看封易那一身嫩绿色的官服,就觉得以封易的容貌,穿这么个颜色实在委屈他了。
哪个官职能让封易随时向他进言,而且官袍颜色还不错呢?
嗯?
唐彻突然反应过来——他今天把封易叫过来,是想要和他算账的!
现在剧情怎么就发展到想要为他升官了?!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这个故事里,原女主负责降智,皇帝负责沙雕_(:з」∠)_
第10章 被抢未婚妻的臣子10
唐彻“啪”地一声抬手拍在桌案上,站起身绕出椅子走到封易面前,指着他道,“快平身,你这是摆给谁看呢,这里就你我君臣两人,不必居于虚礼。”
封易这才缓缓站直。
结果封易刚站直,唐彻又指着他笑骂道:“封易啊封易,枉朕视你为好友,你却出卖朕,还给朕上了那封奏折,害得朕前两天想要溜出皇宫解闷,结果先是被内侍总管拦着,后来又被内阁首辅拉着教训了两个时辰。你说,你该当何罪。”
还挺惨。
那封奏折效果看来还是挺不错的。
心里这么想着,明面上封易已经惶恐道:“臣……”
“行了行了,你封郎在宫外的时候可没这么多规矩。朕也就是气你竟然出卖朕,这宫中哪有宫外有趣。”唐彻摆手,自说自话,“朕也知你担忧朕的安危,近来这帝都的确是危险不少。”
封易面无表情听着。
唐彻绕回到书案后方,指着封易身后的凳子道,“坐吧,难道还要朕再请你一次。”
封易便坐下了。
唐彻靠着椅背,略提高声音喊道:“来人。”
“陛下。”一个内侍稍稍推开御书房的门,轻手轻脚走进来。
“给封大人上茶。”
内侍很快将茶端过来,然后又退下去了。
唐彻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坐姿有些散漫,完全不像人前端正威严的模样,“近来朕没能出去,这宫外可有什么趣事?”
唐彻这是在与他闲聊吗……
封易发现唐彻对他的印象好像还挺好的,言谈之间颇为亲近。
刚刚那种笑骂的态度也不像是帝王对臣子,倒像是友人之间熟稔的对话。
所以他是什么时候刷了唐彻的好感……男女主的感情线还没什么动静,他倒是先在唐彻这里刷出了友情线?
封易想了想,随口回道:“近来宫外并无大事。”
唐彻斜睨他一眼,暗示道:“朕怎么听说裴务曾去过戚府拜访?”
男配去找女主不是很正常吗,封易点点头,“臣并未留意过。”
唐彻有些恨铁不成钢,“朕怎么听说戚恪对裴务的态度似乎不是很友好。”
戚若涵不是他的未婚妻吗,他倒是对裴务去找戚若涵没什么反应?
封易的作风很合唐彻胃口,再加上唐彻见证过好几次戚若涵的掉智操作,此时他早就把第一次见面时对戚若涵的好感抛到了脑后。
封易想想自己写的那一封信,以他对戚恪性情的判断,戚恪顶多也就是禁戚若涵的足,再让她抄抄书培养性情,再多也不会管了。
而且戚恪谨言慎微惯了,在朝堂上素来是颗墙头草,谁都不得罪,如今怎么去得罪裴务了?
说来还是绿芽那一句“武威侯世子比封易公子要体贴许多”的原因。
戚若涵与封易的婚约满帝都权贵都知道,戚家现在隐隐还靠着封家提携,戚恪对两人的婚约十分看重,现在却突然发现戚若涵和武威侯世子扯在了一起,武威侯世子还在他禁足戚若涵的第二天上门,话里话外想要寻戚若涵出去逛街吃饭。
戚恪是心大到什么程度才能同意裴务的请求!
然而心里只念着佳人的裴务智商已经不在线。他担心佳人难以承受禁足之苦,与戚恪几番拉扯交谈,戚恪不耐烦之下说话自然就重了些。
“为何?以臣对戚大人的了解,他当不会得罪裴世子才是。”封易反问起唐彻来。
唐彻:“……”
是他想要让封易八卦,现在封易怎么反倒问起他来了。
不过对于封易这个问题,唐彻还是好生琢磨了一番,推测道:“戚家应当很看重与封家的婚约,在家族利益面前,得罪裴务又如何?世家与将门,本就有如天堑。”
文武对立的局面在历朝历代都不少见。比起与将门联姻,戚恪本人自然更倾向于与世家联姻。而且封氏的荣光也不是一个武威侯府能比得上的。
唐彻的分析入情入理,封易打量唐彻片刻,莫名有种抬手抚额的冲动。
他发现自己有点儿受原著剧情的影响,以至于总觉得唐彻为人沙雕。但依他这段时间与唐彻的接触来看,唐彻本人绝对是个受过严格教导的帝王。
“陛下所言有理。”
唐彻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
*
从皇宫里出来,封易打算打道回府。
马车途经热闹的朱雀大街,封易掀起车帘往外看,感受着古代的氛围。
马车路过一家医馆时,封易发现这家医馆正好是他们前段时间遇到蓝宴清的医馆。
今日的医馆有些冷清,但有一个年轻农妇搀扶着一个腿脚包扎着的男子,凄惨站在医馆门前,不知在与医馆学徒哀求着什么。
医馆学徒似乎有些着恼了,说话的嗓门大了些,“我已经和你们说过了,那天那位贵人我们也不知道是谁,他没有付钱就走了。既然药是用在你丈夫身上,我们医馆让你们还钱有什么问题吗?”
农妇抹着眼泪说道:“可我们家中已无积蓄,不仅没办法偿还欠医馆的费用,还想问……还想问医馆能否暂时赊药给我们,待我丈夫腿脚好全,农妇与他一定好好做工偿还医馆的债务……”越说到后面,农妇的声音越轻。
蓝宴清开的药方虽然不算贵重,但家中的男人受伤不能出工赚钱,本就没有积蓄的家只出不尽,不过短短半个月,就已经到了束手无策的时候。
“芸娘,罢了,我的腿就这样了吧,这都是我们这些人的命啊。”男人脸上满是憔悴,摇头叹息,本就有些佝偻的背脊更是弯下来。
“停车。”封易坐在马车内,略提高声音喊道。
马车停下,封易对守在马车外的小厮道:“去打听打听什么情况。”
小厮闻言小跑过去,打听了一圈又跑回来,“公子,小人打听好了,听闻是一家农户的主人伤了腿,医馆给他抓了半个月的药。原本有位贵人允诺帮他们出医药费,结果那贵人好像有事,急匆匆就离开了,并没有为他们付医药费。医馆的人就把账算在了他们身上。”
封易算是知道了,当日戚若涵承诺要为那个贫苦百姓出医药费,结果在他们离开后,戚若涵完全把这事忘了,也跟着离开。医馆找不到戚若涵,他们开门做生意又不是开善堂的,自然把账算到了这对夫妻身上。
对女主这波操作,封易心下实在有些无语。
要么就别给人希望,要么就该把事情好好处理完。
“那他们在求何事?我怎么听到帮工一类的字样。”
“小的听说是他们想问医馆需不需要帮工田歉收,他们想用这种方式偿还债务,同时和医馆再赊半个月的草药。”
“他们可曾出声抱怨过那位贵人?”
“这倒不曾。”
封易点头,吩咐下去道:“府里不是要招人吗,你先去帮他们把医药费垫上,明日让他们到封府做事还债。”
马车正好停在客来居旁边,封易干脆就圆自己之前的打算,下了马车往客来居走去,上了二楼点了茶水和点心,在靠窗的桌子坐下。
朱雀街上人来人往,封易目光随意在街道上扫视,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背着药箱的身影走进客来居。
封易沉吟片刻,对身后守着的侍卫道:“去一楼把一位背着药箱的公子请上二楼。”
侍卫闻言小跑下去,过了一会儿,他领着蓝宴清走上来。
蓝宴清一看到封易就想起他是谁了,“这位公子。”
“我姓封。”封易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蓝大夫请坐。”
“那看来刚刚为那对夫妻伸出援手的应该就是公子了。”蓝宴清左右一联想,恍然道。
“不过顺手而为罢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公子高义。”蓝宴清感慨道。
封易听着他这一句感慨,突然有些好奇蓝宴清对女主的看法了。
“蓝大夫可还记得那位女扮男装的戚公子?”
蓝宴清抬头,有些错愕道:“自然记得,不过封公子为何要这么问?”
封易打量了一番,并未从蓝宴清脸上看出什么或是痴迷或是眷恋的神色,他的脸上是平静中带着几分突然被问及的疑惑与惊讶。
于是封易也只摆了摆手,“随意问问,不知蓝大夫入帝都是打算做些什么?”
“此次从医仙谷出来,我是打算云游天下。途径帝都多耽搁了几日,今日已经打算离开帝都继续南下了。”
“原来如此,山水有相逢,我祝蓝大夫医道大成。”
“承公子吉言。”蓝宴清拱手笑道。
原著中,蓝宴清因为爱上戚若涵,放弃了他曾经云游天下济世悬壶的打算,心甘情愿为戚若涵留在帝都,还为她入了太医院。
面对他师父的来信指责,蓝宴清依旧一意孤行,最后更是与他师父恩断义绝。
终此一生蓝宴清都未再踏出过帝都,曾经云游天下济世悬壶,著一本医书的打算彻底被时光掩埋。
及至暮年,望着孑然一身的落寞处境,也不知他可曾心有悔意。
第11章 被抢未婚妻的臣子11
戚府。
戚若涵已经被禁足在院中足足有五天时间,她从穿越过来就没有受过这种委屈,几次挣扎想要走出院子去找戚恪理论,但始终被婆子拦着。
挣扎了几次,戚恪还派了一个教养嬷嬷来折磨她。
原身自幼与封易定了亲,家族是以一族宗妇的标准来培养她,礼仪方面本不用过分纠正,但戚若涵根本受不了古代的拘束,即使知道怎么做动作才算规范,但她习惯了大摇大摆,根本扭转不过来自己错误的礼仪。
更何况她还对这些礼仪心有抵触,认为这些东西都是些封建糟粕。
教养嬷嬷调教了几日,戚若涵半点进展没有,教养嬷嬷对戚若涵的进度大为头疼,寻了机会将此事告知戚老夫人。
戚老夫人闻言撩了撩眼皮,淡淡吩咐道:“既然五娘把以前学过的东西都忘了,那就麻烦嬷嬷再教她一遍,一直到她学会再解除禁闭。我戚家的姑娘虽然不才,但绝对是循规蹈矩之人。”
戚老夫人的话传到戚若涵耳边,戚若涵当场就觉得头晕。更让她崩溃的是,戚恪为了让她听话,进一步削减了墨兰院的用度。
老爷不待见,夫人在戚府又像个透明人,戚若涵只感觉自己的待遇直线下降,她不仅没办法在厨房里随意点自己喜欢的菜,有时候吃的菜还是已经被放凉的。
此外,戚府的姑娘每季会做六套新衣,裁缝似乎把戚若涵给忘了一般,一直没人过来她的院子帮她量身形,让她挑选布匹。
这时候戚若涵早就把自己之前有过的那种“古代生活美妙滋润”的想法抛到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