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媚(重生)——六喜桃
时间:2019-08-13 07:34:21

  当日马球场上惊鸿一瞥,韩烨惊觉找到了唤他“玄哥”的女孩儿,萧让也记住了那个貌美娇软的小娘子。后来,萧让听闻京中有高门显贵之家的世子意欲上门求娶顾氏之女,当即拿了无字圣旨进宫在御前请求赐婚——若真要追根溯源,顾熙言是他从韩烨手里抢过来的。
  他怕她对韩烨真的有情有义,他怕她亲口说不爱他,他怕从此失去她,再也得不到她。
  不知不觉,一贯杀伐果断的他开始害怕很多东西,她成了他最不堪一击的软肋,让铁血将帅也变成一触即溃的懦夫。
  他一早料到,会在她手里溃不成军。
  不知过了多久,萧让尝到一丝咸意,他微微抬头,才恍然发现自己的掌心已被冷泪打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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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竟是一觉睡到了这个时辰。”
  “方才桂妈妈说,我睡着的时候有太医来诊脉,诊出我怀了身孕……可是我问妈妈孩子几个月了,她也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顾熙言倚靠在锦榻上,拉着男人的衣角,仰头看他,“侯爷,我腹中真的有孩儿吗?”
  “自然是真的有。”萧让垂眸,把她的玉手握在掌中,顿了顿才道,“孩儿已经一个月了。”
  顾熙言细细一想,这一个月的日子倒也合理,想来是两人之前欢好得来的孩子,她未曾发觉罢了。这么想着,她扬唇一笑,“我竟是要做母亲了,竟是如此的快。”
  “妾身体弱,调理了许久身子也不见效,本来对孩儿的事儿也不敢抱有太大希冀,谁曾想上天关照,以往喝的那些补身子的汤药也算是没有白费功夫。”
  她桃腮微微泛着红,抬了水汪汪的美目看他,咬着樱唇道,“侯爷盼了这孩子许久了……如今喜得麟儿,心中可欢喜?”
  她的面上盛满喜悦和希冀,萧让被她这么看着,心头却如同一刀刀的被剜去血肉。
  萧让轻抚她如玉脸颊,心中千头万绪,涌上百般滋味,脸上却只能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他在她发顶轻轻一吻,“我喜不自胜。”
  里稍间,丫鬟婆子们鱼贯而入,奉上了一应早膳吃食。萧让抱着顾熙言从内室里头走出来,两人如常在黄花梨木桌前用膳。
  明明是数月之前再家常不过的场景,萧让亲手喂着顾熙言用了盏桃胶血燕,望着对面儿的美人儿,竟是有种恍然隔世之感。
  他动作温柔至极,一勺一勺的喂完一盏,把空碗递给下人,又拿锦帕给顾熙言擦了唇角。
  顾熙言乖乖坐着,等男人擦完,顺势滚进了他怀中,在宽阔的怀抱里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窝着。
  萧让被这般主动的亲昵弄得身形一僵,等反应过来,他缓缓抬了手揽着她,又拿起玉筷夹了桌上的菜色喂她吃。
  顾熙言咬下一片莲藕,细细咀嚼了咽下,揪着男人的银灰色常服的衣襟把玩,嘴里软软道,“不知怎么了,明明每日都和侯爷待在一块儿,今日醒来却有种相隔许久未见之感。”
  萧让闻言,手中的玉筷微不可察的一颤。
  那厢,美人儿在他怀里扭来扭去,伸了两只玉臂揽上了他的肩头,开始不规矩起来。
  她弯了粉唇,在男人的下巴、薄唇、脸颊上一下又一下的啄着亲吻。这么胡闹了一会儿,她见萧让不为所动,扁了嘴巴道,“侯爷怎么也不亲亲熙儿?”
  美人在怀,娇软馨香,吐气如兰。萧让早已经被她磨得动了情,却压根不敢回应。
  如果顾熙言没有失忆,还会这样亲昵的对待他吗?还会这般和他亲近吗?
  “熙儿,别闹。”萧让握住她作乱的手腕,示意她坐到对面儿去。顾熙言扁着嘴巴,不乐意至极,却也不好意思再缠着他。不料她脚刚一着地,便痛呼了一声,整个身子都歪在了他的怀里。
  “怎么了?”萧让忙紧紧抱住她,又俯身去看,却发现顾熙言从脚腕到脚背都已经高高肿了起来。
  萧让眉头一皱,俯身抱起顾熙言,大步行至内室的床榻旁。
  “侯爷怎么还会这等揉按的手法?”顾熙言靠在床头的引枕上,望着给自己揉按脚踝的男人,方才心里的不快当即烟消云散了。
  萧让握着纤细白嫩的一截小腿,揉按的动作不停,抿了薄唇道,“之前和大夫学过。”
  那日营中,两人大吵之后,顾熙言扭伤了脚踝,大夫说“孕妇出现水肿、扭伤”乃是家常便饭,萧让便跟大夫仔仔细细地学了揉按的法子。
  “你身子弱,一会儿早些歇息为好。”
  揉按了好一会儿功夫,萧让放下掌中的玉腿,替她理好裙衫,起身就要叫人进来服侍顾熙言沐浴就寝。
  顾熙言见状,忙倾身抱住他的手臂,左摇摇,右晃晃,就是不撒手,“侯爷不和妾身一起沐浴就寝吗?都这个时辰了,侯爷不歇息,是要去哪里?”
  萧让闻言,脚下步子一顿,顾熙言见状,赶紧再加一把柴火,“若是妾身半夜里抽筋了、水肿了,侯爷不在身边,可怎么办呀?”
  萧让一愣,抿了抿唇,语气尽量温柔,“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今晚若是议事太晚,便歇在演武堂。熙儿如今怀着身子,我怕会扰你清梦。”
  “妾身不怕清梦被扰!都这样晚了,侯爷公务再忙,也得爱惜着自己的身子才是……妾身腹中的孩儿定然也想和父侯一起睡呢。”顾熙言望着他,一手紧贴在小腹上,美目盈盈,柔情似蜜,直看得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萧让暗自认了输,倾身从床上抱起她来,大步进了浴室。
  水雾缭绕,烟波朦胧。
  不知不觉,顾熙言的身子越发长开了些,本就盈盈一握的腰身愈发纤细,鼓鼓囊囊的前襟更显丰满,身姿窈窕,可谓是纤秾有度。
  两人坦诚相对,萧让亲自帮她擦身子,强压着心头的热火,尽量不往顾熙言身上看。可偏偏顾熙言心中没有芥蒂,待萧让亲密如常,她今日知道自己有孕,满心欢喜,更是想缠着他,粘着他,时时刻刻和他待在一块儿。
  美人儿一身纱衣,被男人抱在怀中,伸了纤纤玉指,一下一下的描摹着男人臂膀上贲张的肌肉,轻挠的力道如小猫一般,让人心痒难耐。
  萧让忍得额角青筋直跳,终是停了手上的动作,把她拉倒胸前,声音低哑深沉,“再这么粘人撒娇,我会把持不住的。”
  顾熙言攀着他脖颈,声音软的能化成蜜,“那夫君便不要把持了。”
  萧让闻言,脑中瞬间一白。他猛地俯身,将人压到池中的美人榻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大掌在纤腰后稳稳扶着,他眯眼看着她,好像要看进她的心里。
  顾熙言娇娇一笑,竟是伸手环抱着他,一口咬上他的喉结,含糊道,“知道呀。”
  萧让被她这般娇娆的模样弄得红了眼,竟是再也忍不得了,一个俯身含住那抹樱唇,绞着贝齿缠绵的吻了半晌,直吻得顾熙言粉面含情,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如今顾熙言怀了三个月的身孕,萧让顾及着她的身子和腹中的孩子不敢放肆,奈何顾熙言却一个劲儿的勾着他不放,一来二去,两人竟是在浴池里胡闹了整整一个时辰才算罢休。
  忽闻珠帘一阵劈啪作响,只见宽肩窄腰的男人抱着一脸娇媚迷蒙的美人儿从浴室中出来,只是男人的面色微沉,显得有些欲求不满。
  眼下正是六月时节,凝园几间屋子里里外外都摆置着冰雕,日日夜夜不间断地往外散着寒气。
  萧让把顾熙言放到床上,又扯了床尾的一床锦被,严严实实地给她裹上。
  “如今不过四月份,怎么就安置上冰雕了?”顾熙言躺在被窝里老老实实地任男人摆弄着,疑惑道,“侯爷不是最不喜妾身贪凉吗?先前可是连冰碗都不许妾身吃呢。”
  萧让闻言,面上微不可察的一僵。
  顾熙言醒来之后,萧让下了死令,命凝园中的下人一律守口如瓶,对这两个月发生的事儿绝口不言,就连外头城中起义军、流民的事儿,一概也是提也不能提的。故而今日顾熙言在凝园中足不出户,倒也没察觉到什么异样。
  萧让顿了顿,才道,“今年的暑气来的格外早。这两日天气渐热,你又怀着身子,难免会觉得异于常人的燥热些,故而便早早把冰雕安置上了。”
  顾熙言想,今日醒来确实觉得有些炎热,屋子里摆着好几尊冰雕她竟是也不觉得寒凉。想来确实是今年暑气来得过早的缘故。
  萧让在她唇上轻轻一吻,安抚道,“乖乖睡觉。”
  顾熙言一听,忙从锦被里伸出手来揽住他,“侯爷去哪?”
  萧让勾了薄唇,温柔又无奈地笑了笑,“我去冲个冷水澡,然后过来陪熙儿一起睡,可好?”
  顾熙言这才作罢,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半梦半醒时分,听着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顾熙言微微弯了唇角,无比安稳地沉沉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糖里有玻璃渣,小心食用~
 
 
第103章 身是客
  一片漆黑。
  漆黑的尽头突然燃起熊熊烈火,金色和火红交织,一片灼灼的明亮里,那个人浑身是血,背对她而立。
  顾熙言站在一片漆黑中,揉了揉眼睛,“喂!你是谁?”
  那人缓缓回首,露出一张满是血污的脸,冲她绽开一个清风霁月的笑来。
  顾熙言梦到过这个场景很多次,梦中的这个人每次都浑身是血,看不清楚面容。她一直担心这个人是萧让,可是这次竟然看到了这人的长相——不是萧让。
  顾熙言刚松了一口气,疑惑又漫上心头——那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梦中?
  顾熙言看着他迷糊的面容,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可仔细去想,却又想不出到底在哪见过这个人。脑中一阵剧痛袭来,顾熙言惊呼一声,陡然从梦中醒来。
  她抱着锦被,额上冷汗密布,头痛欲裂,轻喘不止。
  红翡、靛玉闻声,忙挑帘子进来道,“小姐醒了。”
  两个大丫鬟服侍着顾熙言洗漱更衣过后,扶着她坐于铜镜之前,为她仔仔细细的梳发上妆。
  今日她穿了件紫色烟罗纱的对襟长衫,下头是条月白色流光锻的长裙,行走之间衣袂飘飘,颇有窈窕之感。
  顾熙言左右看了看铜镜中的飞仙髻,问道,“侯爷呢?”
  靛玉一边儿梳发一边儿回话,“侯爷一早便去了演武堂议事,方才带着人出府进宫了。”
  顾熙言微微皱了眉,“可是皇上的病又重了?”
  原是顾熙言失了忆,就连成安帝数日前已经驾崩的事儿都忘得一干二净。
  靛玉和红翡闻言,飞快地相视一眼,忙道,“婢子们不知。”
  顾熙言眉眼间浮上几分忧色,“眼前还不知朝局要往何处发展……我是万万不愿意叫侯爷上沙场的。”
  两个大丫鬟闻言,皆是一瞬的默然。好在红翡年纪大些,心思也圆滑老成些,忙笑着安慰她,“小姐放宽心,侯爷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的。何况皇上的身子还好着呢,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起战事。”
  顾熙言听了这话,才勉强宽了心,点了桌上那支三层镀金点翠莲花镶碧玺的金钗道,“今日便簪这支宝钗罢。”
  靛玉忙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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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京京郊,一处破落的民宅里。
  “真乃上天助之!”一锦袍金冠的男子负手而立,大笑道,“父皇遗诏丢失,大抵是身边人为之——李琮一向善于收服人心,如今怎么连身边的人都离心离德了?”
  成安帝临终前,留有一封亲笔遗诏昭告天下,里头不禁写明了继承大统的人选,更写明了京中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处昭狱的分布。
  不料成安帝咽下了气,这遗诏竟是如生了翅膀一般不知所踪了。京中盛传,成安帝将皇位传给了东宫太子李琮,可是如今四皇子、五皇子还在世,若是没有遗诏为证,光凭传言,太子也无法名正言顺地登基。
  四皇子猛地一甩袖,“可将皇上临终当日,在紫宸殿中服侍的婢女内监都捉来了?”
  一心腹道,“回殿下的话,咱们的暗桩在禁廷中潜伏颇深,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当日在紫宸殿中服侍的宫人们捉了来。”
  “甚好。”四皇子道,“严刑拷打当日紫宸殿中服侍之人,父皇临终前见过哪些人、说过哪些话,我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眼下韩烨已坠崖而死,起义军也被悉数剿灭,四皇子失去了左膀右臂,麾下只剩五千精兵。常言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此番,四皇子把全部身家都压在这一纸遗诏上了——不成功,便成仁。
  “属下领命!”那心腹抱拳道,“殿下,只是……尹贵妃再三求见,不知殿下可要见娘娘一面?”
  “眼下父皇已死,她还有什么用处!”四皇子不耐道,“随口打发了,改日找机会打杀了便是!只有一点——万万不可将尹贵妃落入太子手中!”
  眼下时局未定,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准将来坐上金銮殿的人会是谁,拿到遗诏的人,才是大燕正当的明主!若是来日他李壁真的能坐上那禁廷的龙椅,又怎传出“支使贵妃弑父”的名声!
  “是!”
  “报——”
  那厢,一将士匆匆而来,“禀告殿下,那日在紫宸殿中服侍的宫人已经招认了,说是皇上临终之前,曾召一位缁衣僧袍之人入殿,两人相谈了足足一个时辰的功夫,期间,殿内还隐隐传来争执之声,等那缁衣僧袍之人出了殿门后不久,皇上就薨逝了!”
  四皇子大惊,“可有人亲眼看见过那缁衣僧袍之人的面容!”
  “面容倒是不曾有人见过,只是……”那将领迟疑片刻,“一小黄门说,看那人身形,倒像是故去的元宁长公主。可元宁长公主仙去已经有数年了,又怎会出现在紫宸殿中……”
  四皇子闻言,一种不可能的猜想漫上心头,一时间面色阴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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