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燃坐在程音身边,倒了一杯矿泉水,喂到她嘴巴。
“喝点水。”
程音就着他的手只抿了一口就说:“我不喝了,我醉了。”
“这是水,不是酒。”
“哦。”
程音又埋头喝。
随着水量的减少,陈燃慢慢抬起杯子,但是他没把握好度,水沿着程音的下巴流了下来滴在胸前。
忽然地凉意袭来,程音猛地一退,一整杯水就这么倒在了程音身上。
“……”
“你干什么呀!”
陈燃很懊恼,也没辩解,俯身从桌上抽出一大把纸巾,转身就要给程音擦水。
然而看到她胸前的隆起,陈燃顿住,随即把纸巾扔给她。
“自己擦。”
程音拿着纸巾随便地擦了两下,然后发气般把纸巾扔出去。
当然她不是在生陈燃的气,她就是在气自己。
“陈燃。”
“嗯?”
程音靠在沙发上,转头看着他。
眼前的陈燃变成了两个。
“你过来,我跟你说句悄悄话。”
陈燃慢慢地靠了过来。
“你说。”
程音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还能听到他呼吸的声音。
程音伸手,想摸一下他的脸。
但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程音一巴掌拍了下去。
“你好烦啊!”
陈燃按住她的手,没在意那一巴掌。
“我怎么了?”
程音乱动着抽回自己的手,然后疯狂地拍打他的肩膀。
“你就是很烦很烦很讨厌!讨厌死了!”
陈燃任由她打着,反正她用再大的力气也跟挠痒痒似的。
程音打累了,喘了会儿气,只觉得头更晕了。
“打完了?”陈燃又靠过来,“你要说的悄悄话就是你讨厌我?”
程音没理他,盯着前方的屏幕,胸口却剧烈欺负着。
过一会儿她又想跟陈燃说话,侧头看着他,却没有开口。
陈燃也回望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有什么东西在空气里涌动着,却又虚无缥缈扑捉不到。
程音吸了吸鼻子,主动避开了视线。
“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说我喜欢你。
还想问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程音不知怎么的,心里越发烦闷,酒劲儿好像也越来越大,耳边的声音忽进忽悠,脑子里是不是嗡嗡作响。
眼前的陈燃变成了两个、三个……
程音迷了迷眼睛,想伸手去抓住他。
但是她视线模糊,根本知道自己手指正直直地朝着陈燃眼睛戳去。
陈燃下意识躲开。
这个细小的动作让程音心里更是五味陈杂。
不让我碰是吧?
我偏要碰。
她什么也不管了,两只手齐上,要去抓陈燃。
陈燃躲了两下,忽的捉住她的手,僵持在两人之间,“别闹了。”
程音挣扎着说:“我就要我就要!”
“那你过来,我也跟你说句悄悄话。”
程音倏地一怔,脑海里浮现出过往的种种。
这就导致,她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裤子。
ok,拉链拉上了。
程音好奇他要说什么,缓缓靠过去,却依然保持着一个手掌那么长的安全距离。
“什么?”
手腕被人一扯,程音整个人被陈燃拉进怀里。
他身上的味道不容分说地霸道袭来,比酒精还让人上头。
程音还没反应过来这一突然的亲密,陈燃就贴近她的耳边,说道:“我也喜欢你。”
脑子里像突然出现十万只蜜蜂,除了爆炸般地“嗡嗡”声,程音什么都听不到了。
“哪、哪种喜欢?”
紧接着又是一次心跳挑战。
陈燃微微低头,轻吻她的耳垂,蜻蜓点水般戛然而止,那那一刻的吻却缠绵辗转,一瞬间让程音全身过电。
“这种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呜
第41章 第41句悄悄话
陈燃抱着睡着的程音出去的时候, 包厢里喝多的几个男生已经被塞进了出租车,另外几个男生还清醒着,分别护送几个兄弟回家。
都是快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也没什么不放心的,而且这会儿也不算太晚。
另外几个女生早就打车回家了。
谢颖比程音好点, 但还是蹲在路边靠着一棵树,一幅要吐不吐的样子。
等车的时候, 陈燃问:“家里有人来接你吗?”
谢颖没反应, 陈燃又问了一遍, 她才说:“爷爷奶奶睡了。”
“我一会儿送你回家。”
谢颖没说话, 把树干当枕头抱着,脸在上面蹭来蹭去。
这时候, 程音包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陈燃正愁着腾不出手去接电话,铃声却戛然而止。
他抬头,看见程声拿着手机站在五米外的地方, 正冷眉看着他。
又是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男人。
两个男人隔空对视许久,谁都没说话。
最后还是程声走过来,直接伸手。
陈燃也不犹豫, 笑了下, 小心翼翼地把程音放下来。
程音惊醒,但也没什么意识,被陈燃扶着趴到了程声背上。
程声背起程音,看了陈燃一眼,说道:“麻烦了。”
陈燃:“不麻烦, 应该的。”
程声:“?”
他这儿正诧异呢,陈燃已经走到一边,蹲下问谢颖:“你家在哪儿?”
谢颖已经坐到地上,抱着树干含糊不清地说:“我爷爷奶奶已经睡了。”
真让人头疼。
“送去我家吧。”程声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抱着程音上了出租车,陈燃无法,只得扶着谢颖上车。
把人塞进后座后,陈燃坐到了副驾驶。
除了两个睡着的,车上的人也都沉默无言。
到了家里,陈燃和程声分别把谢颖程音两人弄到程音的房间里,程音的妈妈立刻念念叨叨地拿着湿毛巾来给她们擦脸。
“这是喝了多少酒啊怎么喝成这样了?女孩子家家大晚上出去喝什么酒啊真是头疼。”
本来看到程音喝成这样,程声心里就很不舒服,再听妈妈这么一念叨,旁边又站着陈燃,他更不爽。
好在陈燃也会看脸色,人已经安全送到家了就没他什么事了。
“那我先走了。”
程声说了声谢谢,然后就弯腰给程音脱鞋袜。
但是等人走了一会儿,他心里又更不爽,立刻追了出去。
陈燃刚走到电梯口,被程声叫住。
“你跟我妹妹什么关系?”
高层住户的楼道本就安静,这会儿又是完全,说出来的每句话都有回应,更显得气氛凝重。
“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是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程声还是很不爽。
他去年曾经见过陈燃一面,当时就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青天白日就光明正大逃课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请问你在哪儿读大学?”
程声问。
陈燃道:“没上大学。”
操。
果然如此。
程声拳头都握紧了。
这他妈哪里来的小混混也敢觊觎我妹妹。
“程音她年纪小,从小又是家里宠大的,很单纯,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程声努力克制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或许她会一时被新鲜事物新鲜的人吸引,但是我们对她交朋友最基本的要求还是有的。”
他说完,平静地看着陈燃。
陈燃似是认真地想了下他的话,然后问道:“什么要求?”
卧槽。
这人太不会看脸色了。
我他妈都这么说了你还问我什么要求。
反正什么要求都是你达不到的。
虽然很生气,但是程声还是告诉自己要有风度。
“首先,人品是第一位,如果从小就浑身恶习,这种人肯定是不能来往的。”
说了这个,陈燃脸上都还没什么表情,看来他是对自己没什么认知了。
程声只得又说:“其次,虽然我不拿学历评价人,但是客观来讲,学历确实跟一个人的很多方面挂钩。现在没有正经的文凭,也很难找到一份理想的职业,没有一份理想的职业,就……”
程声语气足够委婉,但赤|裸裸地看着陈燃,以眼神释放信息。
陈燃点了点头,看样子是很认同程声的说法。
“国家队在役击剑运动员,算不算理想的职业?”
程声:“?”
电梯正好到了,陈燃走进去,又转身面向程声道:“学历这个真的没办法,我太忙了,上周才刚结束亚洲锦标赛,拿了个个人冠军和团体冠军,接下来又要准备世界锦标赛,实在腾不出时间上大学。”
程声:“?”
陈燃笑了笑,一幅诚恳的模样:“不过我哪天要是有时间了,一定听您的找机会去上个大学拿个文凭。”
话音落,电梯门开始缓缓合上。
程声突然伸手住电梯门,“你先别走。”
等电梯门打开了,程声拿出手机打开百度,瞄了陈燃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燃,耳东陈,燃烧的燃。”
程声迅速打字,百度词条跳出来,下面是简略的人物介绍和一大段的成绩列表。
程声抬头看看陈燃,又看看手机上的照片。
半晌,他皱着眉头,问道:“冒昧问一句,您到底看上我妹哪点了?”
-
程音半夜里醒来,发现谢颖睡在她旁边,迷迷糊糊地把她挠醒。
“你干嘛啊……”谢颖翻身背对程音,“你安分点。”
程音也没什么力气,但还是趴在谢颖肩头,说道:“陈燃今天跟我告白了。”
“哦。”
“他给我告白了!”
“哇哦!好棒!那我可以继续睡觉了吗?”
“唔……他今天跟我告白了……他说他也喜欢我……”程音蹭着谢颖的脖子,说着说着又睡着了。
喝多的人最初是容易倒头就睡,但往往睡不了几个小时就会格外清醒。
谢颖现在就是这种状态,加上被程音闹了一下,彻底没了睡意。
她看着窗外,脑子里依然嗡嗡作响,这是喝酒的后遗症,除了硬扛着没有其他办法。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颖干脆下床去上厕所。
程音的妈妈今晚刻意没关客厅的灯,就是害怕两个姑娘夜里其他上厕所看不清路。
谢颖以前常来程音家,也算熟门熟路。
她上了厕所出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坐到沙发上,慢吞吞地喝着。
注意到桌上摆了一本《nature》,谢颖放下了水杯。
-
程声从书房出来时,看到客厅坐着一个人差点没吓死,仔细一看发现是谢颖才松了口气。
“你怎么还没睡?”
谢颖把杂志放下,站起来道:“我出来喝水,现在就回去睡。”
程声走近,发现谢颖在看《nature》,便不自觉地皱眉。
“你能看懂吗?”
谢颖老实回答:“单词我大多数都认识,但是拼连在一起就看不懂了。”
程声把杂志拿走,转身放在柜子上。
“我前几天看到你在张老办公室。”
“嗯。”谢颖说,“我是今年最高分进来的,张老看过我开学的演讲,所以那天路过办公室的时候他跟我聊了几句。”
“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程声道,“张老喜欢你是一件好事。”
说完,他拿着钥匙准备出门,却临时接到一个电话,说了两句又折回来。
“你要出门吗?”谢颖问,“这么晚了。”
程声坐下来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说道,“接我女朋友。”
谢颖点点头,捧着水杯,小心翼翼地说:“你去年在那个地方……是为了那个姐姐吗?”
这也是为什么前几天在学校看到那个女人时,谢颖一点不意外。
她早就见过。
程声斜眼瞥过来,谢颖立刻道:“对不起,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一开始不是。”
“嗯?”
程声放下水杯,严肃地看着谢颖。
“去年那个时候,我正在考虑要不要读博。我所攻的方向非常冷门,你也看到了,即便是现在的国家重点实验室,资金设备也比不上其他实验室,因为这是一条看不见未来的路。没有人知道到底会不会有结果,而在这个领域越走越远,也就以为着我被限制得越来越死,甚至有可能这一生都碌碌无为无名无姓。”
谢颖没说话,也不知道低着头在想什么。
“如果想要高薪或者体面的工作,及时止损是最好的,但我没那样想过,只是当时我的研究生导师也劝我放弃读博。那是他奋斗了大半辈子的东西,连他都这样劝我,所以我一度很迷茫,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就是这样,你才会在那种地方看到我,那是我曾经唯一可以释放压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