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死,好不好,雪琴?”
魔雪琴闻言内心像被什么触动了,这是满耳第一次没有称呼她“公主”,而是叫她雪琴。
“我好困,将军可不可以给我讲一个故事?”魔雪琴的声音越来越轻。
“你要听什么故事?”
“将军的故事,将军一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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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千古罪人
我是满耳。
大约五万年前出生于玄鸳一户平常百姓家庭。
由于父母早逝,且时日已过去太久,我早已忘却了自己的确切生日,我只记得父亲离世前,送给我的那套他年轻时穿过的暗黄生锈铠甲。
后来我参了军,但因玄鸳生灵量达千万,比天山、仙冥足足多了好几倍,故军队当中的竞争也相当激烈,甚至可以用惨烈来形容。
当别国将士都想着是否可以在某次战役中出人头地时,我满耳担心的确是,怎样才能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出战将士的名册里。
为了这一天,我等了足足七千年。
那次的任务是平定西源贫瘠土地上的乱民起义,我作为一名普通士兵很荣幸地被选上了前线,我杀了很多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那些百姓中包括残疾投降的壮丁,包括饿得骨瘦如柴的老人,包括怀有身孕的妇女。
我满耳之所以杀他们,只是因为他们妄图推翻先王的统治,只是因为上级的一道命令。
起义平定后,军队会按所杀生灵数量的排位进行封赏和晋升,我清楚的记得那次我排在全军第五,我也清晰地记得那次平乱,我杀的生灵总数是八千三百五十三个。
于是我得到了一大笔赏赐,同时也晋升为军团中的士卒少将,这个职位大概相当于天山帝国的十六位外圆守护,阵将。
我很庆幸自己比排位第六的那个将士多杀了一个人,因为他只有赏赐,没有晋升资格,当年所空出的职位,正好只有五个。
有时候机会只有一次,而结果总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我如今是帝国护法,而那个将士的名字直到现在也没有出现在任何将领的名单里,就因为四万三千多年前,他比我满耳少杀了一个人。
后来,我参加了许许多多相同的战役,杀了不计其数不同的人,而后面的每一场战役,我满耳究竟杀了多少人,只在领赏晋升时记得,之后便都忘了,但始终没忘的,就是第一次的八千三百五十三,可能这个数字,我满耳会记一辈子,记到我死去的那一天。
我当上镇守南源的副将,已是两万多年后,一日我接到了先王直接下达的任务,可笑的是,他说这个任务之所以直接交给我,是因为我满耳特别冷血,特别擅长杀人。
这个任务对我来说很简单,是让我当夜杀掉一名平民女子,这名女子是先王酒醉后不慎沾惹上的,先王说皇后发现以后很生气,故让我尽快处理。
于是当夜我就来到了那名女子的住处,但令我意外的是,她正在分娩。
看到我撞开了大门,持刀走近屋内,已疼得近乎晕死过去的她,拼命指着自己的肚子,做了一个央求的手势。
那夜,当我终于决定举起屠刀之时,我听到了一阵孩子的啼哭声。
于是我挥刀砍死了那名女子,抱回了她的孩子。
先王很生气,他怪我没有斩草除根,但当他自己真正看到刚出生的孩子时,他犹豫了。
我不知道先王是如何说服皇后的,那个孩子竟然真的被留在了皇宫里,并且之后也没有被任何杀手杀掉,她健康快乐地长大,长得亭亭玉立。
这个孩子,先王赐名:修筠。
孩子抱回皇宫的许多年后,先王曾数次向我表示感激,说我满耳那夜好在没有杀掉他的孩子,我只是礼貌地回应道:王的命令是让我杀了她的母亲,我执行了,仅此而已。”
不过先王还是赏赐了我一件玄鸳至宝,就是我日后的三万多年寸步不离身的驯魂剑。
驯魂剑由一千两百多颗血烨石打造,可以控制生灵的心魂意志,自我得到它以后,我满耳战无不胜。
雪琴或许说得没错,启啸之所以能封战神之神,或许是因他战场上从未有机会遇到我满耳。
出于对修筠的亏欠,我一直特别照顾她,她对我提任何要求,只要不触犯军规,我都竭尽所能的满足。
久而久之,她在我的心里就越来越特别,可能我们总是会在乎那些自己付出了很多时间和精力的人和事。
如果没有先前弥补亏欠所为她做的事情,可能也就没有后来深深爱上她的这个结果。
这个结果对于我满耳来说是可怕的。
因为我满耳今生不被允许爱上任何人。
天山帝国,有一位占卜术高深莫测的女子,她是史上唯一一位同时被两个青赦环选中的左护法。
大家都说,她目如神电、袖转乾坤、天地五界,乃她掌中日月。
一次玄鸳庆典上,我满耳有幸见到了这位淡雅彗智的女子,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墨嫡。
我记得墨嫡的紫色拖地长发,记得她穿的那身蓝紫长裙,记得她胸前和腰带上均佩戴着两颗湛蓝宝石,记得她沉静从容地对我说:“满耳将军,您此生会爱上两个女人,而您所爱的女人,最终都会死去,一个死于刀刃之下,一个死于花丛之中。”
就因为墨嫡的这句话,我告诉自己不能爱上任何人,因为我想通过自己的力量,改变自己与那两个女人的命运。
我满耳就是如此矛盾之人,战将出身,我可以因军令杀任何人,但我不允许自己因那虚无缥缈的情愫而害死任何人。
当我知道我对修筠的感情时,我就让自己回避她,同时也尽力回避其他的女人,我疏远她们,我把自己武装得毫无破绽,武装得非常完美,完美得几万年间修筠从来不知我满耳心悦她。
她曾笑着说,我满耳爱的东西,或许只有这个国家。
后来修筠爱上了青剑,还为青剑生下了魔雪琴,我都极力地克制自己,从始至终,我都逼迫自己保持与她只是一般的君臣关系,这种关系之内能做的,我都可以为她做。
但后来我还是破例了,我为她保住了魔雪琴,我跟女王说修筠怀的是一名平民男子的骨肉,而那位男子已经病逝了。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我满耳没有战胜墨嫡所预言的宿命,修筠最终还是死了,死在了仙冥三皇子祥国梁的狄刀之下。
我不知道修筠最终这样的结局,是因为祥国梁的狄刀,还是因为我满耳对她的爱。
我本以为自己经历过那次失去修筠之痛后,不会再爱上任何人,而事后的一千年,证明我是对的。
我的外表跟我的内心,在那一千年里,终于合二为一了。
那一千年我满耳心系之事,真真正正地只有我玄鸳帝国。
直到魔梓焰成年,直到他打开了禁锢帝国千年的瀚索湾结界,我在壶口瀑布的岩洞中看到了已经长大的长公主,那个生得近乎与修筠一模一样的长公主魔雪琴。
雪琴公主不仅仅只是外表与修筠很像,就连性格,以及跟我相处的方式都近乎与修筠一模一样。
雪琴公主没事也喜欢来我的将军府转悠,也是学习幻术时不是特别在意,跟修筠一样,雪琴也喜欢依赖我,她好似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修筠,一个上天赐予我满耳死而复生的修筠。
以至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把雪琴当成了修筠。
但是她与修筠不同,雪琴的眉间有一颗红痣,而修筠没有;雪琴的心中有我满耳,而修筠没有。
当雪琴将她亲手缝制的浅红棉衣送给我时,我才意识到她不是修筠,她是完完全全不同的另一位女子,而最令我害怕的是,我好似已经对她也动了真情,单单只是对她,而不是对修筠。
我突然想起了墨嫡的那个预言,我满耳此生会爱上两个女人,而她们最终都会死去,一个死于刀刃之下,一个死于花丛之中。
于是我再次陷入了极端的矛盾,我既不能退掉王的当众赐婚,又不能让自己对雪琴产生更多的感情,我天真的骗自己,我对她只是喜欢,喜欢并不是爱,所以她不会有事。
我们玄鸳有魔梓焰这样强大的君王,只要雪琴公主不离开玄鸳,即便我同她成亲,她一辈子也都不会有事。
只不过我还是错了,时到今日,墨嫡的预言全部应验了,而我就像那个被命运操纵的傀儡,哪怕提前知道结局,都无力抗衡。
雪琴死了,她死于黑色的花丛之中,她的神情很知足,很安详,因为她听到了我对她讲的那些故事,那些故事中有修筠,有青剑,有修月,有青凡,有渴念,有魔梓焰,还有瀚索湾之夜的所有经过。
我握着雪琴那已经失去温度的双手,我深深地亲吻着她头顶的发丝,我知道我满耳的爱很罪恶,罪恶到可以杀人,可以结束一个如花般的少女之命,罪恶得如同那些我满耳万年来挥舞过的所有刀剑。
我满耳是一个罪人,一个千古罪人,我的罪恶并不是从我拔下了所有夙仙锁链开始,并不是从我爱上修筠开始,并不是从我杀了青剑开始,也并不是从我爱上雪琴开始,是从四万多年前那场我第一次参加的战役,就开始了。
雪琴啊,我曾经无比害怕自己爱上你,以至于这些日子我都刻意躲着你,但现在我却比任何时候都渴望自己对你的爱已深入海底,可以让你如同我们的皇后那样,六日后获得重生,拥有一个完完整整的全新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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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封印解除
这一章如果雪蜜不是上雪一更新就看,那么还能看到多少内容,就听天由命了,上雪尽力了……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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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鸳塔皇族寝宫)
“你知道么,这是我第一次觉得你这么聪明!”叶刺用指尖不轻不重地点了点魔梓焰的眉心,边收回手边俏皮一笑。
叶刺的笑容充满灵性,眸光闪闪,弯弯的眼角如诗如月,正如她此时上翘的嘴角一般。
她正一丝不挂地趴在魔梓焰身上,小腿相互交叉翘起,背部曲线柔美,但更令人心颤的是她那珠圆玉润的翘臀。
“哦?第一次?不是第一次吧,我打开瀚索湾结界的时候,鸢儿不一样觉得我很聪明么?”
魔梓焰一手背在脑后,一手玩转着叶刺的长湘笛,这是叶刺的娘冰鸢做的,色似翡翠,形同波浪,十分别致。
此时他全身赤裸地趟在圣泉池水边柔软的白色蔷薇中,光亮圣洁的青蓝长发铺散开来,宛如盛放的矢车菊,此时他正感受着叶刺全身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的那种幸福之感。
叶刺有些语塞,她自己都忘了,其实魔梓焰虽然很多时候好似很冲动,好似不计后果,但也有很多时候,他想出的方法总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比如当年叶刺刚进玄鸳时,魔梓焰命令她不停地用天山幻术杀自己,这第一是为了学习别国幻术,第二便是让他自身对此类幻术免疫;
比如当时魔梓焰打开瀚索湾结界,第一是让玄鸳生灵重获自由,第二便是汲取千年结界的灵力,使自己更强;
再比如这次,他让魔雪琴去黑妖墓,第一是让满耳说出实情,第二是测一测这位忠心耿耿的统帅到底是否真正心悦长公主。
叶刺凑近了魔梓焰,用自己的下巴贴着他的下巴,眸色中突然流露出一丝担忧,“梓焰,如果雪琴六日后,没有醒过来怎么办?”
魔梓焰闻言,一手从脑后取出,摸着叶刺那可爱的小耳朵,一脸轻松道:“不会的,满耳还是很爱我这个傻妹妹的,他心思我都读完了。”
“你去黑妖墓了?”叶刺有些吃惊。
“对呀,你昨夜睡着的时候去的呀。”魔梓焰此时另一只手也放下长湘笛,抓着叶刺的耳朵,两手一并来回轻轻前后扯了扯,再左右扯了扯,一脸笑意地看着叶刺呆呆望着自己的圆润脸蛋儿,“鸢儿居然不知道,真是难得啊!是不是我刚才太厉害,鸢儿感觉要飞天了,所以忘记了你最喜欢做的事情。”
“我最喜欢做什么?”叶刺一脸犯愣。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喜欢亲我的时候顺带偷窥我的记忆啊!鸢儿不是最喜欢私底下挖我的秘密么?来,你说说,之前我睡着,自己数数,你总共看了多少次。”
叶刺脸刷地一热,心想玄鸳这六同之果真是太该死了!现在还能不能后悔,能不能吐出来啊?!
此时魔梓焰突然坐了起来,趴在他身上的叶刺下意识搂紧了他的背,不料魔梓焰双手握在叶刺的腰间将她轻推了开,眯起眼睛冷冷道:“怎么,还想把果子吐出来?”
“才没有才没有!”叶刺心慌下拼命挤出一个讨好地陪笑,尴尬至极,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她也知道魔梓焰早已看穿了自己,正如她此时眨巴眨巴地眸子已经看到魔梓焰确实去过黑妖墓,就在满耳抱着魔雪琴沉沉睡去后,他对这位已经没有意识的主帅使用了读心术。
满耳的故事,就如他同死去的魔雪琴说的一模一样。
而此时的叶刺,也看到了那个故事。
“梓焰,你说为何修筠会突然盗取汲魄呢?”
“这个满耳也不知道,不过算了,她都已经死了,再追究下去也无用,现在活着的人无罪就行了。”魔梓焰道。
“满耳不知道,那渴念会不会知道?”
“鸢儿你看记忆不看全啊。”魔梓焰笑着捏了捏叶刺的鼻子,“我问过渴念,她说她也不知道,她说按修筠的性情,是绝对不会去盗取他国宝物的。”
“好吧……”叶刺无奈地轻声应着,可能这个世界上知道真相的人,只有墨嫡了,毕竟她都让信彤告诉自己瀚索湾大战是仙冥那灵力超群的皇子国梁直接促成的。
不过信彤也只说了汲魄没有真的被盗走,是国梁事后仍执意挑起战乱,搞得自己与魔梓焰事先完全不知修筠和满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