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公司刚刚成立,如果这个孩子愿意当艺人的话就好办了,他定然会倾注所有资源给这孩子25%的股份;如果不愿意当艺人,那就供这孩子上学吧……
反正他这条件也不打算结婚生子了。
闵蕤听了翻译的话,再次看向他。
方时震被这孩子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有些发虚,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觉得这孩子的眼神中带着审视。
“可以。”
闵蕤应下,对着方时震挤出一丝笑意。
他一定是世界上最不孝的儿子了。
父亲尸骨未寒就想着给自己找下家。
闵蕤自嘲地笑笑,把满腔的苦涩硬生生吞了下去。
闵荇在飞机上就告诉他,这次注定他们父子会天人永隔,闵蕤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活下去,能活多好活多好。
父亲从来不会说些矫情的话,教导他的时间也不长,住在寄宿学校的闵蕤也只能在节假日的时候跟父亲住在一起。
在他的印象中,父母离婚之后父亲带上他净身出户,也不知道闵荇的工作究竟是什么,反正每逢假期就带着他满世界乱跑。
闵蕤的假期作业都是在前一天从同学那里借来通宵赶完的。
闵荇的性格大大咧咧颇有些没心没肺,闵蕤完全继承了父亲的容貌和个性。要换做一般的孩子目睹父亲死在眼前估计会是终生的心理阴影,偏偏闵蕤的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表情好似完全不在意一般。
“这可不符合程序啊。”一旁的书记员道,“法律不允许……”
“只要这孩子愿意就好办。”方时震拿出手机决定咨询自己的律师,安抚似的对闵蕤笑了笑。
“这孩子……”警员给闵蕤递了杯用冲剂泡出来的果汁,对着闵蕤露出笑容。
闵蕤现在没什么心情,但是出于礼貌还是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面部肌肉有点僵硬。
方时震有些摸不准这孩子的性格,牵着他的手走在去公司的路上,连夜办好了身份证明申请了居住证明之后警方扣下了他的证件确保这孩子的安全,他就想着带这孩子去公司给他洗个澡换身衣服,两个人在公司里找个地方歇一歇。
闵蕤低着头,回想着这几天的逃亡生活,脑里都是闵荇的身影。
方时震看着这个孩子脸上绷着的表情,到底还是忍不下心来,想开导他:“如果申请成功的话,我就是你的监护人了。”
闵蕤戴着他从警局拿来的自动翻译耳机,倒是听明白了方时震的话。
他恩了一声作为应答。
方时震问:“你现在或许会很难过,难过就哭出来吧。没关系的。”
闵蕤看了他一眼,撇过头去。
方时震叹了口气,这孩子倒是坚强。
看着之前救下他的举动不像个性情凉薄的,只是因为不愿意让人看见他内心的脆弱吧。
闵蕤一路上沉默着,两人办好一系列证件已经是早上了。
闵蕤的国籍不一样,其他各个单位大半夜的也没有上班,那些申请程序暂且全都放在警局里,他们先回去休息。
bighit的公司只是栋不起眼的小楼,位于清潭洞。
方时震知道现在说再多反正这孩子听不进去也听不懂,倒不如实际行动来的实在。
闵蕤拿着毛巾和方时震新买的给练习生用的衣服换上,洗了澡出来就在指定的床上睡下了。
方时震有意想当个合格的长辈,一早跟家中决裂的他还没体会到多少亲情的温暖,索性给他安排了床,自己卷了两床被子盖在地上睡下了。
一夜无梦。
第2章 【修】
夏天的早上天亮的格外早,还只有五点的时候太阳就透过那扇糊满灰尘和手印的窗子照在了方时震的脸上。
他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昨天晚上和那个孩子直到很晚才到这里。
方时震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看了眼旁边睡在铺盖上的那个孩子,小孩子的睡眠多一些,他还在睡。
只不过这孩子昨天晚上看着没什么事,在睡梦中反而是皱着眉头的。
方时震随便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有些羡慕地想着:为什么中国人就有那么多的双眼皮大眼睛呢?这个孩子长得就像混血一样五官立体精致,也许还真是混血。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方时震手忙脚乱地找到手机之后小心翼翼地看了这个孩子一眼,到门外去接电话了。
闵蕤翻了个身,懵懵懂懂间半睁开眼睛,金灿灿的阳光透过他浓密的长睫照进眼睛,这样一番刺激让他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
方时震接了电话回来看见这孩子顶着鸟窝头已经坐了起来,他方时震顶着乱发就是邋里邋遢的怪大叔,这孩子偏偏就变成了凌乱美。果然时尚的完成度就是靠脸。
“怎么了?”方时震注意到这孩子流着眼泪,忙跪坐在他身边扶着他的肩膀问。
闵蕤眨了眨眼睛,睫毛上挂着眼屎,翻译耳机只能翻译最标准的韩语而且还非常生硬,方时震这番没有主谓的话耳机没有识别。
“ihungry。”他想了想,还是用自己最熟悉的语言之一表达了自己此刻最真实的感觉。
方时震松了一口气:“我们待会儿就有饭吃了。”他用手势做了个扒饭的动作,闵蕤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等会儿我们先去警局好吗?”方时震努力让自己的发音更标准些能让翻译耳机识别,刚才急了点用了方言,难怪这孩子没听懂,“你爸爸的朋友好像在找你。”
闵蕤缓了一分钟才听到翻译耳机翻译出来的话,闵荇之前是有说过如果他出了意外韩国会有个妥帖的人照顾他,但是不确定这个妥帖的人是不是警局里的那个。
在警局门口下了出租车,方时震看着空空如也的钱包叹了口气,护着闵蕤的肩膀带着他进了警局。
昨天记录的书记员领着他们到了一件小房间外:“这个人说他想跟这孩子单独聊聊。”
不是每个人想单独聊聊警局就会空出一间房间的,方时震估摸着也许这孩子非富即贵,但是他身上的衣着也不像。方时震打开门看了眼坐在里面西装革履的男人,对闵蕤说:“如果觉得他不对劲马上就叫,我在门外等你。”
闵蕤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孩子虽然年纪小,但还是能感觉到什么是真心。
他迈着步子走了进去,坐在里面的男人盯着他半旧的运动鞋和一套运动装看了一眼,奇怪的是这个人明明是白人的长相,却还是说着流利的中文:“你是闵蕤?”
闵蕤点点头,坐在男人对面,坐姿端正,目光平静。
“我叫克莱德。”这个男人对他伸出右手,两人象征性的握手之后,闵蕤继续看着他。
克莱德从自己的黑色巴宝莉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文件:“这是闵荇的遗产,你只要签字一切后续事宜我们会帮你办好。”
闵蕤却不接那些文件,只是扫了一眼,似乎为了照顾他文件全部印成了中文版:“你们策划这件事多久了?”
准备的这么齐全,肯定不是临时起意。
克劳德掂量了一下:“对不起,关于你父亲的那些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你只要知道他是英雄就够了。你并不是我们这类人,所以你没有得到知情权。”
谁稀罕成为你们那类人。
闵蕤接过文件,仔细的读着上面的字,超出了一个十岁男孩该有的成熟:“当年,我妈妈跟他离婚也跟这些事有关?”
克劳德点点头,表情严肃。
闵荇在来的飞机上已经告诉了他够多的事情,闵蕤也不想知道父亲到底在美国干了些什么,他对这些超人类能力的组织更加没有兴趣,能够好好活着才是最好的。
克劳德继续道:“刚才我在警局的时候听他们说门外的那个男人想要你的抚养权?”
闵蕤抬起头看着他,停止了阅读。
“我建议你,不要让他知道这些纸的存在。”克劳德看了眼自己腕上的针尖手表,语气真挚,“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会帮助他领养你成功。但是这些遗产是你父亲的财产,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只会进到你私人的账户里。”
闵蕤点点头,他没有异议。
读完那些文件之后,闵蕤多多少少也了解到也许自己的父亲真的不是一个普通人,而且他工作的方式也跟正常的父亲完全不一样。
他最终还是在签名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小学生的字迹只能说工整。
克劳德公事公办地收起文件:“非常好,希望以后我们都不要见面。这是你的银行卡。”
闵蕤接过那张美国花旗银行标志的卡,放进了运动裤的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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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样哈气会冒出结霜白雾的寒冬,窝在家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还是有许多人宁愿受冻也要上街,享受节日的氛围,观赏商店中新摆出来的橱窗。
闵蕤围着新得的手织围巾走在路上,头戴同色的浅灰色针织毛线帽,双手被厚重的手套包裹着,一身黑色的短款羽绒服配上浅蓝色的加厚牛仔长裤,足底踏着的鞋子并不能御寒,走路的时候他有意加重了步伐。
即使全副武装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他深邃的眉眼给他整个人的气质平添了一份沉郁。
进了商店内,他脱下围巾,精致却带着阳刚之气的五官暴露在灯光之下,推着商店的手推车熟稔地从货架上拿下各式各样的巧克力扔进推车里。
到了收银台,闵蕤递过一张卡:“刷卡。”
两年过去之后他已经能用韩语无障碍交流,结账完了不往对兼职的大学生勾了勾嘴角露出个笑脸。
收银的妹子对他露出笑脸,顺势问了句:“买这么多巧克力”
闵蕤淡笑:“情人节送人的。”
在收银员诧异的眼光下,他提着一袋子巧克力就这样走出了711。
“啊不撒哟,”闵蕤拨了号码,待到接通之后,已经有些少年音雏形的声音在电流声中听起来格外好听,“叔叔,我已经买了你说的巧克力了。话说这么做真的好吗?”
方时震在那边嘿嘿笑着,又吃完了一块费列罗,他心情很好地哼着歌把金色锡纸折成小天使造型:“她一定会非常感动吧?你说会不会?恩?”
闵蕤皱眉,一手提着袋子,另一只手握着电话:“我觉得夜店的地下女rapper不会喜欢这种甜食吧?你好歹也送些swag一点点的?”
方时震摇头道:“这你就不懂了。女孩子嘛,都是喜欢巧克力的。”
闵蕤闻言倒是沉默了,半晌憋出一句:“可是我十二年的人生追求者比你三十年的人生还要多啊……”
方时震折小天使翅膀的手一抖,极薄的锡纸就这样被撕裂了。
“呀西!你这臭小子……”
闵蕤果断挂了电话。
方时震在前几天打算去underground找中意练习生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超有个性的女rapper,对方跟他年岁相仿,同时还自带满是故事的眼神。
方时震立刻就被那双带有烟火气的眼睛吸引了。
“那只是因为她在抽烟吧?”闵蕤吐槽,表情无奈,“而且什么叫有烟火气的眼睛啊?白内障?”
这样形容女rapper会被diss的吧?
话虽这么说,但该帮的还是要帮。
方时震同时想到如果是自己贸然过去献殷勤肯定是被拒绝的命,不如迂回出击营造神秘感先刷足好感度再出现。
于是刷好感度的任务就落在了闵蕤身上。
闵蕤在韩国时使用的名字是方闵蕤,因为方时震说韩国很少有两个名字的人。
闵蕤当时为了不让自己被嫌弃便爽快答应了跟着他姓。
后来发现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因为方时震是真的把他当成自己孩子,而且这个爱好hippop的男人其实不是很在意那些事。
不过既然改都改了,闵蕤只用自己记得自己是谁就行了,反正再怎么说每年闵荇祭日方时震都会拉着他去公墓那边拜一拜。
既然闵家香火没断,那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更何况在中国也没人计较闵蕤。
闵蕤的亲生母亲离婚之后就出国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个国家。当初说她已经死了纯粹是小孩子赌气的气话。
闵蕤倒是真心希望方时震能够找到个合适的老婆,他并不介意自己也许会被方时震的新家庭嫌弃。
反正他过几年就要成年了,方时震的未来家庭如果不嫌弃他过年了提上礼物去他们家坐坐,如果嫌弃的话他倒可以自己靠收入在外面生活不去打扰人家。
方时震领养闵蕤之后便开始钻研做父辈的学问,反正他带练习生也得学习相关的知识,对于离家的练习生来说作为公司社长他就是他们的家长。
闵蕤对出道并没有多大兴趣,答应做练习生还是因为一开始他想着不能让方时震讨厌。
方时震带着他没少偷偷去underground看表演,反正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pub那样不正经的地方。
对于韩国rapper的唱法闵蕤并不是很感冒,他更喜欢的是唱歌,他嗓音条件好,高音根本不是问题,和声更是让人好听到灵魂出窍。
虽然方时震更喜欢rapper,但他也表示偶像组合少不了主唱,如果闵蕤愿意,把他培养成c位没问题。
可是让人心醉的是,闵蕤是个舞蹈废。
虽然他身体条件好,虽然他兴致来了可以在练习室对着对角线翻空翻,虽然他表演极限动作的时候游刃有余……
但是一听到节奏响起,闵蕤浑身就变得非常不自在。
要么就是用力疲软没有力度,要么就是力度太大看起来就像是在打群架。
舞蹈老师孙承德饶是跟方时震关系再铁还是没有办法说出违心的夸奖给这对名义上的叔侄。
闵蕤也很无奈啊。
走到对方时震意义重大的那家夜店,闵蕤从后厨溜了进去。
“宋雅妍xi”闵蕤找到正在调酒的女人,无视在她身旁教她调酒的男人,递给此刻还是素颜的女rapper一袋巧克力,“有人托我给你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