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为皇——燕柯
时间:2019-08-14 09:22:37

  而宫里,就如姚千枝所言, 因为唐暖儿告密有功,韩太后追着儿子, 赶派他偶尔往明玉宫走一走,算是解了唐暖儿的禁,助其恢复了一宫主位的威仪。她自认,这是给小儿媳妇的‘奖励’, 结果,唐暖儿一点没领情不说,还真听了吩咐,在小皇帝大婚前几天,夜宿她宫里的时候,拿出姚千枝给的小瓶儿,将里头的‘东西’尽数倒进了莲子粥里……
  小皇帝‘不解其中意’,完全没糟蹋,喝的一干二净。
  真真是一点都没浪费~~
  次日起来,身体就有点不太舒服了~~
  不过,跟他娘一个毛病,对这些许不不适,小皇帝同样没怎么在意,该上朝上朝,该玩乐玩乐~~
  着实是,要大婚了,要亲政了,他的小夹板眼看就套上了,母后絮絮叨叨的念,朝臣磨磨叽叽的说,他哪怕不大在乎,多多少少都听进去了点儿,知晓日后想要接着肆意妄为……恐怕有点困难~~
  他是皇帝,要干活哒!!
  趁着大婚前夕,小皇帝进行了最后的‘疯狂’,这就跟单身男人结婚前的‘自由派对’一样,没白天没黑夜的乐了那么久,身体有些不对劲儿,这疼那疼的,太正常了!!
  不耐烦听太医的絮叨,太臣的劝觐,他果断无视了。
  这一无视,就到了帝后大婚当天。
  ——
  帝后大婚,举国同庆。
  大晋国这些年风雨飘遥,乱相横生,好不容易有这等大喜之事……龙凤合鸣,会布置的如何繁华,怎么奢侈……自是无需多提。
  九月初三清晨,日头初升之时,礼部和内务府官员率从臣至徐国公府行纳采礼,一番禀告天地,徐皇后乘凤舆出门,随空着的龙亭后,准备进宫。
  徐国公府和内府备人,抬着两百八十八抬妆奁跟随。
  这些妆奁,由徐皇后娘家和内务府统制。
  进得宫来,小皇帝迎其正和门外,夫妻俩至此始相见,礼部尚书为正使、内务府大臣做副使,两者引帝后相见,恭小皇帝入龙亭,随至永泰殿,跪拜天地、宗族和先帝……
  正副使门喊诺,小皇帝和徐皇后行三拜九叩大礼,复起身,往慈安宫来。
  拜见亲娘~~
  这一套流程走完,天光大亮,就到中午了,饿的前心贴后背,帝后二人还不能休息~~从慈安宫把老娘接出来,大队人马一起涌进乾坤宫,在此受满朝文武百官们的叩拜,上吉入册,封告天地……两人祭上一把天,求得风调雨顺,万民安康了,这大婚才算初步完成……
  然后,自然就是大宴,宗室贵戚、文武百官……有一个算一个,但凡有资格来参加大典的,便能一块吃吃喝喝,热闹一天。待日暮西落,帝后同寝安枕,大婚就算彻底完事……
  当然,成亲嘛,小皇帝是有一个月婚假的,这一个月,他什么活儿都不用做,连朝廷大事都能通通交给内阁,就管专心流连后宫……咳咳,是帝后合鸣,待一月婚假休完,他就得上朝了。
  此一回上朝,就是亲政!
  不过,如今提这些还早!大婚初仪,帝后两人这会儿,刚刚拜完慈安宫,正带着韩太后,饿的前心贴后背的往乾坤宫赶呢。
  一步来至乾坤宫,殿内殿外,什么宗室、外戚、权贵、朝臣……还有那需叩拜皇后,认‘主子娘娘’的外命妇们,放眼望去,乌鸦鸦一群,全都是人呐~~
  里三层外三层,一排一排的,站的还挺齐整~~
  大殿内外,有权有势的俱都有璃琉瓦遮头,站在殿里,至于那些没奋斗到顶峰的,就只能殿外大太阳地儿立着,晒的满脸流油了。
  不过,跟那些没资格参加大典的臣子们相比,他们依然很欣慰~~
  殿内,帝后驾临,坐首位而居高临下,礼部尚书越阶,率众人行三拜九叩之礼,这众人之中……朝臣里,乔阁老合府打头……宗室中,万圣长公主为首,豫亲王世子楚敏排末……外戚内,徐国公例首,韩首辅仅随其后~~
  该来的都来啦!!
  立在姚青椒身后,一副宫人打扮的姚千枝,挑了挑眉头。
  目光微转,余光瞧向垂手站在楚敏身后的几个人,她勾了勾唇角,伸手捅了一下姚青椒。
  姚青椒深深叹了口气,尽量放松着浑身紧绷的肌肉,随着礼部尚书高声一句,“礼行~~”她恭首叩身,徐徐下拜,膝盖刚挨着地儿,正准备磕头呢,突然,就见凤座里,徐皇后猛然站起身。
  一把扯掉头顶九凤冠,她掀开额前垂珠,在礼部尚书‘惊悚’的目光里,郎声大喊道:“徐家助太祖开国,历代忠良,吾之父兄忠君事,从君命……吾当随之,誓不从贼!!”
  徐皇后身材瘦小,相貌平平,亦无甚气势,就是最最普通的闺阁秀女,在燕京贵族圈儿都没甚名声的,今日大婚,一身里外八层的皇后吉服并九凤冠帽,几乎要把她压没了,然而,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她顶天立地,气昂昂站在最高处,那模样……
  真是说不尽的威风。
  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她表情有几分狰狞,指着身旁的小皇帝,她高喊,“吾宁死,誓不从此无德之贼!!”
  小皇帝:……??
  一脸懵逼!!
  “皇后,你这是做甚?”一旁,稳坐珠垂内的韩太后,心里咯蹬一声,暗道‘来了’,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姚青椒,正正跟她目光对视,见她满面沉稳,隐有安抚之意,韩太后不免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微拧眉头,她斥,“好端端的,你魔怔了不成?”
  随着她这一声喊,殿内众人才反应过来,面面相觑,不知今昔何所为?
  话说……帝后大婚这种事,应该是没有皇后指着皇帝鼻子大骂这个流程吗?记得先帝那会儿,没这样的规矩啊?
  难道是后添的?
  不能啊,礼部尚书和内务府一块儿商议帝后大婚礼仪,上奏折禀告的时候,他们是一起围观过的,没有这道程序啊?
  怎么个意思?
  抬头看着貌似大义凛然,实则脸色发青,眼看就吓的够呛的徐皇后,殿内众人一致把目光投向徐国公。
  喂,这是你闺女?你管管啊?
  我们这还跪着呢!
  “众位同僚,某受先帝爷大恩,舔做国公之位,更蒙爱戴,小女选做皇后,可母仪天下,本心中惶恐,欲誓死以报皇恩,然……日前得一消息,惊骇欲绝,辗转反侧,实不知如何是好。”出乎众人意料,眼见女儿‘疯了’,徐国公竟没惊骇,反而面色沉重,长长叹了口气,他跃重而出,目光凝视着昂然而立的徐皇后,“令紫,昨日,爹爹寻你,你不是说已然认命……何至如此啊?”
  他悲声,一脸的痛心疾首。
  “爹爹!”徐皇后眼泪落下,紧紧握着拳,她仿佛受了无尽屈辱一般,“女儿是良家闺秀,自幼受诗书礼教,便是身死,都不能忘国负恩,从那欺君妄想,混淆皇家血脉,苟居国位之贼!!!”她激动的嘶喊。
  小皇帝:……
  说的是朕吗?
  “你这冒认逆贼,血脉污蠢之辈,怎有颜面舔居皇位……”徐皇后指着小皇帝,大声斥道:“你非先帝血脉,实则农妇之子!”
  小皇帝:……
  哦,说的是朕啊!
  啊……说的是朕啊???
  “皇后,你,你……”哪怕懵住,哪怕顽劣,小皇帝同样能听懂徐皇后的指责,大婚当日,天地之间,未来的一国之母说出来……
  这是动摇地位的问题啊!
  猛然站起身,他面目狞狰,眼睛都绿了,“徐令紫,你是被咒魇了吗?”
  堂堂一国皇后,正大婚呢突然被诅咒了……这当然是非常不好听,甚至还会青史留名,然而……被咒魇疯魔,总比皇后指着皇帝鼻子骂娘来的强吧!!
  “呸,无耻混种,吾耻与你为谋。”徐皇后大口啐出,迎面喷向小皇帝。
  小皇帝抹了一把脸,满手水渍,恶心的不行。
  殿内众人都看傻了,全体僵跪在那里,抬头……惊诧非常的看着皇帝皇后,这一对天下共主争吵,他们面面相觑,所有人都不好了。
  毕竟,帝后骂娘就够可以的了,徐皇后骂的那内容还如此惊悚,什么叫‘非先帝血脉’?什么叫‘无耻混种’?在场的谁都不是傻子,这不是摆明了说韩太后偷.人,给先帝戴绿帽子吗?
  小皇帝都这么大了,眼瞧要亲政,这莫名其妙的闹出这么一通儿,朝臣们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谁都不说话。
  这时候,谁先开口谁是傻子?
  他们一群外臣,管的着这破事儿吗?没瞧连宗室都没出头,万圣长公主还拧着眉,脸皱的跟屎一样,站那儿挺着呢!
  人家皇帝亲姑姑都一言不发,他们做何先出声?到得万岁爷记恨注目。
  朝臣们打定主意,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到把一脸大义凛然的徐皇后架在半空,进退不得,很是尴尬。
  微微抽了抽嘴角,看着面目扭曲的小皇帝,眼见他举起手来,想起近日风传,这人打死宫妃乳母,端是暴..虐不堪,徐皇后心里徒生恐惧,忍不住后退一步。
  韩太后见此状,赶紧伸手要拽她。
  被人家母子俩前后‘夹.击’,徐皇后颇有几分进退两难之势。
  “徐国公,你方才所言,是为何解?”就在这当口儿,乔蒙挺身而出,朗声追问,瞬间聚集了殿内所有人的视线。
  大伙儿都像看傻子似的看他。
  而乔蒙身后,乔阁老和乔承业两人合伙都没拽住他,如今满脸俱是懊悔之色。
  大伙儿把同情的目光送给了他们。
  “乔世子~~”眼见有‘小伙伴’搭台子,这场大戏终能唱下来,徐国公暗暗松了口气,给了乔蒙一个赞赏眼神,他转身面向群臣,尤其是宗室,“我徐家深受先帝大恩,得此惊骇秘闻,实不忍令先帝蒙羞,大晋蒙难……”
  他高声说着,抬手指向韩太后,“此女并非韩家女,乃乡间农妇,且早有婚育。韩载道亲女早年私.奔,已被其亲手诛杀,如今高坐太后位置,受天下贡奉者,非世族贵女,不过野鲁村妇,就连此逆种……”他眼神横向小皇帝,冷语着,“亦是血脉有疑。”
  “韩氏农妇选秀前便已成亲,生有一子,早非清白之躯,她进宫育有逆种……”语气微顿,徐国公没说下去。
  然而,那意思很明显了,就是质疑小皇帝的血脉。
  哪怕他是足月而生,但是,要真有个冒认贵女进宫的农妇亲娘……那就是‘黄泥抹裤裆里,不是屎都是屎’了。
  “韩氏逆袭,欺君妄上,混淆皇家血脉,着实罪该万死。”把枪头转向韩家,徐国公高声斥责。
  韩载道:……
  终于反应过来了,“你放屁!!”大步奔上前,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面脸红耳赤,额角青筋乱暴,那模样仿佛随时会爆血管一样,他冲向徐国公,伸手就要拽他衣领,“你,你,你这信口雌黄之辈,胆敢随口污蔑万岁爷和太后娘娘,你,你才是乱逆之辈,合该诛灭九族……”
  大声斥骂着,他揪着徐国公,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架势。
  “呸!”徐国公伸手推了他个跟头,迎头啐了他一口,“无耻小人,吾不屑与你争辩!”
  你们父女怎么都这毛病??韩载道大怒,顶着满脸‘晶亮’,转身悲戚戚高喊,“万岁爷,臣冤枉啊~~”他跪地叩首,满脸都是泪。
  实则,心里都虚的不行了!!
  怎地?好端端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儿,他先头怎么一点风声没得着,徐国公不是疯子,帝后大典,他敢让女儿这么闹,手里肯定是握着证据……韩载道额头触地,狠狠咬着牙。
  立在一旁的承恩公府——韩家一众人,同样面色难堪,齐齐出声,高呼‘冤枉’。
  当然,他们大多数人是真觉得‘冤枉’……太后娘娘是假的?不是他们家姑娘?这怎么可能?简直荒天下之大谬,说瞎话都说不出利落的!!
  昔日,他们家的姑娘乃是燕京贵女圈儿的风云人物,见过她的人不下百余,他们做假给换了?怎么换的?脸竟然还一模一样?他们难道有给人换颜的通天本事?
  韩家一众纷纷出声,你一言我一语,嚷的人耳朵嗡嗡响。
  他们人多势重,承恩公府足足到场二十多人,徐国公孤单单一个‘双拳难敌四手’,根本辩不过他们,“公道自在人心,你们如此丑态,不能蒙天之眼。”
  几番争辩,都被韩家人给怼回来,徐国公急了,甩袖大吼。
  殿内局面有些乱了。
  韩太后一手拽着小皇帝,一手捂着胸口,面白如纸,余光扫向姚青椒,内里满是寻问之意……
  姚青椒微微摇了摇头。
  韩太后便抿了抿唇,无声看着韩家人‘围攻’徐国公。
  而徐皇后,亦被愤怒的小皇子握着手腕,面现痛楚之色。
  殿内的乱相,姚千枝根本没有注意,她的目光一直凝聚楚敏身上,根本没有移开。
  什么徐国公、徐皇后,都不过是先锋官罢了,楚敏才是压轴的大戏,他不上场,姚千枝就不会轻易出手。
  不过……余光微微扫向殿内,她垂下眸子,徐家父女俩打头,乔蒙协助……这场大戏,楚敏还会‘参加’吗?
  他会选择隐于幕后,让豫州一系做个‘皇袍加身’的无可奈何之人?
  姚千枝扯了扯嘴角,沉默注视着。
  “妄逆!!”
  “无耻!!”
  “大胆!!”
  “污蔑!!”
  大殿里,韩家一众把徐国公团团围住,一个个的大罪,如排山倒海般向他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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