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来宋城不久,又记不大清曾经的事,所以这信定然不是给她的。对于松萝的话,苏木没有回应。事实上,这时的她已经隐约猜到了这封信或许是谁寄来的了。
她来到这边,虽说做了一些生意,可生意上的伙伴几乎全是偏南方,北方的合作伙伴寥寥无几,更别说是京城这样的地方。
而既是京城,又可能给她写信的人,除了他,苏木再也想不到第二人。
若说前几日她还会因脑中突然出现某人的模样而意外和复杂不已,那么现如今真真切切的拿到了与其有关的东西时,苏木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担心松萝看出异样,她并没有选择马上将这封信拆开。
她快速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随即将信封塞到了枕头下面,像是不太放心,苏木放了一会儿后,又将其拿了出来,紧接着锁进了自己的柜子里面。
“当家的,我给你打了些水,我端进来了?”松萝做事很是麻利,苏木此间前脚刚将信封锁进柜子,她后脚便在苏木门前端着一盆温热的水站着了。
苏木被松萝陡然的出声吓了一跳。
她的面上这么久以来再一次出现了慌乱的神色。
察觉到自己这反应有些不太寻常,就像是做了亏心事被抓住的一样,苏木连忙深吸了口气,待稍作整理,她这才对着外方道:“......好。”
“你进来吧。”
松萝闻声走了进来。
这一次苏木的反应有些慢,她手上又没有其他的事分散注意,所以松萝第一时间边察觉到了。她将自己手上的东西放下,看着苏木的脸疑惑道:“当家的,你怎么了?”
苏木以为松萝看出来了,她眼皮跳了跳,有些心虚的问:“嗯?怎么?”
松萝朝着苏木走了过去,边走边看着对方说:“你的脸......”
“怎么......”苏木的舌头有些打结。她这反应,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像是有些不受控制一般,莫名的紧张,又莫名的心虚。
松萝将自己的手直接贴在了苏木的额头感受了一下,被触碰的苏木下意识的就屏住了呼吸。
“有些烫。”这是松萝感受了一番后得出的结论。
家里会医的刚好不在,意识到此,松萝的秀眉皱了皱,“莫不是发热了?”
“不是。”苏木瞬间就否认了松萝的想法。
“嗯?”松萝被苏木的反应意外到了。
意识到自己这会儿的反应实在有些反常,苏木忙解释道:“我是今日走太累了,这会儿正出着汗,不是发热,你别担心。”
“那......”
“你先去准备晚饭吧,我一个人在屋中躺一会儿。”担心两人越是相处下去越容易露馅,苏木直接再一次单方面结束了话题。
今日两人确实走了有那么多路,听着这个解释,松萝不疑有他,在叮嘱了两句之后,倒也很快就退了出去。
关门声很快响起,一侧的水盆中还冒着缕缕热气,这边确定松萝走了,苏木瞬间就松了一口气。
可是,转念一想,苏木的神色又僵了一僵。
真是魔怔了!
她竟然因为一封来历不明的信而失了颜色!
而问题是,那人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什!么!都!没!有!
结果呢?
仅仅只是一封信,还是一封她还没来得及看过的信,她又是藏又是担心又是害怕还带上了忐忑?这是世界变了还是她疯了?!
这一刻,苏木算是彻底的愣在了原地。
恍惚间她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不受她控制一般,正在悄无声息的以她想象不到的速度蔓延着,而作为支配着的她,竟然毫无办法......
=
清晨的见面,两人并没有说多少话,且徐晋也没来得及表明身份。他思前想后,最后还是觉得既然此路不通,那就换一条路走。
徐晋心底明白,这次一开始他没有表明身份,那么后面无论怎么解释,总归还是有试图欺骗和不坦诚的这种可能存在,所以,与其再用这个身份接近苏木,不如他直接摒弃,换成他原本的身份。
而这折中的法子,即他先写一封信去探探情况,若苏木没有明显的排斥反应,那么他第二日就光明正大的上门找她。
可是,让徐晋没想到的是,苏木今日竟然会外出游玩,按理说他的信中午其便能收到,结果硬生生的到了晚上才被送上门去。
这下一来,想要观察对方的反应也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不过,到底还是不放心,两家又只是一墙之隔。在不知徘徊了多少次后,徐晋最终还是选择翻过了围墙,摸到了苏木的屋子。
这会儿天已经大黑,徐晋的目的原本只是想看看苏木收到了他的信后有何反应,可谁曾想他摸到苏木屋中的时候,苏木凑巧不在,而等他想要离开的时候,苏木刚好又朝屋子走了进来。
眼看着两人就要撞上,情急之下,徐晋左右看了看,最后目光锁定在了自己头顶的房梁之上,几个用力借力,眨眼便翻了上去。
苏木推开了自己的屋门。
厅内的一侧此时正放着一个浴桶,她侧了侧身子让开了道路,对着身后的人道:“直接倒进去吧,这次我可能会泡的久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
爆更啦=V=
其实女主对公公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不过这个感觉目前并不深,再加上之前的女主在面对麻烦的时候很理智,因此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变化,公公当然是喜欢女主的啦,毕竟这么多年,只有女主给他的感觉最纯粹~0~,两人下章相认了=V=
第97章 他好感她
“好勒。”
松萝提着水轻松的笑着从苏木的身旁走了过去。
徐晋趴在房梁上方, 苏木家的房梁并不大,担心露出衣角轻易被下方的人发现,他只能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形, 以至于无暇去顾忌房梁下方的情况。
不过, 屋内很快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 却提醒着他一会儿可能发生的事。
他的身子僵了一僵,就连呼吸都小小的滞了滞。
“当家的, 水要是温了, 你记得早些出来。”
水是加了药草熬制的药水, 看着自己身前的药浴, 苏木一边朝披风上挂着一会儿换洗的衣物, 一边点了点头,“嗯。”
“那我走了?”
“下去吧。”
“哎。”
对话很快结束,伴随着“咯吱”的关门声,徐晋几乎不用看便知道,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与苏木二人。
苏木并不知屋子里有旁人,和往常一样, 松萝一走,担心水凉药效散去, 她很快便也就将自己的衣物褪了去, 随即进入了浴桶之内。
徐晋今夜来访, 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想看看苏木收到信后是如何反应。然而,那时的他怎会想到, 自己最后竟然会撞见这样的事?!
他这次的行为本就失了磊落,这下可好,不仅失了磊落,还成了小人。下方稀稀疏疏动静渐渐传来,这是布料摩擦的声音,徐晋全然不敢多看,他紧紧的阖上自己的双眼,自己的心跳却是不可避免的快了起来。
该死的。
察觉到变化,徐晋咬了咬牙,一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信封还在柜子里,苏木并未来得及查看,这药浴是温养身子的,她气血不足,又有宫寒,是以每个月会泡上几次。
这法子是顾聿给的,还别说,泡了这么多次,效果还是十分显而易见。
苏木身子轻轻的靠在了浴桶边缘,入鼻是熟悉的药草香,使得她的整个身子慢慢的开始放松了下来。
四下无人,热气在水面飘着,苏木的脸很快便红润起来,她慢慢的闭上了双眼,随即吐了一口浊气。
“呼——”
今日那封信若没有出现,她都快以为,自己已经忘了。
可是,真当猜到了写信之人的身份的时候,那一系列反常的举动,却是实打实的打了她的脸。
苏木不得不承认,对徐晋,她心底总归还是有些不一样。
这或许不是什么情爱相关,只是,从这么些年来唯一一个能够让她主动接触的朋友,到暴露身份后仍愿意为了她舍命相救的麻烦邻居,她冷心冷情惯了,冷不丁出现这样一个人,会有感触,并不意外。
而对自己竟日的反应,如果硬要解释一二,苏木觉得,这或许便是自己的愧疚作祟。
毕竟,从发现某人身份到出于安全考虑毫不犹豫的便在心底与对方划清了界限,丝毫没有念及早前的情分,能如此果断做出这样的事的人,这世上怕是也没几个人。
不过,她也并非铁石心肠,不然,今日收到信后,又怎会是那样的反应呢?
浴桶内的热气还在飘着,苏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想了许多,也分析了许多,可对自己得出的结论,苏木的嘴角却是噙起一抹苦笑。
这些话,她自己说着都没有什么底气......
徐晋的脸颊有些热。
应该说,自打苏木开始沐浴起,他的脸色便没有正常过。
他不敢看下面的场景,但视线可以屏蔽,听力却无论如何都阻断不了。
从衣裳摩擦的声音到入水声,从哗啦啦的淋水声到吸气吐纳声,许是由于视线受阻的缘故,这种情况下他的听力反倒是越发的清晰起来。且除此之外,他的脑中,却是不可控制的同步出现了一些旖旎的画面!
心知自己此刻的行为举止十分不堪,徐晋只能时不时的咬咬自己的牙齿,借着口中的疼痛来转移自己些许注意。
苏木这次沐浴其实统共也就泡了两刻钟不到的样子,但对徐晋来说,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般长久。尤其是到了最后苏木出浴的时候,这种感觉尤甚。
明明一切的速度都与寻常无异,可是对在房梁上的徐晋而言,却慢到了他甚至听见了下方之人从脖子开始擦拭身体的声音。
徐晋是太监不假,他的身体诚然没有什么反应,可心中瞬间倾涌出的那种旖旎与悸动,却是顷刻间便席卷了他的内心,惊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波澜与涟漪,久久都未能平复。
半盏茶后,苏木终于彻底穿好了衣裳。
她没有洗头,屋中浴桶中的水不用急着立马便倒出,所以穿戴好衣物的苏木直接便从侧室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经历了这么一遭意外,徐晋这会儿早已没有什么闲情再留下来观看苏木的反应。
苏木已经沐浴完毕,他直到听到人开始朝里侧走去的声音,这才敢张开双眼。见人将里屋与外屋之间的纱帘放下,知道这是打算就寝的缘故,徐晋提着的心稍稍松了松。
往日中苏木就寝时其实并不会放隔间之间的纱帘,而今日之所以会有此举动,全是因着她准备要看某人信件的缘故。
说是欲盖弥彰也好,做贼心虚也罢,总之把纱帘放了下来,苏木的心稍微的定了定。
信封背她锁在了柜子里,这柜子是苏木往日中放置贵重物品的地方,已经有了心里准备,这一次,苏木的神色倒是淡然了许多。
屋内的烛火有些弱,对纱帘里面的人在做些什么,徐晋看不大清。不过,既然她已经“打算”就寝,徐晋自然也就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他直接从房梁上小心的翻了下来,待在原地仔细确定了外方与里面都没有了什么动静,徐晋这才轻轻的来到了门口,随即小心翼翼的将屋门拉了开去。
松萝是顾聿买回来的婢女,苏家药铺中的许多杂活都是她在收拾,所以总要睡得晚一些,她的屋子在前院药房的隔壁,每晚临睡前,她习惯性的会检查一下有哪些地方还未做好再休息。巧的是,徐晋这边刚从苏木的屋中溜出正小心的将屋门给带回,便碰到了正打算巡视一圈就回屋的松萝。
“什么人!”一个身影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的出现在了自家院落,看样子似乎正打算破门而入,一眼见此,松萝几乎是想也未响便呵出了声。
徐晋没想到自己会暴露的这么突然。尤其是,苏木刚才在屋中沐浴完毕,而他又被人在其门口抓个正着。
这若是被抓住,他便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尽管他本身这事便做的不光彩。
苏木坐在床上刚将书信看完正不知如何是好,松萝突来的一声呵斥,却是将她吓得下意识的将书信藏在了自己身后。
“不要跑!”徐晋穿的是夜行服,脸上蒙着面,既然被发现了,断没有还留下来被抓个现行的道理。是以几乎是松萝的话一落,他随即便朝一侧跑了去。
见来人要跑,松萝也没想那么多,她直接抄起了一旁墙角的家伙便追了上前。
徐晋学过功夫,虽算不得多精湛,可对付一般的人并不成问题。松萝是个姑娘,还是一个看起来脸上有些浮肿的姑娘,他一开始并没有将对方当一回事。可是,当松萝眨眼间便来到了他的眼前拦住他的去路且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东西掷过来时,徐晋才惊觉,他似乎小看了苏木家中的这么一号人物。
“淫贼,你往那儿跑!”松萝还记得苏木说过要泡久一些,而她一来就看到了这人趴在自家当家的屋前,谁知道已经看了多久了。一念及此,她的双眼怒火顿时又深了几分。
眼前之人出手迅速,招式自成一派,显然是练过功夫的。不过,从出手的力道来看,似乎又很是一般,松萝是苏木的人,徐晋不敢伤了对方,因此与对方交手时多少有些顾忌。松萝似乎看出了这一点,是以出手的招式越发的狠准起来。
屋子里的人影正在往门口走来,徐晋与松萝交了会手,担心暴露,徐晋狠了狠心,索性将自己手上的戒指对着松萝按了一按。
松萝毕竟是一介女流,能钳制徐晋这么久,全是占了招式的方便,她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暗手,是以尽管听到了动静,但她的身体反应却慢了大脑一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中招随后无力的倒了下去。
同一时间,“咯吱”一声,苏木将自己的大门快速的打了开来。
从听到松萝惊呼到反应,她并没有用上多少时间,家中可能遭了贼,作为当家人,苏木自然不会让松萝一个人在外面面对。
徐晋前脚解决了松萝,哪曾想苏木会那么快就把屋门打了开去。
毫无准备的,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眼。
这是一双及其深邃又明亮的眼眸,眼中有意外,有羞愧,有讶异,更有一种十分复杂的情绪,而这样的目光,苏木只在一个人的眼中看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