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未迟——弓鱼
时间:2019-08-15 09:14:08

  宝华被人送出元王府的时候,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这么重要是消息萧晋都不打算要了吗?还是他已经决定要对她下手,不想听她一将死之人的废话。
  “公主,咱们回去吧。怎么的,您也是陛下的亲女,陛下会护着您的。”盼容见宝华这副羸弱的模样,忍不住心疼的劝慰。
  公主的身子本就在淑妃娘娘去后变得不好,前日又因那镯子受了打击,今日是强撑着爬起来应付那北疆二皇子,又支撑着来了元王府,若是再伤心神,怕是再难恢复。
  “父皇,父皇他又能指望上什么?”宝华眼神呆滞,听了盼容的话,口里不断喃喃着,却灵光一闪,想起那件东西。
  阴毒着瞧了元王府一眼,下了决心“萧晋你不仁,休怪我不义。既然你不打算给我机会活下去,那我只能先下手做掉你。”
  “回宫!”宝华最后看了元王府一眼 扶着盼容的手上了马车,她怎么就忘了,她父皇那处还是放着一件先帝留下的旨意,足以让萧晋死无葬身之地,相信萧明晰是需要的。
  与其必死无疑,还不如赌一赌,赌萧明晰那个小人这次会信守承诺保住她。
  耀松捧了喜服进唐玉京的内室,喜气洋洋道“世子,您再试一遍喜服,瞧瞧还合身不?”
  他本就长得一张娃娃脸,显得喜气,这一笑,更是像画上那送财的童子一样。
  唐玉京红着耳根子将手里那方纸淡然的折好,放入一件带锁的匣子里,那匣子里赫然堆了不少如他手里的信笺般折好的纸,已要将匣子填满。
  “明日再换个大些的匣子来。”唐玉京先吩咐了耀松,才展臂由着耀松伺候他换衣。
  耀松笑意盈盈的应着,小心抖开那件喜服给唐玉京换上。
  他虽不知主子写了些什么,也不知那些信笺是做什么用的,但见主子每次写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带着笑的,那般温柔,估摸着是什么情诗,许是写给司徒姑娘的。
  他跟着世子有十几年了,也有些了解世子,有些东西,世子就是那般嘴上说着不行,不好,不要,实际上想要的不得了,却又不好意思当面直说,就只能使些手段,自己去得到。
  想是对于司徒姑娘,世子也是这样的吧。
  但他也不能去点破,若是将世子那些小心思放在明面儿上,例如什么给未来世子妃写了情诗却不给人家,偷偷自己收起来,明明很喜欢未来的世子妃,却要装作毫不在意。怕是他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世子真的会恼羞成怒的。
  耀松借着灯火仔细瞧了瞧唐玉京的脸,有些惊喜的道“主子,您这脸上似是瞧不出疤来了。”
  唐玉京系腰带的手顿了顿,下意识摸了摸面颊,若有所思,眼底有些笑意泛上来。
  这脸上,倒是曾被司徒映来那丫头挠了一爪子,应该是一年半前的事儿了,当日阿迟问的时候,他还说只是让猫挠了。这道印子挠的深,平日里乍一看是瞧不出什么,若是离得近了,也能看出些许印记。
  如今再想起来,竟有些恍若隔世。
  耀松未觉唐玉京情绪有什么不对,依旧喜气洋洋的去给唐玉京理着衣服。平日里世子都不大乐意让自己去给他更衣,碰他一下他都觉得难受。只是这喜服繁杂,里三层,外三层的,穿起来极费时间,若是仅由着唐玉京一人去穿,怕是要耗些时候。
  耀松将最后一根带子系好,又将肩披上垂下来的珍珠穗子理好,有些惊艳道“世子去镜子前看看,往日里您不愿意去穿艳色的衣服,也没人敢强迫您。如今这一身穿上,奴才想着世子定然是这邺城最俊的郎君了。”
  唐玉京想着婚期将近,心情也好,不去计较耀松这油嘴滑舌,移步去了房间偏僻处的半人高铜镜处。
  唐玉京本是生的像仙人一般,十分出尘,平日里一身白衣,更是显得宛若谪仙。
  此番一袭大红色喜服,上面掺杂着玄色与黑色,将本就俊俏的面容衬的多了几分深邃,眉目如画,唇色殷红,若说平日里是仙,那这一身便就使得像个堕仙,有些惑人的意味在里头。
  “世子瞧着怎么样?奴才觉得,世子这一身,指定能在大婚时候将世子妃迷的五迷三道。”耀松马屁拍的毫不含糊。
  唐玉京一听,登时眉头一皱“都是男子为女子所迷,耀松你这话逾矩了。”心下却还是有些欣喜,若她能真被迷住,想是他也就不必去费那些力气,费尽心思编一个又一个谎言来留下她。
  耀松抬手轻轻拍了自己的面颊,谄媚笑着请罪“瞧奴才这张嘴,这一高兴了,就没个把门的,求世子责罚。”
  唐玉京知道耀松精怪,心思活泛,这一番话说得也漂亮,什么为主子高兴才嘴上胡沁,要自己还怎么去罚他?当即也就摆摆手“行了,收起你这套。早就觉得你是来错了地方,不该留在国公府,像耀松你这般的人才,当送去宫伺候贵人才是。”
  耀松笑意一僵,觉得腿心有些凉飕飕的,下意识夹紧了双腿,继续讨好的笑着“求世子爷别拿奴才说笑,奴才家里可就奴才这一独苗,怎么也不能进宫去。况且,奴才可是主子最得力的人,想是主子也就嘴上一说,怎么舍得将奴才送去宫里。”
  唐玉京不去理他,仔细瞧了身上这件喜服,见着衣襟处的那对绿玉如意有些不满,眉头皱的能夹起个苍蝇“将这如意改了,色太浅,与这大红不配。”
  耀松不再插科打诨,也去看那喜服,这乍一看,那如意似是没什么问题,却越细看越就觉得别扭,是有些不搭。
  “主子,您瞧改成红珊瑚可好?”耀松瞧了一阵,小心翼翼开口给出建议,他家世子挑剔,多半是相不中他提的。
  果真就见唐玉京摇摇头“不好,若是改了红珊瑚,还不若原本就不加,两厢红色配在一起,太过杂乱,难以调和。”
  耀松急得抓耳挠腮,又去问“那主子您觉得呢?您说了,奴才好让绣娘们去改,眼下时间还充裕。”
  唐玉京淡淡瞥了耀松一眼,有些嘲讽的意味在里面“若是我能给出主意,还要那些绣娘有何用,拿去让她们改就是了,我只负责看着顺不顺眼,总归要改到我满意。”
  耀松苦着脸去给唐玉京换衣服,心下叹息。世子又要开始折腾那些绣娘了。
  往日里就是这般,给二公子三公子做衣服都好做,偏就世子,那些绣娘都是思量再三才敢下手,就是那样谨慎,世子还是不满意,还是要改,今日这里不好,明日那里不好,也不说要改成什么样子,可着绣娘们去猜,总归没个满意时候,挑剔的很。
  比起司徒姑娘送来改嫁衣的大小,明是世子更会折腾人。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承乾殿守夜的小太监正打着哈欠,百无聊赖的裹进身上的衣服。远远就见着一道白色的倩影从外面娉娉袅袅而来,定睛一看,不正是将要远嫁北疆的宝华公主吗?当即打到一半的哈欠就截然而止,急忙迎上去
  “公主,这深更半夜的,您怎的来了?”他谄媚着一张笑脸。
  “父皇睡下了吗?”想着即将要去做的事情,宝华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竭力平静的去问。
  “这……怕是有些不方便。”小太监眼睛一转,有些为难的支吾着,方婉贵妃才进去,若是此刻公主贸然进去,怕是会坏了陛下的兴致。
  正僵持着,就听咯吱的一响,一道清婉女声传了出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诸人一愣,回身便见得婉贵妃衣衫整齐的站在门前,只愣了一下,便与她请安。
  “宝华可是因为要走了,思念你父皇才来的?刚巧我也送了点心,进来一同用吧。”婉贵妃还是眉眼温婉的与她道。
  宝华眯着眼睛仔细去看她,婉贵妃的性子面容都与当年刚入宫承宠的婉婕妤无半点不同,可她却再不是那个不谙世事任意妄为的公主了。
  “许久日子未见,确是有些思念父皇。至于糕点,既然娘娘盛情,宝华也就不推辞了。”宝华随着婉贵妃入了殿内,她又一边去思索,自己何时是变成如此模样的呢?能心平气和的与不喜欢的人虚与委蛇,大抵……是在母妃去世后吧。
  宁帝的气色还是如往日般不见好,眼底下青黑愈甚,眼袋浮肿,除却因心思过重,也是他年纪大了却不知节制,与那些妃子整日厮混的原由。只最近是有些发福,原本合身的衣物变得有些紧绷,勒出一道道的肥肉,还算俊朗的面容也有些模糊了。
  他睁着有些混沌的双眼,水肿的白胖手指捏着一块桂花糕,瘫软在龙椅上,反应有些迟钝“宝华来了?快,你婉母妃送了点心来,尝尝。”
  宝华心思有些复杂,还是依规矩与他行礼,眼睛时不时去瞥着宁帝身后的多宝阁。摸了摸袖子里藏着的假圣旨,将它又藏的严实些。
  笑意盈盈的捻起点心尝了口,虽因心思过重而食之无味,却还是真诚的夸赞了坐在一旁的婉贵妃“娘娘手艺愈发见长了,难怪这些年都是盛宠不衰,得父皇看重。”
  婉贵妃垂眸羞涩一笑,那年轻娇美的模样,引得宁帝心中火热,只觉自己还年轻,当即糕点也不吃了,伸手去摸婉贵妃的手,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贵妃今晚就留宿承乾殿吧,来回奔波,还冷乏的很。”
  宝华眼底有冷意一闪而过,将最后一口点心咽下去,抿了一小口茶水。
  宁帝忽的面色一僵,招手示意李福来扶他去后殿,又吩咐了宝华与婉贵妃道“你二人先聊着,朕去去就回。”
  说罢便急匆匆离去。婉贵妃眉眼间露出嘲弄,自去年冬日起,陛下就是这般,时时尿意不尽,却又淅淅沥沥的排不出多少,却又怕损了皇家体面,讳疾忌医。
  她目光流转,眼见殿内只有她与一旁的宝华,也不装模作样,起身去多宝阁上拿了个匣子,将里面的东西小心取出递给宝华“知道你想要的是这个,拿走吧。”
  宝华惊讶的眼睛瞪大,却不知婉贵妃为何去帮她。
  婉贵妃看出宝华的费解,微微一笑同她解释“是主子让我助你的,你且放心就是。”
  宝华只当她口中说的主子是萧明晰,遂放心的将袖里的假圣旨给了婉贵妃,让她放入匣子中,又摆回原处。
  就听得殿后沙沙作响,两人心情平复下来,相互对视一眼,便谈起了衣裳首饰,半分可疑之处都无。
  宁帝面色不好的由着李福来将他扶回龙椅,摆摆手“时候不早了,宝华与贵妃都回去吧。”
  婉贵妃一副惊讶模样,有些委屈,眼中泪水泫然欲泣,期期艾艾的唤了声“陛下。”其中千万分的委屈苦楚都像是包含在里头了,忍不住让人生怜。
  宝华细细去观摩揣度婉贵妃的神态动作,心下暗记,竟是能学到一二分的韵味。
  宁帝有些动摇,去还是狠心摆手“贵妃莫要纠缠了,今日朕这儿还有些要事处理,你且回去早些洗漱歇息了,改日朕再留你宿。”
  婉贵妃弱柳扶风般的起身,与宁帝告退,宝华学着她的姿态,也与宁帝道了声万安后退去。
  “公主倒是个好学生,仅见了一次,便能从中看出些关窍。”出了承乾殿,两人欲要分道扬镳,婉贵妃笑意盈盈的与宝华告别。
  宝华身子一僵,偷师被正主抓着,怎么的面子上也有些抹不开,索性就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娘娘谬赞,娘娘神.韵,是儿臣再怎么揣摩也难得精髓的,如今只是照着葫芦画瓢,只有一二分的神似罢了,还望娘娘莫要讥笑儿臣。”
  婉贵妃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搭着宫女的手上了步撵,临行前又声音清浅言了一句“若要动人,先动自己,只有让自己都生怜,方才能魅惑旁人。”
  宝华目送婉贵妃的轿撵远去,嘴里呢喃着她方才说的那句话,眼眸发亮,有些懂得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皇帝就是前列腺炎,尿频尿急尿不尽……
  可能这两天更的会少一些,鱼下周三要考试了,阔怕,要努力去复习,不能挂科。希望小仙女们见谅!
 
 
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熏香的白烟袅袅,从青铜宝莲香炉中缓缓升起,满室都是暖香的奢靡甜暖香气。为何取暖香一名,便是因这香薰甜暖怡人,闻后使人身心舒畅,遍体生暖而得名的,中间杂有许多珍稀香料,可谓是万金难求。
  婉贵妃慵懒的挨在贵妃榻上,杏眼微阖,一身月白色纱衣,衬的肌肤赛雪,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无辜纯净,多了几分妖媚动人。
  她纤手挑了桌上明黄色的丝帛,递给一旁立着的英武侍卫,丹唇轻启“将这件东西拿去给主子。”手指若有若无的划过侍卫健硕的胸膛。
  那侍卫面不改色,还是冷着一张脸,形式般将东西接过便起身出门,留下一脸愤愤不甘的婉贵妃。
  既然他能为自己进宫,怎么能对自己的撩拨视而不见呢?婉贵妃心里纳闷之余还有些愤懑。
  萧晋收了婉贵妃传来的物件,见上面所书正是先帝将兵权移给宁帝的诏书,便知这是何物,用盐水一浸,果真是见一行金字显现,是先帝吩咐绞杀自己的密旨,他心中早已是波澜不惊,只亲自将这东西填入火盆。
  丝帛本是易燃物,却因上面溅了水渍,一碰火便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还有呛人的黑烟飘出。木生见了,欲要上前将这火盆移出房内,省的熏了萧晋,却被萧晋抬手阻止了,只吩咐去将窗开大些。
  东西还是在面前销毁的好,看不见它烧尽,别再横生枝节。
  那厢的宝华也是将婉贵妃所给的东西带回自己宫里,栓好门窗,派盼容去外头守着。见更深夜半,再无人来访,才按捺住内心的波澜,将化开的盐水洒在丝帛上,是见一行黑字入眼,心下有些生疑,她原本曾见的明是一个金黄色的字,怎的就变了颜色?
  难不成是因时间久了,才生异样,或是当时匆忙,未曾记得清?她思量着,觉这也稍解释的通,心下稍安,将东西用布裹好,掖在枕下,预备明日就去将这东西送给萧明晰。
  眼下槿若已是四个多月的身孕,因前些日子孕吐厉害,身子瘦削,尽管已然小腹凸起,一身厚重的棉衣也尽数掩盖,丝毫看不出是个有孕在身之人。
  她面色还算红润,挽了一个妇人的倾髻,只用一根银簪半绾,一身素衣,面容姣好,身旁还有个小丫头,随着薛府医搬到邺城偏僻处的清屏巷。
  旁人只当是哪家新寡的媳妇随着家里搬来的,肚子里还揣了个遗腹子,倒是让人生怜,也未曾怀疑过身份。薛府医白日里去给人诊脉看病,得些银钱,虽不多,日子过得还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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