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唬弄了两句，越棯停下了手上一切工具。
“我想要新的玩具。”越棯直勾勾地盯着对方，一字一句认真道，“新鲜的，暖和的。”
玩具就是这段时间廖辰拿来当“教学视频”的“工具”，每一个越棯都检查过了，有大有小，都是真人。有些应该是死了有几年的，期间一直都泡在福尔马林中。
越棯装说她想要新鲜暖和的玩具玩，也在暗示廖辰自己的状态。
她在一步步走向深渊。
“新鲜的，当然可以。”廖辰眼中带笑，极为上道，当下在脑中过滤了几个地点，安排了时间，“等后天你跟我去一个地方，我带你去看看新鲜的食材，你一定会很喜欢那里的。”
把未动的餐具收好点，他又说，“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越棯：“……”并没有，你想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表弟：我来辣！
越棯：你再来晚点。
第188章 有证的秘密8
答应给越棯提供新鲜“食材”的廖辰绝不食言，第二天一大早就带她出门。
为了贯穿人设，越棯穿着带黑色兜帽的卫衣，一出门就把帽子带上，压低帽沿，微微低头，从廖辰的角度来看他就只能看见对方的下颚。
这么多天的接触，廖辰已经大概摸清楚对方的“问题”，好心提醒，“今天有30℃，你要回去换清爽一点的衣服吗？”
越棯摇了摇头，清爽点的衣服就装不下包里的东西了。
今天她这身是严格设计过的，针孔摄像头别在胸口的刺绣小熊上，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装饰物，腹部的连兜揣着七氟醚针管，这是怕发生意外防身用的………
既然对方回绝了自己的心意，廖辰也不再好多说什么怕引起对方的厌恶，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敲开对方的心房，到时候分道扬镳了怎么办？
领着人下去，廖辰把车从车库中开出来。
“上车吧。”
夏日的天亮得比较迟，清晨的A市还笼罩在雾蒙蒙的空气中，远远看去并不是很清晰。
“大概有半个小时的车程，要再睡一会儿吗？”
越棯摇头，车窗下摇，风从外面灌进来。
廖辰放了轻缓的音乐，一路上有一句每一句的和越棯聊天，不过大多数都是他说越棯听，十句里得不到一句回应。
“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廖辰微微弯起嘴角，眸中泛着光，那种与人分享衷心热爱之物的光，“你会在那里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
听见这句话，越棯睫毛微颤，看样子这趟路程会比她想象的收获更多。
无论是调查还是互动交往都不难发现廖辰犯罪特点，他为人极傲，属于单干型脑力犯罪，不允许任何人染指他的猎物，同时，比起亲手沾染血腥，他更喜欢诱唆，一步一步把猎物打造成他计划中的样子，这种过程是最迷人也是更让人心动。
他的猎物就是他的病人，通常他的犯罪周期为一年以上，病人以各种各样的姿势死亡，他手里是不可能留有“食材”的，同理可证，他提供给越棯的“食材”并不是“自产自销”而是“外贸”。
廖辰带她去的那里正是他“外贸”的地方。
·
自从越棯主动提出要“新鲜的食材”，负责这个案子的专案组就陷入了异常激动的一个状态，他们才成立不过三天就准备收网了吗？这是从未有过的进度，这也太快了吧！
专案组组长为此又展开了临时会议，关于人手，抓捕，计划以及陈二丫的心理辅导。
昏暗的室内，投影仪将实时画面投射至屏幕上。
“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你会在那里找到志同道合的同伴。”视频中，男人这样说道。
投影仪的光照在组长脸上，看得出组长的脸色又黑了几分，盯着压力，整个室内大气都不敢出。
“组长，听着话他好像还有同伙？可是他不是单干的吗？”底下有人轻声问道，“那他同伙还有几人？”
“A组已经出发，他们只去了五个人……我们这是不是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
原以为只逮捕廖辰，怕打草惊蛇，他们就只派了五个人，等到地方抓他个现行，人赃并获这案子就好审多了，可是听他话的语气，这好像不只有他一个人！
组长当机立断，指挥下面的人，“你们几个重新筛选廖辰的人际关系，重点从他经手未死亡的病人查。”这是最不容易让人怀疑的关系，如果他们忽略了证据那一定是从这里忽略的。
说完，他又问，“局里还有多少人没出任务？让没出任务的集合，B、C队准备随时参与救援，我们这次一定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是出了计划以外的漏洞，按往常的计划，他们应该放弃这次行动重新制定新计划，可是这次的诱饵不是他们局里的人，是单向和他们联系的小姑娘，她收不到他们的命令，眼下只能随机应变了。
等局里找到替补和救援队的人员，视频中，越棯和廖辰就来到了目的地。
眼熟这地的组员们面露出菜色，骂声纷纷。
“卧槽！这不是那什么地吗？！！”
“………别给我说我们吃的肉就是从那里来的，这是我市唯一的肉源供给场，万一………”话未尽，大家都明白后面的意思。
“我的妈，求求你别说了，我想吐了！”
“呕——”
……
一块红砖镶着金字的招牌出现在屏幕中央。
——A市肉业生猪定点屠宰场。
·
廖辰很明显对这片区域熟悉得不得了，七拐八弯的把车停放在屠宰场运输车专位，这里离屠宰场的后门只有百米的距离，廖辰下车主动帮越棯开车门，“我们到地了。”
越棯踩在水泥地上隐约能在空气中嗅出腥臊夹杂着粪尿的臭味，面上并未对此产生任何反应，只拉低帽沿，跟在廖辰身后。
“这里不仅是我们藏‘食材’的地方还是我们处理多余‘食材’的地方。”廖辰的语气带着三分嘲讽，“人都是吃人的。”
越棯：“……”
去你妈的，别瞎说，我吃素。
老实说越棯想了很多能隐藏“食材”场地，重点在A市隐蔽，偏僻，人流量少的地方，想了很多唯独没想对方竟然这么大胆，居然把场地定在屠宰场里！
这还是A市制定的屠宰场！
现在的屠宰场可不比过去，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越来越重视食品安全问题，审批政批不说还要办理各种证，防疫条件合格、证生猪屠宰许可证、营业执照卫生证………当然，每天流水线也有驻场的检疫。
他提供给越棯的“食材”最新鲜的不过五天，还没来得及泡福尔马林的那种，尸斑多为暗红色或紫红色。
送来时尸体表面温度过低，尸僵发生迟，消失慢………由于尸身不完整，越棯考虑的状况有很多，有低温冻死，当然她并不完全确定尸体的死因，毕竟关于其是否死于低温还观察尸体心脏、肝脏的超微结构的研究才可以得出确切结论。
大胆假设，每具尸体都是在这里死于低温，那这项工程需要几个人才能完成？又是怎么样不被人发现？
还没拉开屠宰场的后门，马达的轰轰声就十分清晰地传入耳中，廖辰回头看了一眼越棯，叮嘱道，“里面很吵，跟紧点。”
“嗯。”
推门还未进屋，很明显能够感觉到室内的温度比外面高，抬眼望过去就能知道原因。
厂中央有数口大炉锅在运作，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工人把废木板塞进烧红的炉膛中，隔着老远就能听见里面燃烧的声音，锅炉边有近一米深的池槽，这是在接缝隙中流下的开水，水池烟雾缭绕。
左右不赶时间，廖辰走到稍清净的位置停了下来，问，“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这么明显谁不知道？
越棯不冷不淡道，“清洗。”
“是清洗。”廖辰笑了笑，“准确来说是去毛车间。”
一只只死猪被挂在挂钩上随着传送带浸入锅炉，约摸过了一分钟，猪被提上来，身上的脏兮兮的粗毛消失不见，猪肉也变得光滑白嫩。
“下个地点是清理内脏，对他们来说是分类区，这对于我们来说是清理。”他指着工人身边的两个蓝色捅，“那是病害肉收集桶，也是我们清理残渣的地方。”这些桶里的东西最后都会倒进焚烧炉，对他们来说这是最好的扫尾工作，同时，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们未被人发现。
……
给越棯介绍了一路，廖辰兴致勃勃地领着她到尽头，前面都是铺垫，为了让越棯更好的了解整个屠宰场的运营，这里才是他的最终目的地。
——低温速冻室。
正打算推门带越棯进去，两人身后传来粗砺的男声。
“廖医生？”
廖辰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转身轻轻点了点头，“早上好，张师傅。”
说话的男人看面相年龄应该比廖辰小，二十五岁左右，国字脸，宽眉毛，留着短短的胡须，眼袋又重又深，几乎掉到下颚上了。
他手上拿着弓形柴刀，刀背拍打着手心，不留痕迹地把越棯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皱眉道，“还没到你的收获期吧，我记得你前几天才来过怎么今天就来了？”
廖辰侧身，轻扬下颚，“带新人长长见识。”
闻言，对方神色缓和了不少。
新人？他们这行的新人都是自己的同道人，用不着慌张。
不过………
“多大了？”
“十三岁。”廖辰主动回答，两人对视，张师傅露出了然的神情。
他们从不看轻小孩，没有人比他们更懂小孩能干什么事，孩子动手能力强，感兴趣的话学东西的速度又特别快，更别说她才十三岁，幼稚和叛逆期早就过了，现在肯定很好带，把人当成徒弟教，以后廖辰就赚翻了。
“你运气可真不错，那行，你们忙，我去干活了。”张师傅咧嘴一笑，离开前像是想起了什么，“来得早不如来的巧，昨晚正好到了一个上货，还没来得及处理，你们可以找老王看看。”
廖辰道了谢，推开冷藏室的铁门，面色如常但语气掩不住兴奋，“你不是想要新鲜的‘食材’吗？”这里就有。
门一开，他便示意对方看过去。
冷藏室内，一排排整猪在灯光下倒挂着，在墙角，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打着颤蜷缩着身子，似听见开门声，他吃力地睁开眼睛，哑着嗓子喊道：
“救、命！”
“救、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
小表弟：这就是大人的世界吗？
越棯：不懂，我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小表弟：？？？？
第189章 有证的秘密9
计划是一回事，正在进行时是一回事，少年的出现在预料之中也在预料之外，越棯默默地碰了碰口袋中的针筒。
一管药只够四个人用，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有几个人，早知道自己就应该多带一点。
廖辰没有理会少年的求救，在门口的消防箱中抽出两件防寒服，眸光暗沉，“是来早了点，不过这个状态的也行。”他本想循序渐进的教导越棯，作为心理医生，他如果要控制越棯就必须控制她接触的东西。
带她到这里只是想找个刚死的尸体，等上手熟练了再找这种半死不活的，最后才是生龙活虎的。
冷藏室不像其他几个室那么嘈杂，这里安静得不像话，除了开头遇见的张师傅，这里就没人了，廖辰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说话声，少年听见他对越棯说的话后就知道这不是救他的人，他们和变态都是一伙的！
不行，要逃！
自己不能死在这里！
吃力的用手肘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奈何他在这里呆的时间太长了，周身覆盖着一层薄薄地白霜，光维持低保温度生存都是个问题。
他根本动不了！
二对一，他根本就没有胜算。
少年仰着头，恶狠狠地看过去，像是要把两个人记在心里。
“这双眼睛真漂亮。”廖辰把防寒服裹紧，认真思索道，“留下来给你做装饰品怎么样？”
越棯：“……”她真没这破爱好，更别说她胸口还挂着这相机呢！
#不知道说什么还是继续装自闭吧#
见越棯没回话，廖辰也没怎么在意，关上门径直走过去。
“你们、这群人渣！”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的恐惧又凝聚起来，少年牙齿发颤，身子忍不住一点点往后挪推，好像这样就能逃掉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廖辰蹲下身子，节骨分明的手禁锢住对方的下颚，左右晃了晃。
“临死前还想再挣扎两下吗？”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些许看好戏的心态，“要我们再………”
男人说话声音突然顿住，察觉到后颈的刺痛他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捂着后劲猛地一回头，对上女孩波澜不惊地眸子。
“你在干什么！”
视线下移，他看见越棯手中的针筒。
再蠢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被人骗了！脑海中浮现出这段时间两人相处的画面，自己的倾囊相授，自己的满腔“爱意”………是他对她不够好吗？为什么她要背叛自己！
铺天盖地的恨意也阻挡不住视线地模糊，撑着墙甩了甩头，廖辰低吼道，“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七氟醚。”越棯后退半步神色轻松，“放心吧，是正常的量，三个小时后就会清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