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老先生已经七十高龄了,当时留他吃饭的时候,那是他这一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饭菜。
后来他到了港城,娶了妻子,又有了家业,成就了现在的邵氏企业,也不是没有吃过山珍海味,但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味道。他不管换了多少厨子,那都是做不出当年吃过的那些菜的味道。
如今他闻到了相似的味道,就让邵长青去打听了。
果然真的跟那个老先生有着关系,苏常鸣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这一家。
“这家的菜,我年轻时候吃过,算起来,已经有四十几年了。你们到时候尝尝,这味道绝对一绝。”
晩晚可好奇了,大爷爷说这家店的菜好吃,她绝对信。
顿时就很期待菜上桌。
她这个表情,看在邵奶奶的眼里,她乐呵了:“晩晚,到时候你来港城,大奶奶亲自做给你吃,让你尝尝奶奶的手艺。”
邵长青说:“晩晚,你一定要尝尝奶奶的手艺,奶奶做的菜一点也不比大饭店的差。你吃过就知道了,绝对让你永远忘不了。”
说得晩晚更加的馋了,她说:“那我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地尝尝。大奶奶,我可喜欢你了,就算没有吃到你做的菜,我也在心里认定了,你是这个。”说着,朝着邵奶奶竖起了大拇指。
一句话,把邵奶奶给逗乐了,这软软的孙女啊,就是可爱,比孙子们可是可爱多了。
可惜,她没有孙女,那侄孙女也是一样。
……
很快菜就上来了,还没有开动,光闻着那个味道,就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了。
果然香!
轻轻地尝了一口,那味道果然绝了!
“这菜啊,跟那位老先生一比,还是逊色了啊。”苏常鸣尝了一口,味道虽然非常的好,但是跟老板的祖辈一比,就差了些。
邵奶奶说:“你那时跟现在那是办法比的,这里面不但是菜色和味道的原因,还因为当时你饿晕了,突然吃到那么美味的菜肴,那绝对是人间佳品了。”
苏常鸣说:“是这样吗?”有些怀疑。
晩晚说:“这个我知道。我记得我们老师曾经讲过一个故事,说古代有一个皇帝出去游玩,落了难。最后肚子实在饿得不行了,被一户农家收留,那户人家就只是煮了最普通的米粥,皇帝吃得胃口大开。后来回到皇宫,再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粥了。后来把农户请进了皇宫,依然也没有做出如当年吃到的那种美味。大爷爷,这是心情的不同,味道自然也不同。还有,人在饿极了的时候,吃什么那都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东西。”
苏勤忍不住看了晩晚一眼,心里可担心晩晚把大伯给说怒了。
他也算看出来了,大伯的脾气似乎不太好。
“看看,连晩晚都知道的道理,你还不懂。”邵奶奶接着说。
苏常鸣也不生气,晩晚讲的那个故事他自然是知道的,这会让晩晚和邵奶奶这么连番地说了一通,他也觉得,可能真是那个道理。
“那我下次不再念叨这个了。”
——
一家人吃好喝好,没多久,晩晚的下一场比赛又开始了。
苏常鸣比谁都着急,很快就在会场上坐上了,都不用人催。
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着晩晚,不是看在谁的面子上,也不是顾及那一点点的血缘关系。
喜欢就是喜欢。
邵奶奶也是真心地喜欢着晩晚。
……
晩晚和建民的比赛,一天接着一天,参赛者紧张,观赛者也紧张。
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大家心中也就落下了石头。
评奖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好几位专家大师将所有的参赛者的作品全部都拿出来,然后一个一个地开始评。
这一切自然也不是晩晚他们能够担心的,就是担心也没有用。
她只知道李教授也在其中。
邵长青倒是能够第一时间知道结果,但目前奖项还没有评出来,哪怕他作为主办方,也没有那么快知道答案。
他又不想走后门,晩晚和建民也不想让他走后门。
不管是成与不成,他们都没有遗憾。不成,说明他们的水平还不够,功夫不到家。成了,说明这些年的学习有了成果。
弄虚作假的事情,他们很不屑。
邵长青也没有在两位老人面前提及这些事情,他们也不想老人们担心。
苏常鸣和邵奶奶自然也没有提起这些事情,他们就好像忘了这些事情一样,把晩晚和建民带在身边,到处地玩着。
苏勤早在建民参加完比赛之后,就独自一人回到了宜安县。
他出来是领了省城这边的运输任务,但不代表他能够一直在外面闲逛。
哪怕领导们知道他为了孩子们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也不能太过了。过了,其他员工那里也就交待不了了。
晩晚和建民如今是跟苏常鸣他们住在他们在省城的那个小洋房里,而不是招待所。
苏常鸣他们住的可不是普通的房子,那个小洋房可是以前大官们住的,留下来的房子,被邵长青买下来的。
晩晚第一次进这个小洋房的时候,还在心里感叹。这可真的很有后世别墅的味道,而且一点也不比后世的别墅差。
总共是三层小楼,前面带了花园,后面还有菜地,有游泳池,格局真的很精致。
她只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
“晩晚,喜欢这里吗?”苏常鸣问着晩晚。
晩晚连连点头,“喜欢,好漂亮啊。”
苏常鸣说:“如果喜欢,这个房子就归你了,以后你来省城读书,就可以住在这里了。如果你以后考上了港城那边的大学,那更好了,住到大爷爷这里,爷爷那里的房子比这里还要好。”
晩晚却摇头:“我不能要,我喜欢这里,但不能占为己有。大爷爷,以后我考上了大学,可以住校的,还可以跟同学们一起玩。我知道大爷爷对我好,但我不能因为有着大爷爷的宠爱,就把房子给占了,这样是不对的。”
晩晚的回答,让苏常鸣还有邵奶奶他们更加的觉得晩晚懂事,乖巧。
邵长青也连连地点头,这个堂妹还真是不错呢。
邵奶奶说:“晩晚啊,这是爷爷奶奶送给你的,不是你占有的。家里房子多,多一套少一套,在我们眼里都没什么。奶奶喜欢你,所以愿意把这套房子作为礼物送给你,你要是不收下,奶奶这心里也不会高兴。”
晩晚笑了:“长辈赐不敢辞,那我就谢谢大爷爷大奶奶了。”
看到晩晚脸上的笑容,邵奶奶觉得,这个房子送出去,挺值得的。
“出去玩吧,和哥哥一起逛逛四周,那边花园里还有秋千。”
晩晚也正想要到处去玩玩呢,拉着小哥的手,就出了门。
走到门边的时候,她还回头望了一眼,她知道大爷爷大奶奶他们肯定有事情聊。
或许这个事情还跟她爹有关呢。
果然让晩晚猜对了。
……
看着晩晚和建民出去,邵奶奶嘴角的笑容已经隐去。
“老头子,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
苏常鸣说:“怎么?你有怀疑?”
邵奶奶说:“先不说苏勤的出生年月是真是假,就凭苏老刀和他媳妇对待苏勤这一点来看,这事就透着一股子诡异。”
苏常鸣没有说话,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自己的兄弟还不了解吗?还有你那个前妻,她的性子不用我说,你应该比我清楚吧?”邵奶奶接着说,“如果苏勤真是你弟弟的孩子,这些年了,为什么会那么对待他呢?我承认,有些人确实会有偏心,十指有长短,人有偏心,这个很正常。但是偏心也不会偏成这个样子。”
苏常鸣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语。
“昨天我跟晩晚聊了很久,晩晚把家里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从她爹娘结婚那会开始说,一直到他们分家,然后后面发生的所有事情,孩子都跟我说了。”
苏常鸣有些儿吃味:“晩晚都跟你说了?我问她的时候,她可没说的那么详细。”
“你别把话岔开,听我把话说完。”邵奶奶说,“晩晚是个聪明的孩子,但不管多聪明,她终究只是个孩子,她能懂什么?她只是心里不平,说到她爷爷奶奶的时候,小家伙眼睛都是红的,但她强忍着不哭,那个样子我看了真的心疼死了,而那两口子竟然能够做到无动于衷,还那么的狠心。”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不承认人都有偏心,但偏成这样的,我真是少见,除非……”邵奶奶看了他一眼,没有把这个“除非”说下去。
苏常鸣懂了,他知道老伴话里的意思。就是因为明白,他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黑着一张脸,全没了在晩晚面前时的慈祥与和蔼。
“我知道我说了你不愿意听,但是只有在对待自己不喜欢的人或是仇人的孩子时,才能够做到那么的狠心。我听说,就是分家了,那老婆子还经常上门去闹,苏老刀一副公平的样子,实则比那老太婆还可恶。苏勤工作下来了,老太婆还上门去闹着要苏勤把工作让出来,给她的大儿子和小儿子。”
突然,听到“啪”的一声,苏常鸣的手掌已经重重地敲在了茶几上,他说:“这个恶毒的女人,她也做得出来!”
“她为什么做不出来?如果苏勤真的是你的儿子,她完全有理由和苏老刀一起压榨他,他又不是苏老刀的种,他是你苏常鸣的种!”邵奶奶的话,无异是在苏常鸣的心上捅刀子。
苏常鸣的脸色苍白,突然觉得心痛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使唤着苏勤,不把他当人看,欺负他可不就是等于欺负你苏常鸣吗?”邵奶奶只要想到有这种可能,心里比自己的丈夫还难受。
她和丈夫相识在最困难的时候,两人一起扶持着走过来。她心中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能早点认识他,不能赶在他第一任妻子之前就认识他。
说实话,她是嫉妒过他的前妻,但也只是可惜,要说恨吧,也有点儿,但这种恨无关于爱情,而是对人性的痛恨。
她一直都知道,丈夫在老家没有孩子,每次听到丈夫说起那些往事的事情,她比他更加的恨。
如果丈夫在老家有孩子呢?如果这种可能性存在呢?
这个孩子有可能一直都在受着苦呢?
她恨这个孩子吗?答案是否认的,她不恨,相反,如果苏勤真的是老头子的孩子,她剩下的只有满满的同情还有母爱。
孩子是无辜的,而且这还是丈夫跟前妻生的孩子,那是在认识她之前就已经存在的,她有什么理由去恨这个孩子?
她只想要丈夫没有遗憾,想把这种缺憾补起来。
如果苏勤真的是丈夫的孩子,她帮他找回来,他的心里就会永远记着她的好,她何乐而不为?
至于说到家产上的事情,那是丈夫赚下来的,哪怕就是分给他前妻的孩子,又能够分多少?
邵家的家产,已经够多了,而且家产这东西,不是靠父母传下来的,如果孩子们自己没本事,再多的家产那也会坐吃山空的。
相反,如果孩子们有本事,哪怕跟丈夫一样的白手起家,一样能够赚下这万贯家产。
她看得很平淡,比一切都放得宽。
而且,这几日的观察,她看得出来,苏勤那一家子善良,诚实,不是那种贪心的人。
刚才她想要把房子给晩晚,其实多少也是存了试探的心。她想要看看,晩晚她有没有那份贪心?
孩子的人品,有时候更能够反应出大人的人品,反应出家教礼教。
晩晚的回答,让她很满意。
如果晩晚一味的拒绝,她反而会怀疑,但这孩子推了,却也没有一直推。过分的推让,就显得假了,虚了。
孩子说这是“长者赐,不敢辞”,她很喜欢晩晚的回答。
这是一个懂事的孩子。
“如果想要做假,生日是可以做假的,也就是推迟几个月,又有多少人能够记得?”邵奶奶把自己心中的怀疑说了出来。
苏常鸣身子往后靠着,闭上了眼睛,用力地咬着牙关,咬肌鼓起,喉结快速地滚动着。
这时,邵长青已经坐了过来,手里拿着水果拼盘,他说:“其实还有很多事情,是晩晚不知道的。”
苏常鸣睁开眼睛,用力地瞪向了邵长青:“你还知道些什么?”说话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邵长青说:“我知道的,比晩晚知道的多的多。二伯在很小的时候,两三岁吧,就已经要为那个人干活了,跟着大人们出去干活,这还不算什么,农村里很多小孩子都这么干过。当然,大伯和三叔并没有干过这些,他们是被二爷爷二奶奶给保护着的,他们从来都不用为干活操心。”
“二伯在三岁的时候,因为干不好一件活,被二奶奶关在了柴房,不给饭吃,差点就被饿死了。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被卖到厂里当童工,差点就被厂老板给打死。十岁的时候,赚来的钱不够,又被二奶奶打得半死不活的。十二岁的时候……”
“别说了……”苏常鸣的呼吸很重,正在强忍着怒意。
邵长青又说:“后来解放了,已经十几岁的二伯,因为国家的政策,终于被送进了小学,但是也并没有读多久,三叔出生了,他也就从学校里辍学了。后来娶了二伯母,一个人做牛做马,变成了两个人做牛做马。建国国出生,建兵出生,二伯母都没有好好地坐过月子。后来建民出生,更加的过分,把二伯母嫁妆都骗光了,却不给她好吃的,建民出生的时候,一度都没有奶水,建民从小身体就不太好。”
苏常鸣颤抖着嘴唇,想要让邵长青不要说了,但却忍不住又想知道更多。
“晩晚出生,二奶奶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说晩晚是个灾星,差点就把她掐死。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邵奶奶说:“这些事情,真的是一个亲生母亲能够做得出来的吗?”
真的无法想象,一个亲娘真的能够做到如此地步?
“她怎么可能做不出来?”苏常鸣吼出来,心里痛到了极点,他真的不知道苏勤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