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那她又会怎么做呢?自然是想接近程骁,成为他的朋友,这是最直接的方法,也是最容易办到的。
不过目前来看,程骁对苏雨婷的印象很差。
……
苏雨婷可并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番讽刺,竟然让晩晚对她产生了怀疑,也让建国建兵他们对她产生了好奇。
她好久没有去程骁那里了,也没有再缠着他了,而是一心一意,想要把那个中年男人给找出来,但是她找了许久,都没有这个人的足迹。
这个人就好像消失在了阳光下一样,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只不过是她的错觉而已。
但她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那只是她的幻觉,那个人肯定是出现过的。
她连学都没有精神上了,小学的知识对于她来说,真的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反而觉得枯燥无趣。
她开始慢慢地旷课了起来,而目的却是为了找那个男人。
这件事情,最后自然传入了苏老太的耳朵里。她不知道苏雨婷找一个中年男人的事情,只知道她旷课的事情。
有一天,她逮到了苏雨婷,劈头盖脸地骂她:“家里赚点钱容易吗?给你去上学又容易吗?可不是让你这么浪费的。如果不愿意去上学,那么就给我回来,省了这个钱,还能给你爹抓几贴药!”
这是苏老太第一次骂苏雨婷,也是唯一的一次。
苏雨婷惊呆了,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只觉得苏老太是那么的恶心与粗鲁。
这样的老太婆竟然是她的奶奶?她都不愿意说出去。
对苏老太有说不出来的憎恨,她有多少次的机会,一次又一次的,都是被眼前的老太婆给破坏了。不管是她去找牛棚那边的三位大人物,还是去跟程骁和好,结果都是被苏老太破坏的。
她好像不破坏自己不甘心似的,讨厌得让她说不出来的愤怒。
但是她又只能忍下,不能发作。
“听说你在找一个人,你找准?”苏老太见她低着头,泫然若泣的样子,又有点儿不忍心了,放柔了语气。
苏雨婷本来不想理她,也不想告诉她关于那个算命先生的事情。想了想,她突然说:“奶,我看到一个算命先生,正在说苏晩晚是个灾星的事情,我就好奇地凑了过去。然后那个算命先生说,同时间却不同命,最后走掉了。”
苏老太的脸色微微变了,“你在哪遇到的算命先生?”
是六年前她遇到的那个人吗?那个在两个孙女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算出来一福一灾星的那个算命先生?他又来下河村了?
苏老太的眼珠子转动着,在心里想着要不要把他请回家。又怎么在不动声色的时候,请回家,又没人怀疑?
看到苏老太的表情,苏雨婷在心里冷笑一声。
“早早,你真的看到了那个算命先生?他又批了你和晩晚的命?”看来当初她这么做是真的,早早果然就是那个福星。
苏雨婷在心里说了一声“蠢”,嘴上却说:“是啊,他说晩晚身上有霉运,而我身上有福气。”她胡乱编了个理由。
却没想到,她这胡编的理由竟然歪打正着,正中苏老太的内心。
“晩晚何止霉运,她……”后面的话全部被苏老太咽在了口里,有些事情她不能说,说了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苏雨婷正要侧着耳朵听呢,苏老太却不说话了。
她眉心已经打了结,在苏老太看过来的时候,眉心已经松开,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切。
苏老太说:“我家早早当然是福星了,到时候我去打听打听,你就不要乱去打听了,会出事,明白吗?”
苏雨婷在心里更加的冷哼,由着苏老太出面,她不用担这个责任。
……
可惜,那个中年男人消失了,怎么也找不到。
却不知道,中年男人去了别的村,十几天后,又折回了下河村,却是避着村民,慢慢地摸上了牛棚,找上了萧长征。
当看到萧长征的面相时,大吃了一惊。
“老萧,你这子孙相出来了啊?”他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萧长征脸上得意,那是自然,他有干孙子呢,怎么可能会没有子孙运?除了程骁,他还有孙女呢,那都是他的孙辈。
“老萧,要变天了。”中年男人突然叹息。
萧长征本来兴奋的脸突然就阴沉了下来,他自然知道中年男人说的那个变天是什么意思。
他小声地问:“严重吗?”如果真的变天了,谁知道他的结果会怎样呢。
中年男人说:“你有惊无险,后面荣华一世,儿孙环绕,天伦之乐。”
——
真是被中年男人猜准,果然就变天了。
1976年10月,动荡了十年的运动,终于结束了。
后面,又是一系列的斗争,这些都跟晩晚他们无关,他们也就是小老百姓,只要平平安安生日子就行了。
很快就到了1977年的二月,新的春节开始了。
被陆思华穿得喜庆的晩晚,扎着羊角辫,从下河村的村南那条河走过。
迎面走来一个少年,面如画,皮肤也白,十三四岁的样子,个子非常不高,大概一米六的样子,身材消瘦,身上穿着军装,崭新的军装,显得那样的笔挺。
“晩晚!”他喊着,朝她奔了过来,“冷吗?”眼中满是柔情。
第69章
苏晩晚看了过去,少年实在长得太好看了,乡下从来没有这种斯文又好看的少年。就连比较斯文的她的大哥都没有像眼前这个少年那样的给人一种纤细感。
更不要说二哥建兵壮得像头熊,连小哥建民都没那么文弱。程骁不用说了,虽然也消瘦,但是他是属于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这么多年跟着萧老爷子学武,早就已经练了一身的腱子肉。
眼前的少年,不管从哪一方面都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不是乡下农村的孩子,是从大城市来的。
萧伦达,萧老先生的外孙,听说因为老先生没有孙子,他的长女就把第二个儿子姓了自己的姓,就叫萧伦达。
名字看着很俗,但是长相却很非常的漂亮,而且仔细看跟萧老先生有点儿像,应该是肖母的。
“萧伦达,你怎么在这里?”晩晚站住,看着他一脸的惊讶。
萧伦达比她大了四岁,是在两年前转到宜安县的,也在城北子弟小学上的学,当时上的是小学四年级。跟晩晚的友谊,也是从那个时候结下的,他在转学的第一天,看到了洋娃娃似的晩晚,就喜欢上她,立誓要保护她,当她的小英雄。
后来升学到了县初中,但还会经常去找晩晚,跟苏家二房一家子的关系都非常的好。
她也是在一次回下河村的时候,才知道,萧伦达是萧老爷子的外孙。他之所以到了宜安县,也是为了能够就近看到自己的外公。可惜萧老爷子不让他经常去找他,说他敏感的身份会影响他。
但是萧伦达还是会偷偷地跟到下河村,借口是找程骁玩,实际上是为了看自己的外公。现在形势越来越好了,听说很多人都已经平反回家了。
最先回家的人是石老先生,他在去年十月底一过,就回了家。现在得到通知的是萧老先生,听说春节一过,就要被送回去了。
只有李教授还在下河村没有得到消息,但是以他们对形势的了解,也近了。
萧伦达这次过来下河,就是陪萧老先生过个好年。
也正是因为形势的转好,哪怕像李教授这样并没有得到通知的,村子里也没有人再为难他了。大家都知道,他们这些从大城市来的大人物,最终还是会回到大城市去。做人留一线,最终能够回报的东西会很多。
老山支书和大明队长这么想,村里哪个社员不怎么想?就连曾经阻止苏雨婷不让她去牛棚看望那三位的苏老太,都觉得这是一个转机。
甚至还说苏雨婷有眼光,知道那三位大人物来头不小,也会被平反回去,所以提前就打好关系。
可惜苏雨婷却嗤之以鼻,好事都让搅和了,还谈什么讨好?
晩晚能够知道这些事情,还是她三叔苏成才说的。
对了,她三叔结婚了。
苏成才早在三年前结了婚,娶的是他们翻砂厂书记的女儿,婚后一直没有孩子。他几乎是像入赘一样,他过得好像还挺滋润,似乎很享受。
他妻子那边很看不起老宅那边的人,就连苏老太和老爹都看不起,很少让苏成才回乡下去,奉年过节那都不许他回去。
苏成才连个屁都不敢放。
这事晩晚知道后,无法理解三叔这么做的原因。难道像被上门女婿一样地对待,一点尊严也没有地在妻子家里,真的很幸福吗?
那个三婶她见过,长得很一般,黑黑的,胖胖的,有两百斤重,一屁股坐下去,不结实的椅子会被当场坐成两半。她不明白,三叔这是因为真爱呢,还是因为有利益?
或许是因为真爱吧?她每次见到他们夫妻俩的时候,都看到三叔一脸温柔地看着三婶,三婶在那娇羞地笑着。
不过他结婚后,工作上却很有起色。他转了正,不但当了正式工,还当了他们那个厂房的直接领导人,是个主任级别的职务。
这让他非常的享受。
反正,晩晚是很不明白。
或许是她的境界还太低了。
……
“晩晚,你穿上这个,我看你鼻子都冻红了。”萧伦达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想要给晩晚披上。又说,“我刚从外公那里回来,就想在这走走,领略一下下河村的风光,就看到你过来了。”
晩晚并没有接受他爱的温暖,虽然穿上他的衣服能暖和,但她不想。
而且,她身上穿了很多衣服,脸被风吹得有点儿通红,但身子却是暖和的。要想不被风吹冻,只有一个办法可解,那就是回屋。
但是她要去山脚下。
她一早起来,就听说程骁去了山脚下,听说他们在那边有一块自留地,程骁在那里种了点儿东西。
他早早地就过去了,想把自留地上的东西给收了,再翻翻土,打算种地儿土豆玉米等粗粮啥的,到时候粮食也不用那么紧张。
现在程骁已经十五岁了,已经长成半大小伙子了,再不是以前那个小男孩,想要帮娘多干点儿活,也嫌自己力气不够。为了口吃的,他需要比别人付出更多。
现在的他去生产队里干活,都可以当成人使唤了,可以满工分用了。
这应该也是程母最大的欣慰了。
程母现在的身体一直都不好,不知道是不是两年前落下的病根,还是以前落下的。总是会咳嗽,有时候咳起来就会没完没了的咳。
这也是程骁一直没有去县中学上学的原因,程母的身体实在太差了,他实在放心不下。试过很多种方式了,连石老先生都没有办法。
石老先生说病好治,心病难治。
程母心里有心病,也不是现在才得,更不是两年前得的,那是很早的时候就落下的病根,只是程母一直都挺着而已。
但是她不愿意说出她的心事,逼也没有用,最后只能够作罢。
只有萧老先生第一次看到程母的时候,只觉得她有点儿面熟,但面熟在哪里,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那是在那场运动结束的时候,下河村解除了对他的控制,他才能够在村子里自由活动,去程家看望程母的时候,这才看到的。
此时的程母已经病态尽现,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消瘦得有点儿可怕了,再也不复以前的美貌,只隐约还能够看得出来她那美丽的底子。
如今家里的一切重担,已经全部压在了程骁的身上。
程骁一个人去了地头干活,那么冷的天,让晩晚很不放心。
晩晚一听说这事,就想着给程骁和程母送点儿什么,这才有了开头的那一幕,她从家里出来,想过河去山脚下找程骁。
“晩晚,你这是要去哪里?”萧伦达跟在她后面问她。
晩晚说:“萧伦达,你回去陪你外公吧,他一个人挺可怜的。以前还有石老先生陪着他,现在他就只剩下了李教授这个老友了,你应该回去陪他的。”
萧伦达说:“我陪着他呢,正好出来散心,这不是遇到你了吗?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走,我陪你吧。”
晩晚摇头:“不用了,这里是下河村,都是熟人,我又不会走丢,不需要你陪,你还是回去陪萧爷爷吧。”
她从他身边经过,就要走上桥头。
好久都没有在乡下过年了,这是他们自从回到县城之后,第一次回来过年。
主要也是因为爹说乡下过年热闹,县城里总是有点儿冷冰冰的。乡下大家聚在一起,还有很多的民俗活动。
这些城里是没有的,而且他们在县城里过春节,也过腻了。
晩晚自然是很喜欢回乡下的,因为乡下有很多她的小伙伴,还有程骁哥哥在。
程骁现在可是长成了一个半大小伙子了,早就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晩晚!”萧伦达想要拉住她的袖子,顿了顿,手又放了下来,喊了一声。
晩晚头也没有回,只是风中飘来了她的声音:“你走吧,回去陪萧爷爷吧。他一个人在下河村,其实很孤单的,你作为外孙,就应该好好地陪他。”
萧伦达想要上前,晩晚却走得很快,很快就已经走得很远了。
但又停下了动作,他知道晩晚最讨厌的就是不顾一切地上前纠缠。
晩晚看似对谁都好,也非常的亲近,但就是因为她对谁都一样好,显得他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没有远近分别。那种好远,又有一种淡淡的疏远,不仔细品味,是很难品味得出来的。
“你喜欢晩晚对吗?可惜人家只是把你当普通朋友。”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萧伦达回头,却见那是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孩,和晩晚一样大,但是却没有晩晚给他的感觉舒服。
那是苏雨婷!
他讨厌她说话的语气,特别是说晩晚不可能喜欢他!
萧伦达说:“要你多管闲事。”
苏雨婷暗暗地咬了咬牙,脸上却堆着笑容:“我也是为了你好啊,你知道晩晚对谁最好吗?知道你在晩晚心里是不一样呢,还是跟其他人一样?”
萧伦达很想说“不需要”,但是又情不自禁地想要知道结果,他冷哼了一声,又说:“既然想说,还吞吞吐吐的,这是想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