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贾珠说完话,贾琏晃回自己院子去,绮梅正在院子里与小丫鬟们说话,看着小丫鬟们噤声的样子,她确实很有大丫鬟的气势。
而绮梅感觉到视线,转过头来见是少爷,立即便神情温柔道:“少爷您回来了?”
贾琏点点头,抬脚往书房走去,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回头对绮梅说:“你来一下。”
绮梅眼神有一刻的慌乱,随即又恢复如常,“是,少爷。”
进了书房,贾琏来到书桌前,见桌面上有一个请帖,打开来便看到是王仁邀请他去参加聚会。这时候绮梅端着茶走进来放在贾琏手边,温声道:“这是刚刚送过来的,奴婢怕您看不见就放在这儿了。”
把请帖随手放在旁边,贾琏接过绮梅手里的茶喝了一口,然后才出声道:“这段时间你做事越发的细致了。”
绮梅没想到他竟然会称赞自己,嘴角一勾开心道:“少爷您过奖了!”
“你们做得好我做主子的都看在眼里,可我的忌讳我不相信你们不知道。”贾琏放下茶杯冷淡的看向绮梅,“昨日的事我没办法当做看不见,你年纪也不小了,让家里安排成亲吧。”
乐极生悲,绮梅没想到她只不过是趁着少爷酒醉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甚至根本就没有做其他事的念头,少爷就这样的绝情,顿时很是悲痛道:“少爷,您别这样,奴婢只是情难自禁,真的没有不该有的念头,求您不要赶奴婢走!”
贾琏摇摇头,拒绝道:“你现在没什么不好的心思我相信,但将来主母进门,你若是还情难自禁,你觉得还会有人像我这样给你机会全身而退吗?我是看在这么多年你照顾我尽心尽力的份上才轻拿轻放,不要得寸进尺。”
“奴婢此生最在乎的便是少爷,您真的一点儿机会也不过奴婢吗?”绮梅见少爷脸上丝毫没有任何犹豫之色,内心的悲痛满溢出来,忍不住质问起来。
贾琏却是不再看她的脸,叹气道:“从前你稍有越矩我都没有深究,但是我的态度我不相信你看不到,我不希望再有这样的‘情不自禁’,我言尽于此,你不必再说。”
绮梅嘴唇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是因为了解少爷的性子,所以她才更加压抑着自己的感情,没想到一时的控制不住便让她被放弃……
随后贾琏就让绮梅先回去,然后让人叫了青芙过来,对她说道:“我准绮梅回去嫁人了,你最近先抓紧挑两个小丫鬟教导好了提到我身边。”
青芙刚刚过来的时候碰巧看到了绮梅神色间的异样,只是当时她并未与自己说什么,竟不曾想是因为少爷让她回去嫁人……
这般突然,她心里便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小心的问道:“少爷,怎么突然就让绮梅家去了?”
贾琏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太清楚,而是道:“你们年纪也差不多了,早一点成亲也好,等明年表妹嫁进来,你们反倒身份有些尴尬。”
青芙并没有以身侍主的念头,少爷一说她就理解的点头,心里又知道少爷是真心顾念着她们,便感激道:“奴婢谢少爷了。”
既然说起青芙的婚事,贾琏便顺嘴一问:“你自己有何打算?府里小子不少,有看中的吗?或者你是想嫁去府外?”
与少爷说起婚事青芙难免有些害羞,但回答的声音却没有丝毫颤抖,“少爷若是信得过,让奴婢留在您身边继续伺候可好?”
“当然可以。”青芙这丫头他最近越发的信重,而她也并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从来都是细致周全的,她自己愿意继续留在他身边,贾琏当然也是愿意的,便又问道:“那你是准备在咱们府里找了?你是女子,少爷自然是给你优待的,我身边得用的这些小子,你若是看上哪个,我都愿意为你做媒。”
贾琏说这样的话自然是因为这个时代对女性并不十分友好,所以他对待府里这些女子并不曾有半点轻浮,而他之所以额外给青芙这样的承诺,也是因她值得更好的人相伴一生,就是可惜了绮梅,她也是个好姑娘……
而青芙听了少爷的话,忍着害羞点点头,“奴婢知道了,会好好考虑的。”
“那就先出去吧。”
让绮梅离开的事贾琏并没有在他院子里大肆声张,所以现在除了青芙并没有别人知道,只是有时候他是好心,却怎么也控制不了别人的想法。
贾琏觉得自己是顾念主仆之情以及绮梅并没有犯下他无法原谅的错,所以并没有惩罚,但绮梅却并没有认识到他这份用心。
晚上的时候,贾琏洗过澡出来见到绮梅站在他屋子中间的时候,有一瞬间他是有些失望的。可他不想把人往坏处想,她又一直低着头,让贾琏没办法看清她的神情。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绮梅抬起头戚戚然的看着少爷,泪道:“奴婢再不能伺候您,所以想来与少爷您辞行。”
见她双眼红肿,贾琏有些无奈的叹气道:“主仆一场,我希望你能够过得幸福,回去之后你家里若是为难于你,便托人来告诉我一声,你的婚事我会帮你安排的。”
“少爷……”就是因为他总是这么温柔,所以她才会不受控制的想要得到更多,只是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想着,绮梅的眼神里带上些视死如归,左手一下子扯开了自己的腰带,右手则是轻轻拽了一下衣服便缓缓滑落,上身只着了一个红色绣花肚兜,别处露出来得肌肤在灯光下被晃得莹白。
贾琏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如此出格的行为,惊讶之后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绮梅的眼睛,道:“你这么糟践自己,我的好心却也是白费了。”
绮梅从少爷一眼都不曾多看自己就泪流不止,她这般孤注一掷不要脸面,便是想若是成了她自然可以得偿所愿陪在少爷身边;可她又不舍得用些更低贱的手段来达到目的,果然没有得到任何另眼相看,便忍不住边哭边笑起来……
真好,少爷还是她喜欢的少爷,自己却终于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可即便这个时候,贾琏也没有喊人进来。绮梅知道这是他最后的一点恩慈了,所以她默默流着泪捡起自己的衣服,抖着手把衣服穿上。而贾琏从始至终,都没有对她的身体有丝毫关注。
等到穿好衣服,已经看不出任何破绽之后,绮梅才跪在地上与贾琏叩了三个头,“奴婢走了,请您保重……”
贾琏只说了一句“好自为之”便闭上眼睛,他唯一的一点怜惜已经被绮梅消耗干净,没有再多的耐心了。
等到绮梅出去,贾琏才冷着脸叫来了今儿值夜的隆儿,对他说:“今晚上你失职了,扣半个月的月钱,若是再有下一次,小爷身边的位置有的是人愿意来。”
少爷从来不是无缘无故会责罚下人的主子,隆儿摸不着头也决定回去自己好好反省,可还没想明白,第二日就得知了绮梅离开少爷院子的消息,若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绝对不会这么凑巧,顿时便更加谨慎起来。
绮梅离家之后并没有再出现过,贾琏后来偶然听丫鬟们说她嫁到了府外,日子过得尚可,然后就再也不曾有过她的消息。
第26章
王仁约他后日出去玩儿,贾琏之前是自己提出想一起的,现在请柬送来了,他自然是欣然前往。
当日到了约好的地方,贾琏一下马车便见到面前一个写着“赌”字的硕大幡布立在王仁身后,便有些无语的问他:“你们所谓的聚会就是在这儿?”
王仁早就等的不耐烦,这时候见了贾琏一把就拉住他的手臂往里走,边走边急切的说:“快点儿!若不是等你我现在都在里面赢几把了!”
他后面的话贾琏听得已经不是那么清楚了,这赌场的环境实在是不算好,又嘈杂又乌烟瘴气的,只是他自己答应王仁的,也不好甩手走人。
而跟着王仁一路穿过人群,显然他对这里很熟,周围不少的人都在与他打招呼。等挤进赌桌边上,就连赌妓都搔首弄姿的跟王仁打情骂俏。
贾琏真的很想装作自己根本不认识他,可王仁丝毫没有感受到贾琏的嫌弃,大声的冲着众人喊道:“这是我未来妹夫,你们可给我好好招待着!”
王仁不止一次吹嘘过自己的亲妹妹与荣国府的琏二爷定了亲事,刚开始众人见到这唇红齿白的小少爷还没联想到那些,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把自己妹夫也带了过来。
避无可避,贾琏只能冲着众人颔笑着拱手算是打招呼,然后就静静的隐身在王仁身后看着他在牌桌上挥斥方遒。刚开始他倒是赢了几把,神情也肉眼可见的越发激动,然后紧接着就开始断崖式的输钱,越输越是疯狂的压。
这样的场景若是劝人走可能会招人恨,于是贾琏就开始观察同桌的人,每次下注之后输的人多赢的人少倒是正常,可总是那几个人轮番赢之后贾琏就觉得不对,开始仔细注意起他们之间的关联。
看了一会儿也没从他们那儿发现什么,贾琏便又看向了摇骰子的赌妓,赌妓本就要关注着每一个客人的神色,注意到贾琏的眼神还以为他对自己有兴趣,冲着他不住的抛媚眼儿,贾琏不吃这一口,但是却一下子发现了她动作的不同,
刚开始看她一直在撩头发和媚笑,贾琏还以为是为了吸引人。没想到却是是为了给人看,只不过跟他想的不同,其实是给赌坊的托看的。若不是他一直盯着还真的发现不了,她笑的时候就是大,撩头发就是小。
所以新一局押注的时候,贾琏为了验证也从大头手里拿了一锭银子,看赌妓又在撩头发,便把银子押在了小上,果然他就赢了钱。
连续几次之后,开始别人还没注意,但贾琏一直都在赢钱,想不注意都难了。更何况还有一个咋咋呼呼的王仁,“未来妹夫,你手气怎么这么好?”
贾琏没有说话,但他机械性的押注的同时一直在想那赌妓到底是怎么知道大小的,像电影里似的听声音,这样的环境也不现实啊……
等到同桌的人都开始跟着贾琏下注,赌妓等人便发现了不对,其中一个人偷偷撤出赌桌去找管事的。
贾琏没注意,继续押了几局赢钱之后,那个赌妓身后突然多出一个人,看了一会儿与她交代了什么话之后,她便再没有多余的动作,而贾琏也开始有输有赢。
知道是被人察觉了,贾琏立即就收起了赢的钱递给身后的大头,道“收好。小爷虽然不差钱儿,但是
第一回赢这么多,可不能再输了。”
不过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贾琏每次押注都把赢的钱和成本全都投进去,数了数竟然赢了一万多两银子,虽然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多少还是忍不住有些兴奋,便更是觉得这种事是绝对不能沾上的。
见王仁又转去玩牌九,贾琏也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看了好一会儿才摸清楚规则,只是这次就复杂许多,实在是摸不出什么门道。
但他运气好,亲自上场之后,除了刚开始输,顺手了之后赢得就多了起来,不过并没有之前那样次次都赢。但即便这样对于一个初次进赌坊的人来说也已经很厉害了,更不要说旁边还有一个一直在替他吹的王仁。
道这边之后贾琏押的钱都少,又输了一小笔之后便及时止损。但即便这样一下子从赌坊拿走那么多钱,自然是不可能就这么放贾琏走的。
所以贾琏便被赌坊的管事请到了楼上包间——
“琏二爷到访,小人真是不胜荣幸!”一个穿着华服的中年男人神色恭敬的冲着贾琏道:“鄙人是这赌坊的坊主,姓刘。”
贾琏笑了笑,非常官方的回道:“今日见到刘坊主本人也甚是荣幸。”
虚与委蛇在赌坊早就见惯了,所以刘坊主让人上了茶点,便笑眯眯的问:“今日琏二爷玩儿的可开心?”
“赢钱了当然开心。”贾琏翘起二郎腿,毫不客气的捏起点心咬了一口,道:“可坊主请小爷来此,就有些扰了我的兴致了……”
刘坊主连连道歉,然后道:“今儿那钱就当是我们赌坊孝敬您的,请您高抬贵手如何?”
贾琏赢的那点钱对于赌坊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刘坊主担心的是他把这里面的潜规则说出去,到时候那些赌客肯定是要闹的,其中也有一些身份不一般的人,若是除了什么事他实在是没办法跟上头交代。
然而贾琏听了却有些不高兴,“小爷凭本事赢得,需要你们孝敬?”
刘坊主僵了一下,明明都知道彼此是怎么回事,还是讨好道:“是是,是您亲自赢得,那您看……”
贾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茫然道:“看什么?你一个老男人说话怎么这么不明不白的?”
“那小人就直说了……”刘坊主知道贾琏是在装糊涂,可他却还是要嘻嘻跟他掰扯,“做哪行的都有自己的规矩的,小的敬您,但赌坊背后的主人的面子您怎么也要给的。”
贾琏喝茶的动作停都没停,笑道:“小爷还真就没怕过谁,不过你既然这么说了,总得先告诉我给的是谁的面子吧?”
刘坊主一听贾琏有松口的意思,立即拱手向上一拜笑道:“我们主子是忠顺王爷。”
“哦……”贾琏拉长声音,听着是挺耳熟,倒是没见过,不过还是说道:“忠顺王爷的面子我确实不能不给,但琏也有一个小要求还望刘坊主帮忙。”
刘坊主抽了抽嘴角,心里很是无语,拿走那么多钱还有要求,这么不要脸的公子哥儿可真是少见!可心里这么想,面上还是腆着脸问:“琏二爷有何事不妨直说,只要小的能办到,自然是愿意行方便的。”
贾琏摇了摇手里的扇子,笑道:“只是一件小事,你肯定是办得到的。”
“您说。”
“别人小爷不管,但王仁是我未来舅兄,我不希望他再踏进这赌坊一步。”
“这……”刘坊主有些为难,“我们这开门做生意,哪里有把客往外赶的道理?”
“呵!”贾琏冷笑,不屑道:“我当然不是想让你们生意没得做,而是希望以后他不来的时候不要有人引诱,毕竟如果以后经常在这里见到我,刘坊主应该也是不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