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太偏心——梨仔
时间:2019-08-17 08:10:00

  语气里竟有隐隐的委屈。
  赵陆便问金公公:“几时了?”
  金公公答道:“回陛下,还差一刻就是申时。”
  那就是走了一个半时辰。
  赵陆又问:“药吃了么?”
  “吃了。”一边跪着的应秋回话,“止疼的丸药也拿来了。”
  赵陆点点头,径自坐到了赵宜安的对面。
  延月忙起身,和应秋手脚利索收拾好桌面,将零嘴全挪到了赵宜安这边。
  等坐下,金公公取来上次未看完的书,赵陆翻了几页,又叫他拿笔墨来。
  赵陆已专心看书,坐在另一边的赵宜安,轻轻俯下.身,又趴回了桌上。
  写了几个字,赵陆的声音便响起:“都下去。”
  金公公应是,领着两个宫女,退出了暖阁。
  赵宜安习惯了两人独处,她盯着面前的赵陆,一会儿仰头看他的脸,一会儿注视着赵陆手中停停写写的笔。
  “你想写么?”赵陆忽然问她。
  赵宜安慢慢直起身子:“我不会……”
  赵陆并未看她,写完最后一笔,才抬起头:“你过来。”
  赵宜安小心踩在地上,提着裙子走到赵陆身边,她轻轻咬唇:“我要站着吗?”
  这话提醒了赵陆,他搁下笔起身:“你坐,我站着。”
  赵宜安照着做了,但赵陆没开口,她便不敢碰他的东西。
  “握笔。”赵陆略倾身,在她耳边说道。
  心中“嗡”的一下,赵宜安忽然一震。
  靠得太近,赵陆启唇吐字,每一个音都像敲在赵宜安的耳朵上。
  赵陆也察觉到了,他略退开一点,微微弯下腰:“先拿笔。”
  声音远了一些,赵宜安松了口气,张开手指,照着赵陆先前的手势,将笔握在了手中。
  “想写什么?”另取了新纸给她,赵陆一手撑在桌边,一面问道。
  赵宜安看着面前被压得平平整整的纸面,小声说:“名字。”
  赵陆继续问:“谁的名字?”
  “我的名字。”
  *
  在赵陆新给的纸上连着写了几十个“赵宜安”,大大小小塞满各处,赵宜安乐不思蜀,换了一张又继续写。
  她已坐回自己的位置,金公公取了一份新的笔墨给她。
  赵陆也坐着,一面看书,一面记下注解。
  和他一同坐着的人,常抬手蘸墨,偶尔举起宣纸观赏,余光里影子动个不停。
  次数多了,赵陆竟也习以为常,丝毫不受赵宜安的影响。
  只是没过多久,赵陆便停笔,抬起头问:“赵宜安?”
  一直写写画画的赵宜安,此刻握笔悬在半空。她似乎用了十分的力气,手腕轻颤,连指尖都泛出白色。
  赵陆忽搁下笔起身,伸手捏住赵宜安的下巴,将她的脸抬高。
  只见赵宜安面如白纸,紧闭着眼,嘴唇被她死死咬住,一声不发,似在忍耐。
  将她手中的笔抽出,赵陆抬着赵宜安的下巴,正要喊人,赵宜安却忽然咳了一声。
  她费力睁开眼睛,抓住了赵陆的手指:“头疼,吃药。”
 
 
第11章 进膳
  上一次进暖阁,赵宜安正伏在赵陆膝边熟睡,金公公已是难掩诧异。这一回被叫进来,却换做赵陆起身越过小桌,托住赵宜安的下巴。
  金公公一怔,忙上前问:“陛下?”
  赵陆松不开手,赵宜安抓着他的手指,现在又闭上了眼睛。
  他飞快对金公公道:“取止疼的丸药,再叫李太医来。”
  金公公领命下去,进来时便带了应秋。
  应秋凑近二人身边,将丸药送进赵宜安口中,又喂了温水送服。
  金公公在一边说道:“陛下,李太医已出宫了,如今轮值的,是胡太医。”
  胡太医依附孙家,如果现在让他来养心殿,只怕会惹出一些麻烦。
  明白了金公公的意思,赵陆垂首,望着赵宜安。
  吃了药,原本苍白的面色已和缓了不少,赵宜安仍抓着他的手指,但瞧上去不再像方才那样难受。
  应秋走上前来:“陛下不必忧心,玉支有极好的止痛效用。现在姑娘该是累了,且让她躺一会儿罢。”
  赵陆沉默,过了些时候,才道:“将桌子挪开。”
  通炕上的小桌被移到另一侧,赵陆已放开赵宜安的下巴,但赵宜安却没有松开她自己的手。
  她侧躺着,应秋为她盖了一层锦被,又按赵陆的吩咐,让宫人将炭盆抬至炕前。
  周围一下子热了许多,赵宜安从锦被里露出被烘得微微发红的脸,还有她搂着的赵陆的手腕。
  金公公拿了个手枕,垫在赵陆小臂下,又堆了迎枕在赵陆背后。应秋还沏了新的茶,放在小桌上。
  一切妥当,赵陆抬眸,示意二人退下。
  他看书时不喜有人在旁,但不知为何赵宜安却成了意外。
  赵陆翻开书,左手虽不能动,右手倒还能运笔,他取来笔墨,继续未完的事。
  哪知身边的赵宜安忽地一动,赵陆略一顿,笔下的字便糊了。
  他转头去看,以为赵宜安出了什么事,结果罪魁祸首正抱着他的手,睡得香甜,丝毫不见方才的凄惨。
  赵陆仰头思索了一会儿,最后丢开笔,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半坐着,干脆闭目养神。
  *
  将入夜的时候,赵宜安终于醒了过来,她揉揉眼,发现了怀里抱着的东西。
  赵陆已将书翻完,身边的人只略动了动,他便察觉,问道:“醒了?”
  赵宜安半坐着,轻轻托住赵陆的手放回他怀里:“我醒了。”
  “可还头疼?”
  赵宜安摇头:“不疼了。”
  怕方才吓到赵陆,又解释:“吃了药就不疼。你别怕。”
  赵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为什么怕?”
  赵宜安小声嗫嚅:“她们都怕,元嬷嬷、莲平、宣荷,延月也怕。”
  赵陆不语,过了一会儿,他抬起手,轻轻触了触赵宜安头上的纱布:“我不怕。下次疼就说,知道么?”
  赵宜安看着他,良久,轻声道:“好。”
  但她一开口,赵陆便皱起了眉。
  他用拇指压住赵宜安的下唇:“怎么弄的?”
  花骨朵一般娇嫩的唇瓣,靠近里面的地方却肿了一小块,仔细看,还有齿印和破皮后渗出的血丝,光瞧着就觉得疼得紧。
  之前赵宜安说话时,与他有段距离,赵陆便没看见。刚才她答了声“好”,恰恰张开了嘴,将里面的红肿露了出来。
  赵宜安有些心虚:“我自己咬的。”
  “就是方才?”
  “嗯。”
  其实昨夜她也疼了一会儿,那时就将嘴咬破了,但赵宜安没有提及。
  赵陆于是松开手,叫金公公:“拿白及散。”
  金公公很快就拿了药回来,应秋也跟着进来。
  赵陆便道:“替她上药。”
  应秋问了伤处,倒出一点白及散,细细敷在赵宜安口内。
  赵宜安皱起鼻子,模模糊糊道:“……辣。”
  上完药,赵宜安不敢合嘴,偏偏那药开始缓缓化开,刹那间赵宜安只觉得满嘴辛辣。
  她皱着脸,眼眶里全是泪,又不敢说,待应秋退开后,便默默缩到了通炕角落。
  赵宜安既然醒了,她盖过的锦被便被收走,原先被移开的小桌也被移了回去。
  金公公立在一边,问:“陛下,可要传膳?”
  因为赵宜安抱着赵陆的手睡着了,晚膳被耽误了有些功夫。
  赵陆点头道:“传膳罢。”
  去传了膳,金公公回来,要将赵陆手头的书放回去,看见赵陆的手时却一惊:“陛下,这……”
  左手手指上仍有淡淡的掐痕,小指上最为显眼,还有小小几处被抓破了皮,血倒没流,只是看着吓人。
  赵陆并不在意:“无事。”他转头对着一边已经呆住的赵宜安道,“叫人带你进去,一会儿晚膳就到了。”
  听见话,侍立的应秋便要来扶赵宜安。
  赵宜安却轻轻将她推开,眼睛里只有赵陆:“疼么?”
  “不疼。进膳去罢。”
  赵陆说着便走下来,赵宜安连忙跟在他身后,小声问他:“真的不疼么?”
  “骗你做什么?”
  赵宜安神情低落:“都是我的错……”
  若她没有忍着不说,也不会疼极了抓着赵陆的手不放。他还由着自己抱着他的手腕,睡了好一阵。
  赵陆在她眼中,忽然就变成一副温柔体贴且沉稳的模样。
  直到落了座,赵宜安仍在自责,坐在赵陆身边问他疼不疼。
  她的声音原就娇软,仿佛浸了蜜,又似雏莺怯啼。现在这样在赵陆耳边,带着担忧一遍遍询问,赵陆连叫她住声都开不了口,最后只好说:“那碗鸡丝汤,你喂来我喝。”
  赵宜安连忙应下,连布菜的宫女都没叫,自己端了碗去盛,又在赵陆身旁坐下。
  她小心吹了吹,舀起一匙送到赵陆嘴边。
  赵陆张嘴喝了,抬头就看见赵宜安眼睛放光,亮晶晶正盯着他。
  顿了顿,赵陆憋出一句夸赞:“好喝。”
  赵宜安霎时觉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又舀了一匙,抬起手,目露期盼。
  赵陆又喝了一口。
  之后便再没有宫女的事,赵宜安心觉鼓励,放下汤碗,又执著替赵陆布菜。
  “吃虾好不好?”一只胡椒醋鲜虾到了他的碗里。
  “吃鹅。”这回是烧鹅肉。
  赵宜安还想让他吃鱼,但她不会挑刺,待布菜的宫女将刺挑出,赵宜安便迫不及待将一块蒸鲜鱼放到赵陆碗里。
  赵陆一一都吃了。
  赵宜安越发兴致高昂,边上的金公公忙提醒:“赵姑娘,陛下已吃得足够了。若再吃下去,只怕一会儿积食了。”
  闻言,两人都转向他。
  放下筷,赵宜安似是失落,应了一声:“好。”
  而赵陆只轻瞥金公公一眼,就收回目光,并未言语。
  但金公公后背上的冷汗,却被赵陆这一眼看得直流。
  他说错了么?
  *
  因为抹了药,赵宜安的晚膳用得并不顺利,最后应秋替她先漱了口,等赵宜安用完之后,又再涂了药上去。
  宫人已将槅扇内打扫干净,赵宜安捂着嘴,闷闷不乐走出门来。
  看她这样,赵陆从宝座上站起:“想去外面走走么?”
  赵宜安点点头,现在对赵陆的话,她只有一万个同意的,怎么会去扫他的兴?
  早晨延月已被告知,赵姑娘要在养心殿住下,住多久却未可知。延月便连忙带人去玉禧殿,将赵宜安的衣裳带了几套回来。
  此刻,小公公们站的站,跪的跪,仔细替赵陆整理斗篷。另一边,延月为赵宜安戴上帽子,应秋捧了手炉过来,放进赵宜安怀里。
  宫人提了灯,将养心殿外的路照亮。
  赵陆回头:“好了么?”
  一直低着头看延月替她掖衣角,听见赵陆的声音,赵宜安忙抬起眼睛:“好了。”
  又怕赵陆多等,赵宜安小跑过来,到他身前不远处停下,再说了一遍:“好了。”
  赵陆点头:“走罢。”
  路上并无意外,只是赵宜安因为嘴里的药,常捂着嘴皱眉,眼角也泛着水光,瞧上去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
  这话传到长乐宫里,便成了“陛下不知在养心殿里做了什么,让之前的湖阳公主流了一筐的眼泪”。
  正要睡下的孙太后笑出了声:“果真?赵宜安被那小儿欺负得直哭么?”
  金钗并未亲见,但她听了来报的小宫女的话,又添油加醋将事在孙太后说了一番,叫孙太后喜不自禁。
  “是呢,想想先前,湖阳多瞧不起他,现在人到了他手上,自然是要好好磋磨磋磨。”
  在背后,孙太后,还有金钗金缕,从不称赵陆为陛下,要说的时候,只以“他”做代替,有时孙太后心绪不佳,也用“小儿”“竖子”直呼。
  孙太后被金钗扶着躺下,面色尽是愉悦:“也是,赵宜安那小野种,哀家也懒得亲自动他。就让那小猫收拾她去。”首.发.资.源.关.注.公.众.号:【A.n.g.e.l.推.文】。
  金钗应和:“娘娘凤体金贵,何苦自己动手?只作壁上观,也有许多格外的乐趣呢。”
  “今儿哀家高兴了,以后若还有这样的事,定要禀报上来,叫哀家开心开心。”
  “是。”
  “对了,”孙太后想起一件事,“家里可选出要送进宫的女孩儿了?”
  金钗答道:“名宵少爷还在找呢,看上去,倒有些难处。”
  孙家孙仁商这一支,儿孙众多,但女孩儿却生得少,现下要找适龄的女子,便挑不太出来。
  孙太后皱起眉:“如此一来,多半就要在旁支里寻了。”
  别人家的,到底不如自己家的放心,孙太后道:“若是这样,叫名宵且慢找去。小野种与小猫的戏,哀家还未看够呢。”
  金钗笑着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突然看孙太后顺眼了一点。
  PS孙仁商就是孙太后的爹,前面孙太后提过,但没有出现他的名字,注明一下。
 
 
第12章 孙少爷
  昨夜才说起挑选女孩儿的事,第二日一大早,金缕就来回,说名宵少爷想请进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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