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消帝王恩——九月流火
时间:2019-08-18 08:00:49

  虞清嘉毕竟是女主,玛丽苏光环强盛,她到底是什么时候遇到男主琅琊王的呢?虞清雅在脑中悄悄呼唤系统:“系统,男女主到底是什么时候相遇的?”
  系统微不可查地沉默片刻,它的数据库都来自各位面史书,齐襄帝和明熙皇后是从什么时候相遇的,这可不会出现在史书里。
  系统于是一板一眼地说:“宿主权限不足,无法查阅。”
  虞清雅叹了口气,果然,现在她积分不足,做什么都束手束脚。前世她和虞清嘉不亲近,见面彼此无视,虞清雅还真没注意过虞清嘉的动向。按道理虞清嘉也没什么际遇,应当就是琅琊王遇到虞清嘉后,被女主光环影响,所以不由自主地娶了她。
  虞清雅不屑,果然是无脑玛丽苏,天下男人都爱她,连男主也无法免俗。明明自己要比女主更优秀,可偏偏是女配。虞清雅虽然这样猜测,但是她却不敢冒一丁点的险,剧情毕竟是围绕着虞清嘉的,万一虞清嘉提前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奇遇,那就糟了。所以,还是将女主放在自己眼前比较稳妥。
  因此,虞清雅一定要让虞文竣回到高平郡来。虞清雅先前若有若无地提醒过老君,现在看来系统的计策还是失败了。虞清雅心底涌上一股不悦,自重生以来,在系统的帮助下,她已经很少有违背心意的时候了。虞清雅还要再劝老君,然而刚刚张嘴,脑海里突然传来一股针扎般的痛:“宿主,你违规了。”
  虞清雅忍着头痛,强行在脑中辩解:“可是老君已经被说动了。只要我们再添一把火,让老君再写信去催,虞文竣迟早会撑不住回来的。”
  脑海中机械的电子音似乎轻嘲了一声,虞清雅狠狠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系统只是个没有感情的智能体,它怎么会出现这样人性化的反应呢?
  系统很快恢复冷冰冰的声线,不带一丝感情:“宿主,你方才行为已经超越女配系统警戒值,我有义务警告你,并在必要情况下采取相应措施。”
  虞清雅还是不服,明明只差临门一脚,为什么要半途而废?她还想开口催促老君,识海里突然传来一股尖锐的痛,一时间仿佛连骨头都钻透了。虞清雅忍不住尖叫一声,手里的茶盏砰地倾洒落地。
  虞老君被虞清雅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她看到虞清雅脸色可怕,口吻也郑重起来:“四娘,你怎么了?”
  虞清雅抵御着脑海里绵绵的痛,一边努力对虞老君笑了笑:“我没事,就是中午没睡好,现在有些头晕。”
  “没睡好?”看着虞清雅的表现,虞老君无论如何都不能信这只是头晕。可是虞清雅一口咬定自己没事,随即就赶快告罪退下。
  等离开虞老君的屋子后,系统还是那样平铺直叙的电子音,可是也正因为平静,所以才显得不寒而栗:“宿主有违规行为,按照契约,我方有权对宿主采取适当的警戒,必要时可以强制惩处。宿主今日只是初级违规,所以仅施以一级惩罚。”
  “这只是第一级?”虞清雅想到刚才几乎锥心噬骨的痛还觉得心有余悸,然而,这只是最低的?
  系统冷冰冰地承认了。虞清雅脊背慢慢泛上一股寒意:“那最高级别是什么?”
  “抹杀。”
  系统的声音听着还是那样尽职尽责,可是虞清雅却觉得冷。明明是阳春四月,她却仿佛置身数九寒冬,阴冷的风化成针,细细密密地渗入她骨髓:“你竟然会危及我的性命?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之前你不说?”
  “你也并没有问。”不知是不是错觉,系统声音仿佛带上了些许嘲意,“宿主,你已经和我们签订了灵魂契约。如果中途后悔,按照契约也会被抹杀的。”
  虞清雅突然就后悔起当日自己匆忙签订契约的事了,她这几个月春风得意事事顺心,她私心里把系统当成供她驱使的工具,并没有想过,她和系统的地位很可能是反着的。
  许是读出了虞清雅的内心活动,系统语速放缓,态度几乎称得上和善:“放心,只要你按我们说的条件做,就不会被抹杀。”
  虞清雅从小呼奴使婢,睥睨平民,只有她使唤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被人驱使过?但是她并不敢得罪系统,系统可以轻易抹杀她,她却不能把系统怎么样,而且要命的是,系统就在她的脑海里,些许想法都瞒不过系统。虞清雅重生之后全部都在仰仗系统,对此她只能服软,向系统认错:“方才是我不对。可是总不能任由虞清嘉在外郡逍遥。她毕竟是女主啊,你就不害怕吗?”
  “你的举动太愚蠢了。逼他们回来,我自有办法。”
 
 
第7章 背叛
  青州与兖州相隔千里,此时的青州,尚笼罩在一片茫茫烟雨中。
  外面雨声淅淅沥沥,虞清嘉撑着下巴看雨。窗外水天一线,雨珠滴滴答答地从屋檐滑落,此起彼伏地砸在青石板上,溅出许多细细的水坑。今日突然下了雨,教经史的夫子大概是被雨延误了,现在还没过来。
  虞清嘉看了会雨,闲极无聊,便将纸折成各种形状玩。从窗外猛地吹入一阵风,水气湿湿润润,虞清嘉都没来得及反应,她手中的纸团就朝另一边飞去了。
  慕容檐头都没回,精准地抓住纸团。他拿到眼前看了看,发现偷袭自己的竟然只是一个纸团,他显然对虞清嘉的举动非常无语,眼睛都没抬,直接反手扔回来了。
  虞清嘉猛不防被砸中脑门,她怔了一下,随即哗地将手边的纸揉成另一个纸团,用力地朝慕容檐掷过去。
  投纸团技巧就在于力道,有时候越是大力越扔不远。饱含了虞清嘉所有愤怒的纸团只飞了一半就坠地了,慕容檐回头瞧了瞧,眼神中的不屑都懒得掩饰。
  其实他也从没掩饰过。
  虞清嘉咬牙切齿:“你不要太嚣张了,你就不怕我和父亲告状,让你以后没好日子过吗?”
  “尽便。”
  “你……枉我还担心你那天是不是发病了,这样看来,你简直狼心狗肺。”
  慕容檐这才想起,虞清嘉前几天似乎手被刮伤了。他从眼角瞅了一眼,果然见她手背上裹了好几层白布。多大点伤,何至于此。
  慕容檐天生就是一个没有同理心的人,旁人看到穷人婴孩会怜惜,可是慕容檐就不会。穷苦,孤弱,死亡,这都是他们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可怜呢?至于虞清嘉受伤,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慕容檐冷淡不语,虞清嘉也懒得和狐狸精说话。她盯着窗外茫茫雨幕,喃喃道:“夫子这么久还没来,别是路上出什么事了吧?”
  虞清嘉听到身后传来极轻极冷的一声笑,她殊为不悦地回头:“你这是什么意思?天地亲君师,你要尊师重道。”
  “尊师重道。”慕容檐慢慢地重复着这四个字,他长相颇有一种模糊性别的绮丽,当他低声说话时,嗓音冷淡靡靡,不经意就能让人想起丝竹不绝的宴会,穷奢极欲绚烂到极致又飞快堕落的贵族。慕容檐将这四个字念完之后,轻轻笑了一声:“你知道废太子是怎么死的吗?”
  “被小人告发。”
  “被什么人?”
  虞清嘉被问住了,她每天听虞文竣怒斥奸佞下人搬弄口舌,陷害忠良,她当然理所应当地站在前太子这一边。可是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虞清嘉却并不清楚。
  慕容檐唇边噙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端坐书案前,一手随意地搭在案上,眼神幽黑不可见底:“是他的老师。”
  窗外雨声沥沥,夹杂着雨声,虞清嘉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可是慕容檐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念头了。太子能入住东宫,可见并不是傻子,哪会随便在什么地方妄论朝政。他当日说那些话时,当真觉得在场之士都是绝对值得信赖的人。
  可是谁能知道,他的老师听到后觉得害怕,万一太子此言被人告发,那他们这些听众岂不是都要倒霉?既然如此,不如他去告发。
  东宫血案,由此而始。
  慕容檐已经将目光移回自己的书卷上,可是虞清嘉看着他,却久久无法收回视线。
  慕容檐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呢?她慢慢朝最上方属于夫子的书案看了一眼,突然觉得不寒而栗。
  虞清嘉默默抚上手臂,那里已经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如果慕容檐一脸愤懑鄙夷,虞清嘉还觉得正常,但是偏偏他是这样漫不经心,仿佛说笑话一样的语气。
  她阿父的口味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重了?阿父竟然喜欢蛇蝎美人?
  后来夫子撑着伞匆匆赶来,课前的这段小插曲无人知晓,随着卷轴悄无声息地翻过去了。
  但发生过的事情怎么能真的不留痕迹,下课后虞清嘉看向慕容檐的目光,已经从敌视变成了防备。
  因为下雨,下午的骑射课就取消了。虞清嘉大大松了口气,丫鬟们也待在屋里避雨,几个年轻姑娘聚在一起有说不完的笑话,一下午就这样说说笑笑地过去了。
  傍晚时,虞清嘉突然想起自己的荷包好像落在课堂了。其实这不是多么要紧的事,明早去拿也来得及,可是虞清嘉闲来无事,正好外面雨势停息空气极好,虞清嘉就带着丫鬟,散步一样朝上课的地方走去。
  走到半路,虞清嘉眼角掠过一个人影,她立马对着丫鬟嘘了一声,自己轻手轻脚地走到柱子后,探出一双眼睛看向前方。
  刚下完雨,狐狸精往外走做什么?
  虞清嘉隐约觉得此事大不寻常,她对狐狸精的好奇心立马压过荷包,小声嘱咐了丫鬟后,就蹑手蹑脚地缀着慕容檐身后,偷偷尾随着他。
  虞清嘉躲在墙角,看到慕容檐拉开后门,后门外早已等着一个男子。两人凑近不知说了什么,然后慕容檐递给男子一个鼓囊囊的包裹,男子就飞快地转身走了。随后慕容檐慢条斯理地看了看,确定无人注意后,就后退一步拉上了门。拉上门栓时,他似乎还朝后瞥了一眼。
  虞清嘉赶紧收回身体,背靠在墙上,心脏砰砰直跳。
  天哪,狐狸精方才是与外男私会不成?世人常自嘲礼崩乐坏,但是这也只针对男子,对于女子来说,私会男子,私相授受,依然是极恶劣的名声。
  何况,狐狸精不是特权阶级世家小姐,她是姬妾!而且她递出去的那个包裹,鼓鼓囊囊,显然是银钱吧。
  私会外男背叛她父亲还不够,竟然还用他们家的钱去养外面的情郎?
  是可忍孰不可忍,虞清嘉也顾不得自己的荷包了,立刻带着白芨朝正屋走去。
  慕容檐回来时,眼神不经意朝下一瞥,果然看到墙根处有鞋印。今日刚下过雨,墙角的青苔被打湿,站了人后痕迹分外突兀。慕容檐看着墙角的痕迹,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
  “阿父。”虞清嘉急匆匆跑进来,盛大的裙摆恍如飞鸟的羽翼一般鼓荡起来,“阿父,我有话要对你说。”
  虞文竣从案牍中抬头,奇怪地“哦”了一声:“你想说什么,怎么跑的这样急?”
  虞清嘉跪坐在父亲身侧,宽大柔软的襦裙逶迤在地,带着说不出的艳丽。早在出门的时候慕容檐就发现虞清嘉了,虞清嘉前脚刚走,慕容檐后脚就跟了上来。
  现在,他止步于门外,静静等待着虞清嘉接下来的话。
  他今日和虞清嘉说了废太子老师一事,这样的话在虞文竣这些臣子听来,恐怕是非常微妙的。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谁都懂,何况慕容檐如今还是一无所有的庶人之子,空有琅琊王的名号,可是连以男子之身示人都不敢。他今日就敢说这种话,那等他当真复国,虞文竣这些功臣真的能善终吗?
  恐怕任谁都要在心里想一想了吧。
  现在,只要虞清嘉说出他上午的话,她就可以彻底报复他、摆脱他了。
  慕容檐甚至带上了笑意,静静等着。
  屋里,虞文竣也关切地看着她,虞清嘉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一般,说:“阿父,你知道吗,景桓那个狐狸精竟然私会外男!”
  慕容檐眼神带笑,听到这话,他眉梢意外地挑了挑。
  此时屋里也是一片沉寂,虞文竣看了女儿半响,然后说:“哦。还有呢?”
  虞清嘉期待着父亲勃然大怒,再不济也要露出不悦之态。可是,平平无奇地“哦”了一声算什么?
  虞清嘉同样奇怪地看着他:“阿父?”
  虞文竣咳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和女儿解释。说后宅女子可以随便见外男那肯定不可能,这岂不是教坏他女儿。但是不这样说,又委实没法解释自己这位“姬妾”的特殊性。
  虞文竣最后只能含含糊糊地说:“嘉嘉你知道这些事不好,为父自会处理,你不必操心了。”
  “真的?”
  虞文竣非常心虚地点头:“真的,阿父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好吧。”虞清嘉站起身,往外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提醒,“阿父你一定要秉公处置啊!她非但私会外男,还偷偷给外面人塞荷包呢。”
  虞文竣又咳了一声,他脸色倏地严肃,沉声道:“嘉嘉,这类事非常不妥,你可切不能如此。”
  虞清嘉乖巧地点头应下。出门时,她正好和慕容檐迎面对上。
  慕容檐看向她的目光却带着说不出的笑意。慕容檐这个人平时总是阴阳怪气,可是现在,他的眼中倒有点像真的在笑。
  虞清嘉被他这样的目光看的发毛,她凶巴巴地回瞪了一眼:“笑什么笑!”
  慕容檐却似有似无地摇了摇头。他收回目光,静静看着前方,过了一会,突然问:“为什么不说另一件事?”
  虞清嘉心里一突,立刻想到慕容檐在课堂上的惊世骇俗之语。她没好气地眄他一眼,横声道:“用你管。”
  虞清嘉当天回屋后,便安心等着父亲秉公处置。可是直过了两天,风平浪静。
  虞清嘉没忍住,便催促着白芨去外面打听消息。白芨过了好久才回来,她低着头,表情看起来非常复杂。
  虞清嘉疑心,立刻叫住她问:“打听出来了吗?父亲怎么说?”
  白芨吞吞吐吐,眼睛不断朝四周瞄:“小姐……”
  “说!”
  白芨咬咬牙,豁出去了一般说道:“太守如何处置景氏奴婢没打听出来,但是听厨房的人说,太守把钥匙和对牌交给景氏了。”
  虞清嘉愕然地瞪大眼睛,过了好一会,才喃喃重复:“你说父亲非但没罚她,还将后宅的财政大权交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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