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消帝王恩——九月流火
时间:2019-08-18 08:00:49

  虞清嘉还没说完,猛地感受到慕容檐的手臂紧绷。一个守夜人从外面经过,隐约听到里面有动静,他一边喊着一边朝里面走来:“你们是谁,为什么待在里面?莫非是对野鸳鸯?”
  守夜人嘴里的话不干不净,虞清嘉的灯笼经过这么多折腾早就灭了,而守夜人却提着灯笼,暴露在明处。守夜人刚走进树丛,都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人形,脖颈时候就被什么东西弹了一下。他两眼一翻,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慕容檐眸色幽深,黑中漂浮着妖异的蓝,冰冷平静,不带一丝感情。他的理智一直都在崩溃的边缘,他的大脑叫嚣着杀人,身体每一根血管都渴望着鲜血淋漓的杀戮。对抗身体本能从来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慕容檐好几次觉得他身体里的凶兽就要破笼而出,然而这时候,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撞上来了。
  慕容檐的手已经握住了对方的脖颈,只要他稍微用力,就可以拧断对方的脖子。他有许多种办法将这个人的死亡伪装成失足意外。冬夜里不小心被绊倒磕晕,冻了一夜后,死去再正常不过。而一个平平无奇的守夜人,死了就死了,根本不会有人关心。
  慕容檐的手指慢慢缩紧,他眼神平静,眼底深处却跃动着兴奋。虞清嘉刚才被守夜人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正打算拉着慕容檐躲起来,还不等她拉住人慕容檐就不见了。虞清嘉想跟出去,但又害怕守夜人还没走,纠结片刻后,对慕容檐的关心还是占了上风。虞清嘉蹑手蹑脚摸出来,才刚出来,就看到慕容檐半跪在地上,他的脚下似乎躺着一个人。
  虞清嘉愣了一下,等看清楚他的动作后,连忙扑过来,用力握住慕容檐的手。慕容檐的手看着修长如玉,然而却有着和外观完全不符的力气。虞清嘉用尽全身力道,都没办法将慕容檐的手指掰开。她用力地揪着他的手,眼睛睁得大大的:“狐狸精,他已经晕倒了,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慕容檐的手握着守夜人脖颈,而虞清嘉的手指紧紧巴着慕容檐。慕容檐的侧脸一动不动,但是好在手指没有继续圈紧,虞清嘉紧紧盯着他,试探地将手握在他的手臂上,撒娇一样地摇了摇:“外面风好大,我有点冷,我们回去吧?”
  虞清嘉说完之后,就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虞清嘉一边低声咳嗽,一边紧张地看着他,形容十分狼狈。
  慕容檐紧紧箍在对方脖颈上的手指终于松了松,他似乎叹了口气,握住虞清嘉的肩膀,将她整个人都半抱着站起来,然后伸手系紧她脖子上的细带。
  “知道冷,还只穿这么少?”
  虞清嘉一旦站起来,立刻拉着慕容檐后退。慕容檐当然看破了她的心思,由着她将自己带离守夜人方向。虞清嘉此刻终于松了口气,她脸上露出笑意,转瞬又变成恼怒:“还不是怪你。”
  慕容檐刚才被守夜人冒犯了一句,顿生杀机,然而此刻虞清嘉当着他的面瞪人,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细带在慕容檐手指间穿梭,很快就系成一个工整的结,可是慕容檐的手却并没有离去,他的手指,仿佛是不受控制一般,从披风划到了虞清嘉纤细的脖颈上。
  虞清嘉依然在控诉慕容檐,并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慕容檐手指流连,忽然轻轻笑了一下。
  虞清嘉方才怕他就那样将守夜人的脖子拧断,可是现在,她亦不是同样的状况吗?为什么,她就从来不担心自己呢?
  虞清嘉以为慕容檐恢复正常了,其实,他并没有。这样纤细柔弱的脖子,他只需要使出方才一半的力气,就足以将其折断了吧?
  慕容檐瞳孔幽黑,大脑极其兴奋,不知道想破坏还是想怜惜。守夜人发出的动静不算小,一会的功夫,另外几个护园的人也闻声寻来:“里面有人吗?谁在里面?”
  慕容檐感受到掌心下的脖子明显僵硬起来,他冷冷瞥了外面一眼,正打算带着虞清嘉离开,却忽然被虞清嘉反手握住手臂。
  虞清雅压低了声音,悄悄说:“嘘,不要说话,你随我来。”
  慕容檐有心想说他足以带着她离开,可是虞清嘉已经进入状态,猫着腰,探头探脑地将慕容檐拉进旁边的假山里。慕容檐被迫着躲避他完全不看在眼里的蝼蚁,偏偏虞清嘉还煞有其事地“嘘”了一声,说:“这里他们看不到,我们可以安心躲着。”
  外面寒风呼啸,假山里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黑暗中阻碍视物,嗅觉反而明显起来。
  虞清嘉刚才太过紧张,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将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黑暗中人的自制力最容易崩盘,慕容檐体内嗜血的冲动还在叫嚣,而鼻尖,却缭绕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他冰凉的手指抚上虞清嘉脸颊,指尖在她唇畔轻轻摩挲。
  忽然,他俯身亲了下去。
 
 
第74章 渴望
  虞清嘉小时候无意发现花园的假山里面有一个洞,没想到曾经对她宛如堡垒一样的地方,现在却有些挤了。虞清嘉一个人站在里面还算宽敞,但是站两个人就有些勉强。慕容檐即便是高挑颀长型的身形,但也终究是男子骨架,比虞清嘉宽上许多,更别说他个子还很高。他们两个人进来后空间骤然逼仄,两人面对面站着,呼吸相闻。然而此刻虞清嘉却没有空注意两人的距离,她全部的心神都在外面。
  两个护院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冲两边喊,他们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现在喊话只是诈一诈。虞清嘉想起不知道被她扔到什么地方的灯笼,心神骤然提紧。
  她赶紧回忆方才她做了什么,灯笼被放在什么地方。虞清嘉心情七上八下,突然感觉自己脸上拂过一阵凉意。慕容檐单手扣着她的下巴,食指在唇角流连。虞清嘉嫌弃对方干扰自己回忆,偏头想要躲开,慕容檐拇指和食指用力,牢牢控制着手里的猎物。他虽然没有说话,态度却非常强势。
  虞清嘉挣扎不开,心里无奈。她以为是自己的脸脏了,慕容檐看着不舒服,所以才在她脸上蹭脏东西。她努力忽略下颌的触感,想继续回到方才的思绪上,可是不知为何,她却再也没有办法集中精神了。
  慕容檐摩挲的动作并不算大,速度也很慢,但是却让虞清嘉油然生出一种紧绷感来。这种宛如被什么东西盯上一样的感觉,慢条斯理,却让人本能觉得危险。虞清嘉屏息,想要躲避,但是背后就是石壁,想要提醒他,但外面就是查夜的人。虞清嘉左右为难,不敢发出声音,只能瞪大眼睛盯着慕容檐,想用眼神警示他站好,不要捣乱。
  慕容檐的手指在唇角流连片刻,慢慢移动到虞清嘉唇尖。他手指微凉,在她的唇瓣上轻轻点了一下。这个感觉一触即分,虞清嘉这才感到那个地方有丝丝的疼,似乎流血了。
  虞清嘉下意识地用舌尖舔了一下,果然有铁锈味。这时候外面的人似乎已经找到那个昏迷在地的守夜人,正惊疑不定地查看情况,四处找人。虞清嘉将嘴上的血珠舔干净,然后压低声音,悄声问:“你记得我把灯笼落在哪里了吗?若是被他们找到,明日恐怕不好找理由。”
  慕容檐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现在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虞清嘉柔软的唇。她飞快地将唇瓣上的血舔走,然而伤口还是新的,原来的血没了,伤口又渗出丝丝鲜红的血,而且因为她舌尖沾到了唇,精巧的菱唇透出一股莹润的水光。血迹晕开后,宛如最上好的釉。
  而这种时候,虞清嘉还在不断地说话。她见慕容檐没反应,只能将声音压得更低,焦急地问:“他们已经在外面找人了,你记得灯笼在哪里吗?”
  慕容檐看着那张菱唇一开一合,鲜血独特的味道宛如挑衅。慕容一族的男子对鲜血的热爱是刻在骨子里的,慕容檐的倾向尤其严重。他终于忍不住,俯身将这张不安分的嘴堵住。
  虞清嘉眼睛猛地瞪大,一时间都没法反应。慕容檐身上带着凉意,他俯身之后,这股凉意骤然逼近,虞清嘉眼前鼻尖都萦绕着他的味道,存在感极其霸道。慕容檐的鼻梁高挺笔直,虞清嘉本来是微微仰着头的姿势,现在他低头,两人鼻骨交叠,呼吸交错。
  虞清嘉以前看着就觉得狐狸精的鼻骨端正,骨相上乘,现在实际感受到他的骨相当真极好。然而这还不算最严重的,要命的是,慕容檐薄唇正在触碰虞清嘉的唇珠。他先是轻轻地,若即若离地触碰,最后含住她流血的那部分,用舌尖慢慢舔舐上面的血丝。
  虞清嘉脑子轰的一声,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外面的人在周围找了一圈,又是恐吓又是怀柔,并没有找到任何人。两个护院也没法,只能回到原地,推搡昏迷不醒的守夜人。守夜人被打晕的地方离假山很近,虞清嘉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定定看着咫尺之遥的慕容檐,白皙如玉的脸庞,飞扬精致的眉,以及那双造物主钟爱的眼睛。
  慕容檐此刻也在看虞清嘉,他的眼珠漆黑幽静,隐隐泛着蓝泽,里面倒映着虞清嘉缩小的影子。他按在虞清嘉下颌的力气渐渐加大,压抑了一天对鲜血的渴望脱笼而出,慕容檐已经不再满足于舔舐,而是开始吮吸。
  他的力气越来越大,虞清嘉被迫后仰靠在石壁上。嘴唇上的伤口被他来回吮吸,淡淡的铁锈味充盈在两个人唇齿间。虞清嘉渐渐感受到呼吸困难,她握起拳,用尽全力敲打慕容檐的胸膛,然而只能换回他更疯狂的掠夺。
  在虞清嘉即将窒息的时候,慕容檐终于控制住了。他猛地放开虞清嘉,一手撑着假山内壁上,另一手从虞清嘉的肩膀环过,用力搂在自己胸膛和石壁中间。他眼睛变幻不断,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虞清嘉也如获新生,方才她真的觉得自己会窒息而死,现在她身体都是软的,完全站不住脚,只能软软靠在慕容檐手臂间,用力喘气。
  外面的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刻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惊奇不定地说:“没有人啊,那他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不知道,可能是走路不小心摔倒,磕到了脑子?”
  “哎哎快看,他好像动了。”
  昏迷的守夜人终于被摇醒,他甫一睁开眼,就觉得脖颈很疼,喉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火辣辣的,连呼吸都困难。
  “我这是怎么了?”守夜人迷惑不已,另外两个护院也不知道。其中一个问:“我们听到这里有说话的声音,才刚走过来就看到你倒在地上。我们将周围都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什么人。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晕倒吗?”
  守夜人捂着后脑,皱眉艰难地思索:“我也记不清了……我好像听到这里有声音,以为是哪个院子的侍女和下人私通,之后……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就晕倒了。我摔倒前,似乎还看到一个白影飘过来……”
  两个护院面面相觑,一个白影骗过来,莫非见到了鬼不成?背后树影幢幢,夜风吹过树杈,枯枝发出呜呜的声音,宛如什么人在哭一般。护院不禁打了个冷战,一个人飞快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说:“应该是你看错了,大晚上的连个人都没有,哪会有影子。估计就是你不小心绊倒,摔倒前把树影看窜了。”
  守夜人现在喉咙还是火辣辣地疼,他摸了摸吞咽都困难的喉咙,似信非信:“真的?”
  护院早就嫌弃冷了,现在见只是虚惊一场,守夜人也好端端活着,他们很快就放下心,催促守夜人快点走。外面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他们三人相互抱怨,脚步声慢慢远去。
  外面三个人说话的时候,虞清嘉屏住呼吸,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慕容檐的手臂环过她的肩膀,撑着墙壁上平复呼吸。虞清嘉脸颊充血,红唇鲜艳欲滴,她整个人都被慕容檐紧紧揽着,脸颊贴在他的肩膀处,丝滑微凉的白锦若有若无地蹭着虞清嘉侧脸。虞清嘉脊背僵硬,全然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外面的声音渐渐消散,想来那三个人已经走远了。虞清嘉慢慢呼出一口气,肩膀轻微地挣了挣,想从慕容檐身前挣出来。虞清嘉才刚有动作,就感受到慕容檐手臂骤然收紧,她的背部立刻感受到他手臂上的肌肉线条。虞清嘉脸颊红的要滴血,声音细若蚊蝇:“放开我。”
  虞清嘉还带着轻微的喘息声,声线起伏,这样压低了声音说“放开我”,越发显得柔弱可怜,任君采撷。慕容檐舔了舔自己唇角属于虞清嘉的血,手臂缓慢地松开。
  虞清嘉双手恢复自由,立刻就想往后面退。但是假山里空间有限,即便她用尽全力贴在山石上,她和慕容檐拉开的距离,也不过一拳而已。
  经过刚才那一番亲吻,慕容檐嘴唇上也沾上血迹。他的嘴唇薄而锋利,沾了鲜血后色泽艳丽,在黑暗中简直发出一种摄人心魄的光环来。虞清嘉不敢抬头,手指用力绞着裙角,她感到慕容檐在自己身前停了片刻,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的身上,似乎并没有让开的意思。虞清嘉有些紧张,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假山外面忽然传来白蓉的声音:“小姐,你们在吗?”
  虞清嘉听到白蓉的声音,如蒙大赦,立刻抬高声音应了一声:“我们在!”说完之后,她眼睛依旧瞅着地面,并不看慕容檐,说:“白蓉来了,该出去了。”
  白蓉到来的时机当真极巧,慕容檐垂眸看着她,忽然伸手擦过她唇畔,虞清嘉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慕容檐就极其利落地转身出去了。
  虞清嘉后知后觉,愣愣地伸手抚上自己唇角。白蓉又在外面唤了一声,虞清嘉如梦初醒,赶紧拎起裙子往假山外爬。
  等虞清嘉走到外面,发现只有白蓉提着灯,焦灼地守在假山外。看到虞清嘉出来,白蓉连忙上前扶住她:“六小姐,奴婢可算找到你们了。”
  虞清嘉看着白蓉,目光不由在四周环视了一圈,问:“他呢?”
  “景桓主子已经先回去了。”白蓉将灯换到另一个手上,扶着虞清嘉慢慢走下来,“小姐,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先回屋再说吧。”
  “好。”虞清嘉点头,她低头看到白蓉的灯,问道,“这个灯怎么在你这里?”
  “奴婢寻找主子未果,便想着先回来寻小姐,结果才走到半路就看到有人往这个方向走来。奴婢猜测这些动静必然是小姐和主子发出来的,于是绕到他们前面,果然在树林里找到了小姐的灯。等他们走后,奴婢试着喊小姐,没想到小姐竟然藏在了假山里。”
  虞清嘉若有所悟,怪不得刚才那两个护院什么都没有找到,因为痕迹早就先行一步被白蓉抹除了。虞清嘉现在脑子还是浑浑噩噩的,也就没有心力细想,白蓉一个被兄嫂发卖的农村女子,怎么会有这样了得的身手,以及比两个成年护院都快的脚程。
  虞清嘉拢紧了披风,匆匆回到屋子。虞清嘉出门时并没有告诉其他人,白芷等人早就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要不是银珠说看到了白蓉陪着虞清嘉一起出门,白芷都要喊人了。看到虞清嘉回来,白芷大大松了口气,她十分埋怨虞清嘉大晚上不做声就出门,可是等接触到虞清嘉冰凉的手指,她又大吃一惊,立刻心疼地准备热水,再也顾不得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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