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敲了两下门。
宠物店的玻璃门在每天开始营业后就是一直敞开的，顾客进来时一般不会特意敲门。
张子安往门口一看，原来是蒋飞飞。
昨天恶战博比特虫之后，大家就分道扬镳，蒋飞飞也回学校了。
“张店长，早上好。”她略带局促地扫视一眼店内，见暂时没有客人，稍微放松了一些。
“早上好，有事吗？哦，对了，小雪这两天没来，充电宝还在我这里。”张子安迎过去，他知道这妹子是在学校住宿舍的，不可能来买宠物。
“不是，我来是想问问……”她吞吞吐吐，反复下了几次决心才说道：“我想问问，你们这里缺人手不？我想来打工试试……”
说实话，张子安还真缺人手，本打算过几天就在公众号上招募打工者，工作地点就是奇缘水族馆，没想到居然有人主动上门了。
王乾和李坤粗枝大叶不靠谱，让他们干杂活是一等一的好手，又快又利落，也能回答一些常见的宠物问题，但让他们去收银，估计第二天宠物店就得倒闭……
宠物店与水族馆虽然相邻，但各自有独立的出入口，内部的宠物与装修风格迥异，面向的顾客群体也不同，让鲁怡云两个店来回跑不现实，需要再招募一位水族馆的收银员——尽管不好明说，但显然是细心的女性优先。
招募一个收银员并不难，但张子安不想招募一个只是来打工挣工资的普通收银员，像行尸走肉一样机械地收银，至少要对水族生物有些了解，能够回答顾客的简单问题，最好是对水族生物的饲养充满热情。
喜欢猫狗的女生很多，但喜欢养鱼和其他水族生物的大部分是男性，因为养鱼是一项系统工程，想要养好，必须擅长摆弄各种水族设备，当鱼生病时要自己分析病情、自己动手治疗，最关键的是鱼没有毛茸茸的皮毛，身上覆盖着滑腻的粘液，可以撸猫撸狗，却没听说谁撸鱼的……
张子安正为这事头疼，见到蒋飞飞毛遂自荐当然很高兴。他知道这妹子以前经常去海边野采，喜欢大海，对水族生物的热情没有问题，昨天见到博比特虫那么恐怖的生物也没有像普通妹子一样吓得惊声尖叫，是水族馆收银员的最佳人选。
不过，他没有贸然答应下来，就算是走个过场，他也要先问个清楚。
“我这里确实缺个收银员，不过我记得你是在滨海大学上大四吧？平时还做着一份家教的工作？有时间来这里打工么？”他详细问道。
“是的。”她点头。
她没有在这里看到招工告示，贸然前来毛遂自荐未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万一这里并不招人就尴尬了。
听到张子安表示缺人，她的心跳加快，语速急切地说道：“我是在上大四，很快就毕业了，我家里条件不太好，毕业之后打算参加工作。家教那份工作……我准备辞了，我不太擅长教小孩子学习，而且家教毕竟不是能一直干下去的工作，还是找一份正式的工作比较好。那个……我学的是旅游管理专业，这个专业就业前景不太好，毕业之后我打算找一份海洋馆或者动物园的工作，所以与其继续做家教，不如来这里实际接触一下动物，积累一些经验，也许能在就业时增加几分优势。”
这些说辞是她来之前就准备好的，一口气说出来，然后紧张地注视着张子安的脸，等待他的回复。
张子安听了，觉得她说得很坦诚，而且从说辞中可以听出来，她是一个脚踏实地对未来有规划的妹子，并不是抱着得过且过的念头来这里混日子。
水族馆收银员这份工作，相比于家教来说没什么优势，家教时间灵活，工作内容轻松，工资也不低，而且“家教”比“收银员”听起来要高大上，是很多大学生的首选打工目标。
她能为未来打算，下定决心辞去轻松的家教工作来这里打工，已经把很多同龄人甩到身后了。
张子安点头，“我明白了，我的水族馆还没正式营业，不过确实缺一个收银员，工作内容除了收银以外，日常也要帮着照料一下店里的水族生物，你有兴趣吗？”
“有！”她激动地回答。
在鱼市门口和赵焊工家里接触过两次张子安，她觉得他对于水族生物的学识很渊博，起码比她渊博得多，如果能在这里打工，肯定能学到很多有用的知识，尽管在简历上可能体现不出来，但将来去海洋馆或者动物园求职面试的时候一定能用得上。
昨天从赵焊工家里离开前，她跟王乾李坤这两位学弟互加了微信，通过聊天和翻阅他们的朋友圈旁敲侧击地了解到这里的工作环境，她知道这里的氛围很轻松，店长的性格也很开朗，在这里打工是一件惬意的事，还能近距离接触到柏林电影节的影帝……
“好，你被录用了。”张子安痛快地说道，把王乾李坤和鲁怡云招呼过来。
“大家过来一下，你们都见过蒋飞飞，从今天起她就在咱们店里打工了，主要负责在水族馆收银，大家欢迎下。”
“大家好！我是新来的，以后请大家多照顾一下我！”蒋飞飞郑重地鞠躬致意道。
王乾和李坤大大咧咧的性格当然很高兴，“哎呀，学姐你也来这里修仙啦？欢迎啊！”
蒋飞飞自从看过他们的朋友圈后，就大致知道他们的性格了，自动忽略掉他们话中的中二病，点头笑道：“在学校里我是学姐，在这里你们是前辈，还请二位学弟多照顾。”
受到她的恭维，王乾和李坤美得鼻涕泡都快冒出来了，当即拍胸脯夸下海口，让她有问题尽管找他们。
“欢迎飞飞姐！”
鲁怡云也很高兴，抿嘴笑道。
这里的常驻人口里只有她一个女生，有时候未免寂寞，吃午饭的时候也不好意思去跟张子安他们凑到一起吃，尽管他们经常招呼她过去，但她总是以看守收银台为借口，独自坐在门口默默往嘴里扒拉便当。
现在有了蒋飞飞陪伴，而且同为收银员，中午的时候就可以两人拼桌吃饭了。
“你好，小云！关于收银我有很多不懂的东西，还要麻烦你多多指教呢！”蒋飞飞笑着回应道。
张子安深感欣慰，店里除了一对活宝和一位资深宅女之外，终于又多了个正常人——他理所当然把自己归类为正常人，岂不知自己在王乾和李坤的朋友圈里是作为女装大佬的存在，而在鲁怡云的漫画里则是动不动就疯狂爆衣的肌肉搞基男……
“小云，你给她打印一张员工入职表，让她填写一下，还要身份证复印件——你带着身份证没有？我得看一下。”他吩咐完鲁怡云，语气里又带着自豪对蒋飞飞说道：“我这店虽然小，也没几个人，但还是很正规的。”
她声称自己是滨海大学的学生，但不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总要核对一下她的身份才行。
“好的，我带着呢。”蒋飞飞点头，掏出身份证和学生证给张子安过目。
鲁怡云依言打印了一张员工入职表，给蒋飞飞找了个椅子坐下，自己去给她复印身份证存档。
蒋飞飞很认真地填写，最后工工整整地签名交给张子安。
张子安快速扫了一眼，大致了解了她的籍贯住址以及过去的成长轨迹，交给鲁怡云收起来。
“嘎嘎！本大爷听说店里又来了新人？是不是应该发包坚果庆祝一下？”理查德听到消息，扑腾着翅膀从店内飞过来。
蒋飞飞吓了一跳，就算是见到博比特虫时也没有如此吃惊，因为这只灰色的大鹦鹉说起话来简直与人类没区别，甚至比她带着乡音的普通话还要标准得多。
王乾李坤和鲁怡云则见怪不怪。
“别害怕！”张子安笑着安慰道，“这个店里你不懂的东西还很多，慢慢就适应了。”
“哦……好的，我知道了。”
蒋飞飞似懂非懂地应道，暗暗攥紧拳头，为自己新的打工生涯默默加油。
第796章 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就得顶点绿
无论是收银这块还是店里的日常事务，蒋飞飞需要学的东西很多，办完简单的入职手续之后，她就坐在鲁怡云旁边，听鲁怡云言传身教。
蒋飞飞是个正常人，但店里的人和事似乎又不太正常，无论是那只说话与人类别无二致的灰鹦鹉还是那条荣获柏林电影节影帝的德国牧羊犬，或者是那只穿着长袍马褂戴着斗笠兴致勃勃看电视的狸花猫，处处都令她充满惊奇。
不过，她对猫和狗并不怎么感冒，仅仅是普通的觉得可爱，更着迷于神秘且多姿多彩的海洋生物。更何况她以后的工作地点是隔壁，因此只是走马观花地随意浏览了一下。
鲁怡云不擅言辞，但很努力地把收银工作应该注意的事项逐一教给她，她也很认真地记在心里，有不懂的就问。
好在离水族馆正式开业还要几天，她有比较充足的时间来学习。
张子安见暂时没别的事，便开车去海边，播放了世华的歌声，顺便又捡了一些海洋生物回来。
他刚回来没几分钟，就见一辆快递车停在门口。
王乾和李坤猴急地从快递员手里取回快递，然后恭恭敬敬地递到张子安手里，意有所指地说道：“师尊，您的快递——放心，没得到您的允许，我们绝不擅自拆开！”
张子安：“……”
“你们是什么意思？这里面真不是女性衣物！”他强调道。
王乾和李坤露出蜜汁微笑。
张子安知道这快递箱子里是从网上给世华买的手机，但他不能当面拆开让他们看，否则他们会很奇怪他买了新手机为什么还要接着用旧手机……
“算了。”他无奈地摇头，“你们赶紧干活去吧，看蒋飞飞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说完，他拿着快递箱子上了二楼。
等他的脚步声消失，王乾和李坤互视一眼，“这年头，电商对顾客隐私保护得真周到，里面明明是女装，快递箱子上却写着数码产品……骗谁呢！”
张子安没听到他们在背后的碎碎念，上了二楼之后进入起居室。
π坐在电脑前专注地打字，他没去打扰它，径直进入洗手间——准确地说，是想进入洗手间。
然而，洗手间里金光一闪，菲娜飞快地蹿出来，里面传来世华的怒吼：“坏橘猫！臭橘猫！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我把你淋成落汤猫！”
张子安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见一只塑料脸盆嗖地从洗手间旋转着飞出，劈头盖脸向他砸过来！
他吓得赶紧一缩脖子，堪堪躲过了暗器，只是脸上被甩了一些水点，伸舌头一舔，咸的，鼻端还能闻到一股刺激性的异味。
菲娜蹲坐在较远的安全位置，虽然它尽量试着露出胜利的笑容，但脸上扭曲的表情证明它也不好受。
这两位大概一言不合又掐起来了。
理查德刚才飞到楼下大概是怕自己被友军火力误伤。
也亏得π写小说时专心致志，居然没被它们影响，要是张子安的话，估计早烦得写不下去了。
“我说你们怎么又打起来了？”他弯腰捡起塑料脸盆。
“哼，这条咸鱼口吐恶言，本宫略施惩戒而已。”菲娜傲然说道。
从菲娜这里得不到答案，张子安想进洗手间问问世华，然而他刚一步踏入，就见晶莹的水花扑面而至，眼看就要淋到他的头上。
他急中生智狗急跳墙，手里本来就拿着脸盆，顺势把脸盆往脑袋上一扣，同时身体往外疾退，总算避免了被动洗头。
“嗯，你忠勇护主，本宫深感欣慰——另外，这顶绿色头盔很适合你，不妨一直戴着，免受咸鱼的卑劣攻击。”菲娜勉励地说道。
“嘎嘎！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就得顶点绿！小伙子，你很有觉悟嘛！”理查德大概猜到他一上楼准遭殃，特意没有提醒他，一直悄悄地跟在后面准备看热闹，此时终于幸灾乐祸地大叫。
张子安无语地把脸盆从头上拿下来，以后一定不能买绿色的脸盆。
菲娜打了个呵欠，“既然这条咸鱼已经受到教训，本宫今日暂且饶过她——对了，早膳准备好没有？本宫饿了。”
“一会儿就去给你拿，你先下楼等着吧，店里来了个新人，你好歹也去认识一下，别闹出误会来。”张子安说道。
蒋飞飞是收银员，免不了跟钱打交道，如果让菲娜见到不认识的人从抽屉里拿它的钱，说不定会一爪子挠上去……
“哦？又有新的奴仆来伺候本宫了？你这个总管还挺称职的嘛！”菲娜精神一振，暂时打消了困意，兴冲冲地跑下楼，去让蒋飞飞领略它的威仪。
等它走后，张子安先以脸盆开路，在洗手间里晃了一下，“队长别开枪，是我！”
确认世华没有继续泼水，他小心翼翼地进入洗手间。
洗手间的地面上到处都是水，可以想象刚才这里经历了怎样一场大战，恐怕比王乾李坤嘴里昨天恶战博比特虫还要凶险万分。
浴缸里漂浮着浑浊着泥沙，仔细一看是很多细小的颗粒，这不是别的东西，而是给店里的幼猫们准备的猫砂，而且……是使用过的猫砂。
怪不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激性的味道。
猫尿的味道是非常浓烈的，比其他常见动物的尿味更刺鼻，因为家猫的祖先沙漠野猫生活在非洲和中东地区的沙漠里，水源来之不易，为了保留体内珍贵的水分，它们不能轻易将体内的水分排出，然后……浓缩的都是精华。
另外，猫尿中含有一种独特的成分——猫尿氨酸，这种物质在接触空气后会转化为硫醇，散发出独特的臭味。
猫连自己的尿味都忍受不了，而且为了避免被天敌发现并追踪，它们几乎本能地会利用猫砂将排泄物掩埋。
还好，幼猫的猫尿味道并不像成年猫那么刺鼻。不过即使如此，也把世华熏得眼泪汪汪，一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去把浴缸的塞子拔出来，将被弄脏的水放掉。
第797章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世华见进来的是张子安而不是那只臭橘猫，目光仍然越过他的身体，警惕地盯着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