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乾不无顾虑地劝道：“但是……越喂的话，这里猫的数量就越多吧？而且每天都喂的话，猫粮也要不少钱……”
任何动物都是好逸恶劳的，如果能在这里轻松找到食物，而不是冒着被熊孩子扔砖头的危险去翻居民区的垃圾箱和垃圾袋，流浪猫们肯定会选择前者，后面就是这里的猫越聚越多，再加上互相交配繁殖，流浪猫数量会爆炸般增长。
张子安当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暂时想不出其他办法，这里聚集的流浪猫已经对周围居民造成了一定困扰，这点他向鲁怡云求证过，她也表示自己租住的小区有人抱怨流浪猫乱翻垃圾箱弄得满地都是垃圾的事。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周围居民肯定会更加反感，那还不如由他来喂食流浪猫，把它们固定在这片绿地里，别到处滋事。
“先别考虑那么多了，你们每天过来喂两次，一早一晚，让它们形成在这里进食的习惯。”张子安吩咐道。
“好吧。”
既然张子安心意已决，王乾和李坤就只好遵命，每人拎着一小桶猫粮放到流浪猫的聚集区。
一开始，流浪猫们见人过来，纷纷害怕地远离，躲到草丛里不敢靠近。过了一会儿，它们见王乾和李坤回去了，天性的好奇令它们回到自己的地盘，低头闻了闻颗粒猫粮，又舔了舔，发现似乎是吃的。
有一只流浪猫开始吃，就有其他流浪猫跟着吃，甚至互相扭打和抢夺，明明猫粮的数量是足够的，但它们都想独占更多。
一时之间，草丛里到处是鸡飞狗跳，尖锐的猫叫声不绝于耳。
王乾和李坤还有些小担心，怕被流浪猫抓伤什么的，还要去防疫站注射疫苗，于是放下猫粮就回来了，站在一边旁观。
猫不是群居动物，彼此之间注定无法和谐相处，但会慢慢形成自己的地盘和势力范围，那时候就不会吵得这么厉害。
王乾和李坤见流浪猫一只接一只地从草丛里蹿出抢食，本来还打算数一下它们的数量，但很快就数得眼花缭乱，干脆放弃。
有几只胆大的流浪猫，可能是平时在居民区翻垃圾堆的时候被人喂过，不那么怕人，它们肚子没有填饱，又不屑与其他猫抢食物，或者是抢不过，便试探着向张子安他们小心地靠近，停在数米之外的地方，盯着他们带来的盒子。
舔舌头，软萌地喵喵叫，躺在地上伸懒腰。
这几只猫都是经常与人类打交道的老油条，知道怎样的动作能取悦人类，只要稍微摆摆样子，愚蠢的人类就会乖乖把食物双手奉上。
然而，这里的三个都是经常与猫打交道的，对这些卖萌的动作早已免疫，就像是阅片无数的鉴黄师很难再硬起来一样……
张子安拿一个小塑料食盆装进一把猫粮，洒在面前很近的地方，意思是：想吃，就过来吃。
猫有几只，但猫粮只有一小盆。
那几只猫一开始面露鄙夷，像是充满了不食嗟来之食的气节，然而只要有一只猫在食欲的驱使下向食盆接近，另外几只猫就坐不住了，互相推搡着把头埋进食盆里。
趁这个时候，张子安从后面缓缓接近，冷不丁抱起一只，还不等它明白过来，就把它装进王乾打开的猫笼里，李坤上锁。
接着，又一只。
不一会儿，那几只贪吃的猫除了一只机灵狡诈跑掉之外，其他的全被装进笼子里。
它们在笼子里很懵逼，不习惯这个狭小的环境。
“师尊，捉猫干什么？难道您想卖流浪猫？”李坤纳闷地问道。
张子安还来不及回答，就听绿地入口处有人说道：“哎？这里还藏着这么一块儿空地啊？我以前都不知道。”
来者是孙晓梦，她一边往里走，一边挺新奇地打量周围。她并非附近的老住户，在中华路开诊所只是因为这附近有滨海大学和数个居民区，租金与客流量能达到一个较好的平衡——换言之就是钱包不够鼓。
“来了？”张子安打招呼道。
她点头，“叫我来有什么事？要不是你说，我还真不知道这里有块挺大的绿地，但太荒凉了，如果是晚上我可不敢来。”
“看到这些流浪猫了吧？”张子安扬了扬下巴示意道。
不用他提醒，她一来就发现了，这里流浪猫数量多得出奇，草窝里、树枝间、长椅下……到处都是猫。猫并非群居动物，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在同一地点聚集这么多猫的。
“这些猫……全是你养的？”她注意到地上残余的颗粒猫粮，很自然地便想歪了。
“怎么可能？”张子安吐槽道：“我要是养这么多猫早把我吃穷了！不说废话了，我叫你过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请你给这些流浪猫做绝育。”
“什么？”孙晓梦以为自己没听清楚，因为这里的猫实在太多了，看着就头疼。
“我是说，这里这么多流浪猫，简直都泛滥成灾了，而且现在是春天，正是繁殖的季节，再这样下去，到了明年春天，这里流浪猫的数量翻一倍都不止，所以必须要做绝育手术才行。”张子安解释道。
孙晓梦也知道流浪猫泛滥成灾的危险，会给城市生态系统带来毁灭性的打击，而且也会给周围的居民带来麻烦，但是……
“绝育手术费谁出？你吗？”她指出问题的关键。
张子安：“……你看你，谈钱就俗了。”
王乾和李坤心领神会地对视，知道师尊又想发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忽悠人家，想要白嫖。
但孙晓梦没有上当，直截了当地说道：“如果是一只两只，没问题，举手之劳的事，我肯定不谈钱，但这里大大小小的猫怕不是有一两百只，你想累死我还不给钱？”
张子安摇头，“我没又让你一口气全做了，分批做就行，今天做几只，后天闲下来再做几只……”
“我没有闲的时候。”孙晓梦打断道，“你以为像你一样啊？”
她并非夸张，随着诊所名气的提升，她积累了不少客户资源，基本上每天从早到晚都有预约安排，如果答应张子安，她就只能免费加班了，累了一天站得腿都酸了，谁不愿意早点儿歇着啊？
“可以让龙纤练练手，她不是以后也想独立开兽医诊所么？”张子安说道。
龙纤目前在孙晓梦的诊所里当护士积累经验和资金，不过有朝一日她的梦想也是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宠物诊所。
孙晓梦皱眉，为难地说：“可她现在还没有考下来兽医资格证……”
“没关系啊，让她下班后关起门来做，谁也不会知道，再说这些猫都是无主的猫，谁会管？”张子安摊手。
孙晓梦再次环视这里的流浪猫，她之前强硬地拒绝只是为了讨价还价，但她也知道不能让它们继续放任自流，特别是最近她接触过好几例被陌生人打伤的猫，如果让流浪猫数量继续增长，情况恐怕不妙。
至于让龙纤动手做绝育手术，倒没什么关系，因为绝育是很简单的小手术，不会出什么意外。
“好吧，那就这样吧。”她叹了口气，无奈地答应了。
“你别总是苦着一张脸，会长皱纹的——其实你和龙纤的工作量也没那么大，你们只要给这里的母猫做绝育就可以了。”张子安打着哈哈安慰道。
孙晓梦听得愣住了，“为什么只给母猫做绝育？”
她非常不理解，因为就算是做绝育，给公猫做绝育手术的难度明显要小于母猫的绝育手术，理论上只要把这里的公猫全做了绝育手术，就可以控制流浪猫的繁殖数量。当然这只是理论，实际上总会有新的公猫来到这里，所以稳妥起见还是无论公猫母猫尽量全做绝育手术。
张子安呵呵一笑，避重就轻地回答：“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总之公猫由我来负责，你和龙纤只要给母猫做就行——难道你想全都包揽下来？那我倒是也不反对……”
“……好吧，那你把要做绝育的母猫送到我的诊所吧。事先说好，我和龙纤只管做手术，其他的不管。”孙晓梦摇头，不想再跟他胡搅蛮缠，还有预约客户在诊所等着她呢。
“没问题。”张子安一口答应下来。
王乾和李坤把刚才捉到的几只猫分辨公母，按张子安的意思，把公的留下，母的送到孙晓梦的诊所去。
等他们跟着孙晓梦离去后，张子安悠闲地找了张长椅坐下来，目光瞟向墙头上一只毛发长得出奇、额间有一缕黑纹的白猫。
雪狮子舔着爪子，眼睛兴奋地放出光来。
“喵喵喵！老娘的利爪早已饥渴难耐！”
它的目光盯着他的裤裆，“就先拿它们的蛋蛋练练手吧！”
第881章 记号
人迹罕至的绿地里，偶尔响起一两声流浪猫的惨叫，应该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吧？
片刻之后，张子安望着满地血淋淋的狼藉，还有那成对的、冒着热气的蛋蛋，不由地叹了口气——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雪狮子在这里完成了大杀特杀，差点就要超神，兴奋地上蹿下跳，“喵喵喵！世界上的公的又少了几个！”
“别舔，这些流浪猫不知道带没带病菌，把你的爪子往这里面洗洗。”他指着一瓶消毒水，示意让雪狮子在里面洗爪子。
“切！婆婆妈妈的臭男人！”雪狮子瞪了他一眼，但它也不想感染上莫名其妙的病菌，不然会影响它和菲娜的感情，于是依言在消毒水里把爪子洗干净。
洗完之后爪子不仅干净了，还带着一股怪怪的味道，令它暂时失去了舔爪子的兴致。
几只公流浪猫缩在笼子里瑟瑟发抖，胯下滴滴答答粘连着血水，它们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喵喵喵！老娘不明白的是，为何你还要让老娘在它们的耳朵上划一道？”雪狮子斜睨着他。
他答道：“这是为了做记号，标记出哪只猫割过蛋蛋了，否则不就弄混了？”
这也算是一种约定俗成的方法，给流浪猫做过绝育后，通常会在它们的耳朵上剪一角，其他绝育人员看到了，就知道这只猫已经做过绝育，以免造成资源的浪费。
“切！还用做记号？你会把男人和女人弄混么？是公是母，还是不公不母，老娘一眼便知！”雪狮子哼了一声，目光从他的裤裆上移，左看看右看看，“你选哪只耳朵？”
“哪只耳朵也不选！我才不用你给我做绝育！”张子安坚决拒绝。
“哼！那老娘只好到时候随便选一只，让别人都知道你的蛋蛋被割掉了！”
失去蛋蛋的公猫们充满怨念地盯着雪狮子，它们本能地总想低头去舔伤口，张子安打算把它们带回宠物店，给每只猫都套上伊丽莎白圈，以免影响伤口愈合。
弄完这里的事，张子安又去拜访李氏夫妇。
李氏小吃店最近生意一直不错，现在是早餐时间已过、午餐时间未到的短暂闲暇，李氏夫妇正坐在柜台旁边算账。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个生面孔的男青年，戴着眼镜，蹲在地上逗猫。
“李大爷，你们这里的猫，还剩下几只？”张子安环视店内，只看到两只猫。
“我们正想跟你说这事——店里的猫大部分都被人领养走了，我们商量着想问诊所那边还没有别人遗弃的猫。”李大娘迎上来答道。
张子安点头，“被遗弃的猫暂时没有，不过有几只流浪猫，等给它们做完绝育和注射完疫苗，再观察几天就给你们送过来。虽然是流浪猫，但应该是被前主人抛弃的，还算比较亲人吧。”
“那太好了！顾客最近总是抱怨猫少，都不愿意来了！”李大娘喜滋滋地说。
张子安以眼神示意戴眼镜的男青年，低声问道：“那人是……？”
“也是申请领养的，正在考察期。”李大娘同样低声回答。
“那就这样，我还有事，先走了。”张子安看看时间不早了，提出告辞。
从李氏至尊吸猫小吃店出来，他开上五菱神光，再次驶往海边，做每天的例行任务。
抵达海边之后，他刚一下车，就看到有一只奇怪的鲸鱼风筝在低空里摇摇欲坠。
“爸！你做的这是什么烂风筝啊！根本飞不起来！”
“这不怪我啊！今天的风大！而且风向混乱，一会儿刮东风，一会儿刮北风，就算是再好的风筝也飞不起来啊！”
张子安踏上海滩，远远听到海风带来熟悉的对话声。
走近一看，果然又是老黄和小志父子俩在海边放风筝，但今天他们放得很不顺利，鲸鱼风筝始终飞不起来，或者飞起二三十米高又落下来，还险些落进海里。
小志不断地抱怨，而老黄拼命辩解。
鲸鱼风筝的骨架做得倒是像回事，但画风惨不忍睹，根本不像是鲸鱼，能令张子安认出是鲸鱼特征的，只有头顶位置的鼻孔与头部两侧的鲸须。
“早上好。”张子安扬起手，打招呼道。
老黄和小志同时回头一看。
“哟，老弟，你也来啦！”
“叔……不对，哥，你看我爸做的这风筝，简直太烂了！根本飞不起来！”
“就说是今天的风向不对！”
张子安呵呵笑道：“你们真是好兴致啊，天天来海边放风筝。”
“咳！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就请假多陪陪孩子，过了今天就没时间了，又要去外地出差，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老黄叹了口气，声音中充满中年男人的无可奈何，“倒是老弟你，不用上班吗？”
“我……算是个体户吧，开了一家宠物店，闲工夫比较多。”张子安不想过多地打扰父子俩难得的相处时间，寒暄了几句便想去干自己的事。
“宠物店？”小志耳朵尖，听到他们的谈话，勾起了兴趣，“卖什么宠物？”
“猫啊狗啊，还有鱼。”张子安随口答道。
“有鲸鱼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