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林潜幽幽的：“捏蛇捏七寸，她有什么怕被人知道的，你抓着这个把柄，她自然翻不了身。”
啧啧啧，厉害厉害。
许青青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怕是周雨璇自己作死做太多，被周林潜顺着网络摸到了不该摸到的把柄。
惊叹之余也不得不感慨，虽说是被放弃的观察对方，可真要算起来，周林潜的智商能力远高于普通高中生，哪怕他自负是未来科技大佬，也的确有他嚣张的本事。
“谢了。”许青青决定一谢泯恩仇，过去不愉快的那些事就算了。
他的确不是个好相处的人，脾气也差，可说到底对人不坏，这次还主动帮她，她都快离开地球了，没必要再记着那些不愉快了。
于是她学着地球里的那些古装电视剧，抬手抱拳：“看在你这里帮我的份上，那我就原谅你了。”
周林潜显然没想到这恩仇录结束得这样快，愣了愣：“又理我了？”
许青青放下手：“其实是不想理的，不过算了，我大方点，不和你计较。”
周林潜探究地看着她，疑惑她从昨晚到此刻凌晨怎么会这么反常。
又是打人，又是抱拳原谅的，和平常反差太大。
或许是最近和他闹别扭，激素水平不是太稳定吧。
周林潜向来自信，到此刻都要把理由往自己身上找。
而获得了原谅，他那最近平稳游荡在背后没翘起来的尾巴立刻竖朝了天。
他转身走回卧室里几步之外的桌边，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本子，回到窗边，隔着巷宽的距离问对面：“知道我最近观察你，都发现了什么吗。”
许青青无语：“你果然是在看我。”
周林潜借着屋内散出的灯光看了看本子上，又抬眼看看对面，看看对面，又看看本子。
许青青看他这副熟悉臭屁样，张口就怼：“唉，你要说就说，不说就拿给我看，看看我再看本子是怎么回事？”
周林潜手里拖着本子却笑了下，合上。
许青青：“？”
周林潜很轻的笑了下，捏着着本子的那只手背到身后：“还没总结完，等总结完了再说。”
许青青：“无聊。”
周林潜：“无聊？”
许青青：“观察我啊，你不无聊吗？”
周林潜好笑：“你也观察过我，你不无聊。”
许青青：“我不一样。”
周林潜：“那我也不一样。”
得得得，怕了你了，许青青决定不再和这个幼稚鬼互怼，瞪眼朝对面吐了吐舌头，关窗睡觉。
幼稚鬼，真是幼稚鬼。
303忽然问：“需要我将这个评价记录起来吗。”
许青青：“不用，论文都暂停了。”
303：“好。”
可爬上床之后，许青青忽然想起什么，唤出303：“你的内存，只能为论文编写过程服务吗？”
303：“当然，我是论文专用智能。”
许青青闭上眼睛。
二十分钟后。
“303，能在你的内存里给我一点空间，帮我记录一下我从现在开始到离开地球之前，这段时间的生活日常吗。”
303：“理论上来说，不可以。”
许青青再次闭上眼睛。
303：“不过我遇到的上上上个毕业生偷偷修改了我的内存空间格式，刚好有一块隐蔽的内存空间可以供你使用。”
许青青在黑暗中笑了起来：“谢谢你啊，303。”
303客气道：“我偶尔也想给毕业生留下一个‘宽宏大量’的印象。”
许青青：“你有名字吗？你自己的。很多智能都会给自己取，比如阿尔法·蓝。”
303：“有，要听吗。”
许青青表示洗耳恭听。
303：“好自在，我现在叫好自在。”
好自在？一个人工智能给自己取这样的名字，也挺奇怪，跟阿尔法·蓝的常好运一样奇怪。
不过许青青把这当做了赠言，好吧，那就好自在。
在离开地球之前，在不需要写论文也没有任何任务和压力的这段时间里，就让她过得自在逍遥些吧。
第32章 32
次日，许青青如常早起去学校，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如果真要说有很么不同的，大概就是没再继续拿周林潜当空气。
早上吃饭，眼见着男生拿筷子戳着鸭蛋里的蛋黄，她提醒：“蛋白也要吃，别浪费。”
周林潜挑着蛋黄，头都没抬：“这你都要管？”
许青青：“蛋白也好吃。”回到母星她就再也吃不到了。
周林潜却说：“好吃没用，我不喜欢。”
许青青：“一颗蛋里有蛋白也有蛋黄，同时腌制出来的，你只吃蛋黄不吃蛋白，蛋白什么感觉？不会伤心么。蛋黄什么感觉？它难道不想进你的肚子继续和蛋白在一起吗？”
周林潜无语：“你吃个早饭哪儿那么多感慨？”
许青青：“这叫感性。”
周林潜已经挖空了蛋黄，闻言把手里的鸭蛋往她面前一摆：“这么舍不得蛋白那你吃。”
许青青拿起蛋，像过去很多次那样，习惯性地和他贫嘴，边用筷子戳着蛋白边道：“可怜的，蛋白和蛋黄就这样被迫分离了。”
周林潜喝着粥，蛋黄两秒全进了肚子：“不分离也行啊，我把蛋黄吐出来你接着吃。”
“咦，你恶不恶心。”
“你都这么感性了，一大早折磨我的耳朵来同情一个注定要被吃掉的鸭蛋，都这么圣母了还不赶紧来牺牲一下，让他们这对蛋白蛋黄下同一个肚子，一起消化完来生好投胎做一对野鸳鸯。”
“我说一句，你说了至少十句。”
“那你到底吃不吃，要不要我吐下来。”
“你吐，你吐得下来你就吐。”
一大早，饭桌上就格外热闹，许青青和周林潜你一句我一句地互损，听得林奶奶直笑，谭父谭母也边笑边摇头。
吃完了，两人一道去学校。
有段时间没一起走，一时还都有些不适应，两辆车一会儿挨进一会儿隔远，明明这趟“老死不往来”也没持续多久，可轮到只有两人的时候，气氛便有些不太对了。
许青青骑着车，心里有点茫然。
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有点尴尬呢。
周林潜那边显然也感觉到了，吃饭时候还能有一句没一句地怼，此刻反而沉默了。
好半天，他才缓缓道：“那天不是故意甩你脸色看的。”
许青青侧头。
嗯？
周林潜只觉得更尴尬了，而比起尴尬，还有不适应。
他是谁，他是周林潜，他做什么不是顺自己心意来，别的那些谁谁谁，高兴不高兴，开心不开心，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可是周林潜。
但此刻他就是想解释，想告诉身边的女孩儿他那几天生气故意冷脸的真实想法。
“因为你帮了张晓松，我有点不高兴。”顿了顿，“你还让你妈借钱给他。”
他当时是什么感觉呢？
没有别的，就是一种被背叛后的恼羞成怒。
感觉自己先前做的都是多此一举，甚至感觉自己自作多情。
许青青听到这些，很快反应过来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感觉的，回味了一下，又想了想，缓缓道：“你不是都说了我眼前有两个金大腿吗，那我抱一个也是抱，抱两个也是抱啊。”
这熟悉的话题渐渐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松散开。
男人也恢复语气，哼了哼：“也是，同时拥有二十亿和十亿，那就是三十亿，的确比二十亿和十亿之间选一个来得多。”
许青青都无语死了，这少爷怎么还二十亿二十亿啊，真是铁打的鼻孔，怎么样都得竖着朝天。
“是是是，我这人可贪财了，就是要三十亿，能多一亿多一亿，能多一毛多一毛。”
周林潜骑着车，慢吞吞回头，哼笑。
许青青看了他一眼：“笑什么。”
周林潜还看着她：“你是貔貅吗？”
貔貅？
就是那个没屁/眼的？
许青青翻了一眼：“你才貔貅呢。”
头发忽然被伸过来的一只手重重地揉了一下。
“喂！”她瞬时回头瞪眼。
可身边的男生已经收回手，空中随意一摆，单手架车骑着，潇潇洒洒提速先走了——他得先去教室抄作业。
留下许青青一脚蹬地，停在原地抚顺头发。
说话就说话，揉什么头发啊。
可想了想，她又赶紧加速追上去：“周林潜！”
周林潜都骑远了，闻言放慢速度，回头，扬眉，一个疑问的眼神。
许青青加速过去：“要去抄作业啊？我的给你吧。”
周林潜一脸纳闷：“你今天蛋白吃坏脑子了？”
许青青：“给你抄你还那么多废话，不识好人心。”
周林潜哼哼：“识识识，抄作业方面我一向最识好歹。”
到了教室，周林潜开始抄作业。
从前许青青并不多管这些，可今天坐在旁边看他抄了几分钟，忽然语重心长道：“要不你以后还是别抄了吧，高三和高一高二毕竟不一样，关系到考大学，不能像以前那么懈怠。”
周林潜抄着作业：“你知道你今天这股子唠唠叨叨的操心劲儿像什么吗？”
像什么都可能，大概率在他嘴里不会像什么好东西。
许青青在心里默默吐槽。
周林潜侧头扫她一眼，继续抄作业：“像操心我未来人生的女朋友。”
噗………………
许青青一口吐沫差点呛死自己，她瞪眼看身边的男生：“早上那蛋黄有毒吧？你产生幻觉了？”
周林潜：“你再说下去，就更像了。”
许青青乖巧地闭上了嘴巴。坚决不做这个操心未来百亿大佬的女朋友。
再说了，外星人和地球人又没有未来。
当然，没有“未来”的还包括她这个假谭熙。
离开地球只是时间问题，或许早，或许晚，明天和离开那个先来谁也不知道，所以许青青分外珍惜现在的时间。
下了课，她第一时间跑去文科班楼层找娄姗。
娄姗以为她有什么事，还奇怪：“怎么了？”
许青青问：“你最近功课怎么样？”
娄姗：“还行吧，不上不下，不过我有听你的用功背书，虽然那些灵活的题目还是不太能答对，不过现在考个班级前二十前十五没问题了。”自信满满，“我觉得照这个趋势下去，考个大学的概率还是很高的。”
许青青点头：“那就好，你也别太着急，方法可以慢慢摸索，有什么不懂的问老师。”
娄姗奇怪：“怎么了？你特意上来就跟我说这些啊。”
许青青又问：“那最近有人找你麻烦吗？”
娄姗笑笑：“我们两个已经是全校范围内的金盆洗手了，你没看隔壁电大都不过来找我们了吗，没事儿，放心。”
又奇怪：“你怎么了啊今天。”
许青青轻松道：“没事啊，就是突然想起来了，随便问问。”
娄姗：“哦。放心吧，都高三了，谁还有那个闲工夫打架啊。”
叮嘱完娄姗，打铃之前，许青青回教室。
路上，303道：“你很舍不得。”
许青青看着脚下的楼梯，快步往下走，叹息：“是啊，这个‘谭熙’我还没做够呢，本来以为至少还要再呆个半年，结果现在就要走了。”
303：“还有机会再来，如果你回校之后继续坚持这个论文选题的话。”
许青青：“可那时候就不是‘谭熙’了啊，毕竟这种刚登陆地球就飞船撞损的事估计也不会发生第二次，到时候我用本体，也会是别的身份别的名字，可能也不会回到这里了。”
303：“有缘自会重逢，你不必太难过。”
许青青：“嗯，还好，其实我也没难过。”
可303接下来的话却让许青青错愕了一把：“昨天晚上睡觉之前，我这边已经成功唤醒飞船智能阿尔法·蓝，按理来说，就算他储备电能不够，计算速度变缓，现在也该跟我对接上了，可奇怪的是，一直没有动静。”
阿尔法·蓝那边没有动静？
许青青：“那怎么办？”
303：“根据智能法条和学院应急措施条例，此时我只能按照SSS等级做应对处理，暂时放弃与阿尔法·蓝对接，寻求其他帮助。”
其他帮助？难道是……
303：“是的，就是驻地球办，一个名字官方血统官方但几乎可以当做并不存在的地方。”
许青青：“……”
303：“当然了，几乎并不存在的意思是，还是有那么一点存在感的。”
许青青想了想：“我上次看纪录片，说是纪录片小组本来想找驻地球办做采访，结果最后怎么也没找到人，不光人，联系都没联系上，办公地点都不知道在哪里。”
303：“放心，我这里不一样，我是论文系统，隶属于教育部门，根据法规，教育系统相关一直有优先特权，毕竟学生都是母星的未来，所以我这里一定能联系上，因为有内部特殊码用来接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