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裴咎把她给拎了出去。
凝儿:“……”
裴咎把她扔到了门口,让她贴着门站好:“楚王府中的侍女,不准随便调戏。楚王府中的侍从,更不准随便调戏。”
凝儿笑嘻嘻的抓住了裴咎的手:“楚王府中的楚王,我能不能调戏?”
裴咎反手抓住了凝儿的手腕:“别闹。”
凝儿冲他一眨眼:“没办法啊,我就爱闹。”
……
转眼间,秋去冬来。
舒南烛刚刚回到荣王府中,手下侍从来报:“殿下,苏昼斩杀了温九平。”
舒南烛刚刚抿了一口茶,听到这句话,他眉间霎时闪过一丝冷意:“什么?”
“温九平前年是贪了几万两银子,可这都是前年的事情了,苏昼杀他,怕是因为看他最近受您提拔……”荣王府中一名亲信道:“近来,我们这边的人,多数都被苏昼一行人陷害刺杀。”
舒南烛冷笑道:“他是疯了。太子那边,又有什么消息?”
“太子的身体康复了不少,今天下午在练武场和人比试,陛下也来了兴致去看,皇后和贵妃娘娘在一旁陪同。”
“鸠占鹊巢。”舒南烛道,“假的终究是假的。”
舒南烛换了一身劲装,也去了练武场。
练武场中果真热闹,皇帝坐在高台之上,皇后和贵妃分别坐在两边。
近些年来,景文帝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但舒家的人,无论男女,容貌都极为昳丽出挑,年过四十的景文帝身形消瘦,着白色龙袍,头戴金冠,扫了舒南烛一眼。
舒南烛着红色劲装,肩宽腰细腿长,面容阴柔俊美,过分秾丽,眉间一点火焰印记,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如霁雪初融:“父皇!”
景文帝道:“太子前段时间身体不适,如今好了许多,你看,他当下使的,是他用得最熟练的剑招。”
这时,一抹月白自近处走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清雅至极的声音:“太子龙章凤姿,文韬武略,这一场舞剑,真是赏心悦目。”
舒南烛的脸色顿时冷了几分。
苏昼手中拿着一只秘色瓷质暖手炉,手炉外以月白网络包围,他围着狐裘,墨发高高束起,温柔含笑的桃花眸看了在场众人:“微臣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景文帝道:“苏卿不必多礼。”
高台之下,一道纤细身影着红色劲装,寒风扑面,这人的面容却始终和煦。
他遥遥对景文帝行了一礼。
这时,舒南烛道:“父皇,儿臣想和太子比试一番。”
景文帝笑道:“太子是南邱用剑高手,仅次于苏卿,烛儿,你可要小心。”
舒南烛自高台上落下,立在了太子殿下面前:“太子,请赐教。”
太子殿下侧颜清冷,他冷淡的对舒南烛一笑:“来。”
太子用剑,舒南烛用弯刀,两人都穿红衣,红得刺眼,太子背后衣物绣着蟒纹,舒南烛背后衣物绣着苍鹰。
打斗之时,剑光如雪,太子身影翩若游龙,处处占就上风。
舒南烛眸色逐渐变得冷戾:“你这个假货!”
他一刀砍向太子精致绝美的面庞,太子以剑阻挡,身形如风,左手握住了长剑,右手使力,在舒南烛肩上打出了一掌。
来不及反应,舒南烛口吐鲜血,半跪在了地上,太子一剑刺穿他的肩膀。
“这一招,叫做天边挂月。”太子微微一笑,将剑收回,剑尖上无一丝血迹,舒南烛身上暂时并无血迹渗出,“荣王,承让了。”
苏皇后笑得眉目弯弯,她推了云安郡主原翡一下:“阿翡,太子殿下真厉害。”
原翡最近嗓子不舒服,一直说不出话来,她点了点头,走下了高台。
太子殿下上前,握住了原翡的手,温柔一笑:“阿翡,原来你一直在看。”
原翡继续点头。
她鬓边发簪略微偏了一点,太子殿下轻轻为她扶了扶发簪,道:“这里冷,我们上去吧。”
练武场上,刀剑无眼,荣王舒南烛被几名太监扶了起来,太子殿下回头看了舒南烛一眼:“抱歉了,荣王,你恐怕要养三个月的伤才能好。”
上方的苏昼立于皇后身旁,他的眸子突然眯了起来,脸色也变化莫测。
第16章
凝儿的伤很快就痊愈了,各种珍贵药物的滋养,再加上裴咎每日都助她疗伤,很快,凝儿的强势就好转了。
这段时间,凝儿一直在考虑,自己到底应该什么时候离开。
裴咎人很好,为自己疗伤花费了无数珍惜药草,凝儿也不知道裴咎究竟想要什么。
如果说,裴咎贪恋她的美色,那么,每天晚上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凝儿也没有见他对自己做什么。
裴咎以假的尸体骗过了苏昼,一年之内,南邱国肯定会有很大的变动,一旦政变,凝儿也就失去了价值。况且,裴咎已经骗了苏昼,她不能再成为筹码,这样一来,裴咎就不能和苏昼合作。
排除以上种种,凝儿只有一种想法了。那就是,裴咎真的是一个好人。救死扶伤爱护弱小的好人。
凝儿抓着头发想了想,自己这个娇滴滴的美人,裴咎不想要,金银财宝他自己多的是,除此之外,她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可回报裴咎了。
不过,既然她活了下来,以后能够回报的机会肯定不会少。
凝儿有债必偿,有仇必报,肯定不会白白占裴咎的好处。
等伤养好之后,她可能还要回南邱国。
北辕国中出了乱子,梁王在京中对皇帝不敬,梁王和静太妃惨遭皇帝杀害,静太妃膝下还有煜王,煜王逃了出来,被人护送着来到了楚地。
煜王不过十一岁,兄长和母后被害,连日来的躲避追杀让他胆战心惊,见了裴咎之后,煜王裴暝当即就哭了。
裴咎让人好好安置了煜王。
当今皇帝是天启帝的儿子,煜王和梁王也是天启帝的儿子,皇帝耳根子软,被太后拿捏,眼下煜王少了兄长和母妃,裴咎觉得,倒是可以辅佐煜王上位。
他倒是不介意起兵,邢太后和皇帝一次次挑战他的底线,如今只是杀了梁王和静太妃,若过些时日,他们气焰更加嚣张,怕是会杀更多皇室子嗣。
凝儿自然不知道裴咎这边的变故。
她觉得自己伤养好了,打扰裴咎甚久,也不方便再留下来。
麓山和楚王府距离并不算太远,近些时日楚王府中来来往往很多人,凝儿不喜这边的氛围,人一多,她难免束手束脚。因而,凝儿主动要求自己回山上住。
裴咎忙着煜王的事情,没空招架凝儿,她的小脑袋每天想的都不知道是什么,所以裴咎随口就答应了她。
朝廷那边让裴咎交出煜王,裴咎不交,公然抗旨,皇帝已经不满,让他回京来领罪。一时间,裴咎每日和幕僚从早忙到晚,等到公然和朝廷决裂,楚地军队蠢蠢欲动时,已经是一月份了。
除夕时,裴咎和煜王一起吃饭,吃饭时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等用过晚膳,裴咎才想起来耳边清净了不少,他好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凝儿了。
随口问了句侍女,侍女道:“殿下,原姑娘回山上去了,不是您同意的吗?”
裴咎一时愕然。
煜王觉出了裴咎的脸色不对,问道:“皇叔,怎么了?”
裴咎道:“你先去休息,我出门看看原姑娘。”
煜王的心情早已经平复了很多,这段时间,他在裴咎跟前,耳濡目染,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煜王道:“原姑娘?是那名美若天仙的姐姐么?姐姐人很好,前段时间我见到她,她把我带到了屋顶上,指着地图问我觉得哪里风景最好,她有时间要去玩。”
裴咎修长的手指捏了腰间玉佩,最后,他摸了摸煜王的头:“回去吧。”
天色早已经暗了,外面飘了雪。
凝儿是在一年中最后一天出生,今天其实是她的生辰。
一开始,凝儿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都不会做,可是,这段时间,她在烧坏了几次屋顶,烧糊了几次头发后,逐渐学会了做饭。
晚上,凝儿给自己下了一碗长寿面,找不到鸡蛋,她在山里偷了两颗鸟蛋下到了面里。
雪的别称是凝雨。
凝儿出生那天,本来天气晴朗,一整天万里无云,可她出生三个时辰后,也就是夜间,静悄悄的下了雪,早上起来时,地面上铺了一层。
苏昼曾说,这个景象特别美,雪是最干净最纯洁的,瑞雪兆丰年,带来了福运,所以她被取名为凝雨。
今晚也有雪,她听到了外面沙沙的雪落声音。
凝儿闭上眼睛,对着晕黄的烛光许愿。
其实,她也没有什么愿望,如今她得了自由,虽然心里有那么几分愧疚不安,总的来说,还是很高兴。
凝儿十指合拢,纤长的眼睫毛覆盖了漆黑的眸子,晕黄的烛光下,当她不笑的时候,倒有几分清冷的意味。
“第一个愿望,希望南邱国泰民安,兵强马壮。”
她一向贪心,过往生辰宴上,她都会许五个愿望。
“第二个愿望,希望苏昼祸害留千年。”
“第三个愿望,愿阿翡能嫁得良人,幸福美满。”
“第四个愿望,奸贼荣王祸运连连,不得善终。”
“第五个愿望……”
凝儿也不知道自己第五个愿望应该许啥,前四个愿望,都是和她自己无关的,最后一个愿望,过往都是许给自己。
但是今年,她给了别人。
“第五个愿望,愿恩公裴咎心想事成,平安顺遂。”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裴咎携带者一身风雪,走了进来。
寒风吹入,凝儿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白衣,顿时打了个寒颤,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裴大哥!”
裴咎“嗯”了一声。
他看向凝儿,皱眉:“你穿这么单薄,不冷?”
凝儿笑着道:“在屋里嘛,不冷。”
小木屋里没有生火,其实和外面温度差不了多少。
裴咎突然抬手摸了摸凝儿的额头,她的体温正常。
凝儿坐了下来,一小口一小口的吃面:“裴大哥,你吃饭了没有呀?没有吃饭就赶紧去做饭吃。”
“吃过了。”
凝儿笑嘻嘻的道:“这么大雪,你怎么冒雪过来了?是不是想我了?”
裴咎看了她一下:“不是。”
第17章
凝儿很快就把面条吃光了,她抿了口茶漱口:“我去洗碗,裴大哥,你在这里等我呀。”
裴咎“嗯”了一声。
凝儿很快就出去了。她睡觉前肯定要沐浴的,无论春夏秋冬,已经养成了习惯。
山上的湖水冬天并不结冰,就是太冷,凝儿下到水中,闭上了眼睛。
她的身体调理得差不多了,舒南烛那混蛋给她下的毒,全部被化解。
凝儿想着自己假若突然回去,出现在舒南烛的面前,恐怕会把他给吓坏的吧。
一想起这情景,凝儿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过,她刚刚笑了一声,就停了下来,雪花纷纷扬扬落在水面上,很快融化在水中。
不远处的裴咎身穿墨色长袍,负手而立:“你在做什么?”
凝儿:“……”
“洗澡啊。”凝儿道,“裴大哥,你睡觉前都不洗澡的吗?”
裴咎看了看这水,俯身摸了一下,冰凉彻骨。
她的脸色却如常。
凝儿也意识到了不对,她后退了一下下:“那个,我天生不怕冷的。”
裴咎转身回去了。
凝儿用内力烘干头发,很快就带着一身寒气回去了。
她嘻嘻笑着道:“我练过武的,身手还可以……裴大哥,女孩子出门在外,当然要有一身保命的功夫啊。”
裴咎知道南邱国尚武,虽然女子少有习武的,但也不是不可能。
凝儿钻进了裴咎的怀里:“哇,裴大哥,你怀里好暖,今天是过来给我暖床的吗?”
她身上仍旧是很香的味道,并不是特别浓郁,却让人沉迷。
裴咎身子一僵:“别碰我。”
凝儿仰脸:“真的不要我碰你?”
她的面容精致,眼睛很水,很清澈,唇瓣是淡淡的粉色。
裴咎从未见过比凝儿更好看的女人。
他其实知道,这个女人谎话连篇,不务正业,不做好事,但他却忍不住靠近她。
一而再再而三的靠近她。
裴咎的喉结微微一动:“睡觉。”
他将凝儿拎到了床上。
床铺是冰冷的,裴咎给她暖了一块,让她躺在自己的旁边。
凝儿睡不着。
凝儿拉了拉裴咎的袖子:“裴大哥,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娶妻啊?”
“不愿。”
“哦……”凝儿仰脸,唇瓣轻轻擦过他的下巴,“我想嫁给你,给你生孩子。”
裴咎把她按了下去:“不知羞耻。”
凝儿:“……”
他越是不情愿,凝儿越是想去逗他。说实话,长到这么大,凝儿还没有过喜欢的男人,她把原翡当姐妹,把苏昼当长辈,唯独没有把任何一个人当做心上人。
凝儿竭力夸奖自己:“裴大哥,我长得漂亮,人又乖巧听话,你让我往西,我肯定不往东,娶我回家,你肯定不吃亏。”
裴咎冷哼一声:“乖巧?听话?”
凝儿抬手去碰他的唇:“嗯,乖巧,听话。”
手腕突然被他握住了。
裴咎力气很大,凝儿居然反抗不了,整个人被他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