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人类柔弱的躯壳能比得上的,而他既然承下了塔拉配偶的名头,又不想担任补品的角色,那就必须对自己来一次清晰明确的重新定位。
也许并不会花费太多时间。
彼得想起塔拉锋利的蛛腿。假如他也……
最前端的两条腿随着力气的加大,深深扎进了树干,另外几条则上下飞舞着,试图将困住自己的树杈切断。
这一幕有点儿搞笑,就像是被缠在蛛网上的猎物同捕猎者掉了个个儿,滑稽的很。
但这确实是一次尝试,起码彼得开始试着用蜘蛛的方式脱困,知道他那八条腿并不仅仅是用来爬行而已。
“看来锋利程度上,还是你这个种族要强一些。”恰比说话难得没带感叹号,微仰着头,评价道。
“我倒觉得说不准是因为新生的缘故,”塔拉挥开飘到眼前的叶片,彼得那一片简直跟天女散花似的,“这个锋利度算不错了,我更期待他的毒性一点儿。”
“也是,”恰比斜眼瞥了塔拉一眼,“你们蜘蛛精一般看花纹就能分强弱,倒是方便的很。”
“……这是句讽刺吗?”塔拉在恰比开口前,捏了捏眉心,“算了,你还是别告诉我的好,我就当是句夸奖了。”
“我竟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装傻?”恰比咂舌,“下来了。”
彼得是小心翼翼倒退着从树干上爬下来的,落地时还结结实实打了两个滚。这对他来说实在有些高难度,某方面来说要感谢恰比之前的追逐游戏。
“哈,一只不会吐丝的蜘蛛。”恰比冷笑没出口就被塔拉捂住了嘴。
然而塔拉看向男朋友的目光中却难免带上了些紧张——她可忘不了发现彼得吐丝靠装备的那一刻。
不,我只是暂时还没能接受腹部吐丝这个崭新的设定。
彼得凑到塔拉身边,没忍住偏头看了眼自己造成的小破坏。
一片狼藉恐怕是最贴切的形容了。他缩缩腿,眼不见为净。
塔拉并没有要简简单单放过吐丝这个话题的意思:“彼得,亲爱的,你现在是能够吐丝的是吗?”她看上去像是马上就要直接伸手自己确认了。
哦不,她就是伸手了。
彼得下意识的扭过身子,避开塔拉光明正大的性/骚/扰。
塔拉急了:“诶你躲什么?别躲啊!给我看看,我不放心。”
彼得:可你要摸我的屁股,啊不是,肚子!
咦,这么一换算似乎好了不少?
就在彼得思维跑偏的一瞬间,塔拉已经准确的摸上了她想摸的地方。为了确认,她很是仔细的打着圈揉了一遍。
彼得浑被揉的浑身一个激灵,险些原地蹦起来。这是什么属于蜘蛛的敏感点吗?
塔拉直到感受到手指上牵扯出细细的蛛丝才彻底松了口气:“能吐丝就行。”
彼得恨不得现场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算了,腹部传来的分泌液体的奇特感觉,让他羞耻的怀疑自己离烤成全熟也没多大距离了。
“彼得?”塔拉感受了一下指尖蛛丝的韧性和粘性,满意的点点头,“恐怕这个你确实要花些时间习惯,你可以把它想象成……肚脐眼,对,没错。”
她掐断蛛丝,心情很好:“有没有觉得好一些?”
并没有,下一个。彼得不自在的抖了抖,微微沉下/身子,让腹部贴到地面。
属于地面的坚实触感倒是让他多少自然了些,能够重新打起精神感受自己的“肚脐眼”。
…………
“我一猜就知道你们肯定在这儿。”蜘蛛妈妈攀着窗户跳下来,“哦,恰比也来了!”
“我假设你们一切顺利?”她左右瞧了一圈。
塔拉点点头,语气听着有些兴奋:“妈,彼得能自己吐丝了!”瞧这语气骄傲的。
“哦!”蜘蛛妈妈配合的惊呼,“那可真是不错!”
仿佛吐丝不是你们蜘蛛精的基础技能似的。恰比冷眼旁观这对母女犯傻,好歹是憋住了到嘴边的吐槽。
“就是这个个头……”蜘蛛妈妈神色苦恼,皱着眉毛,“难道是天生比较娇小的种族吗?”
诶?!不是说好的我能长大的吗!彼得惊恐的仰脸看自家女朋友。
难道他以后都只能采用这个悲伤的仰视角度吗?!
“哎呀,当然是骗你的。”蜘蛛妈妈笑起来的模样当真和塔拉一模一样,“蜘蛛长得很快,记得多吃点儿。”
她满足了自己小小的恶趣味,心满意足的转身:“吃饭了,剩下的事情晚点儿再说,”她冲恰比招招手,“一起啊,恰比,跟你妈打过招呼了。”
彼得磨磨蹭蹭落到最后,蹭了蹭塔拉小腿,声音压得极低,听着有点儿小心翼翼的:“我真的能长大的对吧,塔拉。”
塔拉半蹲下来,也把声音放得极小:“会呀,会的,你想变的多大?”
“跟,跟你差不多?”彼得根本无法想象更大的蜘蛛该是什么样。
“唔,那你可以把目标定得再高一些,”塔拉就着这个姿势,从头顶一路顺到腹部,“我可是我们家体型最小的。”
不,不用了吧。彼得短暂的丧失了语言能力。
房子里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喷笑声,一听就是忍了很久终于爆发。不用想也知道,这群无聊的妖精肯定又围观了小情侣之间的聊天。
啊,突然就不想进去了。
“我觉得我还需要再练习一会儿。”彼得八只眼睛,目光坚定。
“需要陪练吗?”恰比的声音清晰,“我来陪陪你啊!”
迅速脑补了一只恶人笑的兔子精,彼得果断改口:“我饿了,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雄蛛一般比雌蛛小啊,傻孩子,塔拉驴你呢。
第84章
塔拉口中的什么蜘蛛精体型增长快真是太谦虚了,这根本是迎风就长。
彼得就觉得自己仿佛只是吃了几顿饭,睡了几次觉,平时到处跑跑逛逛,他就突然的变大了。
从一只跟人形差不了多少的普通大蜘蛛,进化成了足以跟高楼大厦肩并肩的超级大蜘蛛。
本来彼得一直控制的很好。准确来说,是在塔拉一家的花式传授知识助攻下,控制的很好。
无论是蜘蛛形态还是人形。没错,他成功掌握了变形的技巧。
说实话,这比他想象中要简单的多,起码比先前学习用八条腿走路要简单。就像是吃饭喝水,小说里说的心念一动之类的描述。
除了最开始那回,他被浑身源源不断冒出来的烟雾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打开了错误的开关。
从塔拉这边来看,她看彼得的妖形简直看哪儿哪儿满意。瞧瞧,就连变形时的烟雾都是漂亮的红蓝双色,跟烟火筒似的,比她自己单调的黑色要有趣多了。
这桩惨案发生在蜘蛛精们普普通通的饭桌上。他们正在普普通通的吃他们普普通通的晚饭。
好吧,大概也不是那么普通。蜘蛛爸爸高超的厨艺用普通来形容可就有点儿太过分了。
吃饭的时候当然是全员人形。毕竟蜘蛛吃饭的方式太无趣——注射毒液,分解食物,然后向吸果冻一样吸到肚子里。吃什么都基本一个味儿,无聊透顶。
人类就不一样了,吃什么都有滋有味的。
彼得突然觉得有点儿腰酸背痛的,骨头也疼,说是被卡车碾过太夸张了些,但说上一句被自行车撞了还是没问题的。
“彼得?你不舒服吗?”塔拉见这人吃着吃着突然不动叉子了,也跟着放下了手里的叉子,侧过脸看他,“你的表情有点儿奇怪。”
“啊,没事。”彼得皱眉揉了揉脖子,又活动了一下手腕,“就是有点儿……”
他斟酌了一会儿措辞:“骨头疼?”
“生长痛吗?”塔拉在词汇库里翻了翻,“人类是不是有这个说法?”
“可我都……”彼得看着像是想掏身份证,无奈的扯扯嘴角,“说真的,这个年纪生长痛是不是有点儿晚了?”
“唔,说不定你……”塔拉没说完,她被彼得猛地弓起身子的动作吓到了。
“彼得!”她慌得连忙一把撑住人,急的叫爸妈,“他这是怎么回事?妖力波动怎么这么厉害?”
塔拉把手贴在彼得额头上,尝试着用自己的力量引导。彼得与她呆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之前甚至直接就是从她织的卵囊里出来的,相对对她的妖力接受程度也最高。
不过放在眼下的情况里似乎不那么适用了。
“不行,不能呆在屋子里了,”蜘蛛妈妈难得肃了脸色,“带他去林子里去,我怀疑他马上就要强制变形了。”
卧槽这么夸张?!塔拉震惊的看了自家亲妈一眼,却更加惊恐的意识到她居然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强制恢复原形对妖精们来说可是相当严重的一件事,因为只有一种状态会导致这个后果——那就是妖力过于紊乱,以至于突破了安全阈值。
这往往出现在受伤过重的妖精身上,换个简单点儿的说法就是被“打回原形”,想也知道这是多糟糕的情况。
而现在彼得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要强制变形了?!
一家三口扛着差不多是半昏迷的彼得一路紧赶慢赶冲到了森林深处,周围擅长制造幻境的妖精们也飞快的赶过来布置,给即将造成的大动静做好掩饰。
“我想你说的没错,女儿。”蜘蛛爸爸眉头皱的像个老头子,“这恐怕还真是生长痛。”
“啊?”塔拉一刻不敢停下输送妖力的动作,就跟失血病人吊血袋似的,她现在就相当于那个血袋。
“是我们想简单了,”蜘蛛爸爸的神情很是愧疚,“我们光想着彼得才十来岁,不会有什么问题,可那是人类的十来岁,所以……”
“所以他转化成妖精之后其实也是即将成年的状态,”蜘蛛妈妈接了下去,“他等于是从刚出生的幼崽直接快进到了成年期。”她低低叹了口气。
“那现在怎么办?”彼得的脸色每白一分,塔拉就要跟着倒抽一口凉气。
“呃,理论上来说,他只要把这段忍过去,就没什么事了。”蜘蛛爸爸自己话说出口都心虚。
可是你看他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啊!
好在这段生长痛比他们所想象的都要短很多。
彼得很快就脱离了人形,红蓝色的烟雾跟原地炸了个信号弹似的。
烟雾越升越高,几乎达到了遮天蔽日的地步。塔拉仰头看着,丁点儿要闪避的意思也没有,像是完全不担心被凭空伸出来的蛛腿戳中脑门。
头铁的不只是她,蜘蛛夫妇也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抬头。至于周围其他吃过蜘蛛精变原形苦头的妖精们则是快速的溜远了。
就算他们扛得住十级地震,那也不代表着他们乐意去刚那十级地震嘛。
在蛛腿落下来的前一秒,塔拉侧身避开,又立刻顺着腿攀了上去,目的地很明确——彼得的头。
她在彼得背上一溜小跑,笔直的朝着头顶跑:“彼得,彼得?你能听得见我说话吗?”她敲了敲彼得的头。
为了避免彼得壳太硬感受不到,塔拉还专门加重了点儿力道又敲了一遍。
敲得彼得眼冒金星,腿晃了晃,险些没一头栽下去。
“塔拉,别敲了别敲了,我听得见。”彼得赶紧出声,生怕女朋友再给他来一下。
塔拉揉了揉被震得嗡嗡作响的耳朵,说话都怀疑能在自己耳朵里听见回声:“……哦,亲爱的,我想你需要稍微控制一下音量。”
她甩甩脑袋,像是想把耳鸣直接甩出去:“你知道的,你现在个头可不小。”
彼得新奇的四下望了望,这种脚踏实地又居高临下的感觉可还是十来年的头一遭:“好神奇。”他听上去确实努力压低了声音,起码听着勉强像是在正常的交流音量了。
塔拉没接他这个话茬,前倾着身子,探了个头到彼得眼前:“你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彼得乖巧的摇了摇头,又在意识到女朋友正趴在自己头上的瞬间僵住了动作:“我感觉很好,”他一板一眼的回答,“已经完全不疼了。”
“而且其实也不是很疼,”他补充了一句,试图让塔拉更放心一些,“我都快忘记刚才发生什么了,真的,只是有一点点疼。”
“……如果你要这么说的话。”塔拉从他头上翻下来,在前腿上来了次缓冲,蹦会了地面。
“我是不是不能乱动?”彼得说不乱动,还真是一条腿都没动。
他低头看了一眼:“……这是我造成的?”
“唔,只是倒了几棵树而已。”塔拉不在意的摆摆手,“常规操作。”
你管这叫几棵树的吗?彼得看着这一片七倒八歪,堪称地震叠加台风的现场,陷入了沉默。
之前跑远了的又溜了回来:“小家伙别担心,老树挥挥手就能给这片重新长回来,你随便折腾。”
被叫老树的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健壮男人,笑声就和他的体型一样洪亮爽朗:“难得有机会活动活动,小家伙你可别这么束手束脚的!”
这是只树妖,算起来其实是这片林子长辈里最年轻的一个。别看他一天到晚胡子一大把,仿佛很沧桑的模样,年纪说不定还没他的根须多。
他是在林子里妖怪们陆陆续续搬进来之后,才逐渐开的灵智,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多亏了这一大帮子外来的家伙。
这片林子严格算来其实是他的林子。树妖们划分领地的方式相当简单粗/暴——这一片林子只有我开了灵智,那这一片就是我的了,维持生态平衡等等就都是他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