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艾琳的事情后,天色还算早。好不容易被放出来的安妮,实在不想要这么快的回去。
福尔摩斯也就干脆由着她,去了趟波图利尔。
这个地方,也算是命途多舛。先后两场意外,让它近乎名扬海外。平日里,来参观的人,也受到了些许的影响。
顺利拿到入场券的安妮,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的拿着手里的两张纸。
“你应当知道,在这样的天气,本来选择来这样的人就会少上很多。更何况,大部分人应当还在准备着半个月后的油画展?”福尔摩斯提醒道。
安妮恍然大悟,近些日子的跌宕起伏让她全然忘记了半个月后的重要日子。一年一度的油画鉴赏,堪称盛典。
对于安妮来说,这个日子也是影响深远的。
如果不是当初在这个展览上,莫名走了好运。取得了一个展览的偏僻位置,也算是进了圈子的认可。以她的身份,想要在这个地方生存下去,可不会这么简单。
“你如果想要参加的话,现在送展应该还来得及。”福尔摩斯说道。
安妮点了点头,被福尔摩斯牵着进了波图利尔。一路上,还在细细思量着,自己这些日子的画作,哪一幅更加切合今年的主题。
福尔摩斯敏锐的意识到,安妮已经全然走神。并没有将目光落在眼前的展览上。他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更加小心的护着安妮。没让走神的她,被什么人冲撞到。
走过了两个展厅,安妮忽然转动了头,像是有些惊讶。
“想清楚要送哪一幅了?”福尔摩斯问道。
安妮轻轻“啊”了一声,才慢了一步的反应道:“嗯,是的。”
福尔摩斯挑眉,顺着安妮的目光看过去。正是一副渔民归家的写实油画。他走过去,眼中露出几分兴趣来。
“你有一幅类似风格的?”福尔摩斯问道。
安妮点了点头,她走上前了两步。将自己的下巴,放在男人的肩膀上。微微的靠着,清浅的呼吸吹在福尔摩斯脖颈上,泛起一阵痒意。
“是的,我画了一副风格相近的。”安妮歪着头,看着福尔摩斯完美的侧颜,“是关于你的。”
福尔摩斯心中一动,微妙的喜悦从胸膛中升起。他的面上却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就像是没被掀起内心的波澜一样。
他深呼吸了几下,才回答道:“是吗?”
安妮点了点头,又拉起了福尔摩斯的手,转移了话题:“我们继续看吧……”
想要回去看看安妮画作,福尔摩斯却又不好意思直说。他拉住了准备接着走的安妮,面露凝重:“你出来了很久了,安妮。”
“你需要回去休息。”
安妮笑看着福尔摩斯满是“我为了你好”的模样,却也没有拆穿。很是乖巧的就跟在福尔摩斯身后,看着他急迫的招呼了车来,回了贝克街。
两人进门的时候,正碰上从厨房出来的哈德森太太。她的手里,还拿着给丽贝卡的小碗,轻轻吹着热气。
一抬头,看到安妮和福尔摩斯十指相握的手,哈德森太太简直都快要尖叫出声了。不过,在最后一刻,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她说道:“回来了。”
音调平稳,面色镇定。天知道,哈德森太太在多么努力的忍耐惊喜。虽然之前看出些苗头来,可是谁能够想到会这样快!
福尔摩斯帮着安妮解下了假发,妥当收好。还极为自然的接过了安妮的外衣,拍了拍挂在墙上。都处理好后,才腾出手来,整理自己的伪装。
哈德森太太站在一旁,手里紧紧捏着丽贝卡的小碗。手里的力道不小,就像是要把自己尖叫的力量都放到手上去似的。
福尔摩斯看了眼哈德森太太,极快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她,才微微颔首。
哈德森太太激动的浑身有些抖,她看着安妮和福尔摩斯,眼睛不住的眨着。
“午餐我准备好了。”她说道,“你们准备好了,可以下来。”
安妮道:“好的,谢谢您。”
哈德森太太摆了摆手,嘴里的话有些颠三倒四,不住的小声念叨着:“挺好的,挺好的……”
丽贝卡在小口小口吃着午餐的时候,总觉得一旁的哈德森奶奶有些奇怪。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哈德森太太激动的样子。
哈德森太太又给丽贝卡的小盘子里放上了一块布丁。小丽贝卡皱着小脸,无奈的努力嚼着。她发誓,这已经是哈德森奶奶中午第三次忘记已经给过她甜点了。
丽贝卡吃得好饱,撑着滚圆的小肚子。还在努力的吃着布丁。
安妮姐姐教导过,不可以浪费粮食的。
在丽贝卡和布丁奋战的时候,哈德森太太确实强忍着激动,看向安妮和福尔摩斯。
虽然,福尔摩斯还像是平日里那样,偶尔为安妮拿一些调料递给她。但是,在哈德森太太眼里,简直就是两人热恋的证明。
甚至,她都能够想象到,未来的小福尔摩斯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模样了。
快看,安妮靠近了福尔摩斯,在他耳旁说话。哈德森太太认为,这不是情人间的耳语,还能够是什么?!
安妮小声说道:“哈德森太太怎么了?”
福尔摩斯面色如常,为安妮的牛排上淋了些色拉油。又平静的将瓶子收回去摆好。
迎着安妮好奇的目光,福尔摩斯看了眼哈德森太太。
“知道了我们的事情,正在计划建造婴儿房的事情。”
安妮梗了一下……婴儿房……
这想的,也太远了吧!
她犹疑的看了福尔摩斯,暗搓搓的笑道:“你怎么知道,哈德森太太在计划婴儿房?”
福尔摩斯喝了口红酒,擦了擦嘴边的酒渍,目光在哈德森太太和丽贝卡之间转了几圈。
才转过头来,向着安妮说道:“因为她落在丽贝卡身上的目光,实在太明显了。”
安妮嘟了嘟嘴,没再说话。有些羞涩的转过头去,静悄悄的吃起了牛排。
福尔摩斯为她递过了干净的餐巾,在安妮还没来得及道谢之前,靠近了她的耳侧。
声音低沉,却带着无尽的温柔眷恋。
“还有就是,因为我也想过这件事情。”
第37章
婴儿房!
安妮简直要一口红酒喷出来了。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 两人是今天清晨才将将确立了关系。虽说以他们两个的个性来说, 这确实是极有可能需要计划的。
但是, 这也太早了点儿吧?
福尔摩斯平静的吃着甜点, 就像是刚刚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安妮眨了眨眼睛,强行把脸上的红晕压下去。深深后悔自己问出来这样的话, 偏偏人家福尔摩斯
一脸平静,倒是让她心潮澎湃, 脸颊泛红。
这实在是太过丢人了!
丽贝卡看着安妮, 小手还把着自己的奶杯子。眼里,倒是对安妮满满的好奇。
福尔摩斯忍着笑,看安妮兀自强装镇定的样子。可是,无论是她不自觉挺直的后背,还是微微加
快的呼吸, 都将安妮此时的紧张暴露无遗。
哈德森太太看了看安妮, 转过头去轻轻揉了揉丽贝卡的脑袋, 笑着说道:“快些吃,下午还要出去呢!”
丽贝卡显然也想到了下午的出游计划, 那可是她好不容易才让哈德森太太答应的。连忙, 也顾不上盯着安妮了,小勺子动得很快, 一下下就把布丁吃了干净。
“我们下午就先出去了。”哈德森太太说道,“你们,嗯,随意。”
临走前, 那个语重心长的眼神,简直让安妮从头红到脚。活像是一只快要熟了的虾,全然不像是秋日里微凉的温度。
“哈德森太太,好像很喜欢丽贝卡?”安妮说道,“之前,这样的温度她可是不愿意出去的。竟然为了丽贝卡,这个温度出去玩?”
安妮的调侃,倒是没让福尔摩斯感兴趣。他拉着还有些怔愣的安妮进了房间,不由分说的将她按在椅子上坐下。
直到安妮看向他的时候,福尔摩斯的脸色才好了起来。
“好了,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处理的,就是今天的纸条。”福尔摩斯宣布道。
他戴上了白色的手套,从安妮手里接过了艾琳唇印残存的纸条,开始细细观察。
“这种纸张,好像并不常见。”福尔摩斯眯了眯眼睛,摩梭着纸条背面的凹凸不平。
突然间,他将纸条从中间撕开。目不转睛的看着碎裂的线条上,落下来的纸屑。
福尔摩斯道:“这种纸张,是由白桦树皮提炼行程的。这种制纸模式,大多已经淘汰了。市面上已经很少有它,但是还有一处卖。”
安妮看向他:“哪里?”
福尔摩斯叼起了他的烟斗,微微一笑:“老朋友的地方了。”
华生搬进来的时间不短,他和福尔摩斯合作的案子就已经能够堆成人高的卷宗。而福尔摩斯早在华生搬来之前,就已经以顾问侦探自居。破过案子的数目,显然要难以想象。
事实上,很少有人会想象得到,福尔摩斯这样的超高纸上,会把自己未来的时间都放在案件上。
咨询侦探……这种独属于他自己的职位,也算是把这个名字起都得很是恰当。只不过,就连麦考夫有的时候,都不由得承认,自家的弟弟如若可以做其他的事情,必然也会十分成功。
按照他的话来说,毕竟剩下的,总是会比那群金鱼要做得好一些。
安妮眼睁睁看着,福尔摩斯将这几年间的卷宗,从一处锁着的房间里一一搬了出来。
不多时,就堆满了整个屋子的地面。
安妮站在一堆纸旁边,蹙眉叉腰:“所以说,你怀疑,莫里亚蒂会从你破过的案子里入手?”
福尔摩斯从小屋子里伸出个头来,看着外面的安妮。再次递给了她一个小箱子,示意她放在地上。
“不是怀疑,是一定。”福尔摩斯回答道。
箱子并不轻,安妮接过后就很快找了空余的地方,放好打开。她吹了吹上面落着的尘土,险些被呛了个正着。
“为什么?”她问道。
福尔摩斯拍了拍手,看着几乎要被搬空的小房间,认可的点了点头:“好了,这应该是最后的一些了。”
说完,安妮边看着福尔摩斯拿了三五个地图卷轴走了出来,另一只胳膊底下,还努力的夹着一块木板。
“那是,写生板?”安妮挑眉,问道。
福尔摩斯将东西一一放下,指了指安妮问的木板:“你是说这个吗?哦,它不是写生用的。是当时被我用来当隔离板的。毕竟,哈德森太太一向不喜欢,我把什么鲜血淋漓的东西放在她的家具上。”
安妮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顿了顿,她看着福尔摩斯。明明是这样离奇的答案,偏偏听起来却觉得这样情理之中。
安妮无奈的摇头,可见福尔摩斯是多么怪异的一个人。而喜欢上他的自己,岂不是更加异于常人了?
安妮想着,眼里不由得带上了些许的笑意。
“至于你刚刚询问我的,为什么莫里亚蒂会在这里面选择地址。”福尔摩斯说道,他蹲下身,将其中一个地图卷轴打开,铺在地上,“原因很简单,当初华生就是他带走的。”
一样的肆意张狂。将所有的一切,都能够看作是他游戏的赌注。
不论是福尔摩斯的挚友华生,还是价值连城甚至在某些文化方面,价值不可估量的油画收藏,都能够在莫里亚蒂教授的手里面,变为一台演出戏剧的道具。很随意,不是吗?
安妮本就对这个莫里亚蒂毫无好感,此时得知,当初华生竟然也是他游戏下来折磨的对象,更是添了几分怒气在里面。
“你之前,只是砍断他的一些耳目,兴许还不够的。”安妮说道,“这样的人,就算麦考夫他不拜托你,也是应该被绳之以法的。”
福尔摩斯倒是对安妮这样的说法,不置可否。他十分认可的点了点头,绕过满地的东西,来到安妮身边。
“你提醒得很及时,安妮。”他说道,“既然这个人应该也让麦考夫头疼。我们就不要忘记,从他那儿要些承诺来,毕竟,我们也算是帮了他一次的。”
安妮没有理会福尔摩斯的玩笑,只是指了指地上的地图:“所以,他是什么意思?一场游戏,最终的奖品是失踪的油画?”
福尔摩斯抿唇,没有说话。
安妮猜测道:“总不可能,在最后你破案成功的时候,将油画再交给你。这并不符合常规……”
她在混乱的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眼睛忽然一亮。双手一拍,脸上露出笑容来。
安妮道:“他将油画切割开来,每一次游戏的目的,就是这些失窃的油画。”
偌大的油画,转移并不简单。
但是如果对方可以壮士断腕,大胆的切割开来。之后,再重金寻找能手,把撕裂的油画复原。就算是最后转手的时候,需要吃上一点儿亏,也是可行的方案。
福尔摩斯显然也这样认为,他深深吸了一口烟,让微白的气从他的烟斗处冉冉飘散出来。
他笑道:“所以,我们需要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靠近河边的造纸厂。我在纸条上,看到了被压入纸张的鱼鳍残片,并不大,但已经足够让我分辨出来它的来源和种类。”
独独生活于城市河流之间的淡水小鱼,被造纸厂在制造生纸的时候,被压了进去。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安妮点头,看着他手里圈主的工厂。
“什么时候走?”她问道。
福尔摩斯再次蹙眉,看了看纸条。又疾步几下,来到窗旁,微微掀起一点窗帘向外看去。
零星的几个人,站在街道上。有的是在等人,还有的,是像麦考夫安排过来的人一样,偶尔无聊得发会儿呆。
福尔摩斯的唇角上扬,露出了充满得意的笑容。
“你发现了切入点?”安妮问道。
福尔摩斯拿起了艾琳的纸条,突兀的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