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海——天目茶盏
时间:2019-08-24 07:10:56

  傻姑娘喃喃道,不一会儿,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先回家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吧。
  与先前的想法一模一样,但心情奇妙地轻快了起来。
  廉慕斯回到住所已经过了九点,照顾她起居的刘姨还没走,见她进屋,连忙从厨房端了一碗红糖姜水,念叨着晚归让人担心。
  “我没有玩很久,有几本书忘在学校了,重新去取了一趟。”
  廉慕斯浅啜一口,汤煮的很醇厚,只一口,腹部就暖洋洋的很舒服。喝了半碗后,重新把碗递了回去。
  刘姨不疑有他,接了碗,替她取下外套挂起,进厨房收拾,念叨着:“先去洗个澡。饭菜已经热好了,在保温盒里。吃完了要早点休息,今天收了一些包裹,放在了杂物间里。”
  廉慕斯脱掉湿掉的外套,把领带随手扔到椅子上,“刘姨最好了。”
  除非一起吃饭,否则她有人在旁边守着——廉老爷子有过重病住院史,尚且幼小的廉慕斯曾经彻夜守在病床前,连吃饭都当着老爷子的面。现在一被人守着吃饭,就会想起至亲无力在床,眼神怜爱仿佛随时会消逝的那段残酷时期。
  刘姨是廉家的老人,从廉慕斯还是个小萝卜丁时就照顾她,自然知道她这个毛病,见有乖乖去洗澡,检查了门锁安全后放心离开了住所。
  廉慕斯清洗干净,泡了个舒舒服服的澡。
  她身子弱,一次泡不了太久。每过三四分钟左右,就需要慢悠悠出浴缸,在地上蹲个半天——非常消耗时间。
  所以等出浴室,对上手机里约莫四十条未接来电时,终于想起了来自兄姐沉重爱意的恐惧。
  “喂——”
  “木木接电话了!姐!”
  “我就说让你们等等,叶师,打电话给刘嫂说不用回去了。”
  电话那头响起了一声惊叫,接着一阵混乱,一道熟悉的女音从话筒中响起:“木木,说了多少次了,不要不接电话!”
  “不是——”
  “你要吓死你哥了!”话筒被抢走,平日里风流的男音很是不稳,失去了大部分魅力,堕落成一个单纯的妹控,“刘嫂说你在洗澡,为什么洗澡的时候不接电话!”
  “……”
  这人是不是真的不讲道理了。
  好言好语劝着二哥和两个姐姐平复情绪,廉慕斯扭开保温盒的盖子,应着:“没事,对……对,是下雨了,我没淋雨……好吧,淋了一点雨,我不是去洗澡了吗……大姐你别念了,我真没淋很久。”
  “……视频?今天算了吧,我在吃饭。……嗯,是收到了几个,等会儿我去拆……爸妈要回来?下个月?……大哥还好吗?……好,我没事……二哥你别抢话筒……唉,么么哒。”
  “……嗯,好……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是想你们了……没礼物也没关系……好,我也爱你们。”
  没一会儿,廉家的父母也打来了电话,接着是童家的姥姥姥爷,廉家的老爷子。
  空旷的餐厅内回荡着廉慕斯耐心的应声,一遍遍重复着相同的话,若有人坐在此地,一定能见着一双愉悦的眼。
  第二天,七班讲台上,一整箱甜牛奶静静立着。旁边还有一大袋糖果,以及一张上书“七班同学特供版”的A4纸。
  每进一个人,班长就乐呵呵抓一把糖果,递一瓶牛奶。
  这番举动吓得人人后退,个个回头瞅一眼教室的标牌,确认是否走错了教室。
  毕竟七班的班长不仅是特招的外部生,同时也是铁公鸡中的战斗鸡,吝啬到远近闻名。
  传言中是个喝西北风就是一顿饭的狠人。
  最出名的是曾经有人向他借草稿纸,他在包里摸索半天,不舍地递了半张试卷(草稿限定)。
  这样的人买这种进口牛奶,请的是高级糖果——第一反应绝不会是感动,而是怀疑他是不是走投无路,给同班买了保险准备大赚一笔,已经不计较成本了。
  更有过分者问:“班班你昨天淋雨了?发烧了?严不严重?”
  “不是我请的,廉老板拿来让我发下去……你不要吗,不要的话给我——”
  还没说话,手中的牛奶和糖果已经没了踪影。
  班长可惜地咂了下嘴。
  唉,这牛奶多好啊,放学后带回家给妹妹喝。
  搞清楚这些都是廉慕斯请的后,其他人放弃了多余的警惕心,廉老板肯定看不上保险费。七班顿时陷入了欢乐的海洋——有两人不爱甜食,还专门准备了饮料和牛肉干。
  同样的情况也在教师办公室中发生,然而这一切与主人公没有太多关系。
  至少被人堵在教学楼一个隐蔽角落的廉慕斯这么认为。
  “有事吗?”
  就连廉慕斯也忍受不住的安静,她第一个打破了凝固的气氛,免得面前的人沉默到天荒地老。
  “啊!没有——不不是,有的!”
  对方手忙脚乱从包里抽出一个环保袋,真亏能在学校统一的小书包里装下这么大的东西。
  “那个,这个……这是你的伞,还有我做的菜,我我不知道怎么感谢,只擅长做点菜,如果不介意的话……”
  面前是一张诚恳又热切的脸孔,廉慕斯缄默不言,沉默地盯着那盒散发着香气的不明物品。
  干净的铁饭盒,朴质到遮不住气味,大概也不会用昂贵的食材,再如何擅长也不过是家常小菜,厨艺更不必多说。
  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做的食物,鬼知道里面放了怎样的不明物体。
  许久,久到宁枝的心渐渐凉了下去,有些瑟缩地收肩,匆匆掩饰弥漫的尴尬。
  “对不起……我也觉得太突然了,不认识的人做饭什么的……不用接受也没关系,我……我就想说谢谢……”
  廉慕斯盯着宁枝窘迫的脸,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从早上起就在门口守我?把我叫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宁枝拧起衣角,怕她怀疑自己图谋不轨,连忙解释:“我不知道你是哪个班的,就想着……如果能遇到的话就把伞还给你……遇不到的话就……”
  廉慕斯环视了一圈,:“那到这里做什么,门口给也是一样的。”
  宁枝的眉目黯淡,小声开口:“我不想给你带来麻烦。”
  这几天她过得很不好,带头欺凌的人听说家里很有钱,父母都是大老板……虽然这个女生家境不错,但猛虎毕竟敌不过群狼,她不想连累对方。
  宁枝还了伞,心中的大石头落了下来,提着塑料袋也准备回返,好心提醒:“早自习了,快回教室吧。”
  提到教室,她眼里有些很难形容的东西,沉重和疲惫,还有让人不忍的惧意。明明只是一个学生,却遭受无妄之灾,整日提心吊胆。
  廉慕斯内心忽然感到烦躁,像是埋在记忆深处的某一根弦疼痛得颤抖了起来。
  好像有一个人曾经垂头看着她,眼里是她自以为很懂但发现全错的情愫,然后大错特错,将错就错,错无可错。
  宁枝为面前伸出的手一愣。
  但对方的嗓音依旧平静:“吃的给我,你回去。”
  “下次别做了,我不喜欢吃别人做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你好,这里是存稿一号。
  作者要去更新喜欢文了,西幻没有这么压抑,是很苏爽的欢乐(?)女主正统升级文哦!
 
 
第5章 印象
  早自习时间,英语老师在办公室备课,教室里偶尔有学生讨论答案,安静到听得见书页翻动的声音。
  上次考试的平均分和中位分远远低于预期,文科重点班的成绩低到这种程度简直不像话,一班班主任老赵大发雷霆,誓要在月考中与同样是文科重点的三班一决雌雄。
  所有任课老师紧随其后,共同为班级学生带来了学习的噩梦。
  近来成绩不佳的学生无不提心吊胆,埋头苦学。恨不能悬梁刺股,把拳拳思学之心展现给着急的老师们。
  这其中不包括所有人。
  老赵高瞻远瞩,把所有牛鬼蛇神放置在了最后排,打造出了一块完全的死亡禁区。
  睡觉的伏在课桌上一动不动,酣然入梦;玩手机的盯着屏幕,指尖飞快游弋;打游戏的神情专注,偶尔传出一两声压低的国骂;看书的桌上堆满了闲书,不时闷笑;化妆的顾镜自怜,细细补眉。
  待在这片区域中的大多不会学习。后进生们只要不吵不闹,没人去管。
  老师们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打扰前面认真学习的同学,采取了放任自流的态度。纨绔们悠然自得很是放松,稳定发挥拉低班级的平均分,给学霸们制造难度,提高他们的学习动力。
  这也是为何学霸们不愿与之为伍的原因,不想和他们太多接触,平日要喝水都会特意从后门绕一圈,可谓唯恐避之不及。
  一班作为重点班之所以招来如此多的“妖魔鬼怪”,原因很简单——想跟戎哥待一个班,死活让家里的长辈送自己进来。
  当然也只是送进来为止——他们又不喜欢学习。
  很是感人。
  戎哥对此没有任何想法。
  靠窗的位置,男生长睫微阖,低眉垂目,手持与课业不相干的书籍,周身的冷淡与周围格格不入。他的存在占据了部分女生的注意力,时不时有女生偷偷看一眼,将眼睛短时间内从枯燥无味的题海中解救出来。
  ——毕竟真的很养眼。
  副班长是其中一员。
  她失神望了半天,目光稍不注意就会追随那道身影,同桌用胳膊肘戳了几下,扔了团纸条过来。
  展开一看,上面写着:“班花花又在单相思,戎大帅哥好不好看啊?”
  副班长蓦然脸红。
  戎予安自然是好看:个子很高,长得又帅,她偶然见到和朋友站在一起聊天的他垂眼一笑,清新俊逸,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暗恋是一回事,承认是另一回事。
  副班长瞪了回去,可惜瞳色剪水迎人滟,雪肌白里透红,没有半点威慑力,倒把一个暗恋她的男生看得怦然心动。
  副班长扯过一旁的草稿纸,匆匆写了字撕掉。
  “别闹,人家有喜欢的人了。”
  停笔后心里很是怅然,戎予安虽然换女友的速度不勤,但因为受人欢迎,从来不缺有钱又美的女生环绕身旁。
  同桌不以为意,戎予安看上的女生传说有千千万,一个换一个,听多了就知道有多假,得亏有女生认真去找麻烦,要她说完全在浪费时间。
  ……说起来,这一次又轮到哪个倒霉蛋了呢。
  门外有人影出现,讲台上坐着的学习委员突然起身走了过去,低声交谈后,扭头喊:“戎予安,有人找你。”
  除了沉迷学习不可自拔的学霸和睡着的学生外,众人潜意识投以注目,想越过高壮的学习委员看清身后的人。
  只要加上戎予安三个字,任何话题都有致命的吸引力,以前找戎予安的只有前女友们——分手太快,记不住脸。
  难道……又交了新女友?
  众人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然而,学习委员没有理解众人如芒刺一般尖锐,又如烈阳般热切视线中包含的感情和暗示。
  他纹丝不动立在原地,宽厚的胸膛严实挡住了众人的好奇心,令人焦急难耐。
  戎予安从晦涩的外文书中抬起头,视线冷淡,没有多余的表情,“是谁?”
  “你出来下,有点事。”
  正逢学习委员侧身,露出了身后的人。
  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眼底也笑着,只是一脸的倦怠散漫,透着对周遭一切的漫不经心。提着一支显眼的红色环保袋,隔得近的学生闻见了一股饭菜的油香,与手腕上漂亮的表相较见绌,反差巨大。
  七班的廉慕斯,这可真是稀客。
  连戎予安都诧异地挑眉。
  伴随着桌椅碰撞的轻响,戎予安走了教室,两人走远了几步,众人只听见一声“有事?”,就再也听不见任何对话了。
  诡异地安静了片刻,接着冷水入油锅,一片哗然后,窃窃私语声沸腾起来,就连班长都礼节性地与前桌聊了几句,才腾地站起,大声制止扰乱自习课的行为。
  “安静!不要说话!”
  可惜效果甚微,其他人至多也礼节性闭下嘴,然后继续七嘴八舌,各自压低嗓子,分享能获得的猜测。
  感情纠葛到豪门纷争,有钱人的娱乐邀请到宴会作伴——只有想不到,没有不敢说。
  如果语文老师晓得此时此刻他们出众的想象力,怕是会感动到落泪。
  副班长心里一团乱麻,贝齿咬唇,听身后不远处的女生说话,她已经收起了眉笔,正与旁边打游戏的人闲聊。
  “慕斯到底有什么事,她手上拿的是饭盒?”
  打游戏的男生随意应声:“给戎哥做饭呗。”
  冷场了一瞬,“……这是冷笑话吗,一点都不好笑。”
  提着环保袋的娇羞版廉慕斯——不行,想象不出来。
  “你管这么多,戎哥就算谈恋爱跟我们也没关系。”
  “哎呀我就问问,慕斯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大早上来找戎予安干什么——这是她第一次过来吧,那表新的?没见她戴过。”
  真是块好表,想想前几天自己只是试图开车就被训斥,不由撇嘴。
  “我怎么知道,你胆子大的话等会儿自己去问。”
  她哪儿有胆子,昨天婉姐才砸了一个酒瓶,只好嘀咕一声:“……今天姜承悦没来,不然有好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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