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东陵家族,他们最好保佑她这次真的死了
她目光微沉,眉宇间锋芒尽露,昂首看向对方。
“不逃了?”那位使者目光从漆黑的斗篷中射出,如若实质般落于赤水身上,“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赤水见对方居然又有了说话的兴致,便不动声色,淡淡地问道。
“可惜以你的能耐,组织居然没有将你网罗进来,不然,你也不会是这样的处境。”那位使者啧啧叹息道。
赤水略带惊讶地看向对方,“你也是下界修士?”
那位使者声带鄙薄愤恨道:“当然,仙族多是道貌岸然之辈,若非本使通过了血煞盟的考验,只怕早就被他们剥削得皮骨都不剩了。”
赤水微挑了下眉,仙族内部的那些道道她入紫霞峰后也略有所知,他们是有诸多手段打压下界修士,对方说得也不为过,只是,“血煞盟都是由下界修士组成?”
那位使者略滞,显然未料到赤水如此敏锐。
赤水惊疑地问道:“在下初到此界时为何从未听说过贵盟的消息?”
“本使也在疑惑,你居然能逃过血煞盟的查探,又在仙族闯出了一片天地,倒是有些实力。”
赤水这才想起,她初到此界时因为不了解情况,一直处于半隐居状态,就算刚开始出去打听消息,也是用了血影术隐藏了修为。
此时,她倒是有些庆幸自己当初的谨慎行事,不然,若是被这血煞盟发现,恐怕更不会善了,就算侥幸被吸纳进组织,估计也不过是和这位使者一般,成为组织培养的专门杀人的机器。
她心神一紧,就凭对方身上那无法掩住的煞气就让她明白,那样的生活犹如地狱,她绝对不能让自己陷入到那样的境地。
她主意一定,面上却是带丝遗憾道:“在下初到此界,本想找个靠山,没想到到处打探,也没有发现有组织可以容纳我,在下无奈之下不得不四处飘零,吃了诸多苦头才拜得素和仙座门下,没想到不过数十年,却又沦落到这番境地,世事实难料矣”
那位使者似也有所感,“现在此界正值动荡不定之际,对于我等修士来说是危机也是机缘,所以……”他话未完,四周的枯叶已是往赤水飞刺而去,“…你还是快快受死吧”
赤水虽然早有防备,仍是被那些枯叶如闪电般比之前暴增数倍的速度惊得连连后退。
她来不及掐诀,一道金黄的符篆遁出,灵光溢出,形成一道约莫有丈许高的金盾竖于她前方,将那些枯叶全部挡住。
只是,那隐于其间的飞针则是直刺过金盾,往她袭来。
赤水目光一定,驱出混金钩珠,来不及输入灵力,仅是紫光顿亮,她将之往旁边一引,那些飞针就像是被吸引一般尽皆往混金钩珠偏去,恰好从她身边擦过。
那位使者惊异问道:“你那是……”
赤水将混金钩珠一牵,绕回身侧,谦虚道:“不过是渗入了点重磁罢了。”
“不错。”那位使者赞道。
赤水闻言正惊讶间,就听对方又道:“等你死后,那就是本使的了。”那猖狂的语气,就似混金钩珠已经到了他手一般。
赤水面不改色,双眼含笑看向对方,身侧混金钩珠滴溜溜的转,“尊驾想要,就自来拿吧”
第八十三章黑针之威
赤水本来心里极是忐忑,也就是被对方截住逃不掉才不得不逞强面对,可是一通对话后,发现对方居然是位金系修士,刚好被她的混金钩珠所牵制,这让她又恢复了一点信心。
或许,真可一争?
那位使者见赤水态度陡然改变,也有些惊疑,不过,他又想到了什么,轻哼了声,双手快速掐诀,周围的枯叶随风波动,在阳光的映照下如红枫一般艳丽若血,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阴影,竟有几分泣血一般的美丽。
赤水不明究竟,也不敢怠慢,素手轻招,驱出引魂笛,正欲动作,却见对方的周围灵气暴涨,道道如牛毛般的细针凝成,在对方的驱使下冲她直直射来。
金针术
赤水细看之,这就是一位化虚修士的金针术吗?果然是很厉害,就见那些金针和着枯叶一虚一实,封住了她所有的退路。
赤水唇角微勾,金针术,她也会呢
她默念着咒诀,眼见那道符所形成的金盾已快破碎,立即往旁边一遁,一道透明的屏障随之而生,想当初她被困在浮世牢笼时,闲着无事,因为本命法宝已毁的缘故,可没少琢磨这些能保命的基本法术的法诀,也幸得那块淡黄色带红点玉简的帮助,再加上她本身对咒诀的理解和灵力的精纯度,这屏障的威能早已非同寻常。
那位使者见到他凝化成的万千金针砸在那透明屏障上,竟是没有将之击碎,不由大是惊异,再想起之前此女破除枯叶包围之时所驱出的那股狂风,当下面色一变,怒道:“想不到,你居然有这等实力。”
他面色阴深,双手摊开,衣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一股无形的压力散开。
天地间,似乎有什么在渐渐改变。
赤水微怔,陡然反应过来,大惊,对方这是要使用秘术?也或是禁术?
秘术与禁术,赤水是知道的,翠烟宗也不是没有。只是,那些秘术无不是与自身灵根相适应,要发动一次秘术,需要自身大半的灵力,她因为是五行灵根,灵力合在一起很多,但若是分开来看,却是够不上秘术所需灵力的门槛,因而,她一直没有专门学习一门秘术。
其实修士斗法,法宝是其中之一,但是修士自身对法诀的精炼领悟却也至关重要,而随着修为的提长,法器法宝等大都是外物,在斗法中所起的作用越来越小,修士自身的灵力有限,对法术方面也就越加看重,如何用最少的灵力发挥出最强大的威能,端看修士自身的领悟,也是修士实力的体现。
有些有天份的修士施放的秘术已然超越了法宝的威力,有一些特殊的秘术施术时可驱动天地之力,惊天动地,鬼哭神泣,直追先天灵宝。
至于禁术,当初她从穹目那里辗转得到的血色玉简就属于禁术之列。
只见前方,那位使者已被飓风包围,那斗篷紧紧贴于对方面上,显现出一个模糊的脸部部轮廓,看上去竟有几分狰狞。
而空中,阴云从四面八方涌来,层层密积,不过数息之间,已然挡住了所有的阳光。
天瞬即阴暗下来。
不行,不能让对方这样下去。
赤水极快回神,将灵力注入混金钩珠中,催动法诀直冲对方而去。
就见混金钩珠与那飓风撞上,因为体积的缘故,却是无法攻进内里,被飓风带着斜斜飞了出去。
她手一翻,驱出了十枚黑针,轻轻一挥,黑针上灵光一现,顷刻又隐没,黑针也随之一闪而逝。
她的神识赶不上黑针的速度,只抬眼往被飓风包围的对方看去。
就见那些飓风越转越急,形成一道无法突破的屏障,她的黑针一闪而没入飓风中。
赤水不敢眨眼,却没见到黑针再度出现,微露失望之色。
她的黑针积累了近百年的灵力,难道就比不过化虚修士一道屏障吗?若是如此,本命法宝已毁的她,又将如何渡过此劫?就算过了此劫,以后又将凭借什么行走于此界?
难不成真要寄希望于那虚无飘渺的天缕衣吗?
她眼神微黯,心念电转间已是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心境似有动摇,当即一惊,连忙紧守心神,却是发现那十枚黑针终于穿越了飓风,直往对方刺去。
她当即面色一喜,就见那位使者已然感应到了黑针的存在,虽然抽不开手,他一直戴着的黑色斗篷却是灵光隐现,自内往外鼓起。
她的十枚黑针直刺在黑色斗篷上,仅是没入一半,便被卡住了。
没想到,对方那看似普通的斗篷竟然是一件防御法宝。
赤水此时来不及失望,因为她发现在之前的一悲一喜之间,她的心境竟然从中得到了提升,修为又增长了一小截。
她也来不及欣喜,因为高空中已是乌云缱绻,将烈日遮住,澎湃翻涌间电闪雷鸣,形成道道如指粗的金雷。
那些金雷又相互聚集纠缠,如小川汇入河流,河流汇入大海般越来越凶猛的威势,如果不是对面那位使者还在不停地念着咒语,她都要以为这真是她要渡雷劫了。
就见那空中的金雷已是快至桶粗,却仍没有降下来,赤水见此也有些心慌了,想当初小白渡劫时最后的那道劫雷也才这般大小,而这秘术甚至更甚,她本体也才淬炼了数百年,与修士相比还算强横,却是比不过小白,又如何挨得过这般粗壮的金雷
就算她挨过了金雷,又如何抵抗一旁虎视眈眈的对方呢?
她当即就想逃,可是她刚转身,就见周围满天飞针和着枯叶随风飘浮,哪里还有她的退路。
逃不掉,她心神微乱,怎么办?
难不成真的等着那金雷落下将她劈死?
她脑海里瞬间闪过从她入千云门后经历过的种种艰辛,如此多艰险她都闯过来了,却是要葬身此地,死于对方之手吗?
她怎么甘心?她怎能甘心
可是要怎么做呢?眼看那金雷越来越大,她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攻?打不过对方,守?如果大的金雷,她又如何守得住?
她正不知所措间,忽地一抹意识闯进了她的脑海。
她微顿,这才发现不经意之间,她左手竟是紧握着引魂笛不放,小翼感应到她心绪的波动,略带羞涩地出现,它在安抚着她,又带着浓浓的依恋和信任。
赤水的理智一下回笼,竟是哑然而笑,想小翼不过才刚刚开启灵智不过四五百年,在这般境遇下都能信任着她,她又有何不敢面对的呢?
她抬眼望向对方,就见对方的咒术已然快要完成,摊开的双手成收合状态,整个人被黑色斗篷笼罩,什么也看不清楚,却又清晰地散发一股暴戾之气,煞气外露,仿佛那被囚禁千百万年饥饿至极的上古凶兽,眨眼就将扑上前来,将她连体带魄一口吞噬……
赤水不敢再看,将引魂笛移至唇边,深吸了口气,轻阖双目,缓缓吹奏起来。
笛声悠扬清脆,回旋起落,带着她内心深处的一丝希翼,如一缕明媚的阳光,穿透这密积的乌云,缓缓往四周扩散开来。
那在空中飘浮的枯叶似也能感应到她的心绪,随着悠扬的节奏轻轻起伏,如通了灵一般缓缓旋转飞舞……
“雕虫小技。”那位使者不屑地重哼了声,手掌往赤水的方向一挥,“去”他的衣袖随之一荡,那成竹在胸的气势和着他的粗哑却极是浑厚的声音一起直逼赤水而去。
同时,天空中那粗壮的金雷已是朝好直直劈下。
赤水哪里敢硬接,身形一闪,往旁边遁离。
那金雷竟真如劫雷一般有感应,直追她而去,气势汹汹,有着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
赤水暗自叫苦,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敢怠慢,手指不停地舞动,清新动听曲调直泄而出,如轻风拂过山岗,如小溪淌进大海,又如同那欢欣快乐的小鸟自由飞翔于天际……
天地万物似有感应,树叶哗哗轻响,草长莺飞,若是忽略天顶如黑锅盖般的厚实乌云,倒是一派和乐景象。
那位使者冷酷地看着赤水,犹如看一个死人,已然料定她不管如何折腾都是徒劳。
赤水若非定力过人,在这般的目光下怕也要心境崩溃,她定定神,神色微动,就听那曲声已至最高处,却陡然下降,再轻轻起伏了下,渐渐沉寂,再无所觅。
而此时,那道金雷已是近于她面前。
她避无可避,不得不硬咬着牙接下,霎时,火灵珠内的火龙现出,直冲金雷而去,金赤灵光飞溅,火龙呜咽一声,连连后退。
而乌丝凤羽袍上的红丝流动,似血一般艳丽,衣袂翻飞,又渐渐隐没。
那位使者双手负于身后,本是冷眼旁观,只等接收赤水的储物袋,哪曾想到他眼前一花,视线微微扭曲,他再一看,哪里还有对方的身影。
他神识一探,忍不住轻咦了声,明明周围的环境没变,他竟有了一种不真实的错觉,好似阳光复照下,一种炽热的感觉袭向他。
不对,这是幻境
他侧身,面露惊色,想不到此女竟有这般能耐,用声乐布出如此幻境,想到之前的感觉,那听似平常的乐声竟也能调动天地之力吗?
虽是微弱,却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他眉宇间闪过一丝阴霾——此女不可留。
不过才分神中期,就有这等能力,若是待她羽翼丰满,又有谁能奈何得了她?
想到这样一位天资优异的女修会被他所毁灭,他心底又升起一抹兴奋,就算是幻境又怎样?却是逃不过他的金雷秘术。
他想罢,驱动着那无数的金针,四处穿梭,他就不信,那女子能躲一辈子,更何况还有金雷在里,她就算侥幸不死,也必定会重伤。
赤水此时确实很痛苦,那道比水桶还粗三分的金雷直直击在她身上,她虽有火龙抵挡在前,乌丝风羽衣保护在后,又启动了《引仙正经》的护体灵甲,仍是感应到那被淬炼了六百年的本体竟是如豆腐一般脆弱至极,好似一碰就会碎成数块。
她强忍着剧痛依在引魂笛身上,心里却是暗松了口气,在金雷落于她身上的那一霎那,她终于将幻境设置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