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
如果说之前,赤水刻意收敛气息,扎进人堆里就寻不见的话,那么现在却是不能了。
她仅是站在这里,就让人无法忽略。
这无关她的相貌,身形,又或者是气质。
天缕衣的效果,果然非寻常人能够猜测,不过这对于素和向紫二人而言,却是给了她们极大的启发。
什么样的炼衣才算是一件好的炼衣?
以前她们追求的是舒适度,是功能性,但是现在见过了天缕衣,她们才知道这其中的差别。
就现在天缕衣所表现舒适和功能来看,它强吗?
并不是,很多炼衣都能够做到这一点,甚至比它做得更好更出彩,但是,能够让穿上它的主人变得更好,却少有炼衣能够做到。
所以,其它都是死物,唯有这天缕衣不同。
这个道理,不仅是在炼衣,在其它地方同样适用。
适合自己的,就是好东西吗?
或许在大多数人看来,是的,但现在如同素和向紫和明天一样,她们知道了,适合的并非一定是好的,只有能够让自己变得更好的,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东西。
而明白这个道理,远比得到天缕衣更让她们兴奋和激动。
又或许这在别人看来太过简单,但越是简单的道理,往往越不容易察觉,就算这仅仅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但只要它没被捅破,那风就永远进不来。
所以,等赤水回神之时,素和向紫和明天二人早已恢复了淡定,在旁边的圆桌旁坐了下来。
反倒是赤水面色微赧,刚坐下就听素和向紫问道:“你知道轩辕家要派轩辕子珩去通天宝库吗?”
“啊?我不知道。”消息还没有传出来,赤水也愣了下。
“卫仙尊这次偷鸡不成,眼看还要蚀把米了。”素和向紫笑道。
赤水一眼即明,灭已死,想必子珩吞噬灭的真魂阻力会小很多,肯定不久就能出关,去通天宝库将将好。
且他实力必定会大幅提升,这样的话,就算通天密钥在卫仙尊手上,但进入通天宝库的不是卫仙尊本人。
那么,只要他们进入通天宝库,以子珩的实力,他们完全可以撇开主位,自己拉起一支队伍。
圣岛各大世家盘根错节,虽有争斗,但在大问题上却是同气连枝,共同进退的。
百里家当初为何惹了众怒,就是因为当初随同百里家族的人一同覆灭的,还有联姻于百里家的各大家族子女。
百里家族那一场动荡,斩断了与所有世家的联系。
这才是百里家遭受各家排挤最根本的原因。
赤水因为麦丘仙尊,特意关注这方面,才琢磨出了这些,眼前,卫仙尊却成了再度要挑战他们权威的人。
她都可以相像,卫仙尊现在估计也是进退两难,难以决择了。
“可是,卫仙尊手上有通天密钥,你们说他会不会彻底破罐子破摔,不将名额交出来,又或者干脆就自己组织人进通天宝库?”明天问道。
“他不敢!”素和向紫道:“除非他不打算在圣岛待了。”
她说得很有底气。
赤水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卫仙尊这人太不讲究,得知他现在不好过,赤水心情就舒畅了几分,但另一方面,物伤其类,同为下界修者,她又有些理解卫仙尊的选择。
换作是她,也不见得能做得比卫仙尊好。
更何况,卫仙尊这一手,并不仅仅是为了一己私利,他是代表着一整个下界修者的群体,他强大了,最终获益的将是整个群体。
赤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离开之时,她还在考虑着,暂时先不闭关了,待这件事尘埃落定后再说吧!
她却没有料到,此时在承水岛,有陌生的访客,已经等待她多时。
第一八七章 怪异来客
承水岛,今日突然来了两个怪异的访客。
是真怪异。
麦丘启明安排人上了茶,随后才向这两位戴着黑斗笠,幕帘遮脸,黑袍宽袖,别说面容,就连皮肤都没有露出一丝的两人道:“非常抱歉,我家主上今日出门访友去了,烦请两位客人稍等片刻。”
“不忙!”身形年轻、同是也是领头的那人客气道:“我等冒昧上门,本是打扰,再不敢去催请悟星仙子的,就让我们在此等待既可。”
听言语,倒也是知礼的。
麦丘启明都诧异了,既是知礼,为何又做出这般失礼之事?
都不提前送个拜贴什么的,难道是有什么急事?
但看样子又不像,麦丘启明琢磨了下,终究没跟赤水发消息。
所以,待赤水回到承水岛,已是日影西斜之时。
赤水甫一进门,抬眼就见黑黢黢两团黑影,一时也愣了下神,麦丘启明赶紧上前迎接,并简单说明了经过。
他倒也想打听一下这两人的来路,只可惜两人一点口风未露,他也是计穷。
赤水眸光一闪,已经认出那带头之人,正是之前在阴风谷,用天缕衣碎片换取玉碑密钥的那个年青人,不由也很是意外。
这真是太巧合了。
这一路回来,让她对天缕衣的体验更深,那种无形的约束力,确实存在。
这让赤水想到前世,正式着装都要求西服,不是没有道理的。
其实西服穿着并不舒适,但正是这种约束力,促使人的仪态更加端正,也代表着克制,显示出主人良好的自制力,以及沉稳的气质。
天缕衣这种无形的约束力与之相似,却又更加高级。
她却没想到,转眼就遇到这人。
她上前,那两人也起身,微倾身向她示意,却都没有自报家门的意思。
麦丘启明在一旁见之,不由又向赤水递过来一个眼神,看吧!就是这样!不怪我……
赤水就没有理他,直接对那青年道:“抱歉让二位久等了,贵客临门,还请到客室喝杯热茶。”
说完,这才看了麦丘启明一眼,示意他不用管了。
然后,她就带着二人,直接进了小会客室。
这里原本是她用来招待亲朋好友之所。
麦丘启明在后面见之,明白过来,原来这是赤水认识的,他无语了下,虽奇怪赤水怎么会认识这样奇怪的人,倒也不纠结,反正之后再问赤水就是。
他遂守在门外。
再说小客室内,因为这里是赤水用来招待亲朋好友之所,因此布置得就比较随意,几个蒲团随意摆在榻上,案机上也零星散落着几个摆件。
不过很明显这两位客人也不在意这些。
待客室门关闭,那青年倒也直接,取下斗笠,露出一张略显清瘦,却轮廓分明的脸,又有双眼似会发光一般炯炯然,看上去极为精神,与其取下斗笠前大不相同。
“见过悟星仙子。”
赤水打量着他,静待下文。
果然,就听那青年又接着道:“此番冒昧上门,实是因为家中长辈久闻悟星仙子大名,今见仙子敞开门庭,特来一见。”
他说着,往后退了几步,竟是退到了另一人之后。
赤水又惊讶了下。
她原本以为这另外一人,是这青年的随丛,却原来不是,而是长辈?
那么,他们为什么要这般掩饰?
而随着赤水的目光移到那人身上,就见那人身形一挺,佝偻的背挺直了,竟是不输那青年,且其气质大变,随着斗笠取下,露出真面目时。
仅是看其透着果决和洞若观火的眼神,赤水就明白,这是一个久居上位,且极可能是当家作主之人。
这样的目光,她在祈连沐泽身上见过,在他曾爷爷身上也体会过。
“悟星见过老人家。”
因不知其身份,赤水也就只能这样代称。
那老人家也似不在意,“是我等打扰仙子了。”
赤水摇头,请老人家上坐。
那老人家摆摆手,直接就着最近的蒲团坐了下来,而那青年则坐在了他身后。
赤水虽有疑惑,倒也不急,选择坐在了老人家对面,边拿出茶具彻茶,边问道:“不知老人家此来,所为何事?”
却不想那老人家避而不答,反而捋了下略有些花白的胡须,“仙子不若先猜上一猜,某家的来历?”
赤水:“……”
哪有上门来,不自报家门,却让主人猜来历的?
赤水也是第一次见识到。
不过,早在见到他们的第一眼,赤水心中就在猜测他们的身份。
就她现在收集到的资料,以及仙族那庞大的关系图谱,也仍然无法判定眼前这两人的具体身份,尤其是这位老人家。
别看其就在她面前,但赤水就愣是没有找到一丝线索,可以用来追溯到他身份的。
她不由眸光就移到旁边的青年身上。
这人去过阴风谷,且能够参加由钟离宏远等几族联合举办的拍卖会,定也是有身份的人,若是从他身上着手……
那青年似是知道赤水心中所想,还冲他笑了笑。
赤水顿时又有些拿捏不准了。
不过,此时,小金已经开始着手追查了,动用了一点不寻常的手段。
“……卫殊?”
“你是卫仙尊的人?”赤水若有所思状,“这次通天密钥,卫仙尊选定执掌主位的人?”
“仙子果然消息灵通。”卫殊也否认,又施了一礼:“卫殊见过仙子。”
赤水点头,又有疑惑,“你现在不该在做准备吗?如何又到承水岛来?”
而且,还是带着一位非常不一般的长辈?
卫殊未答,反倒是那老人家闻言,笑道:“他是想上门来,让仙子给出个主意,若是依仙子之见,当前他应该如何做呢?”
赤水:“……”
这位老人家就喜欢考人吗?
“卫前辈……”
她话还未完,就被对方摆手打断了,“我不姓卫。”
赤水眸光就又闪了下,似有所悟。
她将目光从卫殊身上移回来,这才又对老人家道:“那我可猜不着了。”
那老人家却不管赤水是谦虚,还是有意避开话题,“你知道轩辕家要派轩辕子珩去通天宝库吧?”
赤水点头。
虽然她也是刚听说的。
“那你也应该了解,现在卫殊的处境,有多尴尬了吧?”
赤水又点头。
不用怀疑,以子珩出关后的实力,准至强者的“准”字去掉,轩辕家派他去通天宝库,那不是鹤立鸡群,那妥妥的是开挂作弊啊!
她都可以想像卫殊作为主位的苦逼。
可是,这与她有什么关系?
“承蒙老人家看得起,悟星能力微弱,此等大事,悟星实是爱莫能助。”她就不打算掺合了,也掺合不起。
那老人家就笑了下,眼尾挤出些许尾纹,并不显老,反倒和蔼有加。
“也是,这等大事,确定不该来麻烦悟星仙子,只是这不是特殊情况吗?我们也是不得已。”那老人家就给卫殊使了个眼神。
卫殊知机,默默掏出了一块破布。
赤水就盯着那块布:“…………”
她现在有点怀疑人生?
虽说天缕衣就算破碎,碎片肯定也不多,九已是极数。
她手中都有七块了,这又来一块,真当天缕衣碎片是大白菜不成?
她能够感觉到,对面老人家目光扫过她身着的天缕衣,或许早在他们相见的那一刻,这位老人家就有所谋算了。
这一个有备而来,一个措不及防。
而她明显是后者。
赤水就露出一丝无奈来,将目光从那破布上拔回,“老人家,不是悟星有意推托,实在是你们找错人了。”
她不是不想要那块碎片,几大巅峰势力,以及仙尊间的博弈较量,是她能随便掺和的吗?
就算她有那心,有那胆,她也得有那能力啊!
“再说,这事想必卫仙尊也不会坐视不管,说不定卫仙尊他已有解决之道呢?”
那老人家见此,也不多言,只一手伸出,将卫殊面前的那块天缕衣碎片推到赤水面前,道:“只需一言,这天缕衣碎片,便是你的了。”
赤水顿时一愣。
她目光从其手上还按着的天缕衣碎片,往上与这位老人家的目光对上。
她心里在迅速权衡利弊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