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是吗?
那她究竟是为什么会不顾一切,做出这样的傻事呢?
那她为什么会在承受着极致痛苦之时,还要强撑着和对方解释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小火只觉得自己神魂一荡,似乎更是激发了全身的伤势,再保持不住化形之体,就在穹目的怀中,缩小成一个约莫有婴儿拳头大小的小小元婴。
小元婴最后看了穹目一眼,瞬即陷入了黑暗之中。
穹目面色一变,这才发现,小火的伤势,远比她表现出来的,要重得多。
从小元婴的体量来看,至少下跌了一个大境界不止?
他手轻托着,失去意识的小元婴,依稀还能见着原主几分模样,只这样安静、脆弱、又毫无防备的样子,却是他从未曾见过的。
记忆之中,那女子总是带着一股倔强,从不怨天尤人,差点被夺舍了也能在眨眼之间将之抛于身后,不见任何阴影的痕迹,即使遭到了他接二连三的捉弄,也是一幅故作淡定,努力沟通,想办法解决问题的样子?
可以说,他是看着她从一个懵懂少女,成长为现今的模样。
他却从未曾想到,在她仿似铜墙铁壁般无懈可击的心境之后,竟然隐藏着这样一个天真而又脆弱的灵魂。
该说,是她装得太好了吗?
连他都给骗过了。
穹目怔忡了几息,才取出了一颗透明的圆珠,将小元婴慑取进去。
圆珠中的能量滋润着小元婴,仿似她眉间都似轻松了几许。
或许,他刚才确实太过严厉了,她虽然激进了些,但确实非常有效,直接打破了树母的幻境。
穹目将圆珠收进袖口,再度跃上了一个高台。
这高台与之前的极为相似,只不过人数骤减,加上穹目,也不过两掌之数。
且大都如他一般形单影只,独有一对男女,双双在树母的幻境中全身而退,感情剧增,二者相互依偎着,眉眼之间是无尽的甜蜜爱意。
穹目内心无来由地升起一抹烦躁,只觉得这一幕无比刺眼。
也怪他,之前想得太过简单。
树母能在天罚之地立足,又岂能是简单的?
之前两重幻境,确实可以考验情侣之间的感情,也无外乎这里的人对树母如此推崇和拥戴。
在天罚之地,情之一字,是何等的难得和可贵?
更何况是能经受住考验的感情?
穹目眸光放远,略带怅惘之色,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想到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
只是当他的目光再收回来时,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古井无波状。
他们又等了一会儿,仍然没有人再上来。
就有一位孑然一人,面上却丝毫不带哀伤的白衣男子出声道:“树母这些年的标准,是越来越严格了。”
他这话说得,就好似他已经参加了无数次考验?
顿时就将周围所有的目光吸引过来。
唯一的那对情侣不由离他远了一些。
大家都非是傻子,眼前此人,明显是奔着树母的私藏宝库而来,不过是随便使些手段,撩拨了个女子,再牺牲了她,也就能到达这里了。
穹目冷冷瞥了他一眼。
玩火者,终将被火所焚。
天道自有序,只可惜,有些人从来都未曾看清,还在那儿自鸣得意?
他转念又想到自己,心里蓦地升起了一丝后悔,若是可以重来,他绝对不会做下这般决定。
只不待他多想,在上空,悠悠然垂下了数条藤蔓,绿意盈盈,随风摆拂。
平台之上众人顿时大喜。
穹目往上轻跃,顺利抓住了一条藤蔓,在他旁边,之前出声的那位白衣男子也抓住了一条藤蔓,还有闲心同穹目说话:“这位道友,你也是为了那件东西而来的吧?不若一起组队?”
穹目立即拒绝道:“不用。”
那白衣男子嘴角一撇,眼神中带着一丝鄙视,心想这人装啥呢?
早在第一个平台,他就注意到了这人,当时站在他旁边的女子,与他明显不是一路人,第二平台果然就不见了,大家都一样,谁还不知道谁,何必装相呢?
他自认对树母的私库也有一定的了解,虽说这人气势强了些,但是具体实力还未知呢?
他立即放弃了之前的想法,藤蔓一荡,又去找其他人了。
其实他又哪里知道,穹目为了不引起树母的注意,已经刻意压制了自己的大部分实力,但身处众人之中,仍有鹤立鸡群之感。
当真可说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只别说,凭着他之前的经验,他还当真找到了几个队友,其他落单了的,又组了一队。
除了那对情侣之外,也就只有穹目选择了独自一人。
这让他更加引人注目了。
通常来说,前往陌生之地,组队是很有必要的,特别是当自身实力明显不足以应对所有危险的时候。
而穹目这一选择,本就昭示着他对自己的自信。
就有几人看着颇为意动,似想前来搭话。
穹目却在树母私库开启的一瞬间,就是一个瞬遁,消失在众人面前。
一众尽皆失语。
那白衣男子蓦地有些后悔,或许他之前该多说几句?
好在树母私库里无数的宝物,让他们迅速回神,纷纷选择了一个方向分开不提。
只说穹目,在瞬遁之时,就幻化出了一个分身,在私库内转悠,他的本尊则是隐藏了身形,潜入到了树母防卫最森严,也最为核心的区域。
树母布置得极为周详严密,但这并难不住他。
只不过因为他要隐藏踪迹,因此倒也颇费了一些周折,好歹一切还算顺利。
这里是外人绝对无法涉足的领域。
外人无从得见,因此也绝对无法想像,树母的珍藏是何等的丰富?
一壁一壁的格架,无一空落,一眼望去,似乎望不到尽头?
恐怕就连仙族圣岛的宝库,都无法与之相比,更别说是外面那些设置了重重难关,还需要和其他人争夺的所谓宝物了,这根本就是一个级别上的东西。
然而穹目却似是视而未见,目光没有在任何一件宝物上停留,身影在其中快速穿梭,如若幻影,忽隐忽现。
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因为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这举动如若是一般人做来,肯定会觉得不够磊落,甚至还有些猥琐,但穹目做来,却丝毫没有这样的观感,就像是在浏览自己的内花园,一切都显得理所当然。
他就这样经过一层又一层的宝物格架,最终停留在一个不显眼的窗格之上。
窗格打开,就见眼前,摆放着一本似是水晶雕刻的书,晶莹剔透,流光闪烁,甚是美丽。
然而,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并不是一本真书,而仅是一个雕刻得极为逼真的模型,但就算是这样,其本身自带的流光,也足以让它挤身于极品宝物之列。
而穹目,在看到它的一瞬间,已然出手。
倾刻之间,整个宝库都似乎地震了一般,正在外面探宝的人,无不是听到树母一声惊恐中带着不尽愤怒的尖啸……
顿时头晕目眩,好半晌才缓和过来,均是面带惶恐之色。
出事了。
而穹目在接触到水晶之书的同时,周围的空间迅速扭曲。
须臾之间,他已经到了树母面前。
之前几次交手,一直未见树母真面,此时见之,方知果然是名不虚传。
眼前此女,仿若凝聚了天下女子的所有优点,无一处不完美,非精雕细琢不足以形容,那明媚有神的大眼,那水润而饱满的樱唇,那举手投足间所展现出的极致魅力……
穹目就怔住了,明明是无一相似的两个人,他却从中看到了那个女子的面容,仿若对方就真的站在他的面前……
第二三七章 深不可测
见穹目怔住了,树母神色间便微溢出一抹得色,再度露出一个清魅有加的笑容,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穹目手中那本水晶之书探去。
眼看就要得手。
却不想就在这个关键时候,穹目醒过神,微侧身,一把抓住树母探过去的手,非常用力。
树母面上就抽痛了下,眸中带泪,微露委屈之色看向穹目。
若是一般人,绝对招架不住树母那张魅惑众生的脸,但是穹目却好似有了免疫力,直接一把将树母甩开,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水晶之书上。
树母被甩得一个踉跄,当即恨得牙痒痒,不由气怒道:“这宝物本就属于我,你不告而取,是谓偷,还不能让我看看了?”
“你确定此物是你的?”穹目扬了扬水晶之书,挑眉道:“那你可知此物是做什么用的吗?”
这树母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也是无意间得到了此物,看着就觉得不凡,也研究过一段时间,没有头绪,再加上又得到了新的物件,就将之随意搁在了窗格之上。
此时,见穹目身手不凡,又直指此物,就又挑起了她的心思。
莫不是她当真看走了眼?
她眸光微动,“你知道?”
穹目没有回答她,而是手指轻轻抚过书面,书中流光似有灵一般,也追逐着他的手指,似在与他嬉戏?
树母睁大眼,她之前从未曾见过水晶之书这样的反应,难不成这书真与他有关系?
她肯即眼神一厉,不管有没有关系?到了她的手里,就是她的东西,既然对方主动送上门来了,她若是不把握住机会,她就不是集万灵所长的树母了。
“还我!”
树母仗着对方身处自己的地盘,就打算软的不行,来硬的了。
接理说,这里属于她的本命空间,又有绝对领域加持,她完全是占据主导地位,然而刚才一探击空,她心里就觉得不对劲,总觉得这人甚是邪气,她可能掌握不住他?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树母全力一击,对方轻飘飘地微移一步,就躲开了,她心下一凛,终于明悟,对方不是善茬。
“你究竟是谁?”
穹目环视室内一圈儿,这里的布置同树母的风格一样,极其奢靡又华丽秾艳,特别是那张极为宽大的软榻之上,还散落着树母几件贴己的衣物,香气袭人,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极致诱惑?
他目光中带着一丝了然。
这眼神就像是一根极利的针,直接戳穿了树母的脸皮,她顿时恼羞成怒,不管不顾就要打将上来。
穹目却避而不战,转身就想走。
树母当然不会同意,眼疾手快地挡住穹目的去路,“还没说清楚就想走?你当我这是什么地儿?”
树母也是豁出去了。
穹目退后了几步,与她拉开距离,才道:“我的目的就是这本书,既然书已经到手,也就没有再留的必要了,告辞!”
树母身后横伸出一根藤蔓,让她轻轻落于其上,双手交叠,侧身而坐,裸露的白嫩莲足悬空轻点,慢条斯理道:“你说清楚了,我自然会放你走。”
这看似摆出长谈之势,实则行着诱惑之实的举动,也只是让穹目扬了扬眉。
“你确定?”
树母并不知道,当穹目出现这样的表情和语气之时,就表示有人要倒大霉了,她见穹目似乎服了软,心下就升起一阵喜悦,眼波流转,柔媚似水,“不然呢?还能强留你不成?”
穹目的目光就扫过那张软榻,回眸似笑非笑道:“你这里,强留过的人,也不少吧?”
树母堪称绝色,穹目也不差。
特别是那双仿似有情又似无情的桃花眼,如若秋波,特别是这般似笑非笑之时,眉梢眼角全是风情,又因着嘴角所噙着一丝邪气,更显神秘和魅惑……
有人说,女人天生就擅于诱惑之术,因为她们无时无刻不在展现自己的魅力,以图吸引更多人的目光。
但是树母发现自己错了,当一个男人刻意表现自己之时,特别是这个男人长得还相当俊朗,实力又摸不清楚的时候,那种本能对强者的膜拜臣服和内心被激起的征服欲望,以无可阻挡之势泛滥成灾……
她要这个男人!
树母眸光微闪,并不掩饰眸中的热切,道:“但他们都不是你。”
她自信,没有人能够逃出她的魅力之外。
穹目就笑了,波光潋滟,似带着无尽情丝,然而口中所说却是天差地别,“我可受不起,既然惊动了你,那就手下见真章好了。”
树母面色就是一沉,“你当真想好了?”
她还没有从刚才对方那似万般风华的璨然一笑中醒过神来,语气就有些发软。
“不试试怎么知道?”穹目笑道,满不在乎的表情,眼神又有些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