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纨绔小少爷——椰子青青
时间:2019-08-25 08:16:37

  两母子相依为十几载,这其中母亲受过的苦唯有叶青山知晓,故而无论何时,叶青山都将“孝”字铭记于心。
  叶周氏自然也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性,知他的孝心。见他脸上微动,叹息道,“青山啊,儿孙自有儿孙福,指不定阿宁与那陈家公子是有缘的。”
  叶青山看着自己年迈的母亲满是沟壑的脸,又望了眼叶寒宁,对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巴巴地盯着自己。
  末了,叶青山微不可闻地叹口气,不太情愿的颔首,“儿子再想想。”
  这边,得到叶青山松口的叶寒宁与赵氏却是喜上眉梢。赵氏知道,这事,百分百成了。
  这日夜里,轮到叶青山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次日在星宁居,叶落秋明显感觉到叶青山心不在焉,好几次把醋当成酱油。可每当她询问时,叶青山却含糊其辞地敷衍过去。
  偶尔也会唤她的名字,待她转身,叶青山却欲言又止。
  叶落秋甚是疑惑,父亲这般一点也不似他的性子。
  不过,没过几日她就明白了为何叶青山会如此反常,因为祖母叶周氏来找她了。
  倒不是叶周氏急,是赵氏迫不及待了。
  那晚因着叶周氏的劝说,叶青山那块顽石终于有了动摇,赵氏为此相当满意与欢欣。另一方面,她又担心叶青山反悔。
  虽说这事无论叶落秋同意与否,她都是势在必行的。但若是知会过,终归少些麻烦。
  没几日,趁叶青山在铺子里,赵氏端茶倒水的讨好叶周氏,暗示此事宜快不宜迟。
  叶周氏哪里能看不明白她的心思,应了她。待晚间叶落秋收拾完,就敲响了她的房门。
  去之前叶周氏准备了许多措辞。到底是婚姻大事,饶是叶落秋再坦然乖巧的性子,也免不了会抗拒。
  叶周氏的想法与赵氏一样,陈佐郎是佳婿的不二人选,料定叶落秋会愿意。
  她甚至做好了用祖母身份去压叶落秋的准备。可想不到的是,她才说明来意,还来不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叶落秋就点了点头,淡淡的嗯了声。
  叶周氏微怔,她没想到叶落秋会应的如此爽快。说到底,叶落秋今年已经十八,不算小了。
  前些年说亲的不少,被赵氏以各种理由婉拒了。大家心里明白,大抵是嫌人家穷,给不起她提的礼金。
  到了这两年,说亲的渐渐变少。
  叶落秋长的是俏,可耐不住她有个吸血的后娘啊。众人都明白,便是叶落秋出嫁,也少不了贴补娘家。
  若非真的心悦,谁愿意跳这个坑,皮囊又不能当饭吃。
  “你真不愿意嫁陈家公子?”叶周氏忍住多问一句。
  烛影摇曳,叶落秋淡淡笑着颔首。
  这哪是她愿意不愿意能决定的事,无论她的意愿如何,很明显此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由不得她左右。
  更何况,她确实没有非陈佐郎不嫁之心。
  “祖母放心,阿秋是真的不愿嫁陈家公子,便让阿宁替我去吧。”
  瞧着叶落秋乖巧的模样,叶周氏也不免心酸。她握着叶落秋的手,拍了拍,“阿秋,祖母定会为你再寻一户好人家的。”
  叶落秋应声,叶周氏拉着她的手又说了好一些话。
  另一厢,柴房纸窗边,赵氏将两人的对话全数听进耳内,心中大喜。
  离开前,她对着窗口哼了哼,心道:这小蹄子倒是识相了一回。
  **
  这日夜里,叶落秋起床去如厕,经过厨房时,发现一个佝偻的背影蹲坐在门槛上,在默默的独自饮酒。
  叶落秋脚步一顿,睡意顿无,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喊了声,“爹。”
  叶青山身着亵衣,外头只披了件灰色的长衫,抬眸看到叶落秋,颇感意外。叶落秋在叶青山旁边的门槛上坐下,看了看眼前的酒瓶子,轻声问道:“爹,你怎的在这饮酒呢?”
  “爹在想事情。”叶青山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正是三月里,乍暖还寒之际,带着凉意的夜风袭来,叶落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叶青山见状,将肩头的长衫披到叶落秋身上,叶落秋连忙推辞,“爹,你莫着凉了。”
  叶青山止住她手,闷闷道:“爹不冷,你披着。”
  叶落秋不再推辞,而是拢了拢长衫,对叶青山道:“爹,你到里头去喝吧,我给你做些下酒菜。”
  叶青山摇摇头,仰首喝了一大口,许是喝的太急,不知怎的呛到喉,捂着胸口猛烈的咳起来,脸色都有些变紫。叶落秋大惊,慌慌张张地拍他的背,“爹,你没事吧?”
  “没……没事……”
  半晌后,叶青山缓过劲儿来,断断续续的说了几句。叶落秋看到他的手一直未曾离开过胸口,问道:“爹,你的胸口又难受了?”
  叶青山点点头,“大抵是最近几日没睡好。”
  叶落秋看着他微青的唇色,不安道:“明日别去星宁居了,我陪你去看看大夫吧。”
  叶青山笑着摇头:“我哪有那么娇气,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的白白浪费了银子。”
  他这胸口痛的毛病打小就有,叶周氏也曾带他看过好多次大夫,银子花了不少,毛病却没有转好。大夫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道是当年叶周氏妊娠时动了胎气,留下了病根。尤其是一变天,他胸口这毛病就会发作。
  只不过最近愈加频繁罢了,动不动就憋闷心慌,全身乏力。
  叶青山对这劳什子病也见怪不怪了,左右死不了,作甚冤枉银子。
  这一家老少可都指望着他呢,他哪敢不去星宁居。
  可叶落秋仍是不放心,她还想说几句,却被叶青山打断了。叶青山偏头看她,只见皎皎月光下,叶落秋一头乌黑的秀发披在肩头,美的不像话,像极了当初的她。
  叶青山叹气,问道:“今日你祖母和你说了?”
  叶落秋还沉浸在叶青山的病中,等反应过来,茫茫然地点头。
  “你当真愿意?”他想起每日都会来星宁居的陈佐郎,那副翩翩书生的模样,忍不住叹:“若你不愿意,你便与爹说,爹……”
  话音未落,叶落秋打断他的话,她笑着说,“爹,你莫不是因为此事而忧心吧?我是真的不愿意嫁陈佐郎,天下好儿郎如此多,又非只有陈佐郎一人。”
  她挽住叶青山的手臂,娇嗔的说:“而且阿秋也舍不得爹,不愿离开爹。”
  一整夜的忧闷被叶落秋寥寥几语打散,叶青山跟着笑起来,“说什么傻话,女儿大了终归要嫁人的,爹也不可能陪你一辈子。”
  闻言,叶落秋抿抿嘴,颇为孩子气的道:“谁说的,爹肯定能陪我一辈子。”
  叶青山失笑,摸摸叶落秋的头。
 
 
  第6章 鱼香肉丝
 
  既然叶青山松了口,叶落秋这边也同意了,赵氏便着手计划此事。
  她先去找了张媒婆。
  当初陈家谴张媒婆来说亲时,若非顾虑将来可能会有求于她,赵氏差点破口大骂,将她扫地出门,好在她忍住了。
  如今她倒有些佩服自己的“高瞻远瞩”。
  张媒婆见到赵氏来自是不胜欢喜,听到她说愿将叶落秋嫁到陈家更是喜不自禁,连连拉着赵氏坐下详谈此事。
  张媒婆善察言观色,那日赵氏的神态都看在眼里,只道这笔生意黄了,却不想还有峰回路转的一天。
  她口若悬河地将陈佐郎的优点说了一通,末了,拍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道,“叶家大嫂,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一定帮你办到!只不过——”她讪笑道,打了个手势,“银子方面——”
  赵氏忙笑着附和,“明白明白,咱们是嫁女儿又不是卖女儿,意思意思就是了。”
  这话出口,张媒婆倒是有些意外。
  难道赵氏转性了?
  她还没琢磨明白,又听赵氏道,“不过,我确实也有些要求。”
  张媒婆心道:来了来了。
  只听得赵氏道,“你也知晓我这人,过分要求肯定不会提。不过你也知道咱们家的情况,全家上下的生计都指望着老叶。如今阿星又要上私塾,开销更是大——”
  张媒婆心领神会,忙不迭颔首。
  赵氏接着道,“我知道陈家也并非富庶人家,我跟老叶合计着,咱们都是穷苦人家,有钱人家的那些个繁文缛节能省则省了。聘礼我们不要了,三书六礼那些也免了吧,没的白白浪费银子。找个好日子,迎进门就是了。”
  这下子,张媒婆着实惊了。
  不要聘礼陈家自是乐意,可免去三书六礼,这算个什么事儿?
  张媒婆为难,“三书六礼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这再……也不能省啊。”
  赵氏早就想好了措词,说道:“那些个规矩都是给有钱人家的定的,像咱们这种人家,简单些就是了。”说到这,赵氏哂笑道:“倘若真要按着三书六礼来也成,纳彩之时陈家莫要忘了三十样物品。但我先把话搁在,咱们家可没有银子给女儿置办嫁妆的。若他们自己觉得不亏,我们自是乐意的。”
  “这……”
  张媒婆做媒无数,第一次听到这般要求。
  一般嫁女儿,不都该商量着多要点聘礼吗,怎么到了赵氏这,不仅不要聘礼,反倒要求一切从简呢。
  其实赵氏心里何尝不是叫苦连天。
  女儿养了十五载,如今却要白白送给人家她哪里愿意呢,可如今这形势,却由不得她了。
  所谓六礼,即是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与亲迎。
  其他倒还好,但这问名与纳吉这两项却是最容易露出马脚的。想来想去,唯有一切从简才能蒙混过关。
  好在这么做的,也并非只有她叶家。
  那些穷的揭不开锅的人家能娶上媳妇就不错了,哪还记得那么多礼数规矩。她们家说不上穷,但也不富庶,开销又大。
  她知道陈家与他们一样。
  “说到底,得了便宜的可是陈家!”
  赵氏说完,站起身子便要告辞。张媒婆见状,忙拉着她赔笑脸道:“叶家大嫂说的极是,这样子吧,我先将你的要求与他们说说,迟点答复你。”
  听张媒婆如此说,赵氏告辞返家。
  赵氏前脚刚踏进院子,一直趴在窗边翘首以待的叶寒宁就冲了出来,挽着她的手臂急迫地问道:“娘,怎么样了?”
  赵氏瞧着她心急火燎的模样,用手指戳她的脑门,啧啧道:“瞧你这出息。”
  叶寒宁委屈的瘪瘪嘴,赵氏瞟她一眼,挑着眼尾得意洋洋道:“还有你娘搞不定的事吗?”
  闻言,叶寒宁笑逐颜开。
  如赵氏所想,到了翌日清晨,张媒婆就带来了叶家的答复。
  按着叶家的意思,成亲事宜一切从简。
  选个好日子,一顶花轿迎进门,简单的拜堂成亲,多余的繁文缛节能免则免。
  不过叶寒宁听说婚事如此简陋后,不大乐意了,到底是一生只有一次的事儿。最后被赵氏训了一通,不敢再多说。
  成亲的日子很快就定了下来,四月初六。
  叶青山是在日子定下来后才知道此事,气的胡子差点翘上天,捂着胸口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他这还在考虑呢,赵氏却已经安排上了,这是当他死了吗?!
  叶青山和赵氏为此又吵吵了两句,最后在叶周氏一句“木已成舟,就别再折腾”下结束了争吵。
  事已至此,叶青山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赵氏胡闹。
  **
  四月初六转眼即至。
  这一日,寅时刚过,叶落秋就起身去了灶间。今儿是叶寒宁的出阁之日,虽说一切从简,总不能怠慢了客人,饭总还是要做的。
  叶青山今日要招待客人,这宴客的酒席自然就落到了叶落秋的身上,左右她这身份也上不了厅堂。
  好在对于叶落秋的厨艺,赵氏是放心的。
  叶落秋将昨日备好的食材一样一样洗干净摆好,外头已经天光大亮。不多时,便有吵吵闹闹的人声响起。
  透过窗户,叶落秋只瞄了一眼便转回头,拿起菜刀开始自顾自的切菜。
  叶落秋知道,院子里的那几人正是赵氏的娘家人。
  当初叶青山的父亲死后,叶家这边的亲戚生怕叶周氏大着肚子来找自己,大多都断了联系,直到叶寒星考上童生后,那些亲戚方才一个个的凑上前来认亲,都被赵氏举着扫帚赶出家门。
  自此之后,叶家那些亲戚再也不敢上门自讨无趣。
  而叶落秋生母的娘家,自打叶落秋娘亲死后,更是断绝联系。
  如今还有走动的,只剩赵氏的娘家了。
  赵氏有两个兄长一个胞妹,胞妹远嫁他乡暂不提,而这两位兄长同赵氏一般皆在南阳镇,只不过他们住在城东,而赵氏住在城西。
  赵氏大哥名唤赵阿勇是打渔的,早年间不幸溺水早亡了,留下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日子过的十分凄苦,直到这几年,两个女儿出嫁儿子进了米铺做工方才好了些许,赵氏与他们走动的并不频繁。
  至于赵氏二哥赵阿龙,日子则比大房好上许多,尤其是前年赵阿龙的独子赵拓当上了县衙的捕快,小日子过的愈加滋润。
  而如今外头来的,正是赵阿龙一家。
  她正想着一些有的没的,忽然眼前一黑,身后男子的气息直冲鼻腔,伴随着逼人的压迫感。
  她的眼睛被来人用双手蒙住了,继而是男子清朗的声音,欢快的问道:“猜猜我是谁?”
  大脑还未来得及思考,叶落秋的手一抖,菜刀锋利的刀刃便划开了指尖。叶落秋下意识的“嘶”了声,便有丝丝血腥之味扑鼻而来。
  来人见状吓了一跳,忙松开双手。
  随着眼前亮堂起来,叶落秋看清了来人,正是方才闪过脑海的赵拓。只见他低着头,抓过叶落秋的手,神色颇为懊恼内疚。
  “怎的这么不小心。”
  叶落秋:……
  还不是拜你所赐。
  腹诽之话尚未出口,叶落秋看到赵拓捉着自己的手指往唇间凑。叶落秋微惊,眼疾手快的抽出自己的指尖,用唇瓣嘬了嘬伤口,抬眸看赵拓笑道,“不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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