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民国千金——茗荷儿
时间:2019-08-26 08:33:45

  太太淡淡道:“韦副官十点半会送咱们过去。”
  言外之意,她也不知道。
  如果是杭城的名门望族,杨致重肯定会事先跟太太通气。
  就只怕他酒后失言,顺口许给哪个不入流的混混,怕太太不同意,所以才处处瞒着。
  杨佩瑶心慢慢往下沉,只听杨佩珍阴阳怪气地道:“爹亲自挑的亲事还能错了,瑶瑶尽管偷着笑吧。”
  杨佩瑶恨恨地斜睨过去,看到灯光下她的脸,憔悴蜡黄,宛如久病之人,毫无生气。
  一双眼眸却突兀地亮,亮得有些瘆人,与委顿的神情极为不搭。
  杨佩瑶目光闪了闪,一言不发地回到房间。
  心思不宁地仿着庄无影的字帖练了两页字,悄没声地往楼下看了看,见客厅里仍有人在,又灰溜溜地回屋。
  她想给顾息澜打电话,却不愿被别人听见。
  又写两页,再往楼下看,发现灯已经灭了。
  杨佩瑶蹑手蹑脚地下去,刚拿起话筒,听到有人轻声唤,“瑶瑶?”
  杨佩瑶吓了一跳,电话差点脱手,忙探头望去。
  月色清亮如水,透过玻璃窗照进来,那人身形肥硕而臃肿。
  却是四姨太挺着大肚子坐在留声机旁。
  “四姨太?”杨佩瑶长长舒口气,问道:“快十点了,你怎么还不睡?”
  四姨太幽幽地回答:“白天睡得多,现在还不困……困也睡不着,隔壁一时半会儿消停不了。”
  是说杨致重跟五姨太。
  原先总是四姨太伺候,现在换成五姨太,杨致重得了新鲜,正在兴头上。
  而五姨太看着文静,私下里却毫不矜持,每天杀猪似的嚎叫。
  四姨太就在隔壁,哪里能睡着?
  她总算明白,当初太太为什么挑了最尽头的房间,跟杨致重隔着长长一条走廊。
  杨佩瑶听懂了四姨太的话,却假装不懂,没多问,一下下摇着号码。
  却没人接。
  杨佩瑶挂了再打,仍是不接。
  杨佩瑶顿时来了气,每次她有事情,总是找不到人。
  根本半点灵犀都没有!
  赌气再摇出去,铃声响过第五下,电话终于被接起,听筒里传来顾息澜略带急促的声音,“哪位?”
  杨佩瑶抱怨,“你怎么才接?”
  “瑶瑶,”顾息澜唤一声她,“刚在洗澡,怎么了?”
  杨佩瑶嘟起嘴。
  她都急得快上房了,他还有心思洗澡?
  没好气地说:“我爹让我明天相亲,我不想去,可他非逼着我去。”
  听筒那边有片刻的沉默,过了会儿才听到顾息澜的声音,“没事,有我呢,瑶瑶。”
  杨佩瑶气道:“怎么没事?你根本不了解我爹的脾气,他在家里说一不二。他要是决定定亲……反正我不想嫁给别人。”说着声音里便带出泣意。
  顾息澜听出来,话语急切了许多,“瑶瑶别哭,有我呢……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嫁给别人,嗯?乖,别哭了,先去睡觉,这事儿交给我……我明天去找你。”
  听到他笃定从容的语气,杨佩瑶心里稍稍安慰了些,可终究不太踏实。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大半夜,临近十二点才睡着。
  转天便起得晚,醒来时,已经半上午了。
  杨致重一大早就赶去军营。
  几位姨太太正坐在沙发上讨论报纸上的电影广告。
  歌星宋清已经进军了电影行业,在即将上映的《美娇娥》中担当女二号。报纸上很是鼓吹了她的演技,称她为歌影双料皇后。
  而同期上映的还有彭剑青的新片还有部美利坚进口的喜剧片。
  姨太太们商量到底看哪部片子。
  杨佩瑶没精打采地吃了只水煮蛋,喝了半杯牛奶。
  太太看着她眼底明显的青紫,想起昨天还是容光焕发的脸庞,淡淡道:“瑶瑶,待会儿多擦点粉,涂点口红,免得看起来没精神。”
  “娘,我不想去,”杨佩瑶捧着牛奶杯子,沉闷地回答。
  太太长长叹口气,“娘无能为力,你爹已经应了人家,今天就是要交换庚帖定下来。”
  “我不!”杨佩瑶尖叫一声,拔腿往楼上跑,跑一半又回去打电话。
  顾息澜没在家,小洋楼的电话没人接,而商会的号码总是“滴滴滴”占线。
  杨佩瑶无奈。
  她明白商会一天到晚电话不断,幸好有秘书筛选,顾息澜还能有喘气的工夫,否则更是忙碌。
  连着打了几次没打通,还要再试,太太沉声道:“快十点了,赶紧梳梳头换件衣裳。”
  杨佩瑶“咣当”把电话放下,扭身回了房间。
  先从衣柜里翻腾衣裳,翻腾半天没有奇丑无比的,想起杨致重叮嘱她穿规矩点儿,索性把之前那件露肩头的T恤找出来,搭配黑短裤。
  头发想编满头脏辫的,又怕时间不够,匆匆编了四条,胡乱地垂在耳侧。
  然后擦了满脸粉,重重地勾画了眼影,把双唇涂得艳红。
  活脱脱杀马特造型。
  太太看见,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怒道:“你打扮成个什么样子,妖怪似的,赶紧给我洗了。”
  “我不!”杨佩瑶昂着头傲然道。
  反正杨致重不在家,太太又不可能打她,她豁出去先把亲事搅黄了,剩余的事情就交给顾息澜。
  他绝不会眼睁睁看她挨揍。
  太太气急,厉声吩咐春喜,“给三小姐把脸洗了。”
  四姨太跟着劝道:“瑶瑶,快去洗洗,大热天,别惹得太太动怒。”
  杨佩瑶本也没想着能这样出门,趁势上楼,重新洗脸,化了个生病妆。
  脸上擦了层暗色粉底,嘴唇扑了些散粉,眼睛不用管,原本她就没睡好,眼底带了点青紫。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久病初愈气血不足似的。
  但比起适才的杀马特却是强多了。
  太太看眼挂钟,强忍着怒气道:“赶紧走吧,再耽搁怕来不及了。”
  两人走出门外,韦副官已经站在车旁等着了。
  待两人上车,立刻风驰电掣般开往松岭路。
  看到汇园饭店的招牌时,杨佩瑶猛然想起来,顾息澜并不知道他们会在此地。
  上次跟苏先坤定亲,是事先发了请帖,顾息澜早有准备。
  而今天,杨致重瞒得死死的,连太太都没告诉,就算顾息澜是神仙也未必能猜到。
  他怎么来找她?
  杨佩瑶下意识地咬紧唇,随着韦副官走到预订好的房间门口。
  韦副官敲两下门,推开。
  杨致重坐在正对门口的首位上,而旁边穿白色衬衫,肤色黝黑的,不是顾息澜又是谁?
  顾息澜身旁,穿蜜合色杭绸袄子的,看上去雍容华贵的正是顾夫人。
  杨佩瑶微愣,随即醒悟到什么,转身跑了出去。
  一路跑,眼泪已经忍不住淌了下来。
  难怪昨晚顾息澜那么胸有成竹,原来他早就知道了,说不定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却还要瞒着她,欺骗她,害得她提心吊胆,一夜不曾安睡。
  是不是他觉得欺骗算不了什么,只要看到他,她肯定会破涕为笑欢欢喜喜的?
  他就那么笃定,她一定愿意嫁给他?
  她最恨的就是这种被欺瞒被玩~弄的感觉。
  杨佩瑶顶着大太阳跑出去老远,直到浑身失去力气,双腿一软,坐在马路牙子上,呼哧呼哧地喘气。
  有人慢慢地靠近,停在她身边。
  高大的身材挡住了炎阳,将她完全笼在黑影之中,“瑶瑶,你听我解释。”
  杨佩瑶冷冷地说:“走开,我不想见到你。”
  “瑶瑶,我不是故意瞒着你,”顾息澜左右看两眼。
  正午时候,街上行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个小贩靠在路边大树上打盹儿。
  还有一群人在树底下支了麻将桌,边摸牌边往这边张望。
  很显然并非说话之处。
  顾息澜弯腰牵她的手,“瑶瑶,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我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不想听,”杨佩瑶甩开他,双手撑着地站起身,迈腿往前走,刚走两步,被顾息澜拦住了,“瑶瑶,对面有间茶馆,进去喝杯茶,好不好?”
  “让开”,杨佩瑶打开手袋,从里面掏出枪,打开保险,拉上枪栓,枪口正对着顾息澜,“让开,否则我就开枪了。”
  顾息澜静静地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淡然开口,“你要真舍得,就开枪。”
  杨佩瑶眯起眼,手指颤抖着,终于扣动了扳机……
 
 
第95章 解释
  清脆的枪声划破了正午的宁静, 不管是打盹的小贩还是打麻将的人都神情惊慌地朝这边看来。
  杨佩瑶把枪放回手袋, 掉头就走。
  枪里没有子弹,早晨起床后, 她就把子弹都卸下了。
  她记着顾息澜上次的叮嘱,女人气力小, 便是拿着枪, 也未必能抵得过壮汉,反而平白给人送了把上好的武器。
  她带枪是为了吓唬人。
  假如杨致重非得应下亲事,她就作势自杀,拿枪抵着自己的太阳穴。
  杨致重心狠,未必吃这一套,可对方兴许就胆怯了。
  毕竟, 正常人家,没有谁会愿意娶这种寻死觅活的儿媳妇。
  纵然枪里没有子弹,可是,在扣动扳机的时候, 她仍然把枪口挪向了天空。
  她是舍不得。
  哪怕百分之一百的不可能, 她也不愿让顾息澜冒这个险。
  杨佩瑶一边走, 眼泪又要往外涌。
  突然感觉脚下一空,身体被人拦腰抱起, 紧紧地箍住了。
  杨佩瑶伸手拧他,拿手袋打他,又张嘴咬他手臂,只咬得满嘴腥甜, 顾息澜始终不松手。
  直到走进一条偏僻的小巷,顾息澜放她下地,双手仍不松开,紧紧地扣住她肩头,将她抵在墙边,低声道:“瑶瑶,昨天你爹给我打电话。”
  杨佩瑶停止挣扎,冷冷地望着他。
  顾息澜柔声道:“高峤与山匪勾结,准备放山匪进城,一是洗劫商户掠取钱财,二是借由此事逼迫商户捐助军需资助军队剿匪,所得资财三方均分。”
  杨佩瑶倒吸口气。
  高峤真是太龌龊了,新税法执行不下去,就想出这么个卑鄙无耻的主意。
  山匪进城,商户必定要遭殃,可平民百姓不也跟着受连累?
  整个杭城要大乱呀!
  顾息澜续道:“你爹不愿与高峤为伍,但又贪图钱财,就给我打电话,若我能拿出一部分钱财,他愿将计就计,铲除山匪,并且揭发高峤的罪行。”
  杨佩瑶问:“我爹又要多少?”
  “五万。”
  杨佩瑶急了,“上个月你不是刚资助了五万,怎么又开口要?”
  “上次是资助武器,这次是赏银,士兵打仗,立了功的要奖赏,丢了命的要抚恤金,缺胳膊少腿的要医治。若是事先不说好,谁愿意卖命?” 顾息澜解释,紧接着又说:“当然,你爹也是狮子大开口,趁机发笔横财。”
  军~阀就是这样,倚仗手里兵权,能抢就抢,能夺就夺。
  某省就有位奇人,命令辖区农民种大烟,种了的农民自然要收税,土地税种子税等等五花八门的税,而不愿意种的农民也要交税,名目叫做“懒税”。
  杨致重能爬到一省都督的位置,自然也非善茬。
  杨佩瑶咬咬唇,“那你应了?”
  “嗯”,顾息澜点头,“事关重大不能不应,而且我有个条件,咱们马上定亲,年底结婚……我不想再等别的时机,这就是最好的时机。这几天没见到你,我很想你。”
  杨佩瑶立刻又来了怒气,“那我昨天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害得我担惊受怕,一晚上都没睡好。”
  “瑶瑶,”顾息澜梗了下,手指轻轻抚在她脸颊,“瑶瑶,咱们定亲只能咱们两人和父母长辈知道,外人一概不能告诉。”
  杨佩瑶明白轻重。
  如果透露出去,这次的计策就会全面失败。
  可是她就那么沉不住气,非得张扬天下?
  杨佩瑶不满地鼓了鼓腮帮子,将头转到旁边。
  顾息澜捧起她的脸凝望着她。
  她仍是嘟着嘴,腮旁残留着两道泪痕,可盯着他的眸子里满满当当浓得化不开的缱绻与依恋。
  顾息澜情不自禁地吻上她水波潋滟的双眸,蔓延而下,移到她唇上,一点一点撬开她牙齿……
  良久,松开她,俯在她耳边柔声道:“瑶瑶,你就这么地爱我吗?”
  以至于,就连生气的时候,愤怒的时候,可看着他,眸子里仍是柔情满溢。
  杨佩瑶扑进他怀里,哽噎着道:“不爱,我恨你,恨死你了。你就会欺负我。”
  顾息澜搂着她,心底软成一片。
  他明白她的爱。
  每天早上,看着她从霞光里走近,眉梢眼底尽是欢喜;工作之余,偶尔侧头,便会对上她含羞带怯的眼神;亲热的时候,她软软的靠在他怀里,双眼水光氤氲,清清楚楚地映出他的影子。
  便是个瞎子,也能看得出她的心意吧。
  假如她知道两人要定亲,说不定会欢喜成什么样子?
  顾息澜可以想象得出,她白净的小脸会泛出娇羞的霞色,漂亮的杏仁眼里闪着明亮的光芒,水嫩的双唇会勾起幸福的弧度。
  甚至,走路都会带着风。
  杨家人口那么多,杨致重五房妻妾,七八个儿女,数十个下人卫兵,其中还有个身份不明的五姨太。
  他平常性情淡漠,喜怒不形于色,杨佩瑶行吗?
  那么娇滴滴的小姑娘,高兴时会甜甜的笑,生气时会冷着脸,撒娇时会嘟着嘴一下下扯你的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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