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跟你睡觉吗——朕的甜甜圈
时间:2019-08-26 08:34:30

  但现在这一刻这个人,才是真正陌生的那个。
  是她从没有见过的温别。
  谢小延大脑一片空白。
  温别看着她,低声认真道:“都很好看。”
  温别抬手,在她发尾轻抚了一下,像卷过即走的春风。
  “他们把你养得很好。”
  是很好的一双老人,才养得出这样澄澈的心,干净的眼睛。
  “抱歉。”
  温别俯身,轻抱了抱她。
  那声很低的喟叹,几乎要打散她的所有防线。
  这段时间她不能离开酒店太远,成日都待在房间里,要么发呆要么赶稿。温别对她干什么都没意见,但只有一条,待在酒店方圆三公里以内。这个要求滑稽的有些可笑,连跟朋友吃饭都要在附近,但谢小延当然知道为什么。
  那些讨债的,有讨钱债的,讨人情债的,还有等待着她落单的。
  谢小延觉得自己简直像只鸵鸟,把头往沙子里一埋,什么也不管了。
  温别人好,为了她安全考虑,她也就顺水推舟的这么做。
  连清明节都是,躲着。
  和祝里吃饭,深陷在人间烟火的气息里,好像就能忘了一切。
  谢小延痛恨自己,恨的咬牙切齿,又毫无办法。
  那向内的愤怒燃烧到尽头,也不过是一把灰烬。还能怎么样呢?
  谢小延已经五年没敢回去看他们了,因为害怕。她总告诉自己还完账还完账就去,但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她用微尖的指甲抠破掌心,眼圈愈发的红。
  那曾经一个人看过的剧,说拳打脚踢我能扛,温柔要怎么抵抗。
  谢小延不知道他这两个字从何而来,要说也是该她说吧,但是他就是那么自然的,弯了弯腰抱住她,把她所有的痛苦与委屈都一并抱住了,环着她的后背,像环住一个婴孩。
  他没有多说什么,任她的眼泪打湿自己肩头,环抱着她的手臂收的紧了些。
  仅此而已。
  -
  温别是会议上最后到的。
  刚落座,就听见一声不轻不重的嗤笑:“温少,既然迟到何必还费心过来——”
  砰——
  那年轻高管的话卡在半路。
  温别把一份极厚的文件甩出去,有几张纸飞出去,扬在空中。
  他解开黑色西装外套的扣子,收起戾气,唇角含着冷淡笑意:“刚好,我今天有些账要算,”他抬头环视了一圈众人,温和道:“有些重要私事,所以晚了一点,不好意思。”
  吴助已经完全放空了。
  私事就是在家哄人。行吧。
  作者有话要说:  拳打脚踢我能扛,温柔要怎么抵抗 —— 出自音乐剧 我堂吉诃德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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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46.
  自从立继承人的晚宴后,焦头烂额的人不是被拱上位置的温别, 而是他的贴身特助吴同学。
  原先吴同学只是温老先生派过来的生活助理, 遥想四年前温别刚回国,身边没什么人, 生活上很多事需要专人帮忙打理。更重要的是, 温老还需要一双眼睛, 替他盯着温别。
  但是还没过三个月,吴助不仅暴露了身份,他还被策反了。
  当然,能被温别策反留下的男人,是不会干偷偷摸摸背叛上任老板这事的, 温成清了解原委后也只是叹了口气, 对温别的私生活彻底放手了。
  在温别身旁的四年,吴助确实发挥完美,作为特助中的战斗机, 急老板所急, 想老板所想, 察言观色人际关系, 这些最基本的说都不用说,除了他的生涯滑铁卢谢小延,吴助在工作上着实无可指摘。
  只是从温别正式被推上台前以后,他的工作量陡然激增,而且事情的性质也发生了变化。
  K.T的体量决定了任何事都别妄想简化,仅仅是前期的铺路工作, 资料跟合同就能把人给埋了。不过温别并没有完全当甩手掌柜,这段时间,不论吴助多晚发的邮件,温别都能迅速回复,全天候24小时无休。
  他本来不知道原因,直到昨天约在老板常驻套房见面,吴助才彻底服了。
  原来不是像他想的那样,每天写完更新还能处理公事,抽出时间来回邮件研究合同——
  是在这些的基础上,还得加一条:耐心地哄好了同居的海龟女士。
  吴助手足无措,只能沉默。视线默默垂下去,结果不小心落在一截细白软嫩的小腿上,长到脚踝的深灰睡裤滑上去几公分。当时谢小延被人圈在怀里,长腿超出了沙发沿边,没等吴助非礼勿视地转过头,一块深色的毯子pia地飞了过来,准确无误地,盖住了她的腿。
  Fine。这也太周到了吧。
  吴助一边???一边卧槽牛逼!
  那时候吴助还没料到,这只是个开始。
  ……不,连开始都算不上,就他妈是个序。
  47.
  温别这人活得比较通透,其中一点,就体现在他不好说谎这点上。
  守信,坦诚。说交多少字就多少字,说给百分之几的让步就给,说帮忙就能帮到底。
  所以,他说我有些账要算,也不是随口一说。语气再轻描淡写,清算的本质,多多少少带着血腥气。或者说是关于博弈,关于缠斗,关乎商场上比较见底的一环:拨雾是见光还是见血,全看摊牌后的结果。
  而温别今天点出来的人也比较特殊,这个分司高管姓薛,单名一个格,不仅人年轻,三十岁都没过,他的父亲还是大股东之一。在K.T区域分拆、业务各自独立之前,在温成清竭力促成的一个并购案上,薛格的父亲站到了他这边,贡献了至关重要的一票。
  值得说道的是,薛格并没有完全承父荫。他能做到现在那个位置,确实有真本事。薛格从不掩饰自己在工作上的野心,但他能拼也会玩,私底下的人脉网也活,旁人的非议渐渐也就消失匿迹了。
  温别直接点了他名字。尔后空间彻底静默了一分钟。
  薛格冷笑了一声,仰头靠在椅背上,斜斜睨了温别一眼,懒洋洋道:“我洗耳恭听。”
  他带着团队到S市开辟新点,将近半年,早已经习惯了顶着压力做决定,发号施令,就是回了总部,薛格自认也是轮不到这空降兵来教训他。
  薛格的神态温别也不在意,准确来说,温别连眼神都懒得多给,在一份摊开的文件上敲了敲,吐出两个字:“久章。”
  薛格怎么都没想到,这两个字会从温别嘴里冒出来。
  他脸色几乎是肉眼可见的白了一层,视线越过会议桌,与桌子对面的一位老者交汇了片刻,薛格勉强镇定住心神:“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是家跟他合作的私募,但是他们之间的计划与交易,统统都是独立出K.T分公司的,换言之,是薛格用其他壳子去谈的事,他连心腹都没有完全透露过。
  而想要达到的那件事本身,绝对不能在成功前被人发现,薛格非常清楚。
  薛格望向会议桌主座,温别神色非常平静,那双瞳色偏浅的眼眸好像一汪深湖。
  薛格顿时意识到,这男人大概什么都知道。
  他咬了咬牙,低头服了软。
  “等会议结束了,再说——好吗?”
  温别抿了抿唇,温和一颔首:“好。”
  他起身,把位置让回给本该主持会议的前辈,对方是温成清的人,所以尽管温别迟到了,主座还是给这继承人留着了,这也不仅仅是给温别的,更是给温成清的面子。
  温别低声和煦道:“您坐这儿吧。”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温别都沉默而安静。
  但会议室里,已经没人敢把他当一个傀儡来看了。
  传闻中懦弱寡言、被保护的太好的温家公子,一上来把薛格的死穴摁住了。薛格,几乎是高管层最飞扬跋扈也不怕威胁的存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薛格那脸色多多少少为大家写明了一件事:温别,能不惹就别惹了。
  现在这情况,怎么看,薛格都像是要试刀的第一个对象。
  当晚一个慈善酒会,沈什路被堂兄沈琦押了过去,沈什路惊喜地发现陆家派了陆近携来了,他可算是逮着个熟人,扑上去唠嗑。
  两个人之间共同话题也没别的,除了温家那位。更别提他今天会上跟薛格杠上,这事儿跟长了脚似得,没几个小时就在圈里传开了。
  沈什路听陆近携说完,眉心微微一跳:“试刀,不至于吧!温别他还有自己的事呢,又不是攻击性这么强的人——”
  陆近携低头喝了口酒,转身就要走,被沈什路哎哎哎地拉住了:“脾气也太坏了吧你,那就当你说的是对的,他拿人家开刀干嘛?年轻人火气正足,干嘛不拿老一点没实权的开刀啊?”
  陆近携笑:“立威。”
  -
  温别越来越忙,谢小延能感觉到。即使他白天跟原来一样,以待在房里为主,但温别开始有永远接不完的电话,有时候深夜三四点,他房间的灯都是亮着的。至于他在忙什么,但凡不傻,用脚趾头想都猜得出来。
  想起那些八卦帖子,谢小延对他愿意雄起这件事,还是挺欣慰的。那种欣慰夹杂在铺天盖地的失落里,被她强行揪了出来,努力铺平展开,放到了最大。
  在温别放下手里的公事,过来帮她看文,像之前一样帮她分析情节和转折的时候,谢小延第一次乖乖巧巧听完,然后懂事道:“你忙自己的就好了,我这边不重要。当然你有时间自然好,但你要是没有,我这几天可以自己搞定的。”
  温别沉默了几秒,说好。
  “你早点休息。”
  温别离开前又望向她,那双眼睛像湖水深处的琥珀,形状已经那么优美,看着的人的时候,还总像了占尽人间秋色,情意温柔,山势绵延。
  “需要我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谢小延瞥见了他眼里血丝,不想再细看,便闪开了眼神,低低嗯了声。
  他关门的声音很轻,咔哒一声扣住后,谢小延又望了很久的门板。
  她气死了。
  气自己。说走吧的是她,希望他驳回的也是她;说你别再对我那么好了的是她,偷偷期待的还是她。
  谢小延你这个棒槌!
  实在气不过,谢小延回过身的时候,举起拳头在墙上狠捶一下,结果疼得神智涣散,倒抽一口凉气,捂着自己受伤的拳头心疼了好一会儿。
  等那股疼劲过去了,她弯身在床边灯的开关处碰了下,让房间陷入一片黑暗。能看清楚的唯一光源,就是从窗口落下来的月光。
  谢小延坐在床边,只坐了很小的一块边缘位置,盯着月亮投在地板上的光斑,企盼着这如潮水般将她包裹的情绪快些消失,企盼着那苦涩又暗淡的倾慕懂事一点,一并离开好了。
  她上次喜欢人,可能要追溯到初一初二的时候,她喜欢隔壁班的体育委员,喜欢了两个月,迎面撞上他一次,被看一眼,谢小延的好心情能飞翔一整天。后来她无意在窗边看到那体育委员做操,动作松松散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喜欢了。
  那时候的喜欢是什么样的,谢小延想啊想,想的头都疼了,也没有回忆起来,竟然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谢小延起身把桌上的电脑拿了下来,放到自己膝盖上,盯着那幽幽发光的屏幕,在新的一章敲下了字。
  感情,多么麻烦的事。男主有那几个红颜备选,原来也只是编辑建议,写来为了吸引一部分目光而已。谢小延麻溜地把她们在接下来一万字里发配了,该领cp领cp,该领便当领便当,把主线支线全切成男主戏了。
  等发了以后,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等几分钟刷一刷评论区,相反,谢小延把电脑一合,扔到床上,身心轻松的去了厨房。
  管什么男人,管夜宵,管赚钱,人生就已经足够充实了,多好!!
  谢小延斗志昂扬地准备做顿丰盛的,不想再吃挂面蔬菜面方便面了,她从冰箱里取出五花肉、虾仁和几样蔬菜,翻开app看了眼菜谱,很快就记住了顺序。
  她信心满满地翻出铁锅,倒了菜籽油进去,严谨地掐点数秒,把切好的肉潇洒地倒了进去。
  ——下油锅吧!废柴心思!别再回来找你大哥我了!
  48.
  五分钟后。
  火警响了。
  49.
  温别把最后一个前来慰问的经理打发走,转身,看见了谢小延那乌黑亮丽脑袋的发旋。
  餐厅的灯像暖黄的风铃,在她发旋散下一片光源。
  他心里无声地轻叹了口气,又气又想笑。
  思忖了几秒,觉得就目前谢小延这怂样,再吓就真痿了,遂搬了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下。
  谢小延头都快埋到肚脐了,想了又想,还是勇敢的扬起了脑袋:“等等!我先说一句!”
  温别抿去唇边笑意,淡淡道:“说。”
  谢小延清了清嗓子,语气像参加诗朗诵决赛一样:“每个人都有可能在错误的旋涡里打转,漫长的黑夜如果永远等不来第一束光,那就将旧我在那漩涡里打碎劈开,直到被海浪再次冲上岸头那一天,再把新我拿到太阳底下烧铸成型。”
  谢小延:“咳,不知道你看没看过明官,最近连载榜第一那个作者,之前写过的一句话。他很牛逼的,据说现实里特别特别成功,儿女双全,事业有成,但你看他这么成功的人,都这么感慨过,说明什么?有的弱点可能会伴随我们一生呀,”谢小延痛心疾首道:“我就是在厨房里要把自己打碎劈开,就是这个过程,有那么一点点曲折,”她小心地用大拇指掐着食指:“就是不小心,波及了厨房。”
  谢小延发现,可能这波辩解太苍白了,起了反效果。
  温别不仅没搭腔,看她的眼神都带着点孺子不可教的无奈。
  温别:“乱七八糟的记得倒挺清楚,就是记不清油什么时候算热?”
  温别虽然说话的语气还算和蔼,但是谢小延听着很胸闷,碍于自己做错了事,敢怒不敢言地小声嘟囔道:“什么叫乱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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