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跟你睡觉吗——朕的甜甜圈
时间:2019-08-26 08:34:30

  谢小延喃喃道,但还是不死心,扒着四个窗户挨个看过去,全都试了一遍后才死心的跌坐回椅子上。
  在一个多小时前,她真的看到了,那是谢小延这辈子看到过最清澈的夜空,给他那张纸条也不是随手写的。
  温别会不会以为那是为了让他过来随口一诌的?
  “我没骗你,真的,”谢小延沮丧地抬起爪子,把窗关上:“刚刚真的有。”
  她小心地瞄了对面一眼。
  温别坐在那里安静地望着她,谢小延看向他的那一瞬间,突然被食指轻戳了戳眉心。
  男人朝她倾身,笑了笑,睫毛在眼下落了一小片阴影,仿佛有挥霍不尽的柔情,只倾倒了万分之一,就让她溃不成军。
  “我知道。冬天飞这条线,能看到天狼,就是大犬座α,还能看见参宿四,参宿七和北河三,双子。”
  温别淡淡道,收回手又垂落下来,和她十指相扣,指腹轻摩挲了下她的,接着更紧的握住。
  “噢。”谢小延点头,视线再度转向窗外,刚才留了一条缝。
  她出神地窥着天色:“我是第一次。”
  谢小延想起什么,补充道:“飞这么长时间,是第一次。”
  “我以前本来想……”谢小延说到一半,又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不好意思地垂了垂眼,面颊上抿出一个极浅的酒涡:“没什么,小时候做的梦,想在天上飞。”
  她说完以后,气氛静谧了好一阵。
  谢小延自己心里门清,她还有更重要的话没说出口。
  “有话想说?”
  看她又皱起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狂做心理建设的样子,温别开口问道。
  谢小延咬了咬后槽牙,重重点了下头。
  “说吧,你先,”温别顿了下,轻道:“我也有话跟你说。”
  谢小延抽回手,重新放到膝盖上,抬头望进他眼睛,诚恳道。
  “道歉。”
  “我是想说,对不起。”
  “还有,真的很喜欢你。”
  谢小延停住话头,有点无力地笑了笑:“我是不是说了句废话。谁会不喜欢你呢。”
  “你让我,让我想想。”
  她抬手捂住额头与左眼。
  温别凝视着她,看到她抿成一条线的薄唇,还有慌乱和胆怯。
  谢小延突然弯腰从座位下取出自己的电脑,单手卡在臂弯里,指了指它:“我以前打字的时候,只有两种状态,大脑一片空白,还有思如泉涌的时候。我后来靠这个赚钱,可其实不算多有天赋,就是依赖,上瘾,我依赖它。我有时候真的很庆幸,它就像老天爷给我开的一侧门。你知道我有喜欢的一作者,我们那网站的大神,叫孚弋,他写过一个故事,有段话我印象一直很深,他说那些异常的能力与特殊的资质,对人来说到底算什么,奖赏还是诅咒?其实他们的感受,当事人以外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但被这些人创造出来的世界,每时每刻都是新天地。他说的是不是很对。”
  “温别。”谢小延望着他,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支撑她说完接下来那些话。
  “我有时候会想,你对我来说到底是什么,奖赏,还是诅咒?我不知道。”她放下手里的笔记本,眼圈有一点抑制不住的红:“我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喜欢你,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发现自己多没用。”
  “我本来想,我快还完债了,”谢小延弯腰把电脑塞回去,鼻音愈发重,太阳穴都突突地跳,语速加快了不少:“你知道那次的,我每个月能少还很多钱,时间缩短了很多,所以我就想,想着能早点开始攒钱,攒很多很多,但其实你也不稀罕那个,你根本不缺……温别,我实在不知道该拿什么喜欢你,这是我第一次爱人,我真担心做不好,但目前看来,我是真的不行。其实我要是温爷爷,我也不会同意。”她用手掌根摁住双眼,尽力稳住声音。
  连星星都不能成功分享。从她的窗户望出去才有的星光,他大概早看了成千上万次。
  温别如果能交一个很好很好的女朋友,之前在酒店出现过的,熠熠发光的,哪个都行,无论是谁,要是像她一样坐在温别对面,没人会这样浪费他的时间,把平常的东西当成宝,还tm没献成功。她除了写点无聊的故事,什么都不会。
  等她停了话头,温别递过一张纸巾,在她接过去之前又改变了心意,收了手,又挡了挡她想接住的手:“小花猫。说完了?还有吗?”
  谢小延仔细想完,摇了摇头。
  “好。那到我了。”
  温别起身,在她面前单膝跪下,扣住她的手腕把人往前拉了一些,耐心帮她擦着脸上的泪痕。
  擦完以后抬头望进她的眼睛,语速放慢了很多,温柔而缱绻:“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谢小延忍不住瞟了眼窗外,还是无云无星无月,太不争气了这个破天。
  “看到星星啊。”温别笑了,正过她的脸,捧在手心捏了捏,无奈地轻叹息了一声:“你以为我刚才坐在那边干什么了?”
  他扣过谢小延后脑勺,用前额碰了碰她的,动作轻柔,让人措手不及。
  温别说:“看星星,看到我这辈子能见过的最美的星星,会闪还爱哭。其实我也没想着,这么好,所以非把她从天上拽下来不可,只要她待在那里,做她自己想做的事,就可以了。”
  他没等谢小延多说什么,吻了吻她额头便匆匆直起身,跨到了过道上,临回座位前,想起什么:“这次回去,是想带你见见个人。”
  “你见过那条项链的,就是项链里那个人。”
  谢小延猛地仰头,满眼惊愕。
  “您好,温先生,现在我们遇上了气流,飞机颠簸了,很危险,请您先回座位系上安全带。”
  空乘抱歉地插了话。
  “你先休息。”
  温别抬手捏了下她的脸,忍不住笑了笑:“你哭起来真的挺像小花猫的,以后不能叫你小海龟了。”
  谢小延:“!?”
  谁是龟啊?!!
  -
  温别回了座位,深呼吸了好几次笑容渐淡。
  他翻出微信,忽略了最前面所有的未读红点,拉到极下面,点出一个聊天页面。
  【一周后到。请你克制一下自己,我不想吓到她。】
  那边没有回复。
  温别点开对方的头像,进了朋友圈,准备退出的瞬间手指顿了顿。
  [将一根冬日脱叶的树枝插进盐矿荒凉的底层,二三个月之后再把它抽出来,上面就布满了闪闪发光的结晶,还没有山雀爪那么厚的最细小的树枝都被数不清的钻石点缀得光彩夺目,熠熠发光,原来的枝子已认不出来了----说到底,爱情都是巨大的幻觉而已。爱的越深梦境越癫狂。]
  温别面无表情地退了出去。
  幻不幻觉他研究不是很深,但是……有些地方让人很不舒服,那时候是不是幻觉,他非常清楚。
  温别深吸了一口气,死死压下了去卫生间的冲动。刚才她膝盖差点擦到,简直要人命。
  作者有话要说:  结尾的理论出自司汤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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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谢小延下飞机的时候怀疑自己已经半身不遂了。
  从腰往下都是木的,她颤颤巍巍地扶着舱门, 身残志坚地谢绝了美貌空姐的帮扶:“不不用, 谢谢,我这是老毛病了!”
  坐多了就会这样, 刚开始是扎着慌的刺疼, 等过久了就会麻掉。
  空乘感慨地望了她的背影两秒, 目光很快收了回来,敬业地对着下机的客人微笑:“温先生,感谢您选乘我司,期待下次……”
  温别温文尔雅地颔了颔首,微微笑了笑:“谢谢, 辛苦了。”说完不紧不慢地跨出舱门, 没有着急要追她的意思。但架不住人高腿长,谢小延在前面挪得又慢,没几步温别就走到了她身后。
  帮谢小延送过小番茄的空乘偷偷侧头看了一眼, 瞥见他们的背影, 感慨万分地跟乘务长悄悄道:“人女生都成那样了, 也没搭把手, 做他们这些人的女伴真辛苦,我还以为很绅士……亏我还买过他家集团的股票。”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乘务长目不斜视,轻笑道:“我们外人哪管得着那么多。”
  飞机降落前半小时,她去头等舱服务别的客人,撞见这两位拉锯战,男的根本争不过女方, 想拉她起来走两圈都被坚定拒绝,最后只能强往女的腰下垫了枕头,来回低声嘱咐了好多遍才罢休,低头时的耐心柔意如湍湍山涧溪流,从眼角眉梢流出来。
  -
  谢小延坚决不让他扶,因为觉得自己没事。
  温别也就放慢步子,跟她平行,笑眯眯地侧头问她:“真的不用我帮忙?”
  谢小延心平气和道:“我不是走不快,我是不想走太快,我第一次出国,没来过,我想多看两眼——”
  她瞥了眼四周严实的机场墙壁,话到口强行拐了个弯,顺势往旁边一靠,右脚脚尖点在左边:“这里建筑风格怎么样!”
  像九十年代的画报女郎,为了避免刺激到腰,整个人都扭成了S。
  温别垂头望着她,表情看不太分明,只是嘴角的弧度已经有些忍不住端倪。
  憋笑真是件苦差事。
  “走吧。”温别没多说什么,平静而不由分说地一把揽过她的腰,把人几乎腾空带起,惊叫一声:“啊!!”
  他力气比她想象的大多了,谢小延手脚并用地在空中扑腾了两下,可惜相当徒劳。
  谢小延刚准备说,无论抱还是背她会严正拒绝,同志你就放弃吧,结果没走出几步呢,温别就把她放到了地上。
  “?”
  “Mr.Wen, Here it is!”(温先生,你要的东西来了)
  温别转身接过,彬彬有礼朝工作人员道了谢,然后才转向谢小延,唇角轻勾了勾,眼里含笑:“从这到海关还有点距离,我把你抱过去或者背过去倒是也没问题,但坐这个要方便很多。”
  谢小延活了24年头一次出国,一下飞机就坐上了轮椅。
  这么尊贵的体验。
  刺激,太刺激了。
  -
  在谢小延的再三要求和保证下,温别才让她下了轮椅——本来他打算推她到车跟前的。
  苍天啊。万一车上除了司机还有他的熟人,或者……家人,她岂不是见到人家第一眼就开始丢人!!
  谢小延绝对不允许这种惨剧上演在眼前。他爷爷不喜欢她就不喜欢了,如果让其他的家人也印象不好,谢小延觉得自己也不用挣扎了,安心当一根废柴完事儿。
  出闸口前,谢小延忽然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小声说:“你等等。”
  温别停下。
  “怎么了?”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深色卫衣,黑色裹腿牛仔裤,有点迟疑:“我穿这个,不太好吧?”
  温别看穿了她的紧张,低头的时候每一根头发都写着呢。
  “别想那么多,”他扣过谢小延的手,十指交握,低声笑了笑:“现在这温度,你穿这个刚好。”
  谢小延一头黑线:“不是这个问题——”
  “走吧。”温别没让她说完,牵着她走出了玻璃感应门。
  旧金山正值春天,空气里依然有春寒料峭的味道,天色澄净疏淡,晨光刚刚划破夜色不久,行色匆忙的人群在机场穿梭来回,耳边是异国他乡的语言,谢小延抬眼望见天际的薄云,倏地有一瞬恍惚。
  这明明是她第一次来,却好像在很久之前就经历过这个场景。她知道这是一种常见的错觉,本来就该让它转瞬即过,但谢小延就是清楚地找到了回忆的线头。是她以前躺在家里的床上时常做的梦,也是她在小论坛上开始写《复刻》的原因。在梦境里,有人降落到了从未到过的星球,他既彷徨又下定了决心,要下去看看。他不知道底下有什么,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出了舱门。
  谢小延不是那个人,她就像藏在远处的一粒沙子,能清楚看到他的背影,他走向陌生世界的步伐。天边像有被撕裂的银河,对面有正在坠落燃烧的星球,忽远忽近,就像误入者的心。
  她站在这里的时候,就像刚要出舱的人一样。
  谢小延思绪复杂,放弃思考地跟着温别走,等他把自己提溜到车上,她才发现车上除了司机没有其他人。
  虽然有点意料之外,但一想,如果真相像那个记者说的,他母亲昏迷了很久很久才刚苏醒,也不可能有力气去别的地方,静待在床上休养才对。
  她悄悄松了一口气。
  来的这么急,谢小延什么都来不及准备,本来以为要这么失礼的见面了。
  她正望着窗外出神,手臂被人轻碰了碰。谢小延回头,看见温别自然地朝她伸出手,掌心摊开向上,大概是……示意她握住的意思?
  谢小延用眼神询问,又不太确定,右手试探地轻碰了下,下一秒就被紧紧反握住了。
  她望着温别,满怀感慨地又看了看他们交握的手。
  “没想到,”谢小延深沉地叹了口气:“你现在已经这么依赖我了,虽然我很开心,但是——”
  “你不睡觉吗?刚才在飞机上困的都睁不开眼睛,还老往我这边看的是谁?”
  温别似笑非笑地垂眸望着她:“从上次海边回来后,就没有过了吧。”
  这话怎么听怎么怪怪的。谢小延还没反应过来,目光无意间撞上后视镜,司机好奇探究的眼神立即又收了回去。谢小延反应延迟了几秒,明白过来后脸色刷地爆红,耳垂尖都泛着粉,她狠狠捏了一把温别的手,咬牙切齿低声道:“是没时间跟你睡觉,什么有过没有过!你话能不能说全点,别随便省略好不好,让人误会!”她确实好几天没抓着他的手一起休息了,飞机上离得也有段距离,想说话都得特地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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