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来干什么？”白清清冷着脸, 不复以往的温柔，显然是林嘉玥这一击把她打得措手不及。
郦月打量着她, “不干什么，我只是来提醒你, 林嘉玥确实有错，但你也有错，适可而止, 你在网上放出她的裸。照, 对她会造成巨大的伤害。”
白清清眼中闪过一丝戾气，趾高气扬道：“我有错？我有什么错？是我求着她去和男人在一起吗？是她自愿和那些男生拍照的！”
“搞清楚, 是她像条哈巴狗一样围在我身边，求我帮她找点资源。她既然想要得到，必定要付出，她没有什么人脉, 只能靠付出身体。”
“白清清！你在这中间起了什么作用, 要我来说吗！”郦月忍不住怒了, “你把那些男人介绍给林嘉玥时就不安好心。”
“哈哈。”白清清见她生气了，突然笑了出来, 她好笑地说道：“我从没见过你生那么大气, 你竟然为了个林嘉玥生气。”
她阴阴地说道：“难不成你从她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
白清清阴险地笑了下，她压低了嗓音，嘲讽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林嘉玥当朋友, 刚开学的时候，那些女生都来巴结我。”
郦月冷冷地盯着她。
白清清温柔地笑了下，“因为她名字里有个月字，我在想，要是你没到季家，你和她又有什么差别，拼命想要打破阶层，不惜一切代价要傍富二代。”
“看着她和不同的男人交往，男人像扔掉一张纸巾一样扔掉她，她一步步堕落，我简直快笑死了，就像看着你在堕落一样。”她狠毒地说道。
郦月紧抿着嘴唇，脸色发白，她也猜到有这么一层原因，看向白清清的眼神越发锐利。
“我有什么不对，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白清清冷笑道。
“你们这些人，总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郦月深吸一口气，厉声道：“你当然有错，如果说林嘉玥原来的欲望只有10，你让她见识到了更多的东西，她不满足于原本的欲望，她的欲望变成了20，30，甚至是更多！”
“高级酒店，高级餐厅，超跑，豪宅，富二代，买奢侈品跟在超市买东西一样，她的欲望无限膨胀。”郦月眼神狠厉，“就像我最开始说的，她确实有错，但你也有，你将她引进了深渊！”
两人对视着，一时之间，气氛剑拔弩张。
空气静默，打破它的是白清清的笑声，她冷笑了下，“你是不是有病？她当初是怎么骂你的，你竟然为她发声。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要是管了，你是不是要找我麻烦了。”郦月冷漠地说道。
白清清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没有说话，她早就找过郦月无数次麻烦，只不过没讨到好。
这次，两人算是正式撕破脸皮了。
“我怎么敢，你男朋友是黎正。”白清清看着她，扬起下巴，狠毒道：“等他甩了你，我看你怎么办，到时候……”
“你以为我只会靠他，我告诉你，我一定会自己站稳脚跟的！”郦月厉声道。
郦月转身就走，她知道再谈下去也没有意义，白清清肯定是不会撤掉林嘉玥的照片，这些东西对于一个女孩子伤害太大了，他们肆意传播，用下流的言语评论着林嘉玥的身体，她却帮不了她，她觉得好难过，好痛苦。
胸腔一阵起伏，走出电梯时，她靠着墙喘了下气。
“你没事吧？”眼前忽然出现一个人的手。
郦月抬起头一看，是一位青年，她苍白着脸，朝他摇摇头，“我没事。”
“诶，等等！我们上次见过的，在华戏，我还递给你名片，我叫陈凯。”
郦月停了下，想起确实有这么回事。
陈凯笑道：“你来经纪公司面试，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走走，我们上去说。”
他做了个邀请的动作，郦月委婉地拒绝了，“不好意思，我不是来面试的。”
“你别走啊，不面试，我们就聊聊也行，你现在怎么样？”陈凯将她拉到一旁坐下，让前台的员工倒了杯温水。
她侧坐在沙发上，白着一张脸，我见犹怜，这五官绝对是纯天然，陈凯在心里琢磨了下，再打量了下她的身材和腿长，绝了，老天爷赏饭吃。
他连怎么包装都想好了。
“你要是签约了，不但会有系统的训练，还会有更多的资源，有影视剧的，有综艺，还有时尚资源。”陈凯笃定地说道。“我一定会花精力捧你的，你考虑下？”
郦月蹙眉，“其实……”
“难不成你有经纪人了？哪家公司？”陈凯激动道。
“不是，我和朋友合伙开文化传播公司，我没有经纪约。”郦月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她递给陈凯，“我想你说的对，如果我要长远的发展，需要一位有眼光且专业的经纪人。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来找我。”
“哈！？”陈凯瞪着她，快要笑喷了，他明明是在挖人，结果反过来被挖了。
他失笑了下，没把她的话当真，他收起名片，好歹也算有个联系方式，等她想通了，也不迟。
两人友好地道别，陈凯见她坐上出租车，转过身摇摇头，对她的挖角行为很无语。
五天时间，足够网上的新闻热点换了一波，这个时代太快了，身处在娱乐圈更能感受到这种瞬息万变，每天都会发生各种事情，引起讨论。
郦月靠在车椅上，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车辆晃动了几下，停了下来，谢律师先下车了，在车里等了一会，没过一会，从大门里走出来人。
林嘉玥憔悴的很，整个人变得干瘦干瘦的，失去了精神气。
“上车再说吧。”谢律师淡定地说道。
扶着她坐上商务车，郦月看着她现在的模样，胆战心惊，更加不敢告诉她网上的情况，生怕刺激到她。
幸好林嘉玥还没缓过来，车子往前开了一段距离，她突然一下，痛哭出声，沙哑着说道：“我想回家，我想见我妈。”
她家在另一座城市。
郦月征询了谢律师的意见，他同意送她回去。
晚上，商务车停靠在服务区，郦月接到黎正的电话，她为难地说道：“我不在那，不是拍戏，是送一个朋友回家。”
“哪个朋友？”黎正问。
郦月回头看了眼商务车里的林嘉玥，她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林嘉玥，前不久让白清清人设崩塌的人。”
黎正皱眉，想起来有这件事，黎汐把送来的样刊撕了，让佣人收拾好，她特别不耐地说道：“这些混娱乐圈的女孩子，果然都不怎么样。个个不择手段，什么都做的出来！”
有种看错人之后的恼羞成怒。
她抬起眼眸看向他，嘲讽道：“你也看到了，你那小女朋友估计是一路货色。”
接下去几天，黎汐都在杂志社加班，她让另一位超模飞到国内拍摄，加班加点，不至于开天窗。
“你一个人？”
“不是，我和一个律师，还有一位司机大哥，现在大家在服务站休息，明天早上应该就到了。”郦月正说着，谢律师递给她一瓶水。
黎正敛眉，“那你自己小心点。”
“好。”郦月笑了下。
电话挂了之后，谢律师瞥了眼她，波澜不惊地问道：“男朋友？”
“恩。”她点点头。
谢律师垂下眼眸，没再说什么。
“麻烦你跑一趟了。”郦月没话找话道。
“没关系，有案子的时候再远的地方都要开过去调查。”谢律师说道。
司机大哥下车去抽根烟，朝两人示意了下，过了会，林嘉玥从车上走下来，她恹恹地说道：“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要我陪你去吗？”郦月脚动了下。
“不用了。”林嘉玥摇摇头。
望着她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谢律师皱着眉，之前关于这个女生的案件在网上闹得很大，或多或少知道些，对于他们这些置身事外的人来说，无非是感慨娱乐圈混乱，连艺校都乱成这样。
只是没想到郦月会选择帮助她。
“你为什么要帮她？”谢律师收回视线，询问道。
“恩？”郦月神色一窒，她忽然笑了下，“没什么缘故，我只是觉得，什么事情都要看中利益，好像会丧失人性一样，当然我也不是圣母，能帮的上就帮，帮不上就算了。”
谢律师扬起唇角，郦月诧异地问他，“你笑什么？”
“和一个律师说这句话，实在是有点可笑。”谢律师淡淡地说道。
他们说话的间隙，林嘉玥回来了，她脸色不好，回到车上后一言不发，眼神空洞，看起来很抑郁。
从服务站出发，再过了几个收费口，从高速下去后，驶入了中心城区，一大清早，他们赶到了林嘉玥的家。
在一个新小区中，绿化很不错，高层公寓，按了门铃，有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响起，“谁啊？”
郦月上前说明了情况，门打开之后，中年女人看着林嘉玥的眼神又怒又怨，五官扭曲，眼眶通红，伸出手打她，“你到底做了什么事啊，那些亲戚都拿这件事来问我，你让我怎么办啊？你以后怎么办啊？”
林嘉玥瞬间崩溃，哭了起来，中年女人抱着女儿也哭了，母女两个痛哭起来。
把人送回家之后，谢绝了留下来的客套话，又开了一天的车回去。
郦月刚从车上下来，额边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她强忍着困意回到家，正想倒头就睡，电话响了起来。
电话那端响起一个中年女人带着口音的普通话，“我家玥玥……”
“她，她割腕自杀了！”
第70章
“她回来后, 本来挺好的, 可是没过一会, 她就对着电脑哭，我把电脑关了, 她就看手机，又哭又闹, 把手机砸了，关在房间里，我感觉不对, 撞开门, 就……”
林妈妈将林嘉玥送进医院，伤好之后转入疗养院, 她在电话里向郦月透露了这个消息。
过了几天，她来学校处理林嘉玥的东西，郦月陪着她。
学校里，关于林嘉玥的事情传的越来越离谱, 有人说她为了钱打胎, 富二代给她两千万让她打掉, 她现在后悔了，本来可以母凭子贵, 结果孩子没了, 现在把怨气发泄到白清清身上。
“白清清真倒霉啊，摊上林嘉玥这个衰人！”
“就是，她现在事业停滞了, 那电影票房惨了！”
冷言冷语，事情不是出在他们身上，他们永远冷静客观。
收拾好了林嘉玥的东西，将宿舍床位清空了，郦月陪着林妈妈来到高铁站，林妈妈黑发中掺着不少白发，脸上满是皱纹，一双手粗糙不已，手上全是烫伤的疤痕，看起来比王小凤更年老，明明她们应该是一个年龄段。
“同学，谢谢你了，幸好有你帮忙。”她说着抹起了泪，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玥玥她就是太要强了，你千万不要学她，成名啊钱啊，没那么重要。”
郦月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心情莫名地沉重。
回去的路上，她不断地思考着，有些人想要成功，只有把道德的枷锁挣脱，在黑暗的路上越走越远，可是这些，也是沉重的负担。
一旦失败，跨越不了原本的阶层，后果是无法承担的，心理素质该强大到什么地步，才会不为所动？
郦月不知不觉来到酒店门口，她刷了卡进入套房，给黎正发了信息，她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
高处的景色果然很美，多少人为了窥见这景色，野心勃勃，利益至上，然而成功的人只是少数，在这个时代要想成功，比登天还难。
房门开了下，黎正走进来，见她心情不好，主动搂着她，陪她坐一会。
她靠在他胸膛上，坚实又温热的胸膛，抬起头，他下颚线条分明。
黎正低头看她，“心情不好？”
“恩，我同学自杀了。”郦月情绪低落，她转过身，埋在他的颈间，双手抱着他。
黎正抚着她的长发，无声地安慰她。
等她平复了下心情，他回去工作，特意去了一趟公关公司。
公关公司的老板笑道：“黎总，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最近关于林嘉玥的那些东西，找机会删掉。”黎正知道郦月因为这件事心情不好，但她没有主动寻求他的帮助。
“其实不用做什么动作，这些本来就不能发在网络上，很快会被屏蔽，就是架不住那些人传播。”公关公司老板摇头道：“本来就不是那女生的错，看的人倒是很起劲，给她施加了第二次伤害。”
黎正将手放在额边，冷冷地说道：“能查出源头吗？”
“这……”老板为难地擦了擦汗，“无非是她的前男友。”
“不对。”黎正黑眸定定地看向对方，“你帮我查一下，想方设法从发布者那套到信息，然后把证据留下来。”
老板点头道：“我知道了。”
郦月待在房间里搜索信息，每天的热点都在变，新的热点覆盖掉原来的热点，已经没人会提起林嘉玥，只是那道伤会永远留在她的心里。
她刷新了下界面，新的热搜很快变了，她忍不住瞪大眼睛，紧接着，惊讶地抬起头，再低头，屏幕变了。
她的手机在响。
电影《无爱之人》入围了法国金棕奖，获得最佳影片提名。
郦月忙接起电话，制片人在那激动地说道：“入围了！我把电影推到国外了，无论获不获奖，法国这边先上映。”
她有些不敢置信，鼻子突然一酸，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激动！我也很激动！等等，李苍南你别激动！”制片人那边兵荒马乱，电话很快掐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