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染安静地望着题板,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薛以柔死死地握住手里的记号笔,她甚至才写好一半数字而已。如果说两人之间只是差着分秒,她还能安慰自己,是她大意了。
可是她和周静一样,彻底被纪染碾压,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数独队的人此时脸色都铁青。
周静输掉的时候,他们各个心理都是觉得纪染应该是提前做过这道题。
但是这次薛以柔再次输掉。
一次是侥幸,那么第二次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碾压,硬实力的碾压。
“这次是她选的题目,你说会不会她连这道题也做过?”终于数独队有个女生忍不住小声嘀咕,语气里透着不服气。
闻浅夏听到彻底翻起白眼,“是,是,是,别人赢了都是做过题目。怎么染染不是数独队的,每道题都做过,你们这些天天霸占着这么好的地方专门训练的人,反而什么都没做过呢。”
数独队的人在学习里一向嚣张,要不然也不会出现刚才纪染她们在窗外说话,周静就直接赶人的事情。
显然这事儿他们没少做。
终于薛以柔狠狠地扔下手里的笔,转身准备离开。
但是纪染在她走之前,喊道:“对了,你不是说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薛以柔回头怨恨地望向她,纪染神色温和,依旧是那么乖乖软软的模样,但是开口时,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纪染看着闻浅夏说:“浅夏,你刚才说在外面坐着挺冷的,这个房间你喜欢吗?”
闻浅夏愣住。
纪染慢悠悠道:“我也不为难你,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你们这个训练室挺好的,借我们用到晚自习上课的时候吧。”
“凭什么?”
“这是我们数独队的训练室,她们算什么呀。”
“太嚣张了吧,敢要我们的训练室。”
刚才周静骂人的时候,数独队的这些人都在看热闹。或许他们觉得数独队就能高高在上吧。就连这个薛以柔出现也是,张嘴就要跟她比试,好像她不答应就是作弊。
都说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所以纪染不觉得自己暂时借用一下这个训练室有什么错。
数独队的人还是不服气地你一言我一语,却不想沈执朝他们扫了一眼,淡漠道:“刚才薛以柔说代表你们数独队比的时候,你们都没有异议。输了,不想认账?”
沈执双手插在兜里,狭长的黑眸微眯着,露出寒光。
“滚。”
大佬发火,谁敢说不。况且纪染本来就赢了,她提什么要求都是理所当然的。于是没一会儿,数独队的人都收拾书包,被赶了出去。
至于走廊上看热闹的众人也不敢再逗留。
但是这么热闹的事情,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跑回班级里,跟其他人分享。
于是没一会儿,教室内外居然只剩下纪染和沈执他们。徐一航见状,赶紧拉着夏江鸣撤退。
夏江鸣一把扯住闻浅夏,拉着她一起走。
闻浅夏望着这个宽阔又温暖的训练室,呜咽道:“这是染染为我打下的江山……”
可是她的声音已消失在走廊里。
纪染见他们都走了,只剩下自己和沈执,立即说:“你要是喜欢这里,就让给你吧。”
她也想走,可是却被沈执一下扯住她的手腕。
“待会帮我按一下。”沈执将计时器重新按在纪染的手心里,转身走到刚才薛以柔站的那块白板前。
他把薛以柔写上的数字都擦掉,然后轻声说:“开始。”
纪染像是受了蛊惑般,乖乖按下计时器。
随后沈执的手指尖在白色题板上来回游动,他另外一只手还插在兜里,有种游刃有余的轻松。
直到他写下最后一个字数字时,纪染再次按下暂停。
沈执没有转身,依旧面对着白板沉声:“多久?”
“一分二十六秒。”
“赢你了吗?”这次沈执悠悠地转身,含笑望着她。
纪染:“……”
赢……赢了。
直到沈执慢慢地走到她面前,微弯腰靠近她,伸手将她鬓边的碎发轻轻地挑起夹在耳后,声音低沉地说:“你说喜欢处处都赢你的人,所以我会尽快达成你的要求。”
“纪染,你考虑一下当我的女朋友吧。”
作者有话要说: 赢了人家还把人家老巢占了的染妹,最终还是没有骚过沈执
沈执,一个在自己老婆虐遍了对手感觉马上就要走上人生巅峰的时候,毫不犹豫出手打败老婆的男人
染妹:我他妈……
第30章
纪染觉得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在赢了她之后,居然还敢开口让她考虑,让他当自己的男朋友。可是一想到她居然曾经跟沈执说过,她喜欢处处赢自己的男生……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脑子是进水了吗?
沈执似乎还嫌不够,竟是伸手轻捏了下她的脸颊,纪染的肌肤白嫩细腻,哪怕只是轻轻触碰也格外细滑。
让人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纪染回过神,身子不由往后剁,沈执的手指顺势松开。
倒是没真的拉疼她脸颊上的肉,就是她觉得这人实在有点儿太过分。
纪染抿嘴:“沈执,你以后不许随便捏我的脸。”
“好,我知道了。”沈执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轻轻点头的同时居然还伸手摸了摸她的长发。
因为四中不允许学生上课期间披着头发,纪染每天都是扎着一个马尾。
纪染忍不住说道:“头也不许碰。”
沈执被她逗笑了,上下打量着她轻声问道:“你是什么做的?”
纪染不明所以。
“这也不让碰,那也不让碰,你是宝贝吗?”沈执微垂着眼望向她。
纪染张了张嘴巴,明知道沈执说的宝贝并不是寻常的亲昵称呼,却还是不由脸颊微红,这个人肯定没安好心。
纪染不想搭理他了。
于是她往旁边站了站,倒是沈执没继续逗她,反而是走到旁边的桌子上,随手拿了数独队的人练习册,是没带走的。
他随意翻了两页,突然轻声道:“咱们学校数独队的水平这么差?”
纪染有点儿好奇,因为说实话她跟周静比试的那道题,确实是有点儿太简单。因此她四十多秒就写完了。
于是她走过去,站在旁边看了几眼。
沈执轻笑:“难怪连个国奖都拿不到,比来比去,顶多是个省奖。”
之前数独队拿奖的时候,学校几次在学校的展览窗口贴出红色喜报,而且还搞得挺隆重。结果连学校都这么重视的奖项,到了他这里,不过是个区区省奖而已。
纪染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只觉得这位少年口气倒是挺大。
可是她突然想到刚才沈执打败自己的事情,她忍不住咬牙,于是她忍不住问:“你练数独多久了?”
纪染是从六岁开始接触数独,之后上过专门的数独训练班。
沈执轻轻转头,狭长黑眸里露出一丝浅笑:“这玩意儿需要练吗?”
纪染:“……”
于是她决定不耻下问,继续说:“那请问你平时是怎么玩数独的?”
“手机游戏。”沈执下巴轻抬。
纪染再一次咬着牙齿,她好像把面前这个人打死。所以他就是靠着每天玩玩手机,就打败了她这个经过专门训练的前全国冠军数独选手?
这还有天理吗?
沈执眼看着小姑娘的眼眶里氤氲着水汽,就像那天她看见自己的数学之后那个模样,不由轻轻摇头,别看这姑娘长相乖软这么甜,其实骨子里头别提多要强。
偏偏他还见不得她委屈。
沈执轻声说;“逗你的,我很早就开始练习数独。”
“多早?”纪染终于松了一口气,心底总算没那么憋屈。
毕竟一个天才最受不了的事情就是,发现有人比她还要天才。周瑜为什么会被诸葛亮气死,还不就是因为这么出色的周瑜不得不面对比她更出色的诸葛亮。
上辈子纪染看沈执不爽的最大原因就是,他处处赢了自己。
沈执见她刨根问底,忍不住靠近她低声说:“要不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纪染瞪大眼睛,没想到他突然这么耍流氓,正要伸手打他的时候,突然门口传来一个严厉的呵斥声;“你们在干嘛?”
两人转头之后发现,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看起来像是学校里的老师。
眼镜老师走进来,看见整个数独队的学生都不在,居然只有两个不是数独队的学生在训练室。
于是他口吻不善道:“你们怎么会在数独队的训练室?”
纪染有点儿不知道怎么说,难道要她跟这位老师实话实说道,她打败了他们数独队的学生,然后占山为王把其他人都赶走了。
当然了,这种想法只是转瞬即逝。
理智告诉她挑衅一个老师,并不是一件特别划算的事情。
于是纪染微垂着的眼睛,压着声线说:“老师,我对数独特别好奇和喜欢。知道我们学校数独队特别厉害,所以就想进来看看。”
眼镜老师朝沈执手里的数独资料看了一眼,况且刚才他在门口看见两人虽然站的近,却没有做出任何不轨的行为,反而是在看同一本书。
这位老师是许,是数独队的带队老师之一。
本来今天应该他值班,不过他临时有事让队员们自己训练,没想到等他回来,这些孩子都不见了,反而有两个他从来没见过的学生站在这里。
许老师没想到这个学校里,还有这样对数独充满了热爱和喜欢,他深感欣慰。
“同学,你很喜欢数独吗?”许老师微笑地望向纪染。
纪染长相是那种有极致欺骗性的清纯乖巧,小姑娘一张小脸巴掌那么大,露出一对儿乌黑的猫儿眼,有点儿圆但是眼尾是上翘的,卷翘的长睫毛说话的时,扑扇扑扇,像是要扇化人的心窝。
此刻她轻眨了眨眼睛,声音软甜地说:“老师,我特别喜欢数独,也一直觉得能够坚持数独是一件特别伟大的事情,而且一直以来我的心愿就是加入数独队。”
小骗子。
一旁的沈执听着她一本正经的话,心底暗暗嗤笑。
可是这位许老师却对她的话毫不怀疑,还点头笑道:“有这份心就很好,虽然你们普通学生接触不到数独,但是呢,了解数独、学习数独对于你们对于数字以及数学的理解都是有帮助的。要知道咱们数独队的队员里,就没有数学成绩差的。”
确实,能坚持训练数独的人,对数字都是极敏感的。
这位许老师似乎是真心热爱数独,居然拉着纪染和沈执他们又讲了许久。一直到晚自习晚自习上课铃声响起来的时候,他才放他们离开。
只是许老师也完全忘记问,为什么他们孤男寡女,一对男女学生会单独留在这里。
这要是换别的老师,早怀疑到早恋这个问题上了。
本来纪染以为这事儿依靠着她精湛的演技,就这么混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晚上,她正在教室里上晚自习的时候,突然窗口响起一阵清脆的敲窗声音,等她抬起头,看见班主任乔与桥和昨天数独队的那位许老师站在窗外。
当时纪染的第一反应就是,完蛋了,
沈执倒是挺淡然地望了一眼,轻声说:“班主任叫你。”
纪染起身的时候,沈执忍不住跟着站了起来。
她立即低声说:“你干嘛?”
“你这么害怕,我当然是陪你一起去。”沈执低声说道。
纪染:“你去的话,不就是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让所有人都觉得我们有关系。”
沈执轻笑;“你在想什么?”
纪染一怔,难道这位老师不是来跟班主任告状,她昨天单独跟沈执待在数独训练室里的事情?
这可是有重大早恋嫌疑的。
前一世她上高中的时候,那个学校管的也很严格,别说男女生在同一个教室里单独待着,就是课间多说了几句话被老师看见,都要拉去谈话。
等他们到了走廊的时候,乔与桥笑着说:“沈执,这位许老师是来找纪染的,所以你先回去上晚自习吧。”
“老师,是因为纪染跟数独队的事情吗?”少年身材颀长,哪怕站在两个成年的男老师面前,依旧高出大半个头,而且还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许老师居然点头回答了他的问题:“对对,是数独队的事情。”
于是乔与桥跟沈老师把人往旁边领了领,站在楼梯口处,免得教室里的学生不安心上晚自习,一直往窗外张望。
沈执漫不经心道:“这件事是数独队的人挑衅在先,纪染她只是被迫而已。况且最后人都是被我赶走的。”
“对吧,纪染。”沈执朝她看了一眼。
纪染知道他这是为了护着自己,把什么都扛了下去。可是她并不想让沈执这么做,于是她咬着唇摇头。
她直接说道:“老师,这件事完全是我自己干的,要求也是我提的,我知道错了。”
她认错态度倒是直接又干脆。
“老师知道你们同学之间年轻气盛都不服气,但是昨天确实做的有点儿过火了,”许老师见她乖巧的模样,点了点头,问道:“那你现在知道错在哪儿了吗?”
纪染认真点头:“我不该说让那位同学给我跪下来道歉这样的话。”
许老师:“……”
乔与桥站在一旁,忍不住低头,可是肩膀却笑得微颤。
他班里的这位纪染同学有点儿好玩呀。
沈执本来是准备护着她,把什么都自己扛了,可是见她丝毫不领情,本来心底正生着闷气,结果听到这句话,又瞧见她一脸认真乖巧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