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叶溪身边,“溪溪年纪虽小,可她该懂的道理都懂,这不是误会,也不是冲动,是你们有错在先。经过这一遭,三哥没有把我这个做妹子的放在心上,有来有往,我也不希望再和你们有什么往来。毕竟你是哥哥,血缘关系撇不开的,日后遇见了口头称呼还是有的,但其他的,就这样吧,不用继续相处下去了。”
李三郎一愣,这番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你可想清楚了,你没有一个儿子,女婿到底不如自己娘家可靠,日后还不是小杰给你和妹夫养老?再说日后溪溪受了什么欺负,不还要依靠小杰他们出面撑腰?你当真这么绝情?断绝咱们兄妹俩的情分。”
“三哥这话,口口声声为我着想,可是我听着,怎么就这么见不得我们一家人好呢!又是溪溪受欺负,又是要给我养老,我有手有脚、健健康康,不需要你们所谓的好心。指望小杰给我养老,怕不是我家里的东西、铺子里的东西都要被搬空了!”李氏嘲讽一笑。
被说中心事,李三郎面色僵硬,半晌吐出口,“看来妹妹你意已决,是要割舍掉咱们的兄妹之情了。”
李氏坚决,“三哥你的情意,我可承受不住,你们欺负人在先,现在又阴阳怪气的上门找事,打感情牌。想必爹娘地下有知,也会赞同我今日的选择,生出了你这个坏心肠的儿子,又有了黑心肝的儿媳和孙子,真真是侮辱了爹娘的名声。”
话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李氏看着门外,“我们今日并未邀请你们,不请自来,现在自行离去吧!”
李三郎和方氏毕竟在镇上做生意,没了脸面他们以后还怎么开铺子。
李三郎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小妹绝情,我这个做兄长的不能多和你计较,如果日后小妹反悔了,咱们还是一家人。”
叶溪接过话,冷笑道:“一家人?表面上情义深重,实则专门抹黑诋毁别人名声的一家人。口上说的好听,扪心自问,你们真的有把我们当成亲人吗?放心,永远不会有这一天。三位还请离开,你们的祝福我们收不起,也不敢收。”
说也说不通,李三郎冷哼一声,摔着衣袖转身离去,只剩下方氏骂骂咧咧,“一群人欺负我们,你们以后没有好下场,怪不得生不出儿子,没良心,硬心肠,儿子都不愿投胎的你的肚子里,就是个孤独终老的命”
顾驰墨色深眸,似寒潭枯井,泛着寒意,制止方氏接下来的话,“大周朝律法,无缘无故辱骂、诋毁别人的名誉,是可以报官坐牢的,如果你再继续说一个字,等着你的就是临南县的囹圄。不信,你可以试一试。”
被顾驰这么盯着,一种无形的威慑环绕,方氏不由得哆嗦一下,她刚想开口骂回去,可是顾驰现在是个秀才,据说还和县令老爷关系不一般,惹恼了他,自己可没好果子吃。
叶溪嗤笑一声,“听说那里关押的什么人都有,一日三次定时送饭,舅母你这么爱占便宜,要不要也去里面待几天,好好感受感受!”
方氏张着的嘴又闭上,狠狠的瞪了顾驰和叶溪一眼,低声嘟囔,“神气什么”,板着脸冷哼一声,灰溜溜的转身离去。
闹事的人走了,李氏看着大伙,“让大家见笑了,本这等丑事不应该外扬,只是被人欺负到头上,这口气实在不能就这么咽下去。”
顾母笑了笑,“亲家做的对,大家都是有孩子的人,自己孩子被欺负了,这不是要人命嘛!断绝了关系,也不用总担心他们背地里捅一刀。”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说的是,要是我家的孩子被这样欺负了,我砍了那人的心都有,就是亲戚也不能轻易原谅。他们敢这样做,就没把你们放心上,没把你们当成亲人相处。”
“没想到那家人心这么黑,有一就有二,李杰那孩子,可不是个安分的,他父母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以后可不敢和他们有什么往来。”
“今个是好日子,不说他们了,咱们大伙吃好喝好。”李氏笑着招待客人。
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顾父和顾母,看亲家着实不在意,说的不是场面话,她暗自松一口气,今个是女儿定亲的好日子,却被搅和了,闹出这一等丑事,所幸亲家是个明理的。
想起李三郎,李氏的眼神暗了暗,如若真有诚意,怎会赶在今日道歉,话里话外还在败坏溪溪的声誉。
几个哥哥中,李三郎离的最近,所以李氏不免可他们往来多一些,可这多,也没多上什么,无非就是节日有个走动而已。
她自小和李三郎的关系,就不如大哥和二哥亲密,总觉得三哥心思有些深沉,重钱财超过亲情。
当时父母去世分家时,就因财产分割闹出过不愉快,李三郎口口声声说着,他作为离的最近的儿子,爹娘都是靠他照料,钱财理应他分的最多。
李氏简直要气笑了,平日不见个人影,看着银子了就眼里闪着光赶忙凑上来,只不过当初爹娘刚去世,大伙悲伤难耐,不愿意搭理他,如今愈发过分。
至于方氏,更是个不好相处的,爱占小便宜、说话又刻薄。以往他们也没少占便宜,来自家的铺子拿了不少好东西。
作为妹子,李氏自认问心无愧,挑不出一处错,看清了李三郎的真面目,和他没了往来才是正确的做法。
除去这个小插曲,今日的定亲宴席,颇为热闹。
这个宴席是由顾家这边办的,他们也不吝啬,毫不心疼银子,只是一个简单的定亲宴,快赶得上正式的婚礼场合了。
来往的宾客都很满意,看着如今顾家这个做法,日子真是好过起来了,一个定亲宴就如此大方,日后肯定也不差。
“三郎年少有为,是个有出息的,溪溪乖巧又懂事,看这俩人,一个长得好看,一个长的俊朗,站在一起,那可真是般配。十里八乡都找不来这么俊的小年轻,真是让人羡慕。”
这话说的可不假,最近两年来不少人关注着顾家的动静,等他们放出说亲的风声,就赶忙让人上门介绍,哪家女儿要是嫁给顾三郎,那日后必有好日子过,这可是享大福的事情。
只可惜,大家伙还未来得及行动,人家已经定好人选了,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叶溪听到这话,嘴角忍不住上扬,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顾驰。
顾哥哥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的直裰,这么显黑的颜色,可穿在他身上,更显俊朗,剑眉星目,轮廓深邃,整个人温润清雅,好似泛着柔和的光晕一样,让人移不开眼。
可那双修长的桃花眼,却含着一丝多情,看的人心头酥酥痒痒,盯着自己时,眼眸中只有自己的身影,让人心安又意乱。
感受到身旁小姑娘那毫不掩饰的目光,顾驰勾唇,移过眼,四目相对,情愫流转。薄唇轻启,身子前倾,凑近小姑娘,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到的声音开口,“顾哥哥好看吗?”
唔,叶溪感觉自己的脸红红的,热热的,顾哥哥笑起来也这么好看,看着自己的眼神这么温柔,简直要沉溺在他那深沉的眸子里不愿出来,她有些痴痴的开口,“好看。”
顾驰轻笑,小姑娘还真喜欢自己这幅皮囊啊,幸亏自己长的不算太差,入了小姑娘的眼。
湿热的气息喷洒在叶溪的脸颊,顾驰接着凑近,眼中闪着一丝揶揄的光芒,“好看的话,顾哥哥整个人都是你的,你想怎么看都行。”
温热的呼吸触碰到自己肌肤,叶溪感觉自己的脸更红更热了,她赶忙移过眼,浓长的睫毛翘动,抬手轻轻碰了一下自己脸颊,真的好热。顾哥哥好坏啊,专门说这话来羞自己。
其他人看到他们二人的动作,不免会心一笑,多养眼的一对啊!
席上,李宏端来酒水,狡黠的看着顾驰,“兄弟,今个咱们喝一杯。”
他从未见顾驰喝过酒,想必酒量肯定不行,也不知道像他这等清明的人喝醉了会是什么样子。
顾驰端起茶水,“以茶代酒,你也别喝太多的酒,对身子不好。”
李宏自也不是真让他喝酒,就是打趣一下,“你尝过酒的滋味没有?也不知你什么时候会喝酒?”
顾驰喝完茶水,薄唇湿润,似是想到了什么,勾唇笑了笑,自然是要等到把小姑娘娶回家的那一天,那天让他喝多少酒他都不介意。
宴席上,顾父顾母拿出盒子,这是定亲时要给的见面礼,“打开看一看,喜欢不喜欢?”
叶溪道过谢,“谢谢叔叔婶婶。”双手接过来。
顾母笑着打趣道,“再等等就可以改口了!”
叶溪红了脸,打开了盒子,里面躺着两个镯子,一个淡紫剔透,紫罗兰翡翠手镯,散发着晶莹的光,清淡秀美。另一个与之形成鲜明的对比,金灿灿钗子,闪着金光。
其他人探着头惊呼,这可真是好东西,当做传家宝也值得,寻常人家谁舍得拿出来?
叶父和李氏也有些惊讶,顾家的日子也就是近两年才好过,可如今这么大手笔,这两样就要有十多两银子了,可见,对自己的女儿,顾家是真的很看重。
这么好看的东西,叶溪自然喜欢,可是,“婶婶叔叔,这太贵重了。”
顾母笑了笑,取过那紫罗兰翡翠手镯,带到叶溪手腕上,“你可不知道,这可是三郎特意在府城给你挑选的,带着吧,多好看。”
顾母接着看向另一个金钗,“那个啊,是你叔给的,他们大男人以为沾点金就好看了,现在你先带着这个,等日后再大一些,佩戴金钗才适合。”
叶溪应了一声,露出娇俏的酒窝,“谢谢叔叔婶婶,我很喜欢。“
紫罗兰翡翠清雅,小姑娘的皓腕凝霜,衬得那手镯更显秀美,散发着莹润的光,好似比方才还亮了几分。
顾驰有些移不开眼,他就知道小姑娘戴着肯定好看,当时在府城挑选时,他在脑海中勾勒了无数次画面,可都没有今日亲眼看着好看。
未时正点,定亲宴结束,所有的人说会话,离开了酒楼。
叶溪上车前,朝着顾驰看过去,眉眼弯弯,闪着灿烂的光,摇摇手腕中的玉镯,“顾哥哥,下次见。”
叶父听到这话摇头,还没分开呢,就想着下次见面,一定亲,女儿都快成别人家的了。
顾驰眸色中含着笑意,“下次见,溪溪。” 我的小姑娘,在今天,终于是自己的小姑娘了。
一行人到了村头,不少人拦着他们打听消息,顾父他们所幸下了车。
李老头吐出一口烟,“结束了?”
顾母笑着点头,“结束了,大家都回去了。”
王家媳妇凑上来,“你们这速度还真是快,不再好好选一选?三郎现在这条件,找个秀才儿女都使得的,等到时候考上举人,那找个官员的女儿都是有可能的。”
顾家和叶家定亲的消息传出来,不少人哗然,要是在几年前,顾驰没有读书时,那这门亲事算得上顾家沾光了。可是如今的情况,绝对是叶家攀高枝了,叶家无非就是在镇上有两个铺子,说破天就是个商人的女儿,比乡下人多几个钱而已,算不上什么。
顾母摆摆手,“咱们就是乡下人,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乡下人出身,溪溪这姑娘懂事又机灵,哪哪都好,和我们三郎正相配。再说了,大男人不管娶什么妻子,关键是自己要上进,不进取的话,娶个天仙下凡都不行。”
王家媳妇点点头,“说的不错,真找一个大户人家的姑娘,怕是还嫌弃我们这地方呢!三郎读书好,娶什么妻子都不影响他。”
张婆子听到这话撇撇嘴,顾家真是个傻的,泥腿子出身就是没什么眼光,如若是她,肯定要给自己儿子找一个出身好的,最起码也要是秀才家的女儿。
她咳了一声,“顾婆子你话说的这么好听,咱们村那么多姑娘,还离得近,知根知底的,你怎么不挑呢?还不是看中叶家的铺子了,听说每年能挣不少钱呢!”
顾母抬眼看了她一眼,“咱们村的姑娘都是好姑娘,可有些老婆子啊,不是个好人。你是不是羡慕,我找了一个这个好的儿媳妇?你羡慕,你也去找啊!”
王家媳妇嗤笑着接过话,“她眼红也找不到啊!三郎不和叶家结亲,难不成和你当亲家?有你这个当娘的,真是为你儿子女儿感到可怜。”
顾母笑了笑,她今个心情好,“张婆子,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就算不顾你自己的脸面,你们张家的脸面总要顾一顾吧。”
张婆子面色讪讪,嘟囔着,“不用你假好心,你们人多,欺负我一个。”
她这话一说出口,其他人不乐意,合着自己什么也没做,在张婆子的口中,大家伙都欺负了她似的。
不少人看着她,“张婆子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大声说出来,让大家伙评评理,看看我们怎么欺负你了?”
这下子张婆子坐不住了,站起身灰溜溜的离开,“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不是那个意思。”
回到家,顾母招呼着两个儿子去打些猪草,家里养的鸡鸭和两头猪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顾父则拉着自己的牛祖宗,去到棚子里给它喂食。
二宝三宝如今也两岁多了,正是玩闹的年纪,在院子里咯咯的笑声、叫声不断,追着小鸡到处跑。一手拿一个糖块,舔的满嘴满手都是,黏糊糊的。
顾驰拿来湿帕子,拿走他们手中的糖块,给他们净手,“今天已经吃了不少糖了,不能再吃了,知道没?”
糖糖没有了,二宝三宝鼓着腮帮子,满眼委屈的看着顾驰,“小叔坏,糖,甜的,好吃。”
顾驰失笑,想起叶溪因为吃不到吃糖葫芦鼓着嘴的样子,小姑娘也这么爱吃甜的,和二岁的二宝三宝一样,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
晚上靠在床头,吴氏面色却有些不好,三宝啃着脚丫子,扑哧扑哧啃的可有劲了,小叔不让吃糖糖,那就吃自己的脚丫子好了。
顾大郎看她一眼,这种情况下,他最好的做法是问也不要问,就当不知道,等妻子消气了,再问清楚。
看着自己男人不搭理自己,吴氏戳了戳顾大郎的背,“孩子他爹,我心里不舒服。”
“哪儿不舒服啊?我给你揉揉。” 顾大郎笑了笑。
吴氏垂着眼,“今个爹和娘出手可真大方,那两样东西值不少钱呢!我和二弟妹进门时可没有这种待遇。”
顾大郎道:“那时家里条件也没有现在好啊,爹和娘也尽力给你们聘礼了。再说了,只有那个金钗是爹掏的钱,翡翠镯子是三郎拿自己的奖银买的。”